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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2页/共2页)

至宫门前,恰逢杨惇和几位大臣议完了事出宫来。

    他远远看着菱歌从马车上下来, 只觉陆庭之那身红色的飞鱼服刺眼得紧。

    他扶着菱歌的手, 而菱歌也没有半点拒绝的意思,她笑吟吟地和他说了几句话,方才转头朝着宫门前走去。

    杨惇站在大臣们中间,早已?听不见大臣们在议论什么,他目之所及, 只能看得见菱歌一人而已?。

    他多么希望她能够走向他,抑或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 给他一个特别的眼神。

    然而她没?有, 她只是轻轻掠过了他, 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他, 好像她的世界中根本?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杨惇紧紧拢起手指,连手中的奏折都被他捏得发皱。

    一旁的韩让见他脸色不大好,忙道:“杨公?子?,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杨惇这才回过神来, 道:“我无事, 多谢韩伯父关心。”

    韩让笑笑,道:“杨公?子?可是国之栋梁,千万保重身子?啊。”

    杨惇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抹笑容来, 道:“多谢。”

    翌日, 甫一下朝, 杨惇正要出宫去,便见兜兰迎了上来。

    杨惇面色有些不善, 众目睽睽之下,他实在不想和后宫中人扯上关系,更不愿旁人诟病。

    他便故意装作没?看见兜兰,只脚下不停地朝着宫外的方向走去。

    行至一处偏僻处,却见霍初宁款款从花丛中走了出来,她画了精致的妆容,一双眸子?宛如盈着春水,唇色娇艳欲滴,加之步伐婉约,便越发有林下风致。

    “杨公?子?,可是在躲本?宫?”她浅笑着道。

    杨惇脚下一顿,躬身道:“贵妃娘娘。”

    霍初宁也不恼,只扭动着腰肢走到?他近旁,道:“早说了让公?子?来寻本?宫,公?子?怎么不来呢?”

    杨惇低着头道:“实是近来事多,还请娘娘见谅。”

    “见谅,自?然见谅。”霍初宁笑着道:“本?宫知道公?子?事多,便特来寻公?子?了。”

    “今日只怕……”

    “公?子?昨日也看见了,菱歌如今心尖尖上的人可是陆庭之呢。”

    “娘娘请慎言!”杨惇说着,猛然抬头看向她,眼底满是戒备。

    霍初宁用食指比着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道:“公?子?既不爱听,本?宫便不说了。”

    杨惇望着她,死死抿着唇,一言不发。

    霍初宁道:“本?宫与公?子?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没?有公?子?与旁人亲厚,却也差不多了。公?子?还这样?防着本?宫,当真是没?意思。公?子?如此,本?宫便什么心里话都不敢和公?子?说了。”

    她说着,突然凑近了他,在他耳边道:“比如,本?宫要媚奴做什么。”

    杨惇没?说话,只是腰背挺得笔直。

    “再比如,菱歌到?底是谁……”

    杨惇骤然看向她,不可置信道:“娘娘,你……”

    “本?宫当然知道,要不然,本?宫如何会要她进宫?公?子?想知道的事,本?宫都清楚。”她嗤嗤笑着,道:“若是公?子?感兴趣,不若来永宁殿坐坐,公?子?想知道的事,本?宫都会给你答案。”

    言罢,她只取出帕子?来,擦了擦唇角,便翩然离去。

    帕子?沾染着她的香味,隔着空气拂到?杨惇脸上,宛如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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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气息裹挟到?他身上。

    杨惇不觉皱了皱眉。

    他紧紧攥住手指,连指尖都有些发白。

    半晌,他终于抬头望向永宁殿的方向,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他顺着霍初宁方才走过的路朝着永宁殿走去。

    从前,他与霍初宁的确有些情分,却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自?小她便与谢瑶亲厚,因此,他也觉得她甚好,希望她可以好好照顾谢瑶。

    可自?从五年前她入了宫,他便渐渐与她疏远了起来。

    一来她是后宫女子?,他身为外臣,就不该与她过多来往。二来,礼教规矩也使他对?她这种魅惑君上的妖妃没?什么好感。

    他本?想,他们大约此生老死不相?往来,却没?想到?她会主动寻他,更用菱歌的秘密来威胁他。

    实在是……卑鄙至极!

