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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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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怎么了?”

    狗男人叫住她却又不说话, 两人搁这大眼瞪小眼,虞秋秋眼睛都睁累了。

    褚晏盯着虞秋秋,薄唇微抿。

    虞秋秋行动力太强, 还有点防不胜防,这要是让她知道了……

    褚晏想?了想?那后果, 瞬间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没什么。”

    虞秋秋:“……”

    ——“狗男人是有毛病么,没事?叫我名字玩?”

    虞秋秋没好气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身准备去找绿枝问问今晚上吃什么,中?午在?寺庙里吃了一顿纯素餐, 嘴里没滋没味的, 她要吃肉!

    然而,刚转身走了没两步。

    “那个。”

    褚晏再度出声。

    虞秋秋深吸了一口气, 转身面带微笑,声音超甜:“夫君, 怎么了呢?”

    ——“你这次最好是真的有事?要说?!”

    褚晏:“……”

    他没忍住抬手揉了下耳朵, 这心声未免也太震耳欲聋了些。

    在?虞秋秋看似温柔, 实则透着杀气的目光中?。

    褚晏略作思忖, 道:“如果有人拿剑捅我, 你会怎么办?”

    嗯……为?了保险, 他先旁敲侧击一下。

    “谁要捅你?”虞秋秋的关注点却偏了。

    褚晏沉默了一瞬, 这女人怎么老是抓不住重点, 这重点是谁要捅他么,重点是她会怎么做好不好!

    “这你别管。”褚晏试图将她的关注点给拉回来。

    然而, 虞秋秋却理由充分得很。

    “那我不知道是谁,怎么去找那个人呢?”

    ——“真要是有这样的人存在?的话, 那我肯定要立刻、马上、现在?就去找他啊!”

    褚晏:“!”

    她要去找人麻烦?还这么刻不容缓?

    好家伙,这他得亏是多问了一句, 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行知把唐淼看得跟心肝似的,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都是在?嘱咐他让帮忙盯着唐淼,不要让其做傻事?。

    这要是让虞秋秋去把唐淼给伤了,那他死后也没脸去见陆行知了。

    虞秋秋的回答,直接坚定了褚晏要把这事?给烂肚子里的想?法。

    “算了,做个假设而已?,我还有事?,先走了。”

    虞秋秋:“……”

    直到褚晏的背影消失不见,虞秋秋仍旧还在?想?着那位不知道姓名的勇士。

    系统试探:【你想?这个做什么?】

    虞秋秋回得是理所当?然:“这不友军么,不得认识一下?”

    【……】

    系统想?要挑拨的小脚就这么缩了回去。

    为?什么所有的反派在?虞秋秋眼里仿佛都是正面角色?她的世界里就没有坏人的吗?

    长乐是朋友、周崇柯是预备役小弟,褚瑶……褚瑶是什么来着,有特长的特长生??

    ……

    褚瑶婚礼提早到了立冬的前一天。

    府内张灯结彩,入目皆是一片喜庆的颜色,所来的宾客极多,下人们光是上茶就快要忙疯了。

    他们郎君上没老下没小的,偌大一座府邸,平日里满打满算也就三个主子。

    不说?与?其他权贵做比了,就是放眼整个京城,那都是算是人口简单的。

    突然一下子要伺候这么多人,忙碌的巨变程度,让下人们纷纷产生?了一种,明?明?才刚净身,却直升到了大内总管的跳跃感。

    一个个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生?怕弄出一丝差错,丢了褚府的脸面。

    褚瑶成婚,爱凑热闹的女眷纷纷都跑去了褚瑶那屋看新娘。

    眼瞧着七皇子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褚瑶这七皇子妃的分量也跟着水涨船高。

    众人瞧新娘之余还有不少趁机拍马屁的。

    就连今日里请来为?其梳头的全福夫人宁王妃,都对其又比往日里热情了不少。

    “先用些糕点垫垫肚子,待会儿上了花轿,那得绕城一圈呢,要等?的时间且长了,后面还要拜堂行礼祭祀宗庙,事?情一件接一件,都没时间吃东西?的。”

    这皇家的婚礼自是比寻常勋贵的礼节要繁琐些,宁王妃是过来人,给出的建议自然不会是虚言。

    可褚瑶见了面前的百合桂花糕,却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她的思绪渐渐飘远,又回想?起了那天甜咸糯米团的事?情。

    她想?不明?白,哥哥明?明?不喜欢吃甜食为?什么不跟她说?呢?

