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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丁香色盘领宽袖长袍,硬是拧出褶来。

    一条长长的酱紫大带在腰上缠了两圈,再用青玉带钩束住。

    夜风徐徐,灯火辉映,煞是好看。

    周自言觉得自己大概是喝多了,看久了,竟然神思飞走,脑中只剩下那一抹丁香色身影。

    宋豆丁发现自家夫子又在发呆,忍不住翻白眼,“夫子,你明明就对我哥有意思,你干嘛要拒绝兰姨。”

    他还记着周自言那句‘没有婚嫁之意’呢。

    “我还没计较你的偷听行为,你反倒来问我了?”周自言收回视线,轻轻揪住宋豆丁的耳朵,“以后不许再偷听,知道吗?”

    “噢。”宋豆丁眨眨眼,显然是没听进去。

    不过他现在有分寸多了,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绝不会听。

    叶朗也还未离开,抱着自己的小包袱凑在宋豆丁跟前,“宋小学子。”

    “叶哥哥!”宋豆丁乖乖叫人。

    “还叫叶哥哥呢?你我现在同为学子,叫我叶学子也不是不行。”叶朗摸摸宋豆丁的脑门,说实话,他有点不敢被宋豆丁叫哥哥,他虽然年纪大,在学问上说不定还不如眼前这个小孩子。

    宋豆丁想起自己现在的学子身份,‘嘿嘿’直笑。

    过了一会,宋卫风终于缓步过来。

    “山长多喝了几杯,竟然说了这么多。”宋卫风松了口气,牵起宋豆丁的小手,“周大哥,咱们走吧。”

    周自言点点头,“走,回家!”

    “等一等!”

    还未等周自言转身,就见一名小厮快步追来,“周、周秀才……等一等,等一等,知县大人请您留步。”

    “知县大人?”周自言指指自己。

    “对、对!”小厮喘匀了气,“还有,还有陆大人,和廖夫子……都、都在呢。”

    周自言:“……”

    三个人里,有两个都是老相识,这是要做什么!

    “周大哥,既然是知县大人,你快去吧。”宋卫风抱起宋豆丁,“豆丁我自个儿带回去就行。”

    “这……”周自言不太愿意。

    现下已经夜深,一个哥儿带着一个小娃娃,万一出点事怎么办。

    就算路上有巡街的捕快,那也不能一直跟着宋卫风。

    周自言想当然担心宋卫风和宋豆丁的安危。

    却忘记了宋卫风会武,等闲之辈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叶朗站起来道:“我家在石榴巷,与春六巷不远,咱们一起回去吧。”

    “你今天可是出够风头了。”宋卫风踢了叶朗一脚,居然能在庆功宴上对着知县大人磕头谢恩,叶朗当真是本县第一人。

    叶朗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也有些后怕,“情之所至,情之所至!幸好知县大人不生气……”

    两个人带着小豆丁,一步三回头,慢慢离开。

    而周自言则跟着小厮来到衙门另一处别院里。

    钟知县正与廖为安烹茶,陆明学就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一见周自言进门,钟知县连忙招手,让周自言进来,道:“周夫子,陆大人和廖夫子觉得你很有想法,所以想与你多讨论一些。”

    “廖夫子你应当已经认识了吧?庆京省林相公的学生。”

    “多谢两位大人厚爱。”周自言笑眯眯道,“学生心中惶恐。”

    廖为安打了个冷颤,陆明学也猛地睁开眼。

    突然好冷!

    钟知县道:“周秀才,方才你在席位上说的话,都是你自己心中所想?”

    “正是。”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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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言点头。

    “我观你答卷中似乎还有未尽之意,是不是心里还藏着别的话呢?”钟知县给周自言使了个眼色,“这儿没有别人,只有两位大人,你尽管说,说错了也不要紧。”

    周自言眨眨眼,瞬间明白。

    在钟知县眼中,廖为安是从庆京省来的大学子,师从林范集,同门师兄弟不计其数,自身也有极大名气,虽然自己身上没有官职,可他在庆京省的待遇,与普通官员无异。

    而陆明学就更好说了,他是负责审查官员的人,时常要报告地方情况给庆京省,可以说与庆京省联系紧密。

    若是他这个小小案首能在这两位大人面前露个脸,那便等于在庆京省留下了印象。

    原来钟知县是要给他铺路啊。

    周自言心中感念钟知县的好意,洒脱一笑,“那学生就随便说说,若是说错了,还望两位大人莫要嫌弃。”

    廖为安、陆明学:“……”

    他们哪里敢!

