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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明瑜突然有些无法呼吸。
倒不是因为挚爱之人的离去,而是为人夫的他竟失败至此,南叙嫁他时的欢喜他看在眼里,那么温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因为喜欢他,便从只手遮天的将军府嫁入早已没落的谢府,替他孝敬母亲,替他操持一切,飞蛾扑火似的守护在他身边。
可他呢?
他不曾与她圆房,甚少与她说笑,明明是至亲至近的夫妻,他却连她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来不是一个优秀的夫君。
他失败得很。
“叙儿,你听我解释。”
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他放下笔,便向南叙解释,“我不曾动用你的嫁妆,更不曾偷养外室,自始至终,我只有你一人。”
可回答他的却是南叙的讥笑,“谢明瑜,你瞧着我像三岁小孩那般好骗么?”
“陶娘子是你赎出教坊司,是你把她安置在柳街巷,更是你百般维护她,问也不问便觉得我在戕害她。”
那日的场景让她尤感心寒,南叙的讥笑慢慢变成了冷笑,“你待她,真真是一往情深体贴备至,叫我这个外人瞧了都艳羡。”
“你既这般喜欢她,又何必与我在一起?不如早些和离了去,你去寻你的陶思瑾,我回我的将军府,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不,不是这样的。”
谢明瑜几乎脱口而出,“叙儿,我与思瑾并非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她与你一样,本是官宦世家的小姐,只因当年受我谢家牵连,所以才会满门绝灭只身流入教坊司。”
“我欠她良多,怎能眼睁睁看她在教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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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受苦?”
“你欠她,那你便去报答她,你赎她出来娶她为正头娘子都不为过。”
南叙抬眼,“可是谢明瑜,你不该娶我又纳她。”
“我是喜欢你,但并不是非你不可,你若说你心有所属,你的心上人在教坊司受苦,我或许会感动你的痴情,求舅舅将她从教坊司救出。”
“到那时,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也会另寻良人,绝不会纠缠于你。”
南叙浑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她以为自己可以平静面对残忍的真相,可当真到这一日,她还是恨的,彻骨生寒的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你告诉我,你娶我只是为了救她,你娶我从来只为权势。”
年少时的一见钟情,一意孤行的下嫁,她以为自己嫁给了爱情,殊不知她的爱情却是一场笑话。
——谢明瑜娶她,仅仅只是为了救陶思瑾。
这比谢明瑜不爱她更让她觉得耻辱。
“谢明瑜,你怎么能这么残忍?”
“你怎么能这么糟蹋我对你的喜欢?”
“啪!”
耳室响起一道清亮巴掌声。
谢明瑜的脸偏向一边。
耳室陡然陷入安静。
死一般的寂静中,只余南叙的咒骂,“谢明瑜,你不是个东西!”
谢明瑜仍保持着方才的动作,他的脸不自然偏着,像是有些难以置信,但又像本该如此,他微敛着眼睑,面上半点表情也无,像是死了一般。
但他又没死,听到南叙的声音,他的眼睑微微动了动,像是冬眠的兽熬过了漫长的隆冬,僵硬的肢体随着眼睑的动作而终于有了生命的迹象。
“是我对你不住。”
谢明瑜的声音极轻。
但这样的话毫无意义。
心中郁气尽出,又打了谢明瑜一巴掌,南叙心里好受很多,但她仍不接谢明瑜的话,而是道,“谢明瑜,和离吧。”
谢明瑜瞳孔微微收缩。
“不。”
他几乎条件反射便摇头,“南叙,你不能这样对我。”
但南叙已不想再与他说话。
爱过,恨过,也打过。
她与谢明瑜之间,是时候画上休止符了。
“你不想写,那便我来写。”
南叙绕过谢明瑜,从笔架上取了一支新的笔,“左右和离书有两种,一种是本人所写,一种是他人代写,无论哪一种,只要按了你的手印,效果便都是一样的。”
“然后再拿到府衙销了大婚时的号,我与你便再无关系。”
谢明瑜身体一颤,陡然转身。
他素来不喜与人有亲密动作,可今日不知怎么了,看到南叙手里的笔落在宣纸的那一瞬,他竟下意识去抢南叙手里的笔。
“不,南叙,你不能这样。”
谢明瑜抢了笔,扬了纸,把南叙拦在小塌前,他撑着手,就这么圈着南叙,仿佛只要圈住了南叙,就能把南叙困在他身边不再离开,“南叙,你不能这样对我。”
这样的姿势太亲密也太越界,南叙眉头蹙了起来,她看了又看谢明瑜,忽而发觉自己似乎并不了解他,温润文雅君子的背后,其实是有些偏执在里面的。
可那又如何呢?她已经决定和离,不再与他扯上任何关系了。
“秋实秋练,有人对你家姑娘不敬。”
她知道自己的力气原不是谢明瑜的对手,也根本不想与他周旋,直接对着窗户唤了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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