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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歌接过红色宫装换上,望着外面挂满了的红色灯笼和处处铺设的红色地毯,想起十日前那个夜晚,自那之后,朱千屹便再也没来找过她,直到现在?,她也不清楚那日他为何会来。
今日的花团锦簇和热闹非凡与?他那日落寞的眼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不知为何,菱歌竟觉得那日清冷的月色更合他。
菱歌正想着,便见倚霜朝着自己使了个眼色。
菱歌赶忙敛了神色,随着倚霜一道走了出?去。
倚霜替她理了理鬓边的红色绒花,道:“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婚之日,出?不得半点差错,明?白么?”
菱歌道:“姑姑放心,一切已准备妥当了。”
倚霜道:“待会由你同我一道陪着娘娘去永寿宫,旁的也就罢了,今日你只记得,你是坤宁宫的人,一举一动于旁人看来便是皇后娘娘的意思?,万不可行错一步。”
“是。”菱歌应着。
倚霜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道:“走罢。”
大婚(三)
婚礼就设在永寿宫, 这是如今的东宫,也是将来太子夫妇将要长久居住的地方。
宫中的陈设已都重?新布置过,连宫门前的红漆都重?新上过, 无处不彰显着皇家对这个儿媳妇的重视和满意。
杨妍今日戴着凤冠霞披, 便越发衬得她端庄典雅,她的下颌微微低着,却不见半分怯意,反而大气庄重?。
菱歌望着款款走向朱千屹的杨妍,不得不喟叹皇家选人?的眼光毒辣。
京城中所有适龄的官家女儿, 再找不出一个比杨妍更适合做太子妃的人?选了。
一旁有官家夫人?低声议论道:“这杨家姑娘一见便是要做太子妃的人?,那份气韵真是旁的姑娘再比不上的。”
“是啊, 杨姑娘虽生?得不是绝美, 气质却端方大气。依着我?说, 倒比从前那位更合适些, 那位啊,太冷了,也太美了。”
“什么杨姑娘,如今该唤太子妃了。”
……
“菱歌。”
菱歌听得皇后唤她, 赶忙上前一步, 道:“娘娘。”
皇后笑着道:“新人?既已礼成,这里也没什么事了。本宫瞧着今日陆老夫人?也来了,你待会若是走?得开?,便去陪老夫人?说说话罢。”
菱歌道:“多谢娘娘体?恤。”
皇后笑笑, 便自去和陛下说话。
她今日精神很好, 与平日里那番病怏怏的模样不同, 反而神采飞扬,瞧着倒比平日里年轻了许多。
宁贵妃和淳妃分坐在陛下和皇后两侧, 宁贵妃瞧着脸色有些苍白,虽点了胭脂,却越发显得唇太红了些,脸太白了些。淳妃已换了大明的宫装,可?她皮肤发黄,穿着便很不像那么回事,再加上今日服饰艳丽,便越发显得她样貌普通。
如今瞧着,这两位妃子也不知是懂事还是凑巧,倒当真没压住皇后的风头,也难怪整个坤宁宫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尤其是倚霜,连看?着菱歌的目光都柔和了几分。
菱歌不敢和宁贵妃说什么,只微微朝着她点了点头。
宁贵妃浅浅一笑,又很快避过了目光,和身边的人?说着话。
梁少衡坐在宁贵妃不远处,有意无意地?朝着这边看?着,眉头微微蹙着。
陆庭之坐在他对面,和杨敬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只是他饮的酒多,说的话倒少。
杨惇坐在杨敬身侧,今日难得的着了褚色的衣裳。他低头饮着酒,却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偶尔抬起头来朝着菱歌看?去,只一瞬,便收回了目光,连握着酒盏的手指都蜷了蜷。
陆庭之见菱歌朝着陆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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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方向?走?去,只丢下一句“失陪”,便倏地?站起身来。
杨敬一怔,道:“庭之啊,咱们这酒还没喝完呢。”
陆庭之道:“孝道在前,恕我?不能奉陪了。”
杨敬笑笑,道:“去吧。”
杨惇望着陆庭之离去,有一瞬间的失神,又转而道:“陆大人?至孝。”
杨敬别有深意地?看?向?陆庭之,道:“是么……”
菱歌走?到陆老夫人?面前,笑着俯下身来,道:“外祖母近日可?好?”
