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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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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哟,虞小姐,这酒哪是能立即酿出来的。”小元子还以为她是记帕子的仇,故意折腾他。

    还不待虞秋烟回答。章启便已然将支摘窗合下。

    “你干什么?”她语带不满,伸着另一根手指指过去,“我和元星说好了,不醉——不归——”

    章启已经趁机退开了身,退到了桌案侧,虞秋烟手指却还往窗侧的方向指去,没指到人便转着转着将自己给转晕了。

    章启无奈伸手扶了一把。

    虞秋烟趁势又将自己绕进了他手臂中间,靠在他身侧,指使道:“我要喝荔枝酒!”

    “没有!”

    “那我要桂花酿的,香果的,还有什么……”

    “都没有!看来你今日都喝了不少,醉成这副模样。”

    “呜呜呜呜……我不想吃药……”

    章启想不明白她是如何从喝酒想到吃药的,见她又要眼滚金珠,只好放软语调。

    违心道:“醒酒汤不是药,喝完醒酒汤才能让小元子去买酒。”

    “什么都可以买吗?梅花醉也有吗?葡萄浆也有吗?”

    “有……有……”

    章启好不容易安抚好醉鬼,重新坐到桌案前,无奈地思忖着当下的局面。

    小姑娘还满口念叨着一会要买的酒。

    端醒酒汤上来时,看着虞小姐与肃王凑近的模样 ,小元子心下十分惊讶,但面上还是维持着目不斜视,正要出去,就被虞小姐喊住了。

    “小元子,你快去买酒,我要喝梅花醉——”

    小元子皱着眉:“虞小姐,这梅花醉是宫中的酒,市坊可买不着,附近也只能买着青梅粗酒了……”

    说完,虞大小姐立即变脸,泪水涟涟地指着肃王,还伸手拍着肃王的手臂:“我不喝青梅酒……你骗我……要不是我刚刚摸过了,我就要被你骗过去了,你现在还在继续骗我……呜呜,你骗我说有梅花醉……”

    小元子听了这话,心中更惊了,看了看虞小姐又看了看肃王,还摇头慨叹,腹诽了一句,太子殿下您真是想多了。

    这要提防的分明是虞小姐欺负肃王呐。

    章启抬眸横了一眼面色骇然的小元子,说出的声音却柔得很。

    “小元子记错了,本王一会就命人将酒送过来。”

    小元子立即浑身一激灵:“虞小姐,奴才真是该死,太子殿下宫中就有梅花醉,奴才这就去取。”

    ——还没说完便被章启一声呵斥赶出去了。

    ……

    喝过醒酒汤后,许是胃里起了些反应,虞秋烟不由打了一声嗝。

    随后,她嗅着了自己身上的酒气……

    一下子也顾不得指控身边的人,整个人就着章启喂醒酒汤的姿势,倏地低下脑袋,背过了身子,不以正面示人、

    “怎么了?”

    章启猝不及防,只好将药匙丢回药碗中,将人掰过来询问。

    只是任由章启怎么问,虞秋烟突然捂着耳朵,抿着嘴,连嘴巴都不愿意张开,颇有掩耳盗铃之势。

    听见她小声忍着酒嗝,章启才恍似明白过来,嘴角不禁微微勾起。

    “醉鬼!”

    她听见后,含糊不清的“唔嗯唔哼嘤”了几声,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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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闹腾到最后,她靠着他睡着了,还自顾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整个脑袋埋在他肩膀下侧手臂之上,时而轻微的蹭动,青丝擦过他的下巴,引得他有些发痒。

    ——像只歪着脑袋栖息在他肩头的小鸟。

    桌案角的明烛之上滴落一圈蜡泪,又被烛火一点点的融化。

    烛火高高的,浮光掠影一般。

    虞秋烟气息轻匀。

    他想,她怎能如此坦然地靠在他怀中睡过去。

    章启眸色沉沉,轻声道。

    “希望明日你莫要后悔才是。”

    34  ? 后续

    ◎王爷的亲事真难◎

    “……我明日就可以解释给你听……”

    “希望你明日莫要后悔……”

    男子轻沉的嗓音犹在耳侧。

    这句话就像是诅咒一样刻在了虞秋烟清醒的脑子里。

    虞秋烟看着院中一字摆开的酒坛揉了揉脑袋……

    清晨时, 她感觉自己睡了好长好长的一觉,脖子都落枕了。

    脑中混混沉沉,伸手拽了一把严丝合缝的厚重床帘, 望着帘上的香囊晃动,出了好一会神。

    屋内的火炉烧得似乎太旺了, 她身上都要出汗了, 烦躁地坐起身喊了一声:“赏云!”

