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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88(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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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1章 心动

    黑泽阵当然是故意的。

    他从几年前开始断断续续地做梦, 梦见身边这个人。

    一开始是十几岁,北条夏树的轮廓稚嫩,白净的脸上辍着双小鹿似的清润眼睛。他年纪很小, 也很好懂, 情绪明明白白地摊在脸上任人阅读, 完全是小孩脾气。

    高兴藏不住,不开心也藏不住。

    冷战了想和好, 不知道怎么主动开口提, 犹豫踌躇, 别扭。

    抱着枕头过来,虚着眼睛胡说八道, 说自己怕黑怕打雷, 想要一起睡觉。

    黑泽一边从主视角观察他, 一边被不属于自己的、莫名的感情裹挟。最开始是这么认为的,后来渐渐和梦中自己的想法同调, 也许那是另外一个黑泽, 而同位体的思维与情感总是那么相似。

    他想要拥有这个人,彻彻底底的, 最好是用铁链束缚住, 限制自由,让他永远没办法离开视线范畴。折断飞鸟的羽翼, 摧毁他未来的任何可能性, 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就此得到他。

    这个念头无疑越界且违法, 但黑泽阵本身也不是什么正义感强烈的人, 他为FBI效力, 敬业和缜密是他的个人习惯, 离开FBI也会为别的团体组织这么工作,本性如此,和阵营归属无关。

    他循着记忆里的信息找人,很快发现相关线索。

    证件照上的黑发少年神采飞扬,笑意清浅。

    但只能追踪到离开加州之前的动态,回到东京后音讯全无,隐没在人群里。

    想来也正常,这小孩学的计算机专业,辅修了一堆通讯工程和工业设计相关的课程,又不是FBI重点监视对象,把自己藏起来很容易。

    黑泽想找人,瞥了眼出生年月。

    ……还没成年。

    黑泽阵顿时觉得棘手。他能明显得感觉到,光是零零碎碎地做梦,心中那聊胜于无的道德藩篱就已经被夏树的一举一动磨蚀得所剩无几。

    也许见到本人,会不由自主地、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再等等。

    然而有些事情也许注定要发生,东京都市圈林林总总三千多万人,霓虹灯下,游人就像挤挤挨挨的磷虾群。

    黑泽阵从便利店里走出来,越过疏离的人流,一眼就锁定了马路对面的少年。

    他接过摊主递来的东西,回头,目光滑进黑泽的视线,好看到能用‘漂亮’来形容。他刚开始有些茫然,看到黑泽后,神色立刻转变成了警惕。

    就像听到猎人脚步声,而竖起耳朵尖尖的小动物。他努力忍下恐慌等不适感、佯装镇定地离开了。

    这细微的变化自然逃不过黑泽阵的眼睛,他比夏树长那么多年岁,想要勘破小孩的心思就像翻书般轻而易举。那伪装就像糖纸,欲盖弥彰地包裹在糖球外面,因为过分贫弱,反倒显得可爱。

    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的。黑泽阵想。这可怪不得我。

    ……

    “叮——”

    电梯门开了。

    北条夏树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黑泽身后,看着他开门,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

    下一秒,对方扔了双拖鞋到他脚下。

    ……这下不用考虑了。

    夏树换了鞋,走进客厅。装修风格冷淡且高级,颜色以黑白灰为主,单调且不近人情,十分贴合黑泽的个人作风。

    黑泽阵脱下外套,随手搭到椅背,这个天气会穿长袖外套本来就有些古怪,但放在这么一个满身是谜的人身上,倒显得相得益彰。

    “现在雨大。”他在走廊的壁橱里翻找着,“等会雨小点再走。”

    说完这句话,黑泽就找到了伞,翻转手腕精准地掷过来,北条夏树手忙脚乱地接过,然后局促地说了声“谢谢”。

    伞套上沾了一点点灰尘,看来放着有一段时间,主人不怎么打开使用。

    黑泽往厨房方向走去。

    他上身内搭的短袖质料轻薄,被强壮的肌体悍然撑起,轮廓紧绷鼓张。

    一副具备绝对力量感的、成年男性的躯体。

    而北条夏树低头,看了眼自己细窄的腕骨和手臂,陷入莫名的自卑。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几秒,还没来得及发酵,就被怀中猫包的动静打断了。

