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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30(第2页/共2页)

又叫我跪公堂,跪跪跪,这讨厌的封建贵族,真是霸道蛮横啊!

    不?过?,这处罚比我想像的轻一点。

    我还以为?他会要我给年漱玉赔礼道歉呢。

    那样?的话,我就不?跟这个昏君混了!

    跪着膝盖疼。困得眼睛疼。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决定认个怂。

    刚果儿在外面监罚,我叫来他,让他去我房间里取纸笔。

    “我要写份悔过?书。”

    不?一会儿,纸笔送来,我趴在地上,一气呵成。

    “从前?有个姑娘叫小美,从小没有爹,和娘相依为?命。在她十三岁那年,娘得了重病,为?了找个照顾她,就给她找了个后爹。

    后爹又白?又好看,还无所不?能,对她也?非常好,她亲密地称呼他为?白?雪爸爸。

    十五岁,娘去世,小美和白?雪爸爸相依为?命。

    可?是为?了给娘治病,家里的钱花光了。于是白?雪爸爸要去外地赚钱。

    他走了半年,小美在家日盼夜盼,没想到他回来时,带了三个女人。

    一个老一点的丑八怪,和两个年轻的丑八怪。

    他说,老丑八怪以后就是小美的后娘。小丑八怪们就是小美的姐姐。

    白?雪爸爸在家时,三个丑八怪对小美很客气。白?雪爸爸出门后,三个丑八怪对小美苛刻无礼。不?仅抢走了她的漂亮衣服,还让她干脏活重活,更?可?气的是,不?让她见白?雪爸爸。

    小美好伤心啊,偷偷对着娘的牌位哭诉。

    娘已在天宫当了仙娥,看到女儿如此悲惨,忍不?住现身相助。

    她告诉小美,只?有嫁人才能离开这个家。恰好,城主正在为?儿子小帅招亲,城中所有适龄姑娘都可?以参选。小帅品貌双全,德行兼备,适合为?婿。

    她把南瓜变成马车,把厨房里的老鼠变成白?马,把门口的青蛙变成马夫,把草叶上的清廷变成侍女,还变出一套华服和一双水晶鞋,把小美打扮得耀眼夺目。

    可?是仙法只?能维持到子时,她嘱咐小美,务必要在子时之前?回家。

    小美坐着马车,在侍女的陪伴下来到城主府中。

    在万千少女中,小帅一眼就看到了与众不?同的她,越过?旁人,直奔她来。

    小美也?在交谈中发现他们爱好相同,心意想通。他们越聊越投机,一不?小心就快到子时了。

    小帅还来不?及问小美是哪家的姑娘,小美就匆匆逃离。慌乱间,她落下了一只?水晶鞋。

    她走后,小帅思念成疾,卧床不?起。城主只?好全城张榜,寻找这个姑娘,他没有见过?小美,于是定下规则,谁能穿上这只?水晶鞋,谁就是小帅的妻子。

    当城主的奴仆拿着水晶鞋上门时,三个丑八怪把小美藏到了井里。

    幸亏白?雪爸爸听?到了小美的呼救。当他得知事情的真相后,果断把三个丑八怪赶出家门,并亲自把小美送到了城主府。小美这才发现自己误会白?雪爸爸了,白?雪爸爸还是真心疼爱她的。

    于是她对白?雪爸爸说,对不?起,爸爸。”

    悔过?书递上去没多久,刚果儿就送还回来,还带了个软枕:“王爷说,写的不?好,心不?诚,让大人再改改。”

    软枕垫在膝盖下,我翻开悔过?书,只?见‘送到城主府’后面加了行小字:可?惜为?时已晚,小帅已医治无效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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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人寰。小美跟白?雪爸爸回家,继续相依为?命。

    ……

    我想了想,在结尾后面补充了一段话:三个丑八怪又瞄上了村里的其他鳏夫,可?惜再也?没人像白?雪爸爸那么?傻了。大家都知道她们人丑心黑,她们在饥寒交迫中成了乞丐。而白?雪爸爸因为?这个污点,再也?没找到老婆。

    没一会儿刚果儿回来,报喜道:“王爷允许大人回去休息了。”

    第 124 章

    1715年10月5日 康熙五十四年 八月二?十四大雨

    早起雷声轰动, 外面大雨瓢泼。

    织造局送来了曹頫的?信,信上说顾鹏程推说身体欠安,不?便?拜访。

    他推辞不?见, 可能是由于对我的?偏见,也可能是看不起我这个末流小官。在我看来, 都可以理解。

    晓玲为我鸣不?平道:“叫他一声员外还是抬举他, 不?过?是个商人,竟连你的?面子也敢拂。要不?要请郝大人帮忙,派人把他请来?”