“好,好,”陆老夫人?握着她的手,道:“我?就是想着今日能见到你,才入宫来凑这个热闹。”
苏纨道:“是呢,我?们本是劝了又劝,让老太太不要来了,可?老太太偏不肯呢。我?道是老太太爱热闹,原是惦记着咱们姑娘。”
菱歌靠在陆老夫人?肩头,道:“外祖母就我?一个外孙女,自然要偏疼些。”
陆老夫人?笑着道:“可?不是么?心尖儿上的姑娘留在宫里,我?不瞧着些,实在不能放心呢。”
“今日怎么没见淮序?”菱歌左右打量着。
苏纨道:“今日入宫赴宴,我?们不敢太多人?进来,便没让淮序和予和进来,三弟妹在府中照应他们,你且安心。”
菱歌笑着道:“二舅母说得是,倒是我?思虑不周了。”
“你这哪里是思虑不周,是爱淮序心切。”陆老夫人?笑着道:“下次我?定带着淮序进来,让你们团聚。”
正说着,便见陆盈盈拉着宋雅芙凑过来,道:“我?们姐妹好久不见,今日总算能凑齐了,也算杨妍做了件好事。”
苏纨连忙去捂她的嘴,道:“小祖宗,这可?是宫里!你好歹当心着些!”
陆盈盈没好气道:“知道了。”
菱歌眼角的余光看?见陆庭之朝着这边走?过来,神情便有些不自然,连唇角的笑意都僵了三分。
她到底忘不了那个水气氤氲的夜晚,忘不了他那偏执霸道的模样。
不知从何时起,她与陆庭之之间,好像再也不是什么“露水情缘”的关系,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可?她总觉得,她没办法把他当作一个普通人?,没办法像她预想的那样,将她与他的过往全部忘掉,就像是没发生?过一样。
她垂了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陆辰安远远的朝菱歌的方向?看?着,眼底满是笑意,却并不敢上前叨扰。这里是宫里,他到底是男子,若是与菱歌走?得太近,只怕对菱歌不好。
陆予礼颇无奈的耸了耸肩膀,低声道:“二哥,像你这般追姑娘,只怕姑娘都要跑到天边去喽!”
“闭嘴!”陆辰安红了脸,可?唇角却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陆庭之走?到陆老夫人?面前行?了礼,便径自在陆辰安身侧坐了下来,他瞥着陆辰安唇角的笑意,淡淡道:“说什么呢?”
陆辰安赶忙敛了笑意,肃然道:“大哥,你来了。”
陆予礼也道:“大哥。”
陆庭之微微颔首,道:“二弟如今年纪也大了,该考虑娶亲之事了。”
此?言一出,陆辰安脸上一僵,他倒没想到陆庭之会提起这件事,他突然想起从前陆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把他和菱歌凑成一对的。
他这样想着,脸上已是绯红一片,他小心翼翼地?看?了菱歌一眼,眼角带着喜色,磕磕巴巴道:“此?事尚早,我?还没想过。”
陆老夫人?和苏纨皆看?了过来,笑着道:“庭之说的是。”
陆辰安见菱歌含笑望着自己,便道:“大哥还未娶亲,我?不急。”
陆庭之淡淡道:“我?早说过无心婚事,若因着我?耽误了二弟的婚事,便是我?的错了。”
陆老夫人?今日见杨妍出嫁,不觉感慨,道:“孩子们都大了,咱们家也该办件喜事了。”
苏纨笑着道:“媳妇也有这个意思,也在帮辰安相?看?着,只是没有合适的。”
陆庭之道:“这也不难,过些日子便是上巳节,每年这个时候京中贵胄都要在京郊赏玩,到时二叔母慢慢相?看?不迟。”
苏纨道:“庭之说的是。”
陆老夫人?惋惜道:“可?惜菱歌如今在宫中,否则也可?去瞧瞧的。到时候菱歌看?上哪家的公子,也可?一并让你舅母去说。”
菱歌讪讪笑着,道:“外祖母还是别惦念我?了。”
开?玩笑,若是她当真看?上谁家的公子,凭着陆庭之的霸道,还不知要如何呢!