    缅因猫奋力挣扎,像被脾气暴烈的宝可梦一样,反抗着禁锢它的精灵球。

    见它如此激动,北条夏树立刻拉开拉链,生怕猫把牛津布给撕裂了。缅因猫探出脑袋,对着他一通龇牙咧嘴,咪咪呜呜,非常生气。

    接着,甚至作势干呕了几下。

    如果是寻常主人,此时一定怀疑猫生病了,或者吃进不干净的东西,肠胃不适。

    北条夏树一开始也这么想,却在欣赏完这一通猫咪表演后,奇异地理解了它的意思:【恶心得要吐了。】

    他压低声音,凑近小猫咪的耳朵,悄悄问:“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是因为不喜欢黑泽先生家吗?”

    猫满脸不爽,恶狠狠地叫道:“咪!”

    ……原来如此,它讨厌黑泽到这个地步。

    也许是猫科动物的领地意识作祟,它反感黑泽,自然也厌恶对方的家。

    “我车坏了。”北条夏树好声好气地跟小猫咪讲道理,“就在这待一小会儿,等雨小了就回去,请你稍微忍耐一下吧?”

    缅因猫大声回道:“咪!”

    还是凶狠的语气,却没刚才那么冲了。

    北条夏树知道这是有商量余地的意思,刚想说点什么给小猫咪画饼,好叫它安分点,却忽然听见黑泽的声音:“你能喝牛奶吗?”

    夏树抬头,刚想说自己乳糖不耐,又礼貌改口道:“能喝一点点。”

    黑泽:“哦。”

    见他又与黑泽阵搭话,猫快要气晕过去了。

    北条夏树眼疾手快,立刻将它抱起来,亲了亲鼻尖:“别生气了?”

    猫将跃跃欲试的爪尖收回去:“……”

    哄好了。还挺简单的。

    夏树把猫关回包里,又看向在厨房忙碌的黑泽。

    能被他请进家门躲雨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细心,更显得自己之前那些揣测小气且无端。

    真是太不应该了……

    没过多久,黑泽端了杯美式过来,热的。

    北条夏树震惊:“…………”

    不,这人绝对有问题。

    他内心哭丧,尽可能平静地抿了一口热美式,假装镇定地说:“谢谢黑泽先生。”

    而黑泽把他精彩的神色变化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表情难掩愉悦。

    他问:“上几年级了?”

    夏树老老实实地说:“二年级。”

    “作业写得完么?”

    夏树心想他有特权,完全不用写作业,斟酌着糊弄道:“还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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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认真写的话也挺快的。”

    “成绩怎么样?”

    除了年级第一没考过别的位次·北条夏树:“一般吧。”

    “快成年了?”

    “嗯。还有几个月。”他想了想,问道,“黑泽先生,你呢?”

    “你觉得呢。”

    夏树猜测道:“二十六岁?”

    “少了。”

    “哦。”他心想,也许是黑泽先生不愿意透露,也就不继续问了。

    两个人像问诊的医生和战战兢兢的患者般一问一答,进行了一通无效交流。黑泽揣着明白装糊涂,夏树也是真的没发现异常,有事没事偷瞄窗外,就等着那雨小一些,好顺势早早离开。

    阵雨本就来去都快,将近半小时过去,阴云笼罩的天空渐渐像被橡皮擦涂走暗色,变得明亮起来。

    太阳和细雨一道出现,晶莹的雨丝如同银坠,扑簌簌地落到阳台和窗外的植被上。

    “等会我要出门。”黑泽开口,“顺路送你回去。”

    面对如此好意,刚准备告别的北条夏树又悻悻然停下拿伞的动作:“……好的,谢谢黑泽先生。”

    黑泽又说:“我有点事,你等一会。”

    然后抄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开机,把遥控器丢给他,转身去阳台上打电话。

    客厅里的复古挂钟步履缓慢地向前走着。

    北条夏树认命,一下下调台,黑泽先生根本没有续费宽带电视,就那么几个频道可以看。他随便选了一个,屏幕上开始放电影,似乎是个爱情片,已经播了不少,节奏缓慢,每一幕都唯美入画。

    他把猫抱出来,有一搭没一搭地给气鼓鼓的猫咪顺毛,一边分神留意电影在放什么。

    “马上就回去了,真的,真的。”

    “咪!”