    他正想着,便见永宁殿已?近在眼前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壮士断腕般的悲壮感踏入了永宁殿的殿门。

    兜兰和媚奴已?在门口候着了,兜兰看见他,不觉避过了目光,倒是媚奴迎了上来,委屈巴巴地望着他,娇声?道:“公?子?……”

    杨惇淡淡道:“娘娘呢?”

    媚奴道:“在暖阁,奴婢引您进去。”

    “不必了。”杨惇道。

    “公?子?,您是怪奴婢么?”媚奴眼里汪着泪,道:“奴婢也是逼不得已?……”

    杨惇道:“我无意管你的事。”

    兜兰见媚奴还要纠缠,只得走过来,道:“杨公?子?,请吧。”

    杨惇点点头,道:“有劳姑娘。”

    媚奴见兜兰引着杨惇离开了,眼底越发寒凉,她死死盯着兜兰的背影,许久才收回了目光。

    暖阁中点了熏香,是菱歌素来喜欢的白檀。

    杨惇皱了皱眉,探身走入房中,隔着屏风,他隐约看得到?屏风之后的霍初宁,她姿容绮丽,哪怕只是轮廓,也足够勾人心魄。可是现?在,他却没?有半点想要欣赏她姿容的意思,反而厌恶得紧,恨不能迅速逃离这里。

    “贵妃娘娘。”他隔着屏风行礼。

    霍初宁心底一沉,唇角却溢出一抹浅淡的笑来,道:“杨公?子?离得这样?远,是真把本?宫当成蛇蝎了吗?”

    杨惇道:“臣……不敢。”

    霍初宁款款站起身来,摇曳着身姿走到?杨惇面前,道:“杨公?子?不想知道菱歌的秘密了?”

    杨惇道:“娘娘,臣今日之所以会来,不是为了知道什么秘密。臣只是恳请娘娘,若当真把菱歌当作姐妹,便替她保守秘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要随意宣之于口,或是把此事当作交易的筹码。”

    霍初宁听他这样?说着,只觉唇齿发寒,道:“杨公?子?竟是这样?看本?宫的?”

    杨惇道:“臣不敢。”

    又是一句臣不敢。

    霍初宁恨道:“杨公?子?对?本?宫是臣,那对?菱歌是什么?”

    杨惇不言,只是垂着眸,一如最恪守规矩的臣子?,没?有半分逾矩。

    可正是这份规矩,让她心头越发不平,她实在恨极了他这副模样?,从前如此,现?在也是如此。她自?问?生得比菱歌美丽,身姿也比她曼妙,可他在她面前却永远是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而在菱歌面前,他却会笑会脸红,是男人该有的模样?。

    霍初宁瞥见兜兰站在不远处,她不觉怒从中来,随手拿起身边的花瓶砸在兜兰脚边,道:“还不快退下!”

    兜兰不安道:“是。”

    说完,便忙不迭地退了下去。

    杨惇抬起头来,道:“娘娘不必如此,娘娘既知道菱歌的身份,便该知道,这么多年,臣心里的人从未变过。”

    “那她呢?”霍初宁冷笑着,用最冷的话语往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戳去,道:“她可有半点与你相?认的意思?依着本?宫看,她心里的人,只怕已?换了旁人吧。”

    “此事错不在她。”

    他还护着她。

    霍初宁只觉心里针扎似的疼,她眼角的余光落在他腰间坠着的琼花玉佩上,道:“琼花易谢,杨公?子?还留着它做什么?”

    “臣如何,与娘娘无关。”

    “是么?公?子?难道不想和菱歌解开误会,破镜重圆?”

    “娘娘这是何意?”杨惇第一次正色看她。

    霍初宁道:“过些日子?便是七夕夜宴,那一日,本?宫可设法让公?子?与菱歌单独一叙。”

    杨惇狐疑地看着她,却并没?有答应下来。

    霍初宁道:“公?子?不信本?宫?”

    杨惇道:“臣只是想知道,娘娘想要什么?”

    霍初宁叹了口气,道:“本?宫也只是希望菱歌能觅得良人罢了。杨公?子?与菱歌本?就是阴差阳错,若能让你们纾解心中所怨所念,重归于好,也是功德一件。”

    她说着,抬眸看向他,道:“本?宫的确有私心,本?宫不喜陆庭之,他太过阴厉,并非良配。”

    杨惇的神色和缓了些,道:“陆大人与臣曾是同?窗,娘娘这样?想,是误会了他。”

    霍初宁道:“杨公?子?的意思,是本?宫自?作多情了?”