陆老夫人?叹了口气,她原想让菱歌嫁给?陆辰安,可?自从她上次略略提过,见陆辰安并无此?意,也就罢了,免得弄巧成拙,反而伤了陆辰安与菱歌之间的兄妹之情。
“你这孩子,若是可?以,我?真想把你留在陆家,只可?惜……”陆老夫人?说着,冲着陆辰安微微摇了摇头。
菱歌低头抿唇笑笑,若当真让她嫁了陆辰安,她日日面对陆庭之,只怕比杀了她还难受。她受不起。
陆辰安急道:“祖母,此?一时彼一时……”
陆老夫人?眼睛一亮,道:“辰安,你这是何意啊?”
陆辰安踟蹰着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听得陆庭之不闲不淡道:“许是二弟有了心上人?,只可?惜花开?堪折直须折,如今已然无花,便不必空折枝了。”
陆辰安一急,道:“不是……”
陆盈盈会错了意,看?向?宋雅芙,道:“是啊!从前我?就想呢,雅芙表姐与二哥年纪相?仿,最是相?配的。只可?惜如今雅芙表姐许了人?家,再不能了。”
宋雅芙小心望向?陆庭之,只一瞬,便敛了目光,道:“没什么可?惜的,我?算是看?穿了,嫁谁都是一样的。”
菱歌低声道:“雅芙,你若是不愿,我?一定想法子帮你退掉这亲事……”
宋雅芙红了眼眶,道:“菱歌,我?没什么不愿的。霍时再如何也是凭自己本事立下的战功,他年少有为,生?得也好看?,虽然性子急了些,却已比很多人?好了。我?父亲说到底不过是利用我?给?他搏一个富贵荣华,我?若是不嫁霍时,只怕嫁的人?家更差。若是旁人?,我?宁愿是他。”
菱歌心疼地?望着她,道:“终归是我?食言了,我?说过要带你立足天地?,却没有做到。”
宋雅芙道:“你已经给?过我?机会了,也给?了我?可?以选的路,是我?自己想通了。连杨公子身边都留了侍妾,旁的男子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你说的杨公子,可?是杨惇?”菱歌狐疑道。
“什么侍妾?”陆盈盈不信,道:“他可?是杨惇啊!”
“此?事千真万确,京中不少人?都见过,杨公子身边跟着个极貌美的侍女,他待她贵重?,不似寻常侍女,岂不是侍妾?”宋雅芙说着,叹息道:“世上男子皆是如此?,你们也该早些认清了,免得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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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以为杨公子是个痴情人?……我?从前听说,他与谢家二姑娘感情很好,原来也不过如此?。”
陆盈盈在一旁啧啧感慨着,菱歌的心底倒是没什么波澜,那些话既已说了,她与杨惇便再无瓜葛,他要如何,都是他自己的事。
她不动声色地?朝着杨惇的方向?看?去,他独自品着酒,即便是他姐姐大婚,他脸上也未见多余的喜色。
他这样光风霁月的一个人?,也会养侍妾么……
“菱歌表姐,你怎么了?”陆盈盈关切道。
菱歌笑着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想得入神了。”
陆盈盈安慰道:“我?也觉得此?事太过幻灭了。杨公子那样一个人?,谁想得到啊……”
她尤自说着,陆庭之的眼眸却落在菱歌身上,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沈菱歌,你到底,还是在意他么?