    “别生气了,回家给你开个罐头好不好?”

    “咪”

    “……哎呀。”

    黑泽先生这通电话打了很久,也许有将近半小时,影片剧情也推展到了高潮部分,轻柔而哀伤的旋律萦绕着整间客厅。

    北条夏树淡瞥一眼,却忽然愣住了。

    女主角在列车内,拍着车窗,哭得形象全无,一声声地喊月台上的男人的名字。

    随着“呜——”的汽笛声,齿轮啮合,列车缓缓顺着轨道驶离,风景倒退,那个男人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

    这一段的表演确实很有张力,他屏气凝神,整个人像浸入深海,渐渐窒息,直到实在忍受不了,才剧烈地喘了两口气。劫后余生的心脏疯狂跳动着,将莫名的涩意与痛苦沿着血管运输出去,漫入四肢百骸,不放过每一个毛孔,令北条夏树在这个闷热的天气中手指冰凉。

    他甚至没发现自己额头沁出了冷汗,一两分钟的功夫,面庞霎时苍白得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缅因猫舔了舔他的手指,刺痒的触感稍微唤回了一点理智。

    “怎么了?”北条夏树对着它虚弱地笑了下,自言自语道,“……真是奇怪。”

    猫不安地用肉垫踩了踩他的肋骨。

    他却无心照顾猫咪的情绪,又是困惑,又是惊愕,还有点尚未散去的痛苦。

    ——刚刚,为什么会那样难过?

    这种感觉不是看电影能拥有的,像是有个人将他全部的爱恨浓缩成一粒透明子弹,穿越时间与空间的罅隙,击中北条夏树的心口,使他完完整整地体验了一份此前从未有过的悲伤情绪。

    好像他也曾经声嘶力竭地试图留下某个人,也曾痛苦而无力地落泪,但最后一切的一切都是徒劳。

    北条夏树惊疑不定,没有继续看这部电影,转头望向阳台。

    他对黑泽一直保持着莫名的戒心,从未有一刻真正放松过,而刚刚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也就忘记继续自己那毫无用处的戒备。

    黑泽阵的侧影就这样闯入他的眼帘,夏树眨了眨眼,短时间内没能没反应过来。因此他以一种全新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审视对方,接着在恍惚间得出结论,或许,自己早该与这位只有短短几次往来的黑泽先生相识。

    雨彻底停了,天际点燃一把玫瑰色的大火,向穹顶攀爬,叠着暖橙渐变。

    而黑泽倚着栏杆,淡色唇瓣开合,面庞线条和表情一样冷硬。黄昏姗姗而来,落在他色泽浅淡的发隙间,霎时金芒跃动。

    北条夏树缓慢地合上眼皮,再睁眼,仿佛整片视野都笼上虚濛发亮的光雾。

    他方才因为痛楚而抽疼的心脏停滞一秒,再度加速起来。

    砰砰,砰砰。

    有点不太寻常。

    黑泽阵也许是听到什么讽刺的话,剥削的嘴唇上翘着,笑意到面中便戛然而止。墨绿色的眼珠冰凉却燎灼,仿佛盛着一泓寒潭,与充塞着鲜艳色彩的天幕背景格格不入。

    而北条夏树头脑一片混乱,耳边嗡嗡作响,除了轰隆的心跳,什么都听不见。

    这种头晕目眩的感觉,随着几次深呼吸渐渐缓解,他终于从那种近乎耳鸣的状态中脱身。

    滴答、滴答、滴答……

    挂钟的秒针在响,映着心率的节拍。

    他想要移开视线,又有点莫名不舍。

    夏树怀疑自己病了。

    ……好奇怪的感觉。

    第82章 生气(为温梨400雷加更+营养液3k)

    五分钟后, 黑泽终于打完了电话,将手机捏在掌心思索了几秒,重新放回口袋里。

    他拉开移门, 正好对上夏树的眼睛, 发现这小孩又一脸懵,淡淡问道:“怎么了?”