    声音一出, 她都为自己沙哑的嗓音震惊。

    梳洗的时候她仍旧晕晕乎乎,揉了揉难受的脖颈,迷瞪地想着自己昨天是以何种糟糕的姿势睡的觉,才致使身上从肩头蔓延到脖颈大片酸麻。

    早膳时, 赏云问她:“姑娘,昨夜那些酒……”

    “什么酒?”

    她话音才落, 便惊然忆起自己仿若念了一长串酒名。

    ——“荔枝酒,香果饮,桂花酿,葡萄浆, 梅花醉……”

    赏云伸着指头掰算着:“三坛荔枝酒,三坛子梅花醉,另有香果饮……”

    伴随着赏云的核算声,虞秋烟已经提着裙摆从荔枝酒坛前走到最后的玉芷膏前, 每走一步,脑中的记忆便清晰一分。

    ——“虞秋烟,你喝醉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不管……你不许看别人……”

    ——“你好吵啊。”

    ——“我摸过了……一模一样的……”

    苍天啊,她昨晚去的不是回春堂, 一定是妖精的洞窟, 否则她怎么能对着肃王说出这些话!

    盈香看着自家姑娘震惊的样子, 继续道:

    “姑娘,不是婢子说您,您昨晚进宫参宴,这样的场面怎么能醉酒呢,所幸是戚大夫送您回的府,这若是被人撞上了只怕又有文章做了,您回府也罢了,怎么还带回来这么多的酒……”

    这要是被人知道了岂不要传,虞府大小姐是个酒鬼了。这话盈香腹诽了一句倒没说出口。

    赏云没眼色道:“噗,盈香,你想太多啦——这不是梁府用马车送的么,谁知道是酒啊。咱们小姐可不是酒鬼——而且这梅花醉据说还是太子送的,虽然是看在梁小姐的面子上……”

    ——“醉鬼!”

    所以,戚九知道了,梁家知道了,太子知道了……

    “诶,小姐,婢子看您嗓子难受,可要送信让戚大夫来把把脉……”

    赏云话尚未说完便见着她家小姐已经钻进了屋内,床前的帐幔流苏晃动,哪里还有她家小姐的影儿。

    知秋院酒香环绕,从除夕到新年经久不散。

    这一番变故也导致戚九来虞府数次都没见到虞秋烟,直到正月里,赏云递给她一个食盒。

    食盒里头整齐的摆着一圈小小的柿饼。

    “这是小姐特意吩咐的,小姐还说近日来多谢戚大夫的诊治,对了,小姐还另备了礼物送给戚大夫。”

    赏云说着又拿出一本书,是戚九提起过的药经旧籍。

    戚九拎着食盒回了肃王府交差-

    “主子,虞小姐说过,吃了柿饼就不用再去虞府了。”戚九对着发呆的人直言道,“奴婢不知下次寻什么理由去,还望主子指点。”

    这几日戚九愈发琢磨不透肃王的脸色。

    每一次她说完“并未见到虞小姐”,王爷总要发许久的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肃王在院中石桌侧捻着墨玉棋盘,只是那颗棋子在手中被捏了许久也没见落下。

    “罢了,你且留在府中,你兄长也快回来了。”

    戚九的兄长戚鼎精通药理得过前朝太医院院判真传,又遍访名山大川拜了不少江湖游医为师,于医术造诣极高,戚九自己不过才学了点医药皮毛罢了。

    戚九正要退下又被喊住了。

    肃王还盯着棋盘瞧不出丝毫情绪道:“将手上的东西放下,你去找下张大夫罢。”

    戚九犹疑着将食盒放到石桌上,正在心下犹豫要不要将药经也拿出来,挣扎道:“王爷,虞小姐真是有心了,这书奴婢才提过一句她便……”