小产
“来人啊!”突然有人喊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霍初宁痛苦地歪倒在了地上,她捂着小腹,痛苦的□□着, 脸色惨白。
兜兰扶着她, 无?助地喊着:“来人啊!太医,快传太医!”
菱歌心头涌起一抹不安,急忙朝着她的方向走过去。
“娘娘她……这孩子保不住了!”张太医颤抖着道。
今日在场的只有?他?一个太医,孟太医并?不在。
霍初宁紧握着陛下?的手,道:“臣妾不信, 臣妾不信!陛下?,臣妾要孟太医来!”
陛下?沉声道:“阿宁……”
霍初宁哭喊着道:“陛下?, 求您……臣妾只求您这一次……”
陛下?耐着性?子道:“还不去传孟太医来!”
高潜应着, 忙差人去了。
霍初宁见菱歌来了, 忙握住她的手, 道:“菱歌,他?们说我的孩子没了,我不信……”
菱歌安慰道:“娘娘别急,会有?转机的。”
陛下?道:“孟太医怎么还不来?若是拖得久了, 伤了贵妃的身子, 你们担当得起吗!”
高潜忙道:“还不快去催!”
“是!”有?太监应着,急急跑了出去。
皇后?阴沉着脸色,远远的望着这一切,道:“倚霜, 本宫乏了, 回去吧。”
倚霜道:“今日是太子殿下?大喜的日子, 却闹出这种事情来,她还真是会抢风头。”
皇后?道:“嘴上积些德罢, 遇到这种事情,她也是苦命人罢了。”
“是。”倚霜说着,又看了菱歌一眼,道:“可要唤菱歌一起走??”
皇后?叹了口气,道:“旧主子蒙难,她去照料也是人之常情,随她去吧。”
倚霜道了声“是”,便?随着皇后?一道离开了。
不多时候,孟太医便?来了。他?急得一头汗,俊秀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脸色惨败。
此时也顾不得什么悬丝诊脉,他?赶忙将手指搭在宁贵妃的手腕上,眼底却一点点地暗下?去,连嘴唇都有?些干涩。
“孟太医,你不是说,本宫的胎像很稳吗?”霍初宁诘问道,话语却并?不强硬,眼中满是哀求。
孟太医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缓缓抬头看向霍初宁,道:“娘娘……这孩子……”
“孩子怎么了?”霍初宁苦苦望着他?,道:“你不是说,会保我们母子平安的吗?”
孟太医跪下?来,大拜道:“娘娘,龙胎已失,还请您万万保重身子啊!”
“你这庸医!”梁少衡恨得一脚将他?踹在地上。
孟太医登时便?呕出一口血来,道:“娘娘,臣实在不知是怎么回事……早起这脉象还是好好的啊!”
“你找死!”梁少衡道。
“还敢妄言!”陛下?斥道:“来人啊!把孟赫言拖下?去!关?到大牢里,给朕好好的审!”
梁少衡跪下?来,道:“请陛下?把人交给臣,臣定将此事审个水落石出!”
陛下?还未开口,便?听得高起道:“陛下?,此人还是交给宫正司来审吧。”
陛下?道:“他?是外臣,只怕于理不合。”
高起道:“此事是后?宫中事,只怕会连累到许多宫人,由宫正司审最?是便?宜。更何况家丑不可外扬,这种事还是了断在宫闱之中吧。”
菱歌看着高起的脸色,只觉此事没有?这么简单。
好端端地,霍初宁如何会失了孩子?孟太医又为何全不知情?而她为何又会被调入皇后?宫中……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诡秘。
她想着,抬眸看向陆庭之,而他?也正望着她。
菱歌冲着他?微微颔首,他?便?会意。
话是要问他?的,只是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孟太医落到高起手里去。
菱歌心中忖度着,看向霍初宁,低声提点道:“娘娘的意思呢?”