    第53章

    “古往今来, 一直有两个问题未曾解决。”周自言伸出两根手指,“其一,是民生。其二是安全。”

    “民生, 便是说各地百姓能否吃得饱饭, 上得起学,就目前来看, 尚且不能。”

    “而安全……不说远了,听说浒山那边还在闹山匪, 咱们马鸣沟的码头,也时常会有水匪捣乱。”

    “但那些山匪与水匪,从各地办理的案子来看,除去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剩下大多都是日子过不下去的普通百姓, 吃不起饭了, 没办法, 才落草为寇。”

    廖为安点点头,“不错,京中也时常讨论这两个问题。”

    是的没错, 就是周夫子和他老师在讨论。

    不过也就只有他们两个敢堂而皇之的讨论,剩下的都不敢触帝王霉头, 生怕一句话说不着, 人就没了。

    陆明学跟着道:“正是如此,前两年浒山闹山匪,本官跟着去剿匪,这才升了官。”

    他虽是地方官, 但他因为职责问题,经常出差外府, 一听周自言说起这些,便想到自己的经历。

    “说是山匪,其实都是一些山民,既无田,又不认字,山货不足以支撑生活,他们走投无路,就干脆做起了山贼。”

    “是的,在学生看来,这两个问题,其实就是一个问题。最重要的核心便是民生问题,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学生相信,没有人愿意傻到去做流亡天下,朝不保夕的匪徒。”

    “学生曾查阅过许多地区的地方志,其实各地官员大人都曾用过各种办法,想解决这两个问题。”周自言其实没看过地方志,他看过的是各个地方递上来的折子,“无一例外,全都失败。”

    钟知县叹气,“本县虽无山匪之患,但各家各户还是没有足够的银两过日子,寒冬凌冽,时常有那孤寡老人小孩冻死街头。每每想来,都心痛无比。可不管用什么办法,始终不起效。”

    “衙门每年都会派发良种,还会有专门去教授他们种田。所种的东西,不仅可以贩卖,还能做成其他吃食,可第二年再去看,他们还是将所种粮食都填入了自己的肚子,不管说几遍都不行。”

    周自言用茶润了润嗓子,“这便是学生想说的,他们并非不明白朝廷的意思,只是他们不懂。因为不懂,所以不会。”

    “学生以为,大庆子民读书,学的是书中道理,学的是圣贤思想,并不是单纯的为了考官,而是应当利用书中学识,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一些百姓不曾有机会读书识字,思想与理念便始终停在一亩三分地上。不知世间道理,不懂各人气节,长此以往,自然对前程等事没有一个标准的概念。只想当下吃饱就够了,有一天活一天。这种情况下,朝廷派发干粮,良种,或是畜牧之物,他们也不会想到去以此为生。”

    “种田,贩卖牲畜,其实说来也简单,好好养大便是。可之后呢?如何贩卖?又要从哪条路子去卖,若是遇到欺负人的该怎么办?若是看不懂商契又怎么办?这其中的每一条,都足以绊住脚步。”

    衙门的心或许是好的,但他们忘了普通的农耕之家,一辈子都在种田,不仅不识字,更不懂复杂的商易之道。

    就连宋父那样的汉子,早些年出去跑商的时候,都被骗的回家落泪,更别说其他人了。

    卖东西,看不懂商契,不明白对方说的二重话……

    这样的情况,不提赚钱,能不被坑骗就不错了。

    听到周自言这样说,钟知县似乎有了一些想法。

    之前他们的政策似乎就卡在这个地方,他们只教百姓如何做,却未曾真的教他们怎么做,怎么避免坑骗。

    这个周夫子似乎有很多不同寻常的想法,于他这个知县来说,很有启发。

    “三位大人,学生说句大不敬的话,很多人祖上三代都不识字,所谓的目光长远和奔个好前程对他们来说,还不如手中的一个热馍馍来的实在。若想彻底改变他们这种情况,唯有两个办法。”