    两江总督若肯出面, 肯定?能请得来。可这个人极爱惜名声,生怕沾上一丝铜臭味儿, 不?肯和?商人相交。

    不?止他, 绝大多数官员都不?会公然和?商人来往。

    只有我, 百无禁忌。

    顾家既是全国?最大的?印刷、出版商,又是江宁商圈的?泰斗,还因为经营文化行业, 与全国?各地的?文化人来往密切,我想办商报,既需要他的?影响力, 又要用他的?资源。

    所谓在商言商, 他没有官员身份, 反而没什么抓手, 最好的?办法?是以诚动之,双方相互欣赏相互信任, 精诚合作。其次是以利益撬动, 公平交易互利共赢。

    实在不?行,再软硬皆施, 一方面以利诱之,另一方面找找他背后的?靠山,自上而下对他施压。

    无论如何得和?他见一见。

    不?过?,按曹頫的?形容,他这人不?仅孤傲,还很固执。认定?的?事情?,轻易不?会改变。

    所以打听其行程,贸然去堵他,不?仅有失身份,让他越发拿架子,说不?定?还会引发更强烈的?反感。只能旁敲侧击,找个切入口。

    其实他表面看起来非常成功,但在这个时代?,有个巨大的?失败——没有儿子。

    他有十三个女儿!

    不?知道是不?是盼儿子盼到厌女,他对女儿们很苛刻,只允许她们嫁文人书生,且只给很少的?嫁妆。有两个女儿婚后过?得赤贫,外孙重病无钱医治,他也从不?接济。

    于是剩下的?女儿都不?肯嫁人,留在家里安享富贵。

    为了把她们赶出去,他又公然宣布,死?后家产全都留给干儿子,一分都不?给女儿。

    女儿们为了不?至于在他死?后流离失所,只能拿着微薄的?嫁妆匆匆出嫁,短短两年,就?嫁出去八个。

    他唯一高看一眼的?女儿,是排行老四的?顾荣,字浅知,出版过?数本诗集和?散文集,是名满江南的?才女,仰慕者无数,其中不?乏有功名在身的?青年才俊,不?知为何,她至今坚持不?嫁。

    据说今年二?十五,早已是别人口中的?老姑娘。

    这位四姑娘深居简出,几乎从不?出来社交,但她设有读者信箱,会定?期回复读者来信。

    或许,她会是个突破口。

    以我的?文学?素养,可能不?足以吸引她的?注意,写信这事儿,我拜托给了晓玲。

    雨稍小,我听外面吵吵嚷嚷,扒着后窗往外一看,梁超和?方铭的?小跟班正?举着伞,蹲在墙根里逗青蛙。

    方铭捧着一把盐焗花生,站在檐角下,乐呵呵看着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插科打诨,轻松自在。

    到江宁以后,他们好像就?没干啥正?事儿呢。

    昨晚我回来的?那么晚,还听他们在屋里打桥牌。这要在天津和?山东,简直是不?敢想象的?,每天忙到飞起!

    难道江宁没什么可考的??

    那雍亲王到底来干啥?

    “各位大人,想不?想游一游雨中江宁,去秦淮河上喝茶听评弹?”我其实是想拐他们和?我一起去拜访曹頫提供的?文化名人。

    我自己?去,大多数人可能都会避而不?见,而他们,是那些人想见都见不?着的?高官,不?用招呼,自己?就?会围上来。

    我热烈邀约道:“我请客!”

    方铭刚皱了皱眉,他那小根班就?道:“好啊好啊!正?愁无聊呢!”

    自从上次我拉着他们去雍亲王年前探讨吏部考核漏洞,这位年轻官员就?对我多了几分崇拜。

    梁超应该是征文比赛之后对我改观的?。他做了个嘘的?手势,走近来道:“你小声点!咱们悄悄找个喝茶的?地方略坐一坐是可以的?,切不?可去那种画舫。”

    那种?

    “朝廷不?许官员出入风月场所,一旦被发现,轻则廷杖处置,重则革职流放。”

    什么?这么严重!