霍初宁此时已宛如失了魂魄,她眼神空落落地望着菱歌,好像一切都与她无?关?似的。
菱歌急了,正要再说,却听得陛下?略一沉吟,道:“便?依你所?言吧。”
“可是陛下?……”梁少衡不甘心。
高起幽幽道:“梁厂公,这次便?不劳烦您了。”
菱歌眉头微蹙,看着高起那张阴沉的脸,只觉周身发寒。
他?会借此做何文章,又会对孟太医如何穷凶极恶的施刑,她实在不敢想下?去。如今,能勉强救上孟太医一救的,也就只有?陆庭之了。
她看向他?,朝着孟太医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陆庭之本不想多管这些事,可见她眉头蹙起,终是没忍住,道:“陛下?,孟赫言是外臣,将他?留在宫闱之中,让那些嬷嬷们去审,只怕不便?。”
陛下?倒没想到陆庭之会插手此事,看向他?的眼神不觉多了一丝探究之意,道:“怎么,庭之也对这案子感兴趣?”
若能将此事归到锦衣卫,自然多了许多便?宜,可他?扫过霍时的脸,他?正饶有?兴味的看着这边,此人心思极阴毒,若将此事归到锦衣卫,就算他?压着,霍时明里不敢,暗里也能使不少手段,便?是防不胜防了。
陆庭之道:“臣并?无?此意。臣只是觉得此事交由东厂更为稳妥。”
高起笑着,眼底却是一阵恶寒,道:“陛下?平素见陆大人和梁厂公不睦,如今奴才瞧着,倒并?非如此。”
梁少衡看了陆庭之一眼,抿唇不语。
陛下?淡淡道:“是啊,原来两位爱卿是心心相?惜,倒是从前朕看错了。”
陆庭之道:“此事事关?重大,若是梁厂公查不出什么,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梁少衡道:“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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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原来在这里等我。大人放心,若我查不出什么,这东厂我也不必执掌了。”
高起森然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梁厂公此话可当真?”
梁少衡没看他?,只是看着陛下?,道:“陛下?面前,臣不敢妄言。”
陛下?大手一挥,道:“如此,此事便?由东厂处置吧。”
孟太医认命的看了梁少衡一眼,缓缓闭上了眼睛。
菱歌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她隐隐觉得有?人在看自己,可是一抬头,却并?没有?人。
陆庭之已避过身去,大步离开了。
她不敢再耽搁,忙和兜兰等人一道,陪着霍初宁回永宁殿去了。
服侍着霍初宁睡下?,菱歌便?借口要回趟坤宁宫中向皇后?陈情,便?出了永宁殿。
宫墙之外,陆庭之已久候多时了。
他?抱着臂,见菱歌出来,方从阴影里走?了出来,道:“说吧,找本官何事?”
菱歌向前一步,将他?重新逼入阴影之中,道:“表兄倒是懂我的心,我只一个眼神,表兄便?全明白了。表兄说,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陆庭之冷笑道:“有?事便?是心有?灵犀,无?事便?是阴魂不散。本官的表妹分得倒分明。”
菱歌道:“表兄既清楚,我便?有?话直说了。宁贵妃这次小产,到底是谁的过错?”
陆庭之眉头轻皱,道:“这话你该问梁少衡。”
“此事若真审得出来,我也就不问了。孟太医不过是个幌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不是么?”
陆庭之避过她的目光,道:“你到底是聪明还是愚蠢,这话不该你问。”
菱歌道:“宁贵妃是我的姐妹,孟太医身后?的倩蓉也是。宫闱中的肮脏事我的确不该过问,可此事关?系到她们二人,你说,我要不要知道究竟?”
“为了她们二人,难道前面是悬崖你也要跳吗!”
菱歌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早知道,是
YH
不是?”