    杨惇道:“臣感谢娘娘的好意,只是若此事是菱歌不愿的,那么臣宁愿不要这机会。”

    霍初宁淡淡一笑,道:“公?子?放心,本?宫自?会先问?过菱歌的意愿,若她不愿,此事便自?动勾销。”

    杨惇这才安下心来,道:“如此,便多谢娘娘了。”

    霍初宁道:“本?宫也并非全无要求。”

    她说着,凑到?杨惇身侧,温热的香气喷在杨惇耳边,酥酥麻麻的。

    她低声?在他耳边道:“至于媚奴,本?宫留她还有旁的用处,只怕不能还给公?子?了。”

    杨惇道:“只要是媚奴所愿,臣并无二话。”

    霍初宁笑笑,道:“果然在公?子?心中只有菱歌一人,旁人都不过是云烟,再不值一提的。”

    杨惇没?说话,只是道:“天色不早,臣告退。”

    霍初宁莞尔,道:“公?子?请自?便。”

    美色(二)

    直到杨惇消失在她视线中许久, 霍初宁才终于恍然似的,脚下一软,便顺着桌子滑下来?, 瘫在?了地上。

    兜兰和媚奴走了进来?, 兜兰急忙走过来?扶她,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霍初宁大口喘着粗气,抬眸看向媚奴,道:“七夕夜宴那日……你务必要?吸引住陛下,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媚奴道:“是。”

    “还有, 你的公子心中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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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你。除了依凭本宫,你没有旁的路可?以走, 知道吗?”

    媚奴早已知道杨惇心中所想, 因此突然听得她这样说, 心中也没什么痛苦, 只道:“是。”

    霍初宁冷笑一声,道:“你说你是谢家人,安知虽然你们都姓谢,可?你却比她差多了。”

    “娘娘!”兜兰急忙打断她。

    霍初宁却不以为意, 只道:“你知道杨公子心中的人是谁吗?”

    媚奴垂了眸, 道:“自然知道。”

    霍初宁道:“她也是谢家人。”

    杨惇不让她说,她便偏要?说,还偏要?说给他最看不上的人听。

    “什么?”媚奴眼中闪过一丝仓惶。

    霍初宁幽幽道:“可?惜了,同人不同命啊。”

    她看着媚奴的模样, 不知为何, 倒有一种病态的痛快。

    媚奴没说话, 心底只觉一种钝钝的痛觉油然升起,像是病毒一般, 渐渐侵染了她全身?。初时并不觉得痛,回过神来?,却觉痛彻心扉。

    她死死攥住手指,半晌,突然跪下来?,道:“奴婢不愿一生屈于人下,还求娘娘帮奴婢!”

    霍初宁满意地笑笑,道:“你放心,只要?你忠心,本宫一定会让你成为人上人的。”

    媚奴道:“奴婢要?爬得很高很高,高到再也没人敢瞧不起奴婢。”

    霍初宁道:“会有那一天的。”

    兜兰静静望着她们二人,只觉晕眩,她不知道是她们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三日之后?,陆庭之便有了消息。

    他站在?坤宁宫之外?,负手而立。

    如今正是春日,阳光恰好,他立于光束之中,最是和煦。

    和煦。

    她怎么会联想到这个词呢?若是让旁人知道她是这样看陆庭之的,只怕会笑掉旁人的大牙。

    在?旁人看来?,他该是冷酷、狠辣、不近人情,可?偏偏在?她这里,他是不同的。

    菱歌正想着,他却已回过身?来?,静静望着她,半晌,方问出一句:“来?了?”

    菱歌笑着道:“我正侍奉皇后?娘娘安寝,听闻你来?了,便急忙出来?了。”

    陆庭之微微颔首,只从怀中掏出那方帕子,道:“这里面的东西我查清楚了,是阴寒之物,若是寻常人戴了,只会改变人的体质,哪怕是再温热之人,只要?配戴着它?,便会觉阴冷无比。若是有孕之人,因着此物太过阴邪,长此以往佩戴此物,只怕容易滑胎。”

    菱歌思忖道:“正是因为姐姐戴了此物,孟太医才会诊错她的脉象,给她用了温补的药物。”

    陆庭之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菱歌也不瞒他,只道:“这是陛下赏赐给宁贵妃的东西。”

    陆庭之郑重?道:“此事关系重?大,此事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就连宁贵妃那里都不可?透露半分,明?白么?”