    北条夏树回神, 缩了缩脖子:“……没什么。”

    好在黑泽阵没有深究,“嗯”了声,又说:“雨停了,把伞也带上。”

    他拿起车钥匙, 带着北条夏树下楼。

    意识到终于能离开黑泽领地的缅因猫安分了, 不再闹个没完, 眼不见为净地缩在包里假寐。

    今天是休息日, 晚上四五点的车道不算拥堵,黑泽阵很快将他送到公寓楼下。

    北条夏树关上门, 才忽然想起来手中还捏着黑泽给的雨伞。他回头, 却见黑泽的车飞快地开走了, 速度快得如同肇事逃逸, 生怕他追上找麻烦似的。

    北条夏树:“……?”

    他只好给黑泽阵弹电话,结果响了两轮, 没接。

    于是北条夏树又摁掉, 重新打一遍, 这下却听见电话那头的女声用没什么起伏的机械音说“您拨打的电话占线中……”

    这也太不巧了, 黑泽先生可真忙啊。

    他回到家,将沾了灰的伞套擦净, 期间缅因猫咬着他的裤脚, 弓着身体往房间方向走。

    不得不说, 这猫的力气大到不可思议。北条夏树担心裤子被扯坏,跟着它走到主卧的卫生间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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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缅因猫尾巴啪嗒啪嗒抽地,扭头。

    【去洗澡。】

    北条夏树:“?”

    什么意思?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你想洗澡了呀?  ”

    猫咪是对气味很敏感的动物,它讨厌黑泽先生,所以想洗澡。

    北条夏树自以为理解了猫的意图,转身去杂物间,把新买的宠物澡盆拿出来,高高兴兴地放好。

    他捋了捋袖子,对着门口一脸嫌弃又无语的猫咪招呼道:“快来。”

    猫:“……”

    一人一猫僵持着,几分钟过去,北条夏树把不情不愿的猫抱进澡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只猫明明在第一次洗的时候又乖又听话,这次却扑腾甩毛,让他跟着半身湿透。

    北条夏树也洗了个澡,出来之后,缅因猫终于满意了点。

    他擦着头发,给黑泽发消息。

    【夏树:[雨伞照片.jpg]】

    【夏树:黑泽先生,你的伞在我这里】

    “我寄给你?”、“我把伞的费用转给你,就当我买下它吧。”……

    应该选一种最省力的处理方式,但他此刻犹豫了。

    维修费赔付了,把伞还给黑泽先生,账面上两清。

    那是不是以后就没有机会见面了?

    北条夏树说不出这是什么感受,他迟疑许久,等到了黑泽阵的回复。

    【黑泽:下次见面还我。】

    寥寥几字,却让北条夏树顿时松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他听到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大概是猫在用抓板磨爪子,除了这一点,它完全不像一只猫。

    它对逗猫棒毫无兴趣,对猫薄荷也无动于衷,不喜欢睡猫窝反而喜欢床,甚至会用智能马桶。

    北条夏树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看到地上那把破破烂烂的雨伞,笑容立刻从脸上消失了。

    “你在干什么啊?”他惊异地看着缅因猫,“这是黑泽先生的东西!”

    猫咪正在旁边悠闲地舔爪子,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误。

    夏树检查了一下面目全非的雨伞,试着打开,然而失败。

    伞骨居然也折了。

    他理所当然的把损坏伞架的过错也归咎到猫身上,没细想为什么一只小猫咪能轻松折断材质是铝合金和玻纤的伞骨——因此真正的罪魁祸首黑泽阵本人完美隐匿,全部罪责由不懂事的小猫咪抗下。

    “我本来要还给他的。”夏树有点气愤,试图和猫讲道理,“万一他生气了呢?”

    猫舔爪子的动作轻轻一顿,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在说:【还有这种好事?】

    夏树:“……你很过分。”

    他又给伞拍了张尽可能雅观的遗照,给黑泽发过去,尴尬地说:【不好意思,一不小心没看住家里的猫。】

    黑泽:【?】

    黑泽:【猫?】

    夏树:【对……】

    夏树:【非常抱歉,我会给你重新买一把的】

    黑泽:【丢了,换个猫养】

    夏树:【??】

    黑泽似乎在忙,回完这句又没下文了。

    北条夏树也不介意,他熄了屏,半蹲和缅因猫平视,一本正经地说:“以后不可以搞破坏。”这样似乎太没威慑力,他又补了句威胁的话,“你这样的小猫咪是会被我弃养的。”