陆庭之没说话,只是紧抿着唇。
“把我调到皇后?宫中,也是你的主意?”
陆庭之只是沉默,可一瞬间,菱歌便?全明白了。
还能是谁?还会是谁?
霍初宁的孩子,碍到的根本不只是皇后?或者?太子,更是陛下?。
菱歌周身发寒,她强自凝着心神,道:“有?没有?法子,保孟太医一命?”
陆庭之道:“你该明白,宫闱之事之所?以肮脏,便?是因为埋了人命。”
“若我偏要他?活着呢?”
陆庭之望向她,眸底闪过一抹幽光,道:“那就让他?活着。”
菱歌松了一口气,道:“多谢。”
陆庭之揉了揉她的发顶,颇无?奈地看着她,道:“你啊!要求如此非分,也就是本官才能满足一二。”
菱歌莞尔一笑,踮起脚尖来,吻上他?的眉心,道:“那就……满足一二。”
坤宁宫中。
“娘娘,宁贵妃昔日待奴婢不薄,如今她蒙难,奴婢实在不能袖手旁观。还请娘娘恩准奴婢去永宁殿照拂数日,待劝得宁贵妃解开心结,再回来侍奉娘娘。”
皇后?看着跪在地上的菱歌,缓缓将茶盏放在了手边的案几上,道:“你倒忠心。”
“奴婢是娘娘的人,自然不敢忠心于旁人。只是奴婢与宁贵妃虽无?主仆之份,却有?旧时情谊,这情不可不还。还请娘娘成全!”
“本宫也没什么不成全你的,你既想去照顾宁贵妃一段时间,去也就是了。”皇后?闲闲望着她,眼底却有?些不同的意味。
菱歌拜谢道:“多谢娘娘。”
皇后?微微颔首,试探道:“这宫中趋炎附势的人多,惦念旧情的却少。若是他?日本宫蒙难,你是否也会如今日待宁贵妃一般,护着本宫?”
菱歌道:“宁贵妃待奴婢有?情,娘娘待奴婢有?恩。情要还,恩也不得不报。等此事一了,奴婢便?回来好生照顾娘娘,再无?二意。”
皇后?浅浅一笑,道:“好一个‘再无?二意’,本宫等着那一天。”
“是。”
见菱歌退了下?去,皇后?方看向倚霜,道:“去查查,沈菱歌与宁贵妃到底是什么关?系。”
倚霜道:“娘娘怀疑,她们并?非主仆之情?”
皇后?幽幽道:“也许是在宫中待久了,本宫倒不大相?信什么主仆情深了。”
倚霜朝着菱歌退下?的方向看去,道:“奴婢明白。”
小产(二)
彻夜未眠。
一整夜, 霍初宁都?没?有睡着,菱歌和兜兰守在她床前,亦是无眠。
翌日一早, 太医院便送来了不?少汤药, 都?又稠又苦,霍初宁勉强喝了,皱眉道?:“东厂那里可有消息了?”
兜兰道?:“哪里有那么?快呢?娘娘先把身子调养好,一切都?交给梁厂公,他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霍初宁道?:“审那孟赫言能审出什么??他不?过是个乡野来的书生, 在京中无根无基的,要想法子查到他身后之人才是……”
菱歌正为她拧着帕子, 听得霍初宁这样说, 不?觉掀了掀眼皮, 她将帕子拧干, 款款走到?霍初宁身?边,为她擦着额头上?的汗,试探着道?:“姐姐也觉得,此事不?是孟太医做的?”