    “行了,下去吧。张大夫还在等你。”章启落了一子,目不斜视。

    戚九赶紧抱着书退下,她只知道肃王找张大夫打听了一些事情,而张大倒不图钱财,就是近日常常来府上打秋风,还抓着她同她讲戚鼎之事,还要看她兄长的笔记,烦的很,戚九这几日就盼着去虞府,结果虞小姐还不见她……

    食盒内的柿饼呈一圈排在碟中,瓷碟中心还放了数朵梅花点缀,每一个柿饼上头沾了薄薄一层糖霜,整整齐齐,倒是甚为可爱。

    管家指挥着人来院中清枯枝,见到章启吃了一口柿饼皱眉的模样,不由探了头望了一眼,笑道:“王爷不是不喜这些甜软之物。”

    “偶然试之倒无妨。”章启淡定地擦了擦指尖。

    “偶然试之啊,那文太妃着人送来的可要收下?听说还有郑家小姐亲手制作的糕点,连陛下都赞不输于御膳,王爷可要试试?”

    “不必了,太妃送来的,管家随意处置就是。”

    管家点了点头,作势要替王爷收下糕点盒被被两根指节摁住了。

    管家心下了然道:“这是戚九拿回来的罢,前阵子还听她念叨呢。”

    “念叨?”

    “是啊,说是过几日就能吃柿饼了虞小姐总该见她了,她呀,还担心是自己嘴巴笨说错了话惹恼了虞小姐呢。”

    章启五指握拳,不由轻咳了一声:“管家以为呢?”

    “虞小姐既还送了戚九这些,想来并未生戚九的气,许是近日繁忙罢了。”

    章启的指节轻轻敲了敲食盒,垂眸问:“喝醉之人所说的话,管家觉得可能当真?”

    管家含笑望着那柿饼,却说:“那日院判已来府中,王爷为何要去回春堂?”

    为何要去回春堂?当时被盛玉英所激,脑中所翻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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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一个念头,那便是想见到她。

    可是他没有见她的理由。

    回春堂不过是混沌的脑中所闪过的与她有联系的一个地方罢了。

    见王爷扶额,似是思忖当下的情形,管家又道:“老臣不知喝醉之人所说的话当不当真,但王爷那日回府后面上泛红倒与醉酒无异,王爷可觉得当真?”

    管家无视章启的冷眼,继续笑呵呵道:“老臣也不知那日发生了什么,但想必与虞小姐有关。王爷既心中有惑为何不亲自去问?”-

    转眼便至元宵,梁元星与虞秋烟相约游街。

    两人默契的绕开了去城南的大道往西市坊行去。

    梁元星看着晃过的景道:“上次本想与你夜游,结果被太子打断,待我们回去,听小元子说你竟然喝醉了早早回了府,今日可得好好逛逛。”

    “宫中的酒水不错不由多喝了几杯,没想到后劲还挺大。”虞秋烟不动声色掩饰道。

    梁元星摇头轻叹:“你喝醉酒倒是乖巧,我都没瞧出来,还当你是要出去逛才那般高兴。”

    乖巧……虞秋烟不忍回想自己将肃王当作启言,在里屋内撒娇卖痴的模样,拂了拂微热的双颊,转移话题问:“你与太子殿下逛得可好?”

    梁元星理了理衣襟,不甚在意道:“就那样吧,本小姐心情好带他见识见识。”

    “是吗?我怎么记得是谁在马车上惶恐不安?”

    “嘿——可没你这般促狭人的。那还不是因为我娘念叨太多了,什么深宫似海谨言慎行。害得我还以为那太子不是个正常人呢。”梁元星嘀咕道。

    “噗,你又胡言乱语。”

    两人的马车停到了城西丰乐楼下。

    小二见着梁元星立即引着人往楼上行去,丰乐楼是西市新开的梨园,此处新开之后虞秋烟倒还是第一次光顾。

    梁元星坐到包厢内还是一路夸耀道:“这可是我早就定好的最佳观景点,从南面开窗便能俯视整个市坊,还能远远瞧见泠水河的光景,赏完了烟火还能着进梨园听曲,这样的包厢可废了我好一番功夫。”

    “确实不错,那我今日可是托了梁小姐的福咯。”

    “自上次出事后官府查封了玉楼,如今这丰乐楼在城中可是炙手可热,我也是央我哥定的。”