    猫僵硬了一秒,随即喉咙里发出低低的警告声。

    “你害我要赔黑泽先生好多钱。”夏树仗着猫咪没有金钱观开始胡说八道,“我快要吃不起饭了,明天要去工藤家蹭晚饭吃,都是你害的。”

    缅因猫渐渐收起一身攻击性,偃旗息鼓,连耳朵都向后背了。

    “听到了吗?下次不可以这样了哦。”

    “……咪。”

    ……

    吃不起饭是骗小猫咪的话术,次日去工藤家吃晚餐倒是真的。

    久居国外的工藤夫妇难得回国,工藤有希子热情地邀请他来家中做客。

    次日放学,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来到他的班级门口。

    工藤刚踏进正门,就看见有个背着包的男生喊了句“那就拜托你了北条,谢谢啊我先走了”,接着从后门匆匆离开。

    教室空荡荡的,只留北条夏树一个人。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工藤新一看向黑板上值日栏的四个名字,“他们都有事吗?”

    夏树含糊道:“可能吧,不知道。”

    他从包里翻出一台扫地机器人,摁下开关,然后悠闲地玩游戏机。

    “好过分,总不可能三个人同时有事吧,他们就是想把事情都推给你。”毛利兰皱眉,将挎包放到讲台上,拿起黑板擦,“我和新一来帮你。”

    “谢谢,但是不用了。”北条夏树阻止了她的动作,对着那台圆滚滚的扫地机器人颔首,“它会飞,能擦黑板。”

    毛利兰:“?”

    “也能擦玻璃。”

    毛利兰:“……这样啊。”

    工藤新一在教室内转悠一圈,若有所思地说:“我说你啊,是不是又被霸凌了,但自己没有察觉到?”

    北条夏树:“什么?为什么是‘又’?”

    工藤新一大惊:“你完全不记事情的吗?就是你刚转学过来的时候,有几个人故意撕你课本……”

    “我也不看课本啊。”

    “往你柜子里的运动服和运动鞋上倒饮料……”

    “上体育课太累了,我开了个哮喘证明,并不用去。”

    “还约你去学校后门的小树林里打架……”

    北条夏树想了想:“那其实是我约的。”

    工藤新一:“?”

    他刚转学过来不久,就很快成为了学校小有名气的人物,同时在女生中极受欢迎。这个年纪的男高中生大多人憎狗嫌又自恋,跟异性相处也常把事情搞砸,于是通过自身的反面例子,将北条夏树的礼貌妥帖衬托得闪闪发光。

    这必然会引起一部分人看不惯,其中就包括几个学校里喜欢寻衅滋事的刺头儿。

    有个人的女友因为受不了他的脾气怒而提出分手,分手时怒吼了一句“但凡你有北条同学的脾气一半好我都能忍下去!”……然后北条夏树就成为了这几个人的眼中钉,实在是无妄之灾。

    不良少年的报复手段低劣到可笑,幼稚程度上和国中生没有任何区别。

    从前北条夏树对此这件事的处理方式闭口不谈,大家只知道后来这几个人都转学了,于是校园里开始流传“北条同学拿枪恐吓,告诉他们要么转学要么死”、“北条同学的父亲其实是帝丹高中校董”,但工藤新一知道他没有父母,所以对于这些流言蜚语一个字都没信过。

    见他似乎有意披露,工藤兴致勃勃道:“你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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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都教训了一顿?”

    北条夏树沉思:“没有,我和他们讲道理。”

    工藤新一格外迷惑:“真的吗?和不良少年?这能说得通吗?”

    北条夏树点头,肯定道:“对。”

    ——虽然是用枪和载着武器的无人机讲道理。

    几个和平年代长大、最多也就用铁棍打架的不良被枪声吓得面色苍白,旁边被机载霰.弹枪拦腰扫断的大树更是预示了某种悲惨命运。

    当北条夏树慢条斯理地念出每个人家庭情况,向他们展示私家侦探跟拍的家人照片的时候,色厉内荏的几人都抑制不住颤抖,争先恐后地道歉。

    “其实他们态度还蛮好的。”夏树回忆了一下他们的神情,平和道,“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都是主动要求转学,想要重新开始人生。”

    工藤新一总觉得他隐瞒了至关重要的部分,但遵纪守法还是限制了他的想象力,半信半疑地说:“是这样吗?”