    周自言顿了顿,说出他和林范集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想尽一切办法让他们读书,哪怕只是认字。这整个过程,必须要朝廷全权负责,要将所有东西,仔仔细细,一点一点喂给百姓们才行。”

    在古代,一个阶层便是一个世界。

    许多对官员来说甚是简单的政策,对一些底层百姓来说,不亚于天书。

    官员们以为自己讲明白了,实际上谁都没懂,也不愿意听。

    底层百姓的容错率太低,没有强硬手段带着走,没有人愿意去赌。

    但这样的百姓也有一个好的地方,那就是极为听话。

    在这个阶级分明的时代,朝廷说的话,与天旨一样。

    若是朝廷能出人,带着百姓们一同前进,做出样子。

    让百姓们实打实的拿到银钱,感受到自食其力的好处,那以后不用朝廷管,他们自己也会努力去奔赴更好的前程。

    一旦人有了光明坦荡的前途,谁还愿意去做那天天被通缉的匪徒。

    “……”钟知县顺着周自言的话,想了又想。

    眼前好像突然出现一层光亮,擦去曾经雾蒙蒙的视野。

    是了,他就说为什么回回都不成功,原来是这个道理!

    仔细想一想,小时候他不认字的时候,大人与他说什么道理,他也听不懂,更觉得没有道理。

    哪怕大人说破了嘴皮子,他也懒得想。

    这岂不是一个道理么!

    如此浅显的一个道理,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廖为安则恍惚不清,只因为他曾听过这个议题。

    那时他老师将自己埋到书堆里,一边念着什么‘思想教育’一边找书,企图在书中找到一点道理。

    “老师,您究竟在找什么啊?”廖为安作为学生,侍候在老师身旁,却不明白老师在说什么。

    什么叫思想教育?他怎么从来没听过?

    “这是那厮想出来的鬼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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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披头散发,从书堆中猛然抬起头,“他说思想教育,唯有提高思想,才能彻底解决大庆的困境,我觉得他在说屁话。可他说了许多,举了许多例子,我现在也觉得他说得对了。为安,你看到我那本前朝古籍了没?我得多看看书,从书里再找找……再找找……”

    “您又和游大人商议了什么……”廖为安举着灯,帮老师寻找那本前朝古籍。

    他知道老师口中的‘那厮’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一直和老师不对付的游大人。

    这次不知道老师又和游大人商定了什么东西……

    后来,老师和游大人用七天时间写好一份折子,他才知道两位大人究竟商议了什么。

    可再往后,这份折子便没了下文。

    老师与游大人都相继不再提这件事,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

    他只是一介读书人,朝廷上的事情,老师不说,他也不懂,只是觉得有些惋惜。

    若是那份折子能被拿出来讨论,说不定真的能让全大庆的子民都改变生活!

    没想到……没想到,游大人竟还记着这个策案!

    哪怕他被罢官,流落南下,从一介白身重新开始科考,他都没有忘记自己曾经提过的想法!

    廖为安一想到这个可能,就再也坐不住。

    他好想就现在,冲到庆京省,告诉他老师,游大人还是那个游大人,不曾改变。

    钟知县现在已经忘记最开始要做什么了,他背着手来回踱步,满脑子都是刚才周自言说的话。

    仔细想了想后,对周自言说,“你心中可有具体的章程?”

    周自言摇头,“还未,不过若是回去想一想,应当能写出来。”

    他现在只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具体要怎么做,还没有想明白。

    “没事没事,这样,你回去就开始想,不管想多久,只要最后能给本县交个具体的法子就成。”房内闷热,钟知县想的头昏脑涨,面颊发红。

    他决定自己回去也好好想,一定要想明白才行。

    若是可行,那他治下的这些百姓,前途可见!

    正说着,周自言腹中开始鸣叫,“……”

    刚才光顾着喝酒,没吃多少东西,又连着说了许多话,现在饿了。

    好丢人,天啊!

    钟知县摸着胡子笑,“难为周秀才了,稍等稍等,我去让厨房温两个馒头。”

    正好出去吹吹凉风,醒醒脑子。

    钟知县一走,陆明学立刻来到周自言身前,单膝跪地抱拳,“大人,没想到竟在此地重逢!”