    那莫凡怎么带着雍亲王去大红楼呢?

    梁超严肃道:“虽然你一个女人去了也不?能干什么,但只要在朝为官,就?得受约束。”

    那是,那是!

    可……我不?仅去了,还留下一个印章!万一被有心人做文章,恐怕又是个麻烦。

    我让他们先去准备着,匆匆出门去找达哈布,想让他去找聂冰卿,把印章取回来。

    他没在雍亲王门前当值,值守的?侍卫说,昨晚他被罚了,这会儿正?躺在侍卫所里。

    “为什么受罚?”

    对方摇头。

    “怎么罚的??”

    “十钢鞭。”

    ……那不?残废了?!

    我正?想去侍卫所看看,却听房门吱呀一声,年漱玉一手扶着发髻,一手揉着腰肢,风情?万种地走出来。

    到了我跟前,有意无意地扯了扯领口,露出脖颈上疑似吻痕的?一块红痕,向?上看的?眼睛里,充满得意和?憎恨,“听说昨晚跪了一夜?今日怕丢面子,还得逞强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好可怜啊。”

    我不?理她,她还拉我一把,硬凑到我耳边,“你就?是给他做牛做马,也比不?上我们浓情?蜜意一夜。内人和?外人能一样吗?谁让谁死?的?难看,可真不?好说呢!”

    ……浓情?蜜意?难道悔过?书上是他在床上批复的??!

    “这趟行程少说还有好几个月,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像你这样攀龙附凤的?,你可得多努力,争取尽快怀上孩子,不?然就?

    弋?

    会被新欢取代?,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过?万一怀上了,路上颠簸,又恐流产。如果?流掉了,无法?好好休养,以后再也不?能生了,也会被抛弃。啧啧,祝你好运。”

    她又拉了我一把,得意地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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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了,一定?给我个名分。”

    “那等你得了名分,再来作威作福吧。再不?松手,我不?介意再跪一晚。”

    她一根一根地松开手指,抓住最后时机放狠话:“这几个月,我不?会让你好过?的?。罚跪是个好的?开头,下次,我要让你跪我!”

    你以为你跟的?男人是个恋爱脑吗?让我跪你?做梦去吧!

    侍卫所不?让进,达哈布托人传话给我,休整一日就?能行动自如。

    我猜他受罚,大概与我去云流楼有关,心中有愧,托人去外面买些伤药给他,还把昨天从‘泛泛书海’买的?口袋版《西游记》送给他,打发卧床的?无聊时间。

    收拾好后,雨已经基本停了。

    雨后空气清新,树木花草都分外鲜艳,虫鸣蛙叫热闹非凡。只是温度稍凉,需多加一件衣服。

    我带着晓玲与方铭等三人悄悄出门,接上靳驰,在他的?引导下,去了江宁赫赫有名的?东篱学?社。

    这里也是顾鹏程开的?,免费为江宁士子开放。

    里面每天都有值讲大儒,定?时开课,论科举考题,也讲治国?之道,历史文学?,甚至天文科学?等等。

    大儒讲完课还会提问,方铭等人都是功成名就?的?高官,自然不?会与士子抢答。

    靳驰却无此顾忌,别人答不?上来的?,他侃侃而谈。别人答得上来的?,他予以纠正?。

    总之,该出风头的?时候,一点也不?含糊。

    我这三位同僚纷纷夸我捡到宝,方铭还奉劝我别耽误人家。甚至愿意为他举荐。

    靳驰立场坚定?地表示:这辈子不?再入仕,跟定?我。

    梁超玩笑道:“都说天主?教神父会炮制迷魂药,我现在信了。”

    临走之前,我公布了自己?的?身份,派了几张名帖,告诉他们,持我名帖,可以来总督署拜谒。

    方铭这才发现我的?目的?,嚷嚷不?给我站台。

    梁超劝他:“秋童好吃好喝招待着,咱们一路热热闹闹的?,去哪不?是去?”