    丰乐楼是中空的设计,楼下便是戏台,楼上则开了一圈厢房,倒是与玉楼有异曲同工之处,只是玉楼更为奢靡。

    虞秋烟闻言点了点头,长街下大道通畅。

    新年甫过,不少店面还留着欢庆的红色。

    时辰尚早,两人索性开了包厢门,隔着一道帘幕听了一会楼下的戏曲。

    果然如梁元星所言,这丰乐楼聚了不少达官贵人子弟,更遑论如今上元佳节,人愈发的多。

    两人就着茶点讲了会话。

    却忽然听见附近一桌,传出一声嗤笑:“那修罗岂是怜香惜玉之人,倒可怜了盛小姐。”

    “那可不,真是可惜了,不过是带错了药进宫,那修罗竟抓着不放。”

    “王爷秉公执法罢了。”一名男子正色道。

    “此言差矣,我可是听闻盛小姐就在他面前落的水,可惜王爷不仅不救美人,还要查处她携带禁药入宫。”

    又有一名男子突然笑了一声:“刘兄自然高兴,听闻刘兄先前去盛府提亲被赶出来了,如今出了此事,可就不是他盛府说了算的,刘兄不若以妾位相许,想来盛府还要贴礼……”

    数人开始围着那名叫刘兄的男子打趣。

    在宫宴的隔日,虞秋烟便写信问了梁元星宫中所发生的之事,梁元星虽心下奇怪但还是一五一十的将所知道的都告知于她。

    虞秋烟细细听着几人谈话似与此事相关,不由附耳问起梁元星。

    梁元星自也听见了楼下人所言,摇头掷地有声评论道:“这几个傻子!”

    说完才为虞秋烟解惑:“我到没想到你还关心肃王之事,那事情确有新的后续了。”

    虞秋烟一听后续,便问道:“什么后续?”

    “昨日晚间才下的旨,文令侯的爵位被削了。宫中查明盛小姐带了禁药入宫意图不轨,文令侯尸位素餐管教不严,且近日陆续还有人揭发文令侯徇私枉法在朝中结党营私,渎职枉法,公差期间贪图享乐,频繁出入烟柳之地……”

    “削爵?”

    那文令侯领的不过一介闲职,若不是爵位在身,只怕在京中都排不上名号。

    梁元星见她疑惑,也笑了:“那可不,听我哥说肃王可是当朝陈明其中危害,列举了一系列罪证当朝直言文令侯德不配位。”

    “其实啊,主要还是因为文令侯的主意都打到太子上头了,世人都知道当今圣上对太子何等严格。”梁元星摇摇头,继续道,“不过牵扯太子之事不可多言,反倒是肃王如此行事,惹得不少人说其铁面无私,没有人情味。”

    “哦,对了,我娘还说皇后因为这事,愈发为肃王的亲事发愁了,现在京中不少待嫁的女儿家着急议亲,城中的冰人馆都要忙不过来了……”

    “哦?”虞秋烟忽然笑了一声。

    梁元星见她发笑,便伸手微微抬起她的下巴,眯着眼睛道:“你笑的这般促狭,可是高兴于自己早早订了亲?”

    闻言,虞秋烟收敛了笑意:“订亲有什么可笑的。我分明是笑肃王吓退了京中不少女儿。”

    “这么说,肃王的亲事当真是难。”

    她话音才落,便有一阵风刮过,将厢房的门关上了。

    35  ? 继续试探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梁元朗托人定了丰乐楼临街的厢房, 这件事不是秘密。

    就连当差时都有好几个同僚问他可还有多余的房间,但他没想到就连王爷也过问此事,且对观烟火一事十分感兴趣。

    王爷还问他:“令妹约人在何处观灯?”