    周自言扶起他,“使不得……我现在……”

    廖为安摇摇头,让周自言不要明说自己的情况。

    周自言明白了,坐下后半句不提自己的情况,只问道:“陆大人,几年不见,你竟变成巡察了。”

    初见这位陆明学,是他的上司上京述职,陆明学作为随从跟着,只为见见世面。

    没想到几年过去,陆明学都长成独当一面的巡察官了。

    “哈哈哈哈哈!比不得大人,前两年浒山闹山匪,跟着剿匪,正好撞大运了。”陆明学扶正自己头上的帽子,贴着周自言坐下,“现在是提刑按察司的按察佥事,正好负责咱们这个府。”

    “年纪长了,性格还是这般跳脱。”周自言摇头轻笑,好像又回到还在庆京省的日子。

    陆明学拱手面向庆京省,小声道:“大人,您为何在此处?莫不是陛下有什么旨意?”

    这位大人向来代表陛下的意思,现在大人在马鸣沟……

    难道马鸣沟要出事吗!

    “无事……”周自言琢磨着陆明学这句话。

    他似乎还不知道自己被罢官了,难不成自己被罢官这个消息,始终封锁在庆京省么?

    敬宣帝这是何意……

    罢他官,又不叫天下人知道;封他的户籍,还又给他另开户籍的特权。

    不像厌恶了他,倒像是受人胁迫,不得已罢官,然后再偷偷给他一条生路一样。

    不过一瞬,周自言便在脑海中辗转思考了好几息。

    可帝王之心,实在难测。

    他在这猜来猜去也没用,不如好好考试,将来见了面,再问个明白吧。

    周自言在这边揣测帝心,一直不说话。

    陆明学还以为周自言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以为自己打探到了庆京省的秘密,连忙道:“大人,若是不方便说,便不用再说了!”

    可不能给大人惹麻烦,他一定得守口如瓶!

    周自言顺着陆明学的话说:“没什么大事,只不过是一点私事。”

    既然敬宣帝都没提,那他也不要再提了。

    这件事,就成为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待到日后再说。

    “陆大人,钟知县的功绩怎么样?够得上升官吗?”周自言想起陆明学本次的任务,顺口问了一句。

    钟知县是个不错的知县,他治下的各个部门也清正。

    他年纪大了,要是能再往上升一升,也是好事一件。

    陆明学摇头,“这个地方太安定了,没有闹事的,也没有什么纠纷,钟知县的虽无过错,可也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往上面报的话,钟知县大概能得一点赏银,往上升是不太可能。”

    廖为安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一样,摇扇讥笑,“真是稀了奇了,这治下太平,反倒成了一桩坏事。”

    “别胡说。”周自言瞪了廖为安一眼,让他小心祸从口出。

    廖为安这小子,因为一些个人原因,不曾在朝为官,而且对朝廷态度暧昧。

    周自言是真害怕哪一天,廖为安会因为大不敬之罪被关起来。

    廖为安被瞪,乖乖收回方才看戏的姿态。

    关于地方官的审查,要考察许多方面,最后由礼部综合评估。

    这几个方面,其中就包括,税收,危变。

    税收,说白了就是地方的经济情况,能给户部多交银子,那地方官的功绩就越大。

    可马鸣沟这个地方,虽然有一个码头,整个小镇都靠这个码头吃饭,可它也只有这一个码头!

    马鸣沟都这样了,更别说县里的其他地方。

    剩下的,还有一个危变。

    是说当地若是遭遇什么突变,地方官能很好地处理,能算大功一件。

    这样的官员,不仅处事不惊,还能很好的御下,从各方面来说,都很适合去更大的地方历练。

    这样的大功,大概能抵钟知县几年功绩。

    可钟知县治下的这个地方,又小又安定,衙门平时办理过的最大的案子,就是小偷小摸。

    就算有人命官司,也与什么奇案冤案无关。

    所谓危机与机遇并存,这样的地方,对于百姓来说,是桃花源。

    可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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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往上提升的官员来说,那就是看不到未来的死水。

    陆明学提到钟知县,替他惋惜,“钟知县人不错,也有想往上升一升的意思,可惜了。”