    凭什么虞秋秋都知道的事?情,她却不知道!

    又为?什么明?明?已?经瞒了那么久,却又突然不瞒了?

    褚瑶的内心陷入了极大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委屈于哥哥把自己当?外人不告诉自己,一方面又希望自己永远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褚瑶将指尖攥进掌心,用力地抠弄着。

    都怪虞秋秋。

    一个声音在?心底叫嚣着。

    是啊,都怪虞秋秋,要不是虞秋秋,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件事?情。

    不知道,就不会这么焦躁难安了。

    褚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戳出了一个洞,那个洞越扩越大,怎么都填不满它。

    如果这么笃定的事?情都能够变成假的,那哥哥对她的关心……会不会也有一天变成假的?

    这样的预想?,哪怕只是假设,也足够令褚瑶崩溃不已?。

    心中?好似有一道无情的凉风直往里灌,吹得呼呼作响,仿佛是在?嘲笑她。

    假的就是假的,永远都不会变成真的!

    可是,如果谎言能说?一辈子,谁又能说?这不是真的呢?

    褚瑶怔怔盯着面前的百合桂花糕,眼睫半垂,落下一道阴影,连带着掩映在?其中?的眸光都变得幽暗了起来。

    宁王妃见自己好心却没得到感谢,心中?很是不悦了一番,但一想?到褚瑶要嫁的人,又生?生?忍了下来,谁让其兄长有本事?呢,得陛下重用,就连七皇子对其也很是看重,本身又与?陆将军府和唐国公府这两大帅府关系匪浅,眼见的是权势连绵,七皇子日后若是登基,褚瑶必为?皇后。

    因着褚瑶反应冷淡,宁王妃作为?长辈面子上到底还是有些过不去,于是便又牵起了另一个话头,以期缓解一些尴尬。

    她看了看妆台上摆着的凤冠,夸赞道:“这凤冠上嵌的宝石可真漂亮,这色泽,一看便知是极品,听说?,褚廷尉前阵子到处在?寻人问鸽血石,最后都问到陛下那去了,我还当?褚廷尉是要做什么呢?原来是为?了给这凤冠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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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瑶听后瞳孔却震颤了一瞬,她抬眸,似有些不愿相信:“你说?什么?”

    宁王妃以为?她是惊喜成这样的,又继续再接再厉:“怎么?褚廷尉竟是没有告诉你?”

    “见过那等?只说?不做的,还没见过这等?只做不说?的。”

    “果然啊,这京城里,要说?起疼妹妹的兄长,谁也越不过褚廷尉去。”

    ……

    宁王妃还在?笑着打趣,可褚瑶内心的空洞却仿佛再度扩大了,甚至已?经到了快要坍塌的边缘。

    这个凤冠是七皇子让人直接送来的,根本就没有经过哥哥的手。

    倒是……褚瑶忽然想?起了那天虞秋秋带在?头上的金簪。

    因着花样特别,她就是想?注意不到都难,那簪头是两朵夺目至极的栀子花,花瓣血红的色泽在?烛光下更是妖异极了。

    那样的做工,用的又是那般色泽浓郁又罕见的宝石,外面根本买不到。

    种种印象都仿佛在?印证她的猜想?。

    褚瑶咬了咬唇。

    哥哥那么要面子又讨厌麻烦的一个人,竟也会为?了给虞秋秋做一支簪子这般大费周折么?

    那她呢?

    除了那足够绕城一圈的嫁妆,哥哥什么也没有送她。

    浓浓的嫉妒淹没得褚瑶快要不能呼吸,想?要将面前这一切都扫落在?地的冲动疯狂地拍打着她,眸中?漫出的阴鸷更是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撕裂。

    ……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周崇柯坐在?门槛石上,数着自己身上的铜板。

    可无论数多少遍,都改变不了他将近两个月过去了,却只存下了六十?八文的惨况。

    照这速度,他想?凑够回去的路费,要等?到何年?何月?