霍初宁道?:“我自问识人还?算准, 孟赫言不?像心思?深沉之人。此事做得极隐秘, 只怕幕后之人深不?可测。就算不?是皇后、太子,也该是这宫中之人。”
兜兰忍不?住劝道?:“娘娘还?在病中,还?是别多思?虑了。”
菱歌惊异于霍初宁失了孩子之后的冷静,她本以为她会消沉许久, 却没?想?到?, 她竟能这样迅速地调整好自身?, 开?始分析利弊。
霍初宁见菱歌望着自己,像是了然她的心思?似的, 握紧了她的手,道?:“菱歌,如今你能回来,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
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可怜这孩子被人算计,到?底没?有命活下来。他本就是我固宠的手段,他若能平安降生,我自然好好爱他护他,可他生不?下来,我便不?得不?多些算计,拿他去博弈什么?了。”
“菱歌,别觉得我可怕,好吗?”她诚恳地望着菱歌。
菱歌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若霍初宁还?如当年一般善良温婉,只怕早已死在这吃人的宫中了。
这孩子的死,也让菱歌再一次直面宫廷的冷漠与可怖。她没?法告诉霍初宁真相,也没?法帮她腹中的孩子讨回公道?,能做的,只有在现有的情?况下,让霍初宁的利益最大化。
菱歌扶着霍初宁躺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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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姐姐放心,我明白。等?晚些,我就差人去请陛下,到?时陛下见姐姐楚楚可怜,定会多几分怜惜之意的。”
霍初宁干涸的唇微微勾起,道?:“陛下的怜惜我自然要,只不?过现在,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说着,看向兜兰,道?:“想?法子在下朝路上?拦住少衡,你告诉他,我想?见他。”
兜兰看了菱歌一眼,见菱歌没?说话,方道?:“是。”
菱歌道?:“姐姐要见梁厂公,是为了这案子的事吗?”
霍初宁幽幽看向她,道?:“菱歌,你想?说什么??”
菱歌道?:“我想?求姐姐,让梁厂公想?法子保孟太医一条命。”
霍初宁眸子一冷,松开?了握着她的手,道?:“你明知道?,是他害了我的孩子!”
菱歌道?:“姐姐心里也明白,孟太医并非幕后之人,甚至他都?算不?上?是凶手,他只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被人利用了。是不?是?”
“菱歌!”霍初宁捂着自己的胸口,道?:“他为人利用是他蠢,难道?我的孩子就要给他的愚蠢陪葬吗!是,他的确不?是幕后之人,那他幕后之人是谁?”
菱歌道?:“姐姐,我不?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只想?保他一命,可以吗?”
霍初宁道?:“你喜欢他?”
菱歌道?:“不?是……”
“那是为何?”
菱歌坦诚道?:“我在司药司时,有个好姐妹,她待他有情?。”
“那个叫倩蓉的女史??”霍初宁哂笑道?。
“是。”菱歌道?:“还?请姐姐成全。”
霍初宁恨道?:“我的药膳皆由倩蓉负责,也许根本就是她串通了孟赫言害我,也未可知!”
“姐姐明知道?,此事之中,倩蓉和孟太医一样,都?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菱歌否认。
霍初宁冷笑起来,道?:“菱歌,你居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做到?如斯地步吗?”
“姐姐,倩蓉她不?是不?相干的人……”菱歌红了眼眶,道?:“更何况,孟太医既然无辜,便不?该伤他性命,不?是吗?姐姐说他愚蠢,可他如今受遍酷刑,以此赎愚蠢之罪,或许也够了,对不?对?”
霍初宁失望的望着她,缓缓闭上?了眼睛,道?:“菱歌,除了我,没?人会是你的姐妹,也没?人配做你的姐妹,你明白么??”
“姐姐……”菱歌像是第一次认识她似的,陌生地望着她。
霍初宁睁开?眼睛,正对上?她悲凉的目光,她似是被那目光刺痛,一时间,竟有些怔怔。
“从来没?有人成全我,你又为何要求我去成全别人?”她痛苦地说道?。
菱歌低声道?:“对不?起,是我不?该在此时要求姐姐为我做什么?……”
霍初宁叹息道?:“我答应你,无论?少衡如何审孟赫言,或者?怎样审司药司的人,我会告诉他,保孟赫言和倩蓉一条性命。”
“多谢姐姐!”菱歌道?。
霍初宁扶着她起身?,道?:“现在可以起来了吗?”