    梁元朗闻弦歌知雅意, 于是邀王爷同往丰乐楼。但还是想不通王爷为何突然关心梁元星的去处。

    直到梁元朗看到端坐于厢房中煮茶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必定是为他妹妹而来,但为何要如此拐弯抹角, 梁元朗难免多想。

    他提着十二分的心应对, 一边与太子和肃王谈话, 一边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生怕他妹妹那个性子又闹出什么岔子。

    想什么,来什么,梁元朗才一分神, 就听到隔间厢房的门被人推开了。

    梁元星与虞秋烟就着开着的厢房门在帘架后一边儿听戏曲一边儿谈论,声音还不小。

    梁元星以“太……”开头, 梁元朗立即握拳咳个不停。

    结果虞秋烟却接话说:“原来是戏班的台柱子,难怪唱腔如此不俗。”

    在说台柱子啊,虚惊一场。

    梁元朗松了一口气。

    太子依旧品着茶毫无所觉。

    章启瞧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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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同寻常,问:“世子今日身体不适?”

    梁元朗又虚咳了一声, 粗着嗓子道:“些微不适罢了,无妨。”

    “世子还是当心些,可莫传给别人家去了。”

    “多谢王爷提醒。”

    他容易吗,他这不是生怕自己妹妹犯与上次相同的错误, 口无遮拦么。

    随后梁元朗仔细听着,他家妹妹与虞秋烟似乎真在认真看戏,谈论的多是戏曲中的内容,并未出岔子, 慢慢又放下心来。

    楼下几位纨绔子弟公然喧哗, 这次谈论的是肃王殿下。

    梁元朗幸灾乐祸地听着, 摇头腹诽,这几个傻子!

    “这几个傻子!”

    梁元朗腹诽时就发现有人说出了他的心声——

    是隔壁的人。

    梁元朗起身主动请命道:“王爷,楼下是国子监司业家的子弟,剩下的不过是几个编修与录事家的子弟,如此口无遮拦,下官去警告一番。”

    话尚未说完,章启便抬了手:“无妨。”

    太子也笑道:“世子莫紧张,皇叔不在意这些。”

    梁元朗甫一坐下,预感应验,清晰地听见她妹妹一句又一句的以“我哥说”开头的句子。

    他看着杯盏中浮沉的茶叶,眉头皱得越发紧。

    太子与肃王望向他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意味深长,梁元朗如芒在背,最后以更衣为名走了出去。

    出去后顺手替隔壁关了门。

    殊不知梁元星与虞秋烟为了不错过窗外的烟火还开着窗哩。

    门才被关上,就清晰地听得虞秋烟一声幸灾乐祸的轻叹隐约传出。

    虞秋烟:“肃王的亲事真难呐——”

    四周有一丝沉寂,梁元朗反应过来后掩盖般握拳咳了几声。

    于事无补,欲盖弥彰。

    ……

    夜色越来越浓,天上挂着一轮圆月,寒星闪烁,地上也逐渐热闹起来。

    街市灯火宛如一片蜿蜒的星河,一盏一盏灯笼高高举起,照着街市大道两侧摆着的长摊,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从上往下看,夜色如海潮溺着星星点点的亮光,灯笼随着潮浪起伏摇摆。

    早春的寒冷挡不住众人的热闹,游人穿梭于彩灯市坊中倒是显得奇趣盎然。

    梁元星也察觉到了此地的局限性,不由拉着虞秋烟起了身:“我们下去,这上头光看看无趣得很。”

    “来往行人众多……”虞秋烟还是有些担心。

    “诶,你怎么和我娘一样,你放心,本女侠一定保护你。”

    虞秋烟被她拍着胸口承诺的模样逗笑了,跟着她出了丰乐楼。

    太子临窗看了片刻,不由也叹气道:“皇叔的亲事是真难呐——”

    楼下,两位姑娘已钻进了人潮中,太子继续道:“皇叔今日出门就是为了,她?”

    章启撑在雕花窗前,俯瞰整条街景。

    “姜指挥使相邀,恰好相逢罢了。”

    “姜一跬人呢?”太子还以为是他皇叔寻的借口,不由问道。

    章启的指尖点了点窗下的木棂。

    顺着他指尖的方向往下仔细看去——

    夹杂在两个挂满花灯的商铺中央,有一个黑漆漆的小摊车,摊车上躺着一名带着樵夫帽压着半张面容的人。

    可不正是姜一跬乔装打扮的身影。

    太子定睛看了半天,那木车上挂着的竟是油纸伞,倒是沾了两侧花灯的光,否则谁看得清他卖的是个什么玩意。

    太子抽了抽嘴角,这乔装真够敷衍的。

    “啧,皇叔什么时候对姜指挥使的事情如此上心了。”太子继续问道。

    楼下人潮拥挤,虞秋烟手臂路人撞了数下,她与梁元星两个人也被过往的行人挤散,她抬起手想要往前抓,却被拎着花灯的小孩一把抱住。

    “今日吧。”