    他虽然是考察的先头部队,可他这一关都觉得没希望,那后面的审查就更没戏。

    钟知县一把年纪了,看来是要在这个小地方蹲死了。

    “莫慌。”周自言想到刚才钟知县让他写文章的事儿,心中有了一个想法,“钟知县心善清明,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县令,时运到了,该升就得升。”

    之前宋豆丁和王小妞的事情,多亏了钟知县,他们俩小孩才免去口舌之灾。

    有这份恩情在,只要钟知县自己不放弃,时机到了,他能扶便扶一把,叫这个良善的知县大人也去大地方看看。

    钟知县说到做到,真给周自言带了两个大馒头。

    周自言哭笑不得,只好带着滚烫的大馒头回家。

    陆明学住在驿站,回家方向与他们不同,就此拜别。

    而廖为安心里有事,主动和周自言一道同行。

    廖为安想着刚才周自言说的话,隐约猜到了周自言的意思,“周夫子,你方才在衙门说的话,不会是想……”

    他虽然不在朝中,但通过老师,也能窥探一二。

    这份折子明显就是被陛下压了下来,难不成周夫子想在这里试一试么?

    “马鸣沟距离庆京省,光走就要走四个多月,只要不出格,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传到庆京省。绝不会让那些看不惯我的人知道。”周自言走到路上,仰头看月,月不明,星不亮。

    只有风撩长发,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其次,钟知县作为本地最大的地方官,心善清明,只要是为百姓好的举措,他多半不会反对。”

    “最后,马鸣沟民风淳朴,读书人多,虽然生活朴素了一些,但没有外敌威胁,也没有内患影响。”

    周自言必须承认,是钟知县今天这个态度,打动了他。

    实话说,他和林范集写的那个折子,一直是他心口处的一个遗憾。

    但他也觉得敬宣帝做得对。

    这件事太大了,不能轻举妄动。

    于是他和林范集不约而同都忘记了这件事,假装自己从没写过。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只是表象。

    他私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件事。

    所以一路南下的时候,除去散心,也在寻找破局的时机。

    只是那时情况不明,身心疲惫,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总算被他找到了。

    “周夫子,这……这!”廖为安合上折扇,觉得周自言胆大,又担心这件事不成。

    “别慌张,我并非莽撞行事。”周自言背手前行,沉思许久,“远在庆京省时,庆京省贵人多,阻碍大,不得行。选择其他地方吧,我是京官,不能随意离开,也无法实时掌控进程,更不得行。”

    “但我现在就在马鸣沟,这难道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之景吗?”

    不管他是第二次,还是第三次,第四次去科举,他的不甘心,不是因为被罢官,也不是因为被误解,而是因为他一身学问无处可用。

    见之所悲,闻之所感。

    世间多痛苦,难在手中无法,无力改变。

    既然钟知县觉得他这个方法可行,也愿意让他拿一份详细的章程出来,

    那他就不用再犹豫。

    若是可行,将来他便可以带着结果去京中面圣,说不定能打开之前僵化的局面,换来新生。

    第54章

    “周夫子, 你可想好了……”廖为安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这位大人的。

    周自言抱臂而笑,“你放心, 我心中有数。这件事先别告诉你老师, 若是我失败了,他怕是会笑我一辈子。”

    他并不是要一口气吃成个胖子。

    他只是想看看自己和林范集想的事情, 能否真的存在可行性。

    若是可以,届时再去考虑大范围施行的办法。

    乡试远在八月, 而且每三年一次。

    现在距离下一次乡试,还有一年时间,足够了。

    周自言想通一切,回家便点好蜡烛,立刻提笔撰写钟知县要他写的文章。

    有之前的折子打底, 只要结合本地实际情况, 删删改改便可。

    只是没想到这删删改改, 竟然搞了一夜。

    天空放亮时,周自言身边已经摆了一地废纸。

    就这样,他还没写好。

    不是没写完, 而是不满意。

    他并没有实际走访本地民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写出来的东西都是套话。

    这样的东西, 即便写出来,也没用处。

    搁下笔,周自言揉揉额头,一股熟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

    以前在自己府里写折子的时候, 就是这种感觉。

    ‘老黄牛’就是‘老黄牛’。

    只要他这颗心还在跳动,他就逃不开这个命。

    周自言决定暂时放‘老黄牛’一个休息期, 去准备早饭。

    刚披着大衣,从卧房出来,就听到敲门声。

    走过去一看,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厮。

    “秀才公,您起啦。”小厮抬脸便是笑,提着两大盒礼品上门,“秀才公,小人是城东万民商行的,特意奉我们掌柜的命令,来为秀才公送拜帖。”