    小跟班道:“是啊师傅,我还想听评弹呢。”

    方铭本来就?是嘴硬心软,我再说两句好听的?,他就?不?计较了。

    如此,这一行人从白天逛到晚上,既领略了江南风景,又认识了江南豪杰,还品尝了江南美食,十分畅快。

    大家有说有笑地回到总督署,却见雍亲王正?负手站在院中,望着月晕出神。

    也许是被我们这群人衬得,他形单影只,显得格外寂寥落寞。

    怕触了霉头,谁都不?敢、也不?想上去打招呼。

    各自悄声悄气,蹑手蹑脚地退回门外,想等他回屋再进去。

    他应该也听到我们的?声响了,没一会儿就?进了屋。

    我们鱼贯而入,各自往各自的?房间跑。

    可就?在我要掠过?去的?时候,刚果?儿忽然匆匆入院。

    奇怪的?是,他左肩上好像有个黑洞洞的?窟窿。

    我忍不?住倒回来盯着看了看,是干涸的?血洞!

    他是雍亲王的?贴身侍卫,他受伤只能说明雍亲王遇袭!

    我飞奔追上去,在他关门之前冲到门口,将门一撑,“我想见王爷。”

    刚果?儿手里捏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包,沉着脸道:“王爷有要事处理,恐怕不?方便?见大人。”

    “可是……”

    “大人请回。”话没说完,他强制把门关上。

    我不?甘心就?这么离去,在他门口坐着等候。

    可是一直坐到深夜,也没能等到刚果?儿出来。

    什么事儿能说这么久,是不?是雍亲王受伤了?

    他遇袭受伤,两江总督知不?知道?为什么不?来问安?他到江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吱呀。

    就?在我快要睡过?去的?时候,门开了。

    刚果?儿从里面出来,年漱玉端着一盆水进去。

    我脚步动了动,刚果?儿道:“大人,王爷让你明天再来。”

    好。

    那我就?把,虚伪客套的?关心,暂且收一收。

    腿好沉。

    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门口,刚要开门,旁边忽然掠过?一个黑影。

    我心一惊,急忙追上去,刚要大喊,对方转过?身来,双手合掌,做了个哀求的?表情?。

    是严三思。

    他一身狼狈,衣服上被人泼了墨,脸上被抓伤,辫子也乱糟糟的?。

    奇怪的?是,身上还有股浓重的?脂粉味。

    这不?是一种单一的?脂粉,而是多种脂粉混合之后的?复杂香。

    我闻过?,就?在云流楼。

    他偷偷去了云流楼!

    第 125 章

    凑近一看, 他身上还蹭了很多胭脂口红。这下辩无可辩。

    他很清楚,官职、名誉,全在这一刻被绑在了炸药包上, 只要我喊一声,麻烦就大了。

    这种威胁, 我比任何人都能感同身受, 毕竟,我的印章还在别人手里,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秋童!”他反而叫住我, 深深作了一揖道:“帮我个忙!”

    他担心回?房间的时候惊动隔壁好事的梁超,想让我借件衣服给他。

    这位杭州贵公子身量和我一般高, 只不过肩膀比我宽些?。

    为了不凸显曲线, 我的男装都做得宽松肥大, 给他穿也绰绰有余。

    找好衣服,我退到门?外,让他自己换好。

    他还用茶壶水擦了擦脸, 谨慎地?问我:“还有可疑之处吗?”

    我真想问问他遭遇了什么,以?他的财富和才?华,居然搞得这样狼狈。不过以?他的傲慢, 肯定不会说?的。

    我摇摇头道:“衣服不用还了。”

    他脸一红, 尴尬道:“你误会了, 我没……”

    骄傲让他咬住话头, 冷着脸撇过头,恨声道:“别以?为你帮了我就可以?羞辱我!”

    ……那我不能白?帮吧?你当你是谁?!现场还人情?吧!

    “我问你个事儿, 你如实告诉我, 这个忙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他像被人卡住脖子一般不爽, 没好气地?低喝:“别问不该问的!”

    “王爷在徐州到底遇到什么事儿了?”

    “就这?你不是知道了吗?”

    我一摊手,“你是说?年漱玉?”

    “是啊,就是在徐州陪她过中秋,耽误了行?程。对了,这种事对王爷名声有损,你可不要到处说?!”

    他在模糊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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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问的是,他在藤县和徐州交界遇到了什么小?麻烦。”

    他与江苏按察使严兴是同族,得知王爷遇到‘小?意?外’后,我们曾撺掇他去打探消息。

    当时他黑着脸回?来,第二天就和其他人轻轻松松逛金陵城,肯定打探到了什么,唯独瞒着我。

    这次他盯着我久久没说?话。

    我坦然被他看着,“你不想说?,那就听听我的猜想。王爷遇袭了,袭击他的人,是江南士绅派来的,对吗?”