    菱歌点点头?,道:“此间厉害我自然知道,否则也不会托你悄悄去查了。”

    陆庭之有些担忧地望着她,揉了揉她的发顶,道:“难为你了。”

    菱歌道:“我没什么难的,倒是你,你只怕早就知道这一切吧。”

    陆庭之没说话,便是默认了。

    菱歌道:“那陛下让我去皇后?娘娘身?边侍奉,也是你的意思?”

    陆庭之道:“皇后?宽仁,更适合你。”

    菱歌道:“我知道你不喜宁贵妃,我也知道她性?子变了许多,可?她毕竟与我有多年?的情分,我不想她伤心。你能不能想法子找一百零八颗和这个珠子外?表一样的珠子?”

    陆庭之了然,道:“我知道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内,我会把东西给你。”

    “多谢。”

    陆庭之勾了勾唇,道:“不必。”

    他望着她,久久没有开口,却也久久没有离开,直到菱歌把他的手从她发顶上握下来?,攥在?她温凉的手心里,他的神情才有一丝动容。

    “菱歌……有时候我在?想,是不是让你出宫去比较好。”他深深望着她。

    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种神情。他总是笃定自信,干脆利落,而这一次,他却与任何时候都不同。

    菱歌道:“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不后?悔。”

    陆庭之缓缓点了点头?,道:“那我陪你。”

    菱歌望着陆庭之离开的背影,心头?只觉一暖。

    她这一路上,离开她的人太多,陪着她的人倒少得可?怜。如今能有他陪着她,她觉得很好。

    她不觉轻笑,连唇角微微上扬都未能察觉。

    “姑娘。”有人唤她。

    菱歌回过神来?,朝着身?后?看去,只见?兜兰正站在?她身?后?,脸皮有些苍白,这些日子未见?,她好像瘦了许多,神情也有些憔悴。

    菱歌赶忙走到她身?边,关切道:“可?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我这就是看她……”

    兜兰却一把攥住了她的衣袖,道:“姑娘,不是娘娘,是奴婢想找您。”

    “好。”菱歌道:“你随我来?。”

    菱歌带着兜兰一路走到一个僻静处,又四下看过没有人,方道:“可?是你受了什么委屈?”

    兜兰咬着唇,眼里都是泪,却连抽泣声都不敢发出来?。

    菱歌握紧了她的手,直等?着她哭完了,才道:“是不是姐姐?”

    兜兰道:“姑娘,您一定也察觉到了,娘娘她早已不是从前那个温柔善良的霍家大姑娘了。”

    菱歌紧抿着唇,道:“这些年?,你受委屈了。”

    兜兰摇摇头?,道:“奴婢是娘娘的人,就算娘娘待奴婢再如何,奴婢都不会有二话。只是自从娘娘将那个名唤媚奴的宫女带回来?,她便变本加厉了许多,甚至……奴婢是怕娘娘会铸下大错啊!”

    “媚奴?姐姐带了她回去?”菱歌有些诧异。

    兜兰点点头?,道:“姑娘认得她?”

    菱歌道:“算是有些渊源。”

    兜兰道:“说起来?,媚奴与姑娘生得还真有几分相似。可?脾气、秉性?却差得多了。娘娘同奴婢说,她是因为媚奴像姑娘才带了她回来?,可?奴婢却觉得,人的相貌可?能有相似,可?品性?才是最能看出一个人的事情来?。”

    菱歌听着,不觉沉思。

    她从前倒没想过这一点,只因着媚奴是谢珺而不忍对她苛责。可?从前她也是见?过谢珺的,谢珺性?子温柔和顺,并不似媚奴那般。她本以为是谢珺受了诸多磋磨,才改了性?子,可?如今想想,也许媚奴根本就不是谢珺,也未可?知……

    她想着,倒盼着有机会能见?到方承远,媚奴曾在?他的凤翔阁中做过舞伎,也许他能查出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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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兜兰见?她出神,不觉轻声唤她。

    菱歌看向她,皱眉道:“媚奴本就心术不正,她如今跟着姐姐,只怕会挑唆得姐姐做出些出格之事来?。兜兰,你老实告诉我,她们到底预备做什么?”

    兜兰摇摇头?,道:“姑娘,奴婢不能告诉您。奴婢只能说,七夕那日,无论娘娘让您做什么,您都千万不要?答应!”