    说着,双手奉上一封拜帖。

    “……”周自言接过一看,是邀他去吃宴的,多半是想联络联络感情。

    这样的场合,他去也行,不去也可以。

    要是以前,他可能就去了。

    但已经经历过一遭后,他反而对这些事情没有那么多热情。

    “多谢你们掌柜的好意,只是周某这还有许多事没做,走不开。”周自言虽然不想去,但也不想得罪别人,便找了一个借口,婉拒,“等周某处理好家中事宜,一定登门拜访。”

    小厮追在周自言身后,留下不下拜帖,那也得留下手里的礼品,“秀才公,秀才公,那这些礼品,您留下吧!都是掌柜的准备的。”

    “这些太贵重,周某不能要,无功不受禄,麻烦你再拿回去吧。”周自言拜帖都不要,那这些礼品就更不能要了。

    小厮推了好几回,都不能留下,只好怎么来的,再怎么回去。

    周自言呼了一口气,刚准备关上门,又来了一个侍女队伍。

    只是这次的,还是一位熟人。

    窈娘带着四五个小丫鬟,款款而来,笑意盈盈,“周秀才,窈娘又来叨扰了。”

    “窈娘?”周自言手扶门框上,还记着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你……不会是代表帛衣客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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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窈娘正是那次他在帛衣客买东西时,帮她选购的侍女。

    “正是。我们掌柜的听说您考了案首,一定要窈娘来为您贺喜。”窈娘拍拍手,让身后的小丫头们把礼品摆出来,“一些薄礼,只为道喜。”

    “太贵重了,周某不能要。”周自言额头发跳,他只是在帛衣客买过一次东西而已,这位掌柜的竟然就给他准备了五十两纹银。

    “秀才公……”窈娘看出周自言不想要,劝道,“您现在可是案首,还是本县的秀才,拿这些不为过。”

    “周某现在吃穿不愁,就不要了……”拿人家手软,吃人家嘴软,周自言深知这个道理,最后还是一文钱没要。

    窈娘拗不过周自言,只能无功而返。

    此后,还有许多人上门。

    周自言本想去热一热昨晚的凉馒头,结果脚步一刻也离不开家里的大门,就像个NPC一样,反复开门、关门。

    嘴里还要说着:“不行不行,太贵重了,周某不能要。”

    “还请回去吧,周某现在琐事缠身……”

    “一定一定,若是有空了,一定去拜访。”

    一个上午,周自言只喝了两壶茶,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歇息了,他终于温好馒头。

    第一口下去,敲门声又响起了。

    一口馒头差点噎在喉中,周自言咬着馒头开门,“……哪位?”

    叶朗一身素袍,站在门外作揖,“周案首!”

    “叶学子!”周自言惊喜道。

    “午时来访,没有打扰周案首吧?”叶朗提起手里的东西,赠与周自言。

    与之前那些金银相比,叶朗带来的米面粮油不过尔尔。

    但周自言收下了叶朗的礼,带他进门。

    “你来的正巧,我还没用膳。”周自言放下手里的馒头,准备进厨房。

    叶朗自顾自挽起袖子,“周案首你且等着,小弟家中贫穷,自小就洗衣做饭,今儿是小弟贸然拜访,周兄是主家,怎能让主家动手。”

    “什么周兄,周案首,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周夫子吧。”周自言跟着叶朗进厨房,叶朗问清了锅碗瓢盆的位置,立刻开始洗洗涮涮。

    叶朗带来的东西,正好变成中午一顿饭。

    周自言能看出来,叶朗说的不是谎话,他干活利索,有条有理。

    而且叶朗的掌心粗糙,指节厚实,一看便是经常动手之人。

    周自言就欣赏这种不仅能读好书,还能过好日子的读书人。

    他虽然是主人家,但也没有让客人全权动手的道理,便帮着叶朗做好一顿家常饭。

    饭桌上,叶朗开口询问,“周夫子,你以前可曾去书院读过书啊?”