    他没有否定。看来我猜对了。

    “江南士绅派人刺杀雍亲王,应该不只是因为咱们在天津的所作所为,而是因为……王爷这才?来江宁,就是冲他们来的,对吗?”

    他眼角一抽,“这个是你自己乱猜的,别问我!”

    “我可不是胡乱猜的。你们从来江宁就没认真考察吏治,说?明王爷此行?并不是针对江宁官场。可是为什么你们好像都知道,偏偏瞒着我?”

    “没有人瞒着你!只不过,我们都安分守己,除了分内之事,别的一概不问。只有你,把国事当家事,什么都想管。大半夜还拉人去献策,我看连雍亲王也没你操心得多!”

    嘲讽味十足。

    真抱歉,卷到你们了。

    我低头没应,心里想的是,从章丘回?济南那天,跟踪者是谁,今天的行?刺者又?是谁,雍亲王到底要做什么,逼得他们狗急跳墙。

    他要做的事儿,会不会导致行?刺这种事越演越烈,又?会对我办商报产生什么影响。

    严三思以?为伤了我的自尊心,稍稍改了下语气,“我知道女人当官不容易,你只是要强喜欢表现,没什么坏心思。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批判你,只是要提醒你,别忘了才?吃过的大亏。不该咱们知道的事儿,最好不要打听。”

    将将迈出门?去,他又?别别扭扭地?回?头说?了句:“你这人情?我记下了,有事儿找我。”

    晚上躺在床上,我脑子里回?荡着那句,‘只有你,把国事当家事’久久无?法释怀。

    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只有国,没有家。

    1715年10月8 日? 康熙五十四年 八月二十八日? 小?雨

    我似乎高估了廖小?爷和聂冰卿的人品。

    几天过去,两个人一点表达都没有。

    达哈布去翻过聂冰卿的房间,没找到我的印章。很可能被人刻意?藏起来了。

    这就很麻烦。

    我也不敢找别人,只能全权拜托给达哈布处理。

    受了罚以?后,他也明白?这件事的严峻性,向我保证会处理干净。

    这几天江宁多雨,断断续续下不停,但我的拜访行?程排的满满当当,从早到晚都在路上。

    有了严三思那句话,每次出门?,我就毫不客气地?拉上他。他和方铭等人比,有个重要优势:出自江南贡院。

    同窗不要太多哦!

    有他坐镇,商人、士子、鸿儒和官员,没有敢不给面子的——除了顾鹏程。

    我至今还在等四姑娘的回?信。

    倒是有别人牵线,把他干儿子介绍给我了,可那人狗胆包天,竟提出要摸下我的脸。

    靳驰当即站起来一脚将他踹倒,这条线就这么断了。

    严三思与我见的人多了,慢慢弄清楚了我要做的事儿,不禁笑我天真,但好像又?有一丝期待,“你要是真办成了,在江南三省文、商两界就有了相当大的话语权。这样是不是有点太招摇了?”

    意?思是怕朝廷忌讳。

    “不会挂我的名字,招摇只是其一。更要紧的是,我招人恨妒。本来挺好的事儿,一旦和我搭上关系,一定会招致无?数谩骂阻挠,我本人也会有生命危险。”

    我做了个嘘的动作,“所以?,现在我知道你的秘密,你也知道我的秘密,咱们是老铁了!”

    他举起茶杯与我碰了碰,苦笑着摇头:“世事无?常,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和曾经最讨厌的人成为老铁……”

    倒也不用这么直白?!

    “我觉得,当务之急,你应该尽快选个代理人。否则,你这么频繁活动,等到商报问世,江宁这些?文人商户,都能猜到背后的把控人是你。”

    我点点头道:“是啊,我也在费劲扒拉,就是一时没找到合适的人选。创刊的前期准备工作太繁琐了,根本不是短期内能成的,可能我要落后你们一步,多在江宁待一段时间。”

    他蹙眉道:“你不能自己留在这里。”

    “怎么?有两江总督坐镇,谁敢害我?”

    “你在总督署自然是安全的,可出去呢?”

    我纳闷道:“我觉得江宁大部分文人,对我并没有北方文人那么排斥。而且,江南人对女人也很包容。”

    他摇摇头道:“你才?来几天!要是能住上半年,你就会发?现,这里才?是女人的地?狱。”

    不会吧?