    言罢,不等?菱歌开口,兜兰便转身?离开了。

    菱歌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起来?。

    七夕……

    七夕那日,霍初宁究竟要?做什么呢?

    能让兜兰冒险来?为她通风报信,一定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吧?这件事,会和我有关吗?

    一个月后?。

    “如今,淳妃的身?子也有些明?显了。”皇后?笑着道:“有几个月了?”

    淳妃小声道:“已有四个月了。”

    皇后?点点头?,看着她微微泛红的脸色,道:“你身?子养得不错,甚好。”

    倚霜道:“这些日子张太医亲自为淳妃娘娘调理?着身?子,很是尽心。”

    皇后?道:“菱歌,从本宫的库房中挑些合意的,赏给张太医。”

    菱歌道了声“是”,目光却瞥着霍初宁的脸色,她坐在?一旁喝着茶,仿佛这件事根本与她无关似的,只在?旁人注意不到的地方,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手中的茶盏。

    “话说回来?,臣妾的那串红珊瑚手串也该取回来?了吧?”霍初宁将茶盏放下。

    皇后?道:“此事本宫倒浑忘了。菱歌,那手串你可?取回来?了?”

    菱歌道:“昨日奴婢差人取回来?的,如今还供在?佛像前呢。”

    菱歌说着,径自走到内殿里供着的观音菩萨前,将一方匣子捧了过来?,呈到皇后?身?前,道:“还请娘娘过目。此物是宁贵妃娘娘的心意,奴婢不敢不尽心。”

    皇后?脸色微变,将那匣子接过来?,道:“唔。”

    霍初宁道:“如今这手串既已取回来?了,便送给淳妃妹妹吧。”

    她说着,看向皇后?,目光灼灼,道:“这一次,皇后?娘娘不会阻拦了吧?”

    皇后?打开那匣子,朝里面看了一眼,又缓缓将那匣子阖上,道:“既是你的东西,便由你亲自送给淳妃吧。”

    淳妃有些脸色发白,道:“这样贵重?的东西,臣妾,臣妾……”

    霍初宁看了兜兰一眼,兜兰便走上前去,从菱歌手中接过了那匣子,径直走到淳妃面前,道:“娘娘,请。”

    淳妃推脱道:“贵妃娘娘,这东西太过贵重?,臣妾实在?不敢受。”

    霍初宁站起身?来?,款款走到她身?前,居高临下地睨着她,道:“如今这东西在?庙里也供过了,妹妹若是再推脱,便是看不上本宫的心意了。”

    她说着,瞥了皇后?一眼,笑靥如花,道:“本宫的心意啊,有的人可?以弃如敝履,可?有的人,却还不配不要?呢。”

    言罢,她便轻轻巧巧将那匣子打开,从里面将那红珊瑚手串取出来?,强自戴在?淳妃手上,道:“本宫瞧着,妹妹戴的正好看。”

    “是,是……”淳妃道着谢,脸却皱成了一团,笑得比哭还难看。

    霍初宁握着她的手腕,仔细看着那红珊瑚手串,唇角的笑意却渐渐冷了下来?。

    她骤然抬头?看向菱歌,一言未发,就那样直直地望着她。

    半晌,她才突然收回了目光,拂袖离开了。

    连告退的礼都没行。

    决裂

    “放肆至极!”皇后猛地拍向案几, 恨恨地等着霍初宁离去的方向。

    倚霜道:“娘娘千万保重身子!”

    皇后捂着胸口,道:“本宫已忍让她多日了,从前无论如何, 面上还守着规矩, 如今倒算浑忘了!”

    宝庆公主不屑地望着霍初宁离开的方向,道:“皇嫂何必同?她一般见识?皇兄早把她宠坏了,别说是您,我看她就是对皇兄也不算客气。”

    皇后听着,脸色便更加铁青起来。

    在场的淳妃、杨妍、郑儿等人, 便各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菱歌站在皇后身后, 有些担忧地望着霍初宁离去的方向。

    这些日子霍初宁行事越发?出格, 不是日日缠着陛下, 就是忤逆皇后, 前些日子更是连皇后身子不适都不肯让陛下来瞧瞧,霸占着陛下留宿永宁殿。皇后对她早已不满,如今这般,只怕……

    她温言道:“娘娘, 各位娘娘们也坐了这么些时候了, 不若请娘娘们先回去罢。”

    皇后不耐道:“都去吧。”

    “是。”众人应着,便徐徐退了下去。

    宝庆公主道:“皇嫂,我陪你。”

    皇后道:“你也去罢,本宫心烦得很, 想静静。”

    宝庆公主道:“是。”

    她说着, 又看向菱歌, 道:“她从前宁贵妃身边的人,皇嫂可?要?留心着她些。”

    菱歌低眉道:“公主殿下放心, 娘娘自有分寸。”

    “你可?真是伶牙俐齿!”宝庆公主说着,恨恨瞪了她一眼,方翩然?离去。

    如此,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菱歌和倚霜两人。

    皇后突然?道:“跪下!”