    “……有过。”周自言抿了抿唇,他知道叶朗问的是本地书院。

    他是没去书院读过书,可他上辈子名校毕业,未改名之前也上过国子监。

    不能骗人。

    “难怪周夫子有如此思想。”叶朗一片艳羡,“学生也在书院读了许久,可周夫子昨天说的一番话,学生怕是再读多少本书都想不到的。”

    叶朗抬袖为周自言满上酒水,终于说明来意,“周夫子,其实学生有一个不情之请……学生想请你帮忙看看本次县试的答卷。说实话,后面的府试,学生心中没底。”

    头场和覆试,他的排名都不算靠前。

    一场县试都这么危险,若是去府试,怕是要完。

    但他与其他学子并不熟悉,也没有门路去找书院夫子点播,一直忧心这件事。

    “你带印本了吗?”周自言放下筷子,“不必自称什么学生了,你我都是通过县试的学子,平辈相交即可。”

    “带了带了。”叶朗立刻找出身上带着的印本,双手递给周自言。

    周自言刚吃了一个肉丸子,酱汁浓郁,满嘴香。

    他舔舔唇齿,翻看手中印本。

    叶朗的字迹不像他那样狂放,也不像宋豆丁那样一笔一划,他的字好像被框在一个范围内,规规整整。

    有时候,一个人的字就能体现一个人的性格。

    叶朗这个人,怕是也像他的字一样,被框在某些教条之下,无法突破。

    叶朗出身山村,所以他对书籍的理解,都落足于底层百姓。

    提出的点都围绕着百姓来说,谦虚自勉,没有其他读书人的傲气和不食人间烟火。

    “学问极好。”周自言一边看一边道,“如果你儿时没有受过其他夫子教导,能有现在的理解很厉害。”

    这不是恭维,而是真切的夸赞。

    叶朗家境贫寒,一个人从山村走到镇上,一边做工一边读书,能有现在的成绩,已经是极大的成果。

    叶朗叹息,“可惜还是不成。昨日我与宋学子和小宋学子一起回家,路上闲聊了两句,小宋学子说的东西,我真是闻所未闻。”

    小宋学子说的那些天星轨道,算术学问,他竟是一句都听不懂。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令叶朗惊愕。

    若是府试的考生都这般厉害,那他还是收拾收拾回家算了。

    “豆丁思维跳脱,所以看起来比较机敏。”周自言对小豆丁评估清晰,希望叶朗不要妄自菲薄,“你虽然与他不同,可你踏实,你看过的,听过的,都比他多十几年呢。”

    “你的学问没什么问题,只说这份答卷的话,有些地方你要注意,科举是选官,所以你在答的时候要将自己代入一方官员,切不可再用考生、学子的心态去看待问题。”

    “科举出题,不知为考书本学问,更看如何用书本学识去改变我大庆现状。”

    叶朗能通过县试,就证明他写得东西都符合科举的要求,就是字里行间体现出来的心态,还是太‘嫩’了。

    这个‘嫩’并非指年纪,而是一些角度和观点。

    许多考生也是如此,在回答的时候始终不能排掉那股子学生气。

    若是拿考生的答卷去与朝廷官员的折子一比,就能很明显看出来二者的区别。

    “心态……”叶朗之前没想到这个问题,再回过头去看自己的答卷和周案首的答卷,他立刻看出问题。

    周案首的答卷,从用词,到借典都一气呵成,口吻像极了一位朝廷官员。

    所用词汇都是‘治下百姓’‘陛下明鉴’‘吾等食君禄之官员’,再看他自己的用词,‘若官员能’‘那官员治下百姓’……

    一字之差,心态天差地别。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叶朗好似擦去眼前浓雾,终见天日一般舒坦,“受益良多,受益良多啊,多谢周案首!”

    周自言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他对叶朗颇为欣赏,便拍拍叶朗的肩膀,“没事,以后也可常来,能多一人探讨学问,也是美事。”

    “好好好。”叶朗收好印本,想到眼前的周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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