    话落,章启已然伸手扣着窗侧往下跃了下去。

    梁元朗回来时,只见到一角衣袍从窗外闪过,他茫然抬眸望向立于窗侧的太子。

    太太子耸了耸肩,探着脑往外掂量了一番,亦纵身一跃。

    梁元朗冲到窗侧望了望,肃王与太子已然混入人群中看不清影儿。

    他这才想起隔间的人,飞速跑过去,心道这次可一定要将“隔墙有耳”四个字刻在梁元星的脑门上。

    结果隔壁更是人去楼空……-

    虞秋烟一身撒花摆雾面长裙,腰间盈盈一握,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在这灯影晃动的街市上,愈发显得容色潋滟,

    梁元星今日也着的女装,一颦一笑甚为灵动。

    更遑论两人还都擎着玉兔小灯,恍若天宫仙娥。

    一路走来引得旁人频频回眸。

    虞秋烟惊觉二人似乎有些打眼,不由拉着梁元星背过众人打探的目光。

    待路过卖面具的货架摊上,一人挑了一面面具。

    梁元星伸手拉下虞秋烟脸上唬人的鬼面,取了一面陶白的红着眼圈的玉兔面戴到她脸上。

    “这个才衬你,你戴什么鬼面,莫不是想吓唬我。”

    梁元星自己则戴了一张眼尾上翘的狐面。

    虞秋烟依依不舍的望着那张鬼面,同梁元星往前继续逛去。

    但人群实在太多,她两没一会便被冲散了,过往行人人影重重,虞秋烟眼睁睁看着人流将梁元星带动着越来越远。

    而她还被一个小孩绊住了步子。

    小孩非要吃糖葫芦,抱着她腰身哭,引得路人频频直视。

    虞秋烟没法子,只好牵着小孩去买糖葫芦。

    前方一处人头攒动,一群人围作一团,她循着声靠过去。

    却见一名带着樵夫帽的男子一副大爷的样子,靠在木车口出狂言:“五文钱?您不如做梦去罢,您看看我这伞,这彩绘,有市无价,莫说五文钱,五两都不卖。”

    问价的人不屑道:“就这,五两银子,我看你才是做梦哩。”

    “来,我给您讲讲啊,这伞上的花鸟用的是什么绘制你可知道?是峨眉山上的千年赤金矿,吸收天地精华才结成这么一丁点儿,您再看这上头星星点点的杂质,这便是赤金矿所留下的金粉,这金粉啊吸收天地精华通了灵,灵通可大了,可以当传家宝的。反正我告诉你,你花五十两拿着这伞出去,既能辟邪还能显出您的不俗……”

    这人从伞面的画讲到峨眉山上的金矿,没一会又从伞上的伞骨讲到涂山上的狐狸精,总而言之这伞就差一点成精了。

    这一番看得虞秋烟目瞪口呆,再怎么看那伞都是黑漆漆中沾着点点金粉罢了,也能被吹成这样。

    路人也不是傻子,翻了个白眼,围着的人群中立即有人出声:“懒汉做梦哩,大家别被骗了,什么赤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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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矿,听都没听过,定是胡说八道。”

    还有人道:“老板,卖伞不挣,你不如跟我说书去,天南海北,全靠一张嘴。”

    戴樵夫帽的人嘀咕着“没眼光”,继续靠在木车旁懒散地眯着眼睛。

    人群中忽然响起一阵惊呼“抓小偷!抓小偷——”

    因着上元佳节,京城巡检本就处于戒严状态,长街两侧的士兵闻声而动。

    一人飞速地从虞秋烟身侧跑过,挤作一团的人群自觉地往两侧行去,让出一条道来。

    随后,紧跟着数人拥挤着朝前跑来。

    虞秋烟被挤到了伞摊边上,尚未站稳,便瞧见那戴着樵夫帽的人蓦然推起木车横冲直撞。

    一边大喊:“这车坏了——快让开——快让开——”

    姜一跬推着车冲散了人群,陡然脱开了手,踏步从木车上点过,几个腾挪翻身,已然冲到了街尾,揪住了前方一人的衣领。

    京城巡检队的士兵列队肃清长街。这一下,宛如寒风过境,大大小小的商铺如乱蜂一般四散而去。

    虞秋烟没想到会生此变故,提着灯欲回到丰乐楼,也给官兵拦下了。

    她心下担心梁元星,只好跟着混乱的人潮往长街尾走去。

    一路张望着,可行到泠水河也没见到梁元星的身影。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问话:“姑娘可是在寻什么人?”