    菱歌早料到会如此,便款款走到皇后面前,跪了下来,道:“奴婢犯错,自愿领罚。”

    “哦?你所犯何错?”皇后掀了掀眼皮。

    菱歌道:“欺君之?罪。”

    “你倒敢说。”皇后怒极反笑,道:“你知道那手?串之?事?”

    菱歌道:“是。”

    “何时知道的?”

    “宁贵妃娘娘小产之?后,因缘际会,奴婢便对那手?串起了疑心。”

    “你倒机敏。”皇后道:“可?曾对旁人说过?”

    “没有。”菱歌道:“奴婢知道其中利害,不敢对人提起,就并未找人验过。一切都只是奴婢的猜测。”

    皇后第一次正色看向她,许久才道:“你是个聪明的。”

    “奴婢愚钝,只求平安,不敢多言。”

    “起来吧。”皇后叹了口气,道:“这件事不许任何人知道,连宁贵妃那里也不许提。否则你必死?无疑,就算是本宫也救不了你。”

    “是。”菱歌说着,站起身来。

    “下去吧。”皇后摆了摆手?。

    菱歌道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见菱歌离开了,倚霜方道:“菱歌这丫头,倒是颇有些见地。”

    皇后道:“确是比旁的宫人女史?强多了。那红珊瑚手?串,若非是本宫见孙太后用过,也不能知晓其中奥秘,她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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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破了。”

    倚霜道:“难得的是她没有自作?聪明,反而将此事不动声色地瞒了下来,可?见她的心是向着娘娘您的。”

    皇后轻笑一声,道:“什?么向着本宫。你没听她说么?只求平安。她求的,不过是平安呐。”

    倚霜笑着道:“能在宫中悟得这一点,已是通透了。”

    皇后道:“你说得也是。从前让你去查她与霍初宁的关系,可?查出什?么了?”

    倚霜敛了笑意,道:“奴婢查得,菱歌初入宫之?时,与宁贵妃私下关系极为亲厚,常去永宁殿中陪宁贵妃说话解闷。凭着宁贵妃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一个只见过一两次的普通官家小姐有如此好感,奴婢自己想着,她们从前也许就是认识的。可?陆家上下咬死?了菱歌就是他们的表小姐,奴婢派出的人不敢再问,只怕会惊动了陆庭之?大人,到时他反而会对娘娘您起疑心的。”

    皇后道:“陆家上下虽说是陆老夫人执掌的,可?哪一个不是在锦衣卫的眼皮子底下细细挑选过的?你自是问不出什?么的。”

    倚霜道:“是奴婢自作?聪明了。”

    皇后道:“无论如何,菱歌没将此事告诉宁贵妃,便足够证明她的心迹了。是为了自保也好,是为了旁的也罢,总算还有点分寸,不算太蠢。不必再查她们的事了。”

    “是。”

    “对了,七夕乞巧的宴席准备得如何了?”

    倚霜道:“已依着娘娘的意思,交代给太子妃娘娘去办了。”

    皇后道:“你帮衬着她些,无论如何,她也是太子的妻子,代表的是天?家的脸面。”

    倚霜道:“是。”

    “今年?的七夕乞巧,只怕陛下是要?将宝庆的婚事定下来了。”皇后叹道:“话说回来,本宫还真是舍不得宝庆呐,她虽有时说话没个分寸,可?她性子直率,又没有坏心,深宫寂寞,本宫与她倒有种相依为命之?感。”

    倚霜温言道:“不知陛下相中了哪家?”