    周崇柯坐在?邻居的家门口,仰天一阵绝望。

    偏偏这天还越来越冷,此刻更是寒风呼啸。

    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周崇柯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那女人不是帮他买冬衣去了么,怎么还不回来,他都快要冻死了!

    第42章

    “你在这里做什么?”

    天色渐入黄昏, 就在周崇柯冻得有点恍惚的时候,一双布鞋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周崇柯抬头?,即便?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 心里也早有准备,可他再一次直面这张脸的时?候, 瞳孔还是不由得受到了一阵冲击。

    那?是?一张触目惊心的脸,极致的美与极致的丑集合在了一起,每每望之都让他有一种好好一幅画被偏偏被一滴墨给毁了的感觉,叹惋又心梗。

    这人是?怎么把自己的弄成这样的?

    周崇柯很?是?好奇, 但?转念又想到自己和人家又不熟, 问这个实在是?有点冒昧,那?天初见这女人时?, 她手里提着的砍刀他可?是?印象深刻得很?。

    别是?一个不爽,把他给砍了。

    作为老周家的独苗, 他可?不能折在这里。

    不该问的还是?不要问的好。

    周崇柯几乎是?立刻将?自己的好奇掐死在了腹中。

    他撑着撑着膝盖想要站起, 结果蹲太久, 腿蹲得又僵又麻, 还没站起来, 整个人就失去?重心往前栽了去?。!

    周崇柯双目圆瞪, 满目惊恐, 眼看着就要给面前这人行个大礼, 他的脑海中登时?就浮现了一句话——男儿膝下有黄金。

    这人受了他的礼,得给钱!

    这一想法甫一冒出来, 周崇柯就被自己震惊到了。

    他现在竟然已经见钱眼开到这种程度了吗?!

    然而,在他膝盖将?接触地面的千钧一发之际, 他的胳膊却被人给勾住了,再然后, 他就被人给提了起来。

    提他起来的女人轻飘飘地打?量了他一眼,然后便?错开了目光,什么也没说?,拿出钥匙开门进了屋。

    可?此时?的无声却胜有声,那?轻若鸿毛的一眼,落在周崇柯身上,他感觉仿佛有千斤重!

    他从来都不知道,他的脚趾竟然这般的顽强且富有潜力。

    都冻僵了,还能抠地!

    周崇柯活这么大,就没这么丢脸过。

    这一刻,他甚至还有一种想要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的冲动。

    但?是?——

    “我的衣裳呢?”他想起了一件要紧事,跟着进了屋。

    此地偏北,又是?在山里,刚立冬就已经冷得不行了,他身上穿的还是?单衣,再强壮的身体那?也扛不住。

    为了做这一身冬衣,他可?是?花了好几十文呢。

    眼尖地看见自己的新衣裳就放在背篓的最上层,周崇柯迫不及待就将?衣裳拎起来给抖开了,人靠衣裳马靠鞍,他周崇柯只要换上了这衣裳,就能——

    看清这衣裳的样式后,到了嘴边的玉树临风四个字默默被他咽了回去?。

    “嚓嚓嚓……”

    刹那?间,他仿佛听见了梦碎的声音。

    就这身颜色灰扑扑,没有任何纹样,甚至还臃肿至极的棉衣,穿出来能玉树临风就有鬼了!

    他充其量能从乞丐跃升到村口大爷。

    周崇柯:“……”

    期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搁从前,这样的衣裳他是?看都不会看的。

    但?……

    半响后,周崇柯无奈地叹了口气。

    就几十文,他在期待什么呢?他以?前随身带的香包都不止这个价钱。

    有的穿就不错了。

    人的底线就是?这么被一步步给降低的。

    “你给的钱还剩下三文。”

    耳边传来一道女声,紧接着他的视线里便?出现了一只手掌,掌心上躺着三文钱。

    周崇柯愣了愣,那?是?他见过的最粗糙的手掌,指腹上还有一层厚厚的茧,但?她的手却又很?干净,不似他见过的其他山里人,指缝里都是?泥垢。

    她的手,就像她这这个人一样,总给他一种违和感。

    他总觉得她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

    周崇柯手微微抬起却又落了下去?。

    “不用还给我了。”

    他周崇柯虽然沦落至此,但?还不至于占人便?宜让人白帮忙。

    只是?三文钱的辛苦费……会不会少了点?