菱歌款款站起身?来,坐到?床边,浅浅一笑。
霍初宁伸出手来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你啊……自己尚且艰难,还?要想?着照顾别人。”
菱歌滚到?她怀中靠着,道?:“我只是想?在这紫禁城中辟出一方天地,让善良之人容身?,姐姐陪我一起,好不?好?”
霍初宁喃喃道?:“我可以吗?”
菱歌道?:“当然可以。姐姐身?处高位,倒比我有用多了。”
霍初宁莞尔一笑,道?:“你啊,惯会哄我的。”
兜兰在一旁看着,不?觉红了眼眶,道?:“有瑶姑娘在娘娘身?边,真是太好了。”
霍初宁笑笑,将素白手腕上?的红玛瑙手串褪了下来交给兜兰,道?:“这是大喜的时候戴的,如今本宫瞧着,倒觉心悸。先收起来吧。”
兜兰知道?她触景伤情?,便道?:“是。”
甫一下朝,梁少衡便见宫墙转角处兜兰的衣裙隐隐掀起,他神色一凛,便朝着宫墙转角的方向走去。
兜兰见他来了,便躬身?行了礼,道?:“厂公,娘娘想?请您过去一趟。”
梁少衡忙道?:“娘娘怎么?了?”
兜兰道?:“娘娘没?事,只是心中惦记着孟赫言之事,大约想?嘱咐厂公几句。”
梁少衡点点头,道?:“我这就去。”
他说着,便大步朝着永宁殿走去。
兜兰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望着他的背脊,他这样如谪仙般的一个人,怎么?会手上?沾这么?多血的?
他如今不?是仙人了,是堕仙。
兜兰想?着,不?觉周身?微寒,微微地摇了摇头。
永宁殿中,菱歌正陪霍初宁用膳,见梁少衡来了,便微微福了福身?,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霍初宁也不?避讳菱歌,只委屈地望着他,伸出手来,道?:“少衡……”
梁少衡赶忙走到?她身?侧,看着她苍白的脸,痛惜道?:“娘娘受苦了。”
霍初宁道?:“孟赫言之事查得如何了?”
梁少衡冷冰冰道?:“已用过刑了,他身?子弱,吃不?住刑罚,一晚上?晕了好几次,暂时还?没?查出什么?。”
霍初宁蹙眉道?:“他不?过是愚笨书生,怎么?嘴也这样硬。”
梁少衡道?:“不?过是时间问题,他会招的。”
霍初宁嫌恶道?:“此事他本不?过是设计中的一环,不?会是罪魁祸首。依着我说,此事还?须往宫里查。”
梁少衡道?:“昨日我已和陛下禀明,凡此事所涉及之人,皆入东厂候审。”
“所涉及之人?”霍初宁挑眉,道?:“涉及之人何止百人,我可盘不?清楚了。”
梁少衡不?厌其烦地解释道?:“司药司、御膳房、太医院,还?有你身?边之人,一个都?逃不?掉。”
“啪!”门被猛地阖上?,霍初宁和梁少衡不?觉朝着门的方向看去。
梁少衡警惕地望着门外,正要走过去,却听得霍初宁道?:“没?事,大约是宫人们不?当心让风吹了门。”
菱歌靠在门上?,缓了许久,才略略回过神来。
她早料到?会是这样,可当真听梁少衡说出来,她还?是觉得有些心惊。
那大牢里她是去过的,她不?怕,可是倩蓉呢?潘司药呢?她们何其无辜!怎么?受得住这些?
菱歌期待着霍初宁劝他不?要牵涉甚广,可迟迟也未曾听到?霍初宁说什么?。
也许这也正契合霍初宁的意思?,她爱子心切,自然要不?遗余力的找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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