    皇后道:“还有哪家?左不过就是庭之?了。”

    倚霜道:“郎才女貌,倒是现成的好亲事。”

    皇后苦笑着摇摇头,道:“庭之?那性子,还不知肯不肯答应呢。”

    倚霜道:“是啊。陆大人一口咬定自己有未婚妻子,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皇后道:“大约只是托词罢了,当不得真的。”

    “是。”倚霜说着,轻轻地帮皇后揉着太阳穴。

    皇后缓缓闭上了眼睛,道:“宝庆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也不知她怎么就喜欢上庭之?了呢……”

    倚霜道:“也许是从陛下和娘娘被囚于南宫时吧。”

    “是啊……那时候连孙太后都厌弃了我们,唯有庭之?还日夜守着我们,不许旁人欺侮我们半分……”

    唯有他,于困顿中守得他们安宁,不退一步。

    这样的男子,也难怪宝庆会动心……

    入夜,永宁殿。

    菱歌出现在霍初宁面前时,霍初宁只掀了掀眼皮,道:“原是你来了。你不该来的。”

    菱歌道:“也没什?么该不该的,只是这些日子姐姐做的实在出格了些,我不放心。”

    霍初宁冷笑一声,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令人,在皇后身边待久了,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吗?”

    兜兰站在一旁,急道:“姑娘,您别误会,娘娘平日里也是很惦念您的,这……”

    “闭嘴!”霍初宁厉声道:“滚出去!”

    兜兰红了眼眶,想要?开口,却终归不敢,只得道:“是。”

    她躬身退了下去,菱歌才道:“姐姐不该这样待兜兰,她自幼陪在姐姐身侧,一心向着姐姐。”

    “一心?这宫里哪有什?么一心。”霍初宁站起身来,款款走向她,道:“我以为你同?我是一心,可?现在呢?你还不是站在了皇后那边?”

    “我没有。”菱歌道。

    “你没有?你换掉了我的手?串,还敢说不是在帮她?”霍初宁眼底像是淬了火,让人看着生怖。

    菱歌不可?置信的望着她,道:“姐姐知道那手?串?”

    霍初宁道:“自我小产,从陛下的反应看,我便全知道了。”

    菱歌道:“那你还……”

    “怎么?他杀了我的孩子,还不许我杀他的孩子吗?”霍初宁凄厉地望着她,道:“我就是要?他有苦说不出,就是要?他自食苦果!”

    “可?淳妃无辜啊!”

    “她有什?么无辜?自她踏入这紫禁城,她就不算无辜了。”霍初宁捂着自己的胸口,道:“我不无辜吗?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无辜吗?你当初为何不救他?”

    菱歌痛苦地望着她,道:“当初我并未察觉,我若是知道,便是拼死?也要?救他的啊!”

    “是你当初未察觉,还是你根本就是他们的帮凶?”霍初宁诘问道。

    菱歌道:“你可?以不相信我,可?我问心无愧。”

    菱歌说着,再不愿与她多言,只转过身去,道:“作?为姐妹,我最后提醒姐姐一次,姐姐近日里太过霸道,今日更是惹得皇后娘娘不满,还望姐姐谨言慎行,万不可?再如此行事。还有,兜兰忠心,姐姐不该再伤她,反倒是媚奴,不过是个借着姐姐上位的人,姐姐以为自己是执棋子者,当心将来反被棋子所误。万望姐姐好自为之?。”

    她说完,便径自朝着门外走去。

    她推开门,夜里的凉风迎面扑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里也顿时清明了几分。

    “下一次再见面,您便是宁贵妃娘娘,再不是我的姐姐。”

    菱歌踏着月色离开,独留一扇没有关上的门。

    霍初宁红了眼眶,她伏在案上,眼泪一滴滴地流下来,将案上的素纱都染湿了。

    她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媚奴走进来,扑到她身侧,道:“娘娘,您还有奴婢呢。”

    霍初宁抬起头来,仔细打量着她,终于失望道:“可?惜,你不是她……”

    媚奴呼吸一窒,怔在当场。

    霍初宁苦涩地闭上了眼睛道:“去吧,去吧。”

    媚奴道了声“是”,站起身来,一步一顿地走了出去,眼底满是恨意。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世人会只记得她,没人再会把她和菱歌想比。

    她的身后,霍初宁骤然?睁开眼睛,唇角溢出一抹凉薄的笑。

    七夕

    转眼便到了七夕乞巧之日。

    “宫中原本每年这个时候便都要设宴, 今年又格外繁盛些?,太子妃既让你去帮她,你便要尽心?, 仔细要看?着下面人, 不可让他们躲懒的。”倚霜说道。

    菱歌道:“是。姑姑,倒不知今年为何不同?”

    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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