    夏树:“是的。”

    毛利兰感叹道:“你帮了他们呢,真好啊,希望他们能真的改邪归正,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夏树:“我也这么想。”

    工藤:“?”

    总感觉哪里不对,这俩人是认真的吗?……小兰你为什么一脸感动啊!

    三个人插科打诨的功夫,扫地机器人已经完成大部分使命,摇摇晃晃地飞到窗外准备清洗外窗。

    北条夏树眼见着教室打扫得差不多,摁了两下屏幕,给机器人下归位关机的指令。

    他挎上包:“我们走吧。”

    ……

    时间似乎格外钟爱工藤有希子,她依然拥有光洁的额头、笑起来没有鱼尾纹的眼睛,性格也像少女般活泼。她热情地拥抱了三个人,絮絮叨叨地说:“新一又长高了呢,小兰越来越漂亮了,夏树也……”

    北条夏树注意到玄关处有两双亮闪闪的钻面高跟鞋,而且尺码还不一样。

    工藤新一当然也发现了,问道:“妈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哦,对,我差点忘了。”工藤有希子恍然大悟,“是我的朋友水原小姐,也是最近影坛大势的女明星哦。”

    毛利兰雀跃道:“是演《玫瑰色生活》的那位吗?”

    工藤有希子:“对的对的!”

    毛利兰:“她好漂亮,我好喜欢她。”

    “演技也很优秀呢。”

    “是呀,她23集演的那段姐妹分别戏,看一次哭一次……”

    两人有说有笑地聊起来,工藤新一耷拉着眼睛,完全不明白她们二人为什么能这么兴奋,他碰了碰夏树的肩膀,小声问:“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北条夏树坚决道:“完全没有。”

    工藤满意了,心想幸好有你啊夏树君。他对娱乐圈的了解程度如果是4,那夏树就是-5,放几张明星照片在夏树面前,他唯一能分辨出的也只有性别。

    然后他们走进餐厅,穿着黑色香O儿套装的年轻美人朝他们点头示意,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工藤君,夏树君,晚上好。”

    北条夏树愣了几秒:“……是你啊。”

    工藤新一:“??”

    之后的一顿饭中,工藤总觉得自己像混进这个家的局外人,餐桌上尽聊些他一知半解的娱乐话题。

    据他观察,尽管夏树态度温和疏离,但水原麻衣对他展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关心,仿佛两人是相识许久的朋友,最后还意味不明地留下一句:“照顾好自己,夏树君,未来再见。有麻烦可以找我帮忙,你有我的电话。”

    好不容易送走了那个陌生的女明星,工藤关上门,一本正经地质问北条夏树:“你不是说你不认识她吗?”

    北条夏树茫然:“之前在加州偶然认识的,我并不知道她是女明星啊?”

    不过他也觉得水原麻衣的熟稔态度有些奇怪……就和之前遇到过的鸢色眼睛神棍一样。

    “原来如此。”工藤新一吐槽道,“你怎么什么事都是在加州发生的,也太神奇了,你是在那念过加州职业技术学校吗?”

    “没有,我上的是加州理工。”

    工藤新一敷衍:“为什么不去耶鲁,是不喜欢吗?”

    夏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和黑泽先生问如此相似的问题,认真答道:“我不喜欢康州。”

    工藤没把夏树的话当真,因为阿笠博士忽悠过他。

    阿笠博士说夏树因为过分天才性格孤僻一直和同龄人格格不入,希望工藤能在学校里照顾他,话里话外暗示北条夏树从前没上过学。

    虽然见到本人之后,工藤新一觉得博士在骗自己——这个人完全知道如何高效社交、维护好和同学的关系,但他也从夏树身上察觉到了某种违和感。他似乎很合群,对谁都喜欢,对谁都漠然,实际上并没有在乎的事情。

    因为没有去过学校,所以拥有这种冷漠中透着傲慢的微妙气质,再合理不过了,况且北条夏树也从不提自己以前在学校里发生的事。

    工藤新一就这么从逻辑上说服了自己。

    毛利兰在厨房里帮有希子洗碗,男人们承担打扫餐厅和客厅的工作。北条夏树倍感后悔,他就应该把扫地机器人一起带回来,省得现在如此费劲。

    等收拾完,外面天色也暗下来,他独自回到家。

    缅因猫闻了闻他身上的味道,来回踱步,满脸不高兴。

    “没有在外面找别的猫。”夏树哭笑不得,“去工藤家吃饭了。”

    缅因猫身体一僵,也许是想起他说的‘赔了伞吃不起饭’,一时间,连微妙的嫌弃都从脸上褪去了。

    “滴——滴——”

    北条夏树接起电话:“喂?”