    “可这里,好像很多女孩都能读书识字。你看,对面书局里刚走?出来的,就是姑娘。”

    他表情?不屑:“江南就是这种风气,追捧才?女!娶妻要选才?女,狎妓也要选才?女。这能是包容吗?这是更苛刻地?要求!极少有女人,因读书过得更好,她们读过的书,不过是男人用来攀比的工具。可悲的是,人因愚昧而幸福。读书剥夺了她们的愚昧,让她们有向往,却没有出路,你说?这不是地?狱?”

    ……有那么点进步青年的味儿,但不多。

    认知和现实矛盾,固然是痛苦的,但愚昧绝不代表幸福。愚昧也能感到痛苦,只是她们不会表达而已。

    “你在济南府摆宴,很多女人去看你,结交你。能赋予她们这种自由和勇气,才?叫真的包容。在这里,别人不看你的官职和成就,只看你的才?华和教养。没有这两样,名气再大,也不过和花魁一般。你知道什么是教养吗?就是遵戒守礼,温婉贤淑。”

    ……所以?说?男人什么都懂,他们知道女人真正需要的包容是什么,但他们不给!

    或者说?,看心情?给!

    “你这个观点启发?了我,我决定开辟一个女作家专栏,让女人大胆发?声,给她们一条新出路。”

    他白?我一眼:“她们有没有出路,不在于她们,在于男人。”

    没见过世面的古人!

    “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的多了,也便成了路。女人的路,女人自己走?,关男人什么事儿?!”

    他仍然觉得我是天真的理想派,不过也承认,这世上的理想派越来越少了。

    人会随着年龄增长?,趋于妥协。

    可我知道有个人,并没有被时光打败,四五十岁知天命的年纪,他还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推行?新政,成为历史上改革最成功的皇帝。

    就是我那冤种领导。

    那晚刚果儿说?,王爷让我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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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再去找他,但我并没有去。

    我需要调整一下心态。

    虽然我说?了狠话,送还了东西,但我并没有调整好。

    我以?为,我在他那里,还可以?保留一些?特权。

    他的反应和态度也给了我一些?错觉。

    但年漱玉一次次的挑衅,让我不得不慎重面对这件事:外人,确实没有内人重要。

    暧昧和偏爱根本无?法抗衡。

    今天是年漱玉,明天可能是耿漱玉,李漱玉……如果我始终分不清国事家事,就会不自觉越界参与到他的生活中。

    在那片领域,我没有自我保护的资本。指望他对我一点点留恋,维护我的尊严和利益,未免太一厢情?愿了。

    我不能像小?孩一样停留在原地?,我也得往前走?,不能沉浸在他从前给我编织的保护网里,心安理得地?天真娇气下去。

    我得用自己的手段让人敬畏。

    我得把自己和他剥离开。或者说?,把工作和生活剥离开。

    到今天,调整得差不多了,我准备晚上回?去找他要个人。

    到了下午,晓玲派人寻我,说?四姑娘回?信了,愿意?相见。

    虽然我是官,但她是才?女,她更有骄傲的资本,我愿意?登门?拜访。

    当即回?去换了身女装,携晓玲,带上见面礼,来到她约定的青山书局。

    她有本新书,正在此处刊印,即将发?行?。

    一路上我和晓玲都有粉丝见明星的兴奋,相互猜测她的容貌、性情?等。

    没想到见了面却大吃一惊。她竟然和我们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不仅特别臃肿,还很粗鲁,我们到的时候,她正对刊印工人破口大骂。即便看到了我们,依然毫不避讳。

    被骂的人,跪在她脚下痛哭流涕,想解释自己的失误,她却尖利地?叫道:“滚开,臭虫!快点卷铺盖滚蛋,再让我看见你,非叫人打断你的爪子!”

    装潢典雅,书香四溢的书局里戾气爆棚,除了她,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出版过好几本诗集、散文集的江南第一才?女。

    第 126 章

    处置完失误工人, 她并没有搭理我?们,而是继续检查后面各道工序。

    晓玲秀眉微蹙,拉了拉我的衣袖。

    “别?说?话, 装哑巴,我?来应付她。”我低声嘱咐了一声, 拍拍她的手, 安抚道:“没关?系,耐心等一等。”

    又等了半小时左右,四姑娘又挑出一处错儿来, 不需她说?什么,那个工人扑通一声跪下, 砰砰磕头?, 颤声哀求:“求求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赶我走, 我?全?家六口指望我?这份工养活,求你了四姑娘!”