    周崇柯撇开视线,手抓在大腿外侧的裤兜处,神情纠结,仿佛正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

    这里头?装了他现在全部的身家,但?……只有六十八文钱。

    这人说?不用还,女子就真的将?铜板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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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起来了。

    她此番去?镇上是?有自己的事,给他带身衣裳回来不过是?顺便?罢了,但?他既然要给辛苦费,女子本就不是?个矫情人,自然也不会拒绝,只是?,当她视线瞥过他的手时?,却到底还是?微怔了一瞬。

    她抿了抿唇,转身打?开橱柜拿出了一个密封的小竹罐,然后,放到了他面前的木桌上。

    周崇柯愣了愣,不明所以?,抬头?望向?她,满眼疑问。

    “擦冻疮的。”女子言简意?赅。

    冻疮!

    周崇柯捕捉到关?键词,听到的第一反应就是?将?垂落在侧边的手往后藏了藏。

    但?没一会儿,他叹息着将?自己的萝卜手给提溜了出来。

    人家都给冻疮膏了,肯定是?看见他的手了。

    周崇柯垂目,许是?从没没这么受过冻,他的手一点不抗造,那?冻疮生得是?一个传染两,最后全军覆没,十个手指无一幸免,全都肿得跟萝卜似的,一整个惨不忍睹,周崇柯自己看了都摇头?。

    只是?,看着眼前这近在咫尺的膏药,周崇柯的脸上却再度浮上了纠结。

    他摸了摸兜里那?数过好几遍的铜板,内心一片悲凉,本就不富裕耳朵口袋如今又要雪上加霜了,但?是?要他放弃这罐触手可?及的膏药,他又有点做不到。

    “多少钱?”良久后,周崇柯咬牙道,声音听起来很?是?艰涩。

    “是?我自己做的,不值什么钱,你——”

    女子顿了顿,打?量了他一会儿,见他似乎神情极为紧张,让他直接拿走的话到底是?没说?。

    这人给他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穿着形似乞丐,但?却又没有穷苦之人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卑躬屈膝。

    她想,他大抵不会愿意?接受别人的施舍。

    “我要炖鸡,你帮我烧水做工来抵吧。”

    不要钱?

    直到提着小板凳坐到了灶前,周崇柯脑子还是?懵懵的,大抵是?被惊喜给冲昏了。

    但?回过神之后,他又对自己唾弃了起来,不过是?以?工抵债罢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区区几文钱,就能换他堂堂一侯爷在这烧水……

    周崇柯顿住,不能再细想了,越想越凄凉,就跟那?地里黄的小白菜似的。

    他往刚燃起来的灶台底下又加了一点柴火。

    随着火越烧越旺,他被冻僵的身体也回暖了过来。

    周崇柯喟叹了一声,流落至此地之后,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满足。

    他现在甚至觉得这世上简直没有比烧火更幸福的事情了。

    水烧开后,女子从锅里舀了一盆热水出去?,坐到了靠门边的位置,将?放完血的鸡用开水烫了一遍之后,开始动手拔毛。

    那?手法利落极了,即便?不是?第一次见了,但?周崇柯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你叫什么名字?”周崇柯问道。

    他发现做邻居这么久了,其间也打?过几次交道,但?是?他居然还不知道她叫什么。

    女子拔鸡毛的动作停顿,一室静默。

    良久后,就当周崇柯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

    “阿芜。”

    她的神情忽地有些?落寞,然后又重复了一遍。

    “我叫阿芜。”

    “阿芜?哪个芜?”