    “是我。”黑泽语气散漫,“吃过饭了吗?”

    夏树顿时有些紧张,老老实实答道:“吃过了,在朋友家吃的。”

    黑泽低笑了声,不置可否道:“嗯。”

    他没再说话了,呼吸有些重,拂得人耳畔酥酥麻麻。

    北条夏树能幻想出他的样子,薄咬着根烟,目光虚在空气中,整个人冷冰冰的,像是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他感到脸颊刺痒,收拢手指:“……黑泽先生,有什么事吗?”

    黑泽语气淡淡,反问道:“没事不能打给你?”

    “啊?”

    他又讥笑:“不熟?所以不行?”

    用这种问责般的语气,十分强盗逻辑,简直莫名其妙。

    北条夏树却蓦然变得心虚:“没有啊……我就是问问……”他有些担忧地问,“黑泽先生,你是喝酒了吗?”

    “……嗯。”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玻璃相碰的脆响。

    于是北条夏树放松下来,忍不住笑了,并不知道喝醉对黑泽阵这种极为克制的人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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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树慢吞吞地走到阳台,今晚没有云,月亮清晰如银盘。

    他说:“那你打给我,是想聊天吗?”

    黑泽:“不是。”

    夏树:“……啊?”

    对方又不说话了。

    夏树耐心地等着,醉鬼总是多话且莫名其妙。

    他支着下巴数星星,一阵夜风过来,拂得树林沙沙,像是松涛声,远处的蝉鸣絮絮不绝。

    夏天又回来了。

    电话那头,依然只有黑泽先生平稳的呼吸声。

    就像是睡着了一样,轻轻的。

    夏树刚想开口询问,却突然噤了声,一个堪称荒谬的想法浮上来。

    也许,黑泽只是想听他的声音,呼吸、说话、笑,什么都好,他想要确认‘北条夏树活着’这件事。就像他的猫,会半夜趴到胸口,听他的心跳。

    “……黑泽先生?”他问,“你睡了吗?”

    “没有。”

    “那我们来聊天吧。”

    “哦。”

    “你的工作内容有趣吗?”

    “不。”

    “我觉得也是,工作怎么会有意思,除非我是资本家。”夏树说,“我以后想当自由发明家。”

    “嗯。”

    “我总感觉我的猫可能力气比我大。”

    “丢了它。”

    “那不行的,我得对它负责,如果弃养,它就只能流浪了,万一遇到什么虐猫的心理变态……”

    “心慈手软。”

    夏树反驳:“不,我非常无情。”

    他以为对方会嘲笑这句有些孩子气的话,但黑泽没有。

    良久,他咬牙切齿地说:“好。对猫倒是心软。”

    夏树:“啊?”

    为什么是这种讥讽负心汉的语气?

    “我困了。”黑泽冷酷地说,“先挂了。”

    夏树:“哦,好的,晚……”

    “嘟——嘟——”

    挂断的忙音从扩音器中传出来。

    北条夏树甚至连一句完整的晚安都没说完,完全不能理解黑泽为什么忽然发难,说生气就生气了,这脾气变得比猫还快……真的好奇怪啊黑泽先生!

    然后他回头,隔着玻璃,看见银毛大猫咪也一脸看偷腥猫的表情。

    它十足愠怒,尾巴缓慢抽打着地面,仿佛在说【怎么有我了还去找他!你怎么敢?】

    夏树:“……?”

    第83章 支票

    北条夏树折腾一晚上才把猫哄好, 精疲力尽地躺在床上,感觉和养了个难搞的恋人也没什么区别。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客厅的地板在接近移门的地方裂了一道缝,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有大理石的深色纹路作掩护, 也就显得没那么明显。

    这栋房子的装修没有经他手, 想找售后都困难。

    “……又要花钱修地板了。”北条夏树喃喃自语道, “我真的还有钱吗?”

    他没注意到沙发上的缅因猫因为这句话而心虚到僵直,仔细观察了一下裂纹,感觉还能将就用, 就先不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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