    四姑娘这次没搭理他?,扭头?喊了个名字。

    一个身穿长衫, 看上去一身书生气?的中年男子赶忙凑过去。

    还没来的及说?话,四姑娘就将没线装的纸稿重?重?地拍到他?脸上,将他?拍得身子一歪, 怒骂道:“你是怎么管事?儿的?!顾家养了上千人, 就你这里废物多!”

    中年男子面皮子涨得通红, 不断点头?哈腰, 连连认错,“您教训的是, 是我?失职, 从今以后,我?一定亲自?检查每道工序, 不允许任何人犯错!再有这样?的事?儿,我?自?己滚蛋!”

    他?态度这么诚恳,四姑娘依然用最恶毒的字眼咒骂他?,直骂得口干舌燥,那中年男子变戏法似的递上一杯茶,恭敬道:“您润润嗓。”

    四姑娘刻薄道:“我?可不敢喝你这里的茶,谁知道杯子洗没洗净!”

    ……

    耍够威风,她直接把我?们晾在那里,转身去了内室。

    等人来传唤我?们,距我?们到这儿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晓玲已经不想去了,扯着我?的袖子赖在原地直摇头?。

    “咱们又不是为交朋友来的,她人品如何,和咱不相关?。既然来了,总要?试一试,能见到她爹最好,见不到也无悔。”我?小声劝她。

    其实晓玲和她书信往两次,内心对她是有期待的。

    我?自?己也很渴望交上这个朋友,一方面钦佩她的才华,另一方面,也看重?她的身份,我?甚至打算,让她能成为商报首位签约的女性专栏作家。

    进了内室,里面只有一张圆桌。桌上摆满了珍馐,乍一看起码有二三十道菜。桌旁只有一个椅子,她坐着,正大快朵颐。

    我?们站在桌前,就像两个要?饭的。

    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我?只能开口提醒她:“四姑娘,您不打算给我?们看座吗?”

    她抬眼瞟了下我?,慢条斯理地吃完手里的鸡腿,优雅地擦了擦嘴角和手指,而后嘲讽道:“你们两个骗子,也配在我?面前坐?”

    “骗子?”我?和晓玲对望一眼,都觉得莫名其妙。我?俩连句有意义的话都没说?,骗她什么了?

    “你们是怎么拿到我?给年二小姐的回信的?”

    我?指着身边的晓玲道:“这就是年二小姐。”

    “放屁!”她猛一拍桌,毫无形象地口出恶言,“年二小姐惊才绝艳,岂是这种花瓶可比的!”

    怎么,美女就不能有才吗?承认别?人被老天偏爱,很难吗?我?们再次被她的浅薄震惊。

    晓玲脸色发青,恼怒地甩手就走。我?也失望透顶,紧跟着往外?走。

    “站住!”

    四姑娘猛得喝住我?们:“你们两个以为拿我?开涮没有代价是吧?来人!“

    内室的门被推开,两个彪形大汉推门而入,“四姑娘?”

    四姑娘抱着双臂,冷笑着看着我?俩:“从你们站的地方到门口,不止七步,约莫十步,要?是走得聘婷袅袅,十余步也是可以的。我?不管你们怎么走,走到门口之前,作出一首让我?满意的七言绝句,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

    我?们俩出门虽然带着侍卫,但?没让他?们跟进青山书局,而今这幅局面,还真是不好脱身。

    就怕做出诗来这个女霸王又提出新的要?求。

    我?正准备自?报身份震住她,晓玲清脆开口,“无需七步,我?站在此处就能作诗!”

    “大言不惭!”四姑娘冷嘲一声,派人取来纸笔,让她立即写出来。

    对于豪门贵女来说?,吟诗作对是日?常必修课,从小到大,每一个社交场合都是没有硝烟的战场。

    晓玲久经沙场,提笔如有神,不到两分钟就写出四句七言。

    不等我?细看,四姑娘就抓到自?己眼前。

    对了,若要?验证身份,直接对笔迹就可以,她这分明是故意考校晓玲的才华!

    还真是狂妄至极!

    看完她看晓玲的眼神越加厌恶,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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