    阿芜沉默了一会儿,又低头?继续拔起了剩下的鸡毛,连带着那?落寞的神情也一并看不见了。

    “荒芜的芜。”她回道。

    声音很?轻,不知是?在说?给周崇柯听,还是?她自己听。

    好在周崇柯耳朵还算灵光,即便?声音小也还是?听清楚了。

    但?听清楚后,旋即便?是?惊讶。

    “怎么会取个这么不吉利的名字,谁给你取的?”他问道。

    他知道乡下人大多都没有自己正经的名字,都是?大丫二丫、铁柱狗蛋地叫。

    她这名字一听就不是?自己父母取的,甚至都不像是?乡下人取的,周崇柯猜测八成是?请人取的,但?——

    周崇柯怒目圆瞪,这是?黑心眼,欺负人没学问呢!

    她父母别是?让人给骗了!

    “不吉利么?”

    阿芜闻言唇角溢出一丝苦涩。

    可?是?,她的人生本就是?一片荒芜。

    没有家人、没有记忆、没有过去?,也没有将?来。

    如今,也只不过是?日复一日麻木地活着而已。

    “是?我自己取的。”

    阿芜很?是?平静地道。

    她自己取的?

    周崇柯摸了摸鼻梁,突然感到一阵尴尬,但?偏偏这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来,只好那?棍子戳了戳灶里的柴火,假装自己有事做。

    不过,她为什么要自己取名字?

    周崇柯心中又升起了好奇。

    只是?,两人又不熟,刚刚说?的那?些?话就已经有些?冒昧了,现在即便?有满肚子的疑问他也得憋回去?。

    谁又没点故事呢?

    “你知道京城么?我其实在京城有个大宅子来着。”周崇柯状似玩笑地说?道。

    话毕,便?等着她嘲笑,好让她扳回一城。

    谁料,等了许久,她却什么也没说?。

    周崇柯很?是?意?外,不知为何,莫名地就升起了一股倾诉欲。

    他从自己的大宅子说?到了自己名下的家业,又从自己名下的家业,说?到了京城的繁华。

    “京城的街道很?宽,地上都铺着青石板,街两边都是?商铺,人也很?多,晚上还有夜市,到了晚上,街上比白天还热闹,尤其是?夏天的时?候……”

    周崇柯滔滔不绝地说?了一大堆,但?阿芜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别说?向?往了,连惊叹都没有。

    周崇柯:“……”

    这听众有跟没有似的,他自觉思虑不周,无力地叹了口气。

    “算了,跟你说?了你大概也想象不来。”

    他怎么能奢望人去?想象自己从没见过的东西呢,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从没离开过自己生活的那?一方天地,他跟她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周崇柯决定闭嘴。

    但?——

    “我知道。”

    阿芜却突然抬头?看向?了他,声音淡淡。

    “我去?过京城的。”

    第43章

    周崇柯离开的那天, 天空飘起?了雪。

    他背着?一个?包袱,怀中还揣着一小袋银子,银子不多, 但省吃俭用,也足够他回到京城了。

    “里面有几个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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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 你拿着?路上吃吧。”

    临行前,阿芜递给了他一个的布包,上面接了一条带子,让他可以背在身上。

    周崇柯接过时, 不知为何, 眼睛忽然有些酸涩。

    他垂目看向那提着?有些坠手的布包,里?面被她塞得鼓囊囊的, 哪里?像她说的只有几个?。

    周崇柯沉默,空荡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给?塞满了, 堵得他说不出话来。

    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这样的感觉于他而言很陌生。

    他出生在侯府, 父亲宠妾灭妻, 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撒手人寰了, 他甚至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模样, 失去母亲庇护, 继母恶毒, 私下里?对他动辄打骂,有了弟弟后, 父亲更是对他不闻不问。

    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他从小便学会?了尔虞我诈地去算计。

    他见识了太多人性的阴暗面, 人和人之间相处围绕的也不过是利益二字,他从不相信这世上会?存在毫无所求的善意。

    可……望着?阿芜那双如?融化?雪水般纯净的双眸, 周崇柯生平第一次迷茫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帮他?

    周崇柯想不出答案,怀中揣着?的那一小袋银子也仿佛突然变得滚烫了起?来。

    那或许是她全部的积蓄,从山上采草药拿去镇上卖,都不知道要走多少趟才能积攒下来这些,至亲手足之间都未必能做到这般倾囊相助,可她却毫不犹豫地借给?了他。

    周崇柯一时间竟是百感交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姑娘。

    若他真是个?骗子,此番一离开,茫茫人海,她要上哪去找他?

    他垂首长叹了声,再抬眸时,神情却是前所未有地认真。

    “我会?报答你的。”他道。

    ……

    天气?渐冷,不知不觉便到了除夕。

    京城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地贴起?了春联,屋檐外?一排排望过去都是红灯笼,当真是祥和喜乐极了。

    皇帝老?儿休养了几个?月,虽仍旧一副病态,但却是能下地了。

    宫中除夕宴。

    戏台上锣鼓喧天,花旦武生咿咿呀呀抑扬顿挫唱着?大戏。

    忠君爱国的戏码,在座的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一个?个?都恨不得将心潮澎湃写?在脸上,虞秋秋侧首看了看旁边的褚晏,轻笑了一声,他倒是一贯的坚持自我,即便那戏台上演到高潮,众人纷纷站起?鼓掌,他也仍旧端着?那张肃穆持重的脸,坐得是不动如?山。

    “那演的倒是让朕想起?从前的虞相了。”坐在龙椅之上的皇帝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刚还在拍手叫好的臣子们竟是一个?个?将头?低垂噤若寒蝉了起?来。

    反倒是身为已?故虞相之女的虞秋秋,连眉头?都没动一下,她仍旧维持着?侧首观察褚晏的姿势,于是,便眼瞧着?连看戏都毫无波动的某人,听见皇帝那话时,瞳孔肉眼可见地震颤了一瞬。

    虞秋秋唇角微勾,满意地回转过了身,再看向那龙椅之上、满目缅怀之色的皇帝,却只觉得讽刺极了。

    人是他下旨斩的,现在又在这里?怀念些什么呢?

    被自己的亲儿子逼到了绝境,孤立无援的时候想起?自己曾经?的左膀右臂了?

    人性本贱这句话还真是诚不欺她,失去后才会?怀念,得不到的才会?永远骚动。

    戏台上的锣鼓声还在继续,老?皇帝坐了这么久,大抵是精力不济了,没等这出戏唱完便由内侍扶着?退了席。

    垂首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的众人,像是暂停过后又被人点了播放键似的,一个?个?或是如?释重负长呼了一口气?,或是抬手擦了擦吓出的冷汗,又或是靠向椅背放松了紧绷的身体?……

    这台下的众生相,竟是比台上还要精彩。

    被抄家斩首的虞相是忠君爱国,那底下活着?的这群是什么?

    虞秋秋这一圈扫过去,看得是玩味极了,只是当目光再度落回到褚晏身上时,却不是期然地与他的目光对上了。

    狗男人竟然在看她。

    虞秋秋意外?了一瞬,正当她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却又若无其事地将目光给?移回了戏台之上,什么也没说。

    虞秋秋双眸微眯、一头?雾水。

    ——“搞什么?莫名其妙!”

    台上的戏已?经?换了一出,这回讲的是一对男女,男的因为有不得已?的苦衷不告而别,女的则因为被抛弃遭尽白眼、受尽苦难,直到多年之后两?人再度重逢,从而解开误会?破镜重圆的故事。

    众人看得是感动不已?。

    特别是唱到那对男女再度相遇的时候,居然还有人用帕子擦起?了眼泪。

    虞秋秋托着?下巴,一整个?叹为观止震惊住了。

    关键是她观察了一圈,竟发现好像只有她是这反应,于是,只好默默把喝倒彩的冲动给?按了下来。

    她无力的耷拉下肩膀。

    ——“世上无知己,寂寞如?雪啊。”

    ——“这世道男人犯了错,只要解释了就行了?”

    虞秋秋简直无法理解。

    ——“管他有什么苦衷,不告而别就是不告而别,那女子经?受的伤害难道能因为男子有苦衷而减少半分?么?”

    ——“居然就这么轻易地原谅了?这不得抽他筋、扒他皮,好好教他做人啊?”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这也就是搁戏文里?才能有个?好结局了,要是搁现实里?,这男的指定?下次还敢!”

    虞秋秋看得双拳紧握,生气?!

    褚晏其间侧目了好几次,却是见她那眉头?越夹越紧。

    别人都在感动,就她在这恨铁不成钢,这女人的想法果真就是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连关注的点都匪夷所思。

    那男子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旁人巴结都来不及,那女子本就与男子有旧情,难不成有这层关系在,反而还要推拒了?泼天富贵到了眼前,有几个?能不动心的?

    褚瑶摇了摇头?,心道虞秋秋还是太天真。

    谁料,还没感叹完,他的大腿就遭遇了重击。

    “唔——”

    褚晏闷哼出声。

    低头?一看,竟是虞秋秋一拳锤在了他的大腿上!

    紧接着?褚晏就不可置信地侧首一个?怒视瞪了过去。

    这女人是真的对自己的手劲没点数,被她锤的那地方,他不用看也知道,那绝对是青了一块!

    看戏就看戏,这女人激动了居然还动手,动手就算了,她怎么不往她自己腿上锤?

    褚晏万万没想到,在宫里?看个?戏居然还能遇上无妄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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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这女人这会?儿看得正上头?,视线紧紧地盯着?台上,连他瞪她都没有发现。

    褚晏:“……”

    无奈,他的目光又转回了戏台上,只是经?此一遭,心情倒是神奇地跟虞秋秋殊途同归了。

    生气?!

    关键这会?儿这么多人,他还不好发作,虞秋秋又一无所觉,他生得还是闷气?。

    完了,这么一想,他比虞秋秋还生气?。

    台上戏曲不知不觉唱到了尾声,众人鼓掌喝彩,虞秋秋却是一声冷哼。

    ——“呵!”

    ——“这要是我,顶多假装原谅他,等将他麻痹后,不把他吓死我都不姓虞!”

    褚晏听得忽然心上一咯噔。!

    他再度侧首看向虞秋秋,这原谅……还能假装?

    褚晏默默将视线上移到了她头?上戴的那只并蒂栀子花簪。

    他的双眸微微眯了眯,一个?惊人的猜测忽地在心中拔地而起?,这女人该不会?……

    台上谢幕,虞秋秋这才察觉到了褚晏的视线,她转头?,微露的煞气?几乎是顿时收敛,她朝其眨了眨眼,虽然不明所以,但纯真无邪。

    褚晏:“……”

    “夫君,怎么了?”虞秋秋关心地问道。

    褚晏却定?定?打量着?她不说话,眉头?皱起?,似乎是在思忖着?什么,看起?来还有些犹疑不定?。

    虞秋秋:“???”

    ——“狗男人怎么回事?奇奇怪怪的。”

    褚晏收回视线,然后狠狠抓起?她的手从自己大腿上甩了下去。

    虞秋秋:“!”

    ——“哦豁,我就说刚才怎么没感觉,合着?是锤这去了。”

    虞秋秋往褚晏那侧挪了挪,抱住他的胳膊,歪头?凑到了他眼底,不带任何歉意,但主打一个?伸手不打笑脸人,明知故问:“疼么?”

    褚晏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挣扎着?将自己手抽了出来,低斥道:“坐没坐相,坐好!”

    大庭广众的,这女人做事完全不分?场合!

    见有不少人侧目望了过来,褚晏耳后根温度飙升,刚才的那一点猜想瞬间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哦。”

    虞秋秋上半身很快坐直了回去,只是仗着?前面有桌子遮挡,手上的动作却不安分?极了。

    “我帮你按按?”虞秋秋将手放到了刚被她锤过的地方,小小地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道。

    褚晏唇角抽了抽,想也没想就把她那伺机作乱的手给?扒拉了下去。

    她只要好好坐着?,他就谢天谢地了。

    “伤心了,我将功补过你居然还拒绝?这不是打击人积极性么?”虞秋秋再度卷土重来。

    褚晏:“……”

    这种积极性,他情愿没有!

    两?人坐得一个?比一个?板直,但桌底下的推拉小动作却不断。

    两?人都以为不会?有人看见,却殊不知,站立在高处的褚瑶却是一览无余。

    七皇子醉酒,褚瑶扶着?其离席的脚步微顿。

    “皇子妃可有吩咐?”侍立在旁的宫女上前问道。

    褚瑶收回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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