    虞秋烟望了望四周,确定他是在和自己讲话,警惕地点了点头。

    她脸上覆着的玉兔面具红着一圈眼眶,如此倒显得探头探脑,甚为可爱。

    问话的是一名长衫男子,倒是瞧着像个儒生。

    儒生举着折扇,笑了笑,凑近了一步:“姑娘寻得可是另一位戴着狐面的姑娘?在下倒是见到过。”

    “在哪儿?”虞秋烟立即问。

    儒生忽然摇着折扇转头道:“在下带姑娘去。”

    “狐面?我寻得分明是带着狸奴面具的人。”玉兔面歪着脑袋回道。

    清月流辉,却不及眼前女子那纤巧的指尖下一盏小灯灼眼,雾面长裙浮着光影流动,纤腰盈盈一握。

    他从街头便盯上了,看着这遮面的面具愈发心痒痒,想将面具摘下。

    “狸奴,在下仔细想了想,确实是……狸奴面具,方才不过匆匆一瞥,竟瞧错了。”儒生拍着扇子点头作恍然大悟状,眼中却透出一丝急切。

    虞秋烟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要走。

    身后人急了,匆匆跟上去,伸手要去抓虞秋烟的肩膀,一边喊道:“在下只是想与姑娘认识一下,姑娘别走啊,还未请教姑娘姓名——”

    儒生的话尚未说完便噎在了口中,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人横插一手,竟然硬生生将他伸出去的手,以扭曲的姿势折了过来,他当即呼痛却又被人点了脖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只能发出“额额”的声音。

    儒生往后扭头,骇然见到一张鬼面,在幢幢光影的夜色中宛如修罗。

    当即吓得两股战战。

    “有鬼——”还没喊出口就被捏住了脖颈。

    “修罗”开了口,声如寒冰:“只是认识一下?滚——”

    ……

    身后的脚步声穷追不舍,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虞秋烟只好抬步走得更快,一时没有回头。

    瞧见不远处就有巡检的官兵,虞秋烟定了定心,这才发现身后跟着的动静早已消失。

    她悄悄扭过头去,一道阴影笼下来。

    虞秋烟蓦地抬手,提起灯就要扔到这不要脸之人的面上——

    那玉兔灯被拎起来摇摇晃晃,灯光朦朦胧胧照亮了一张浓重的鬼面。

    来人穿着一身墨色的衣袍,隐约可见肩头云纹金线,衣角山水入绣。

    章启站着一动不动。

    玉兔灯临在章启眼前停住了。

    他与那灯上画着的兔眼面面相觑。

    半晌后,一双染了粉蔻丹的纤细指尖扣上了那玉兔灯,将灯缓缓往回收了一些。

    灯侧又钻出一张带着玉兔面具的脸和他继续面面相觑。

    那玉兔面具红着一圈儿眼睛,在那朦胧亮光照耀下只有面具的眼睛中央仿若嵌着琉璃珠。

    她好似眨了一下眼睛。

    章启听见她一字一句问——

    “还未请教公子姓名?”

    36  ? 继续试探

    ◎堂而皇之◎

    章启想了想, 半晌,才缓缓说:“启——”

    “多谢启公子相救!”她嘴角勾着笑,目光灼灼。

    章启本能避开她的视线。

    他想起面上还戴着的面具, 方才可是将那儒生吓得说不出话。

    他往后退了一步,犹疑道:“你, 你不害怕?”

    “我, 我为何要怕你?”她刻意学着他的语气讲出来。

    章启怔忪了片刻, 凌厉的眸子隐在面具之下,叫人看不分明。

    半晌,一只指骨分明的手缓缓从墨色锦绣中伸出,点了点方才还近在咫尺玉兔灯:“这灯——”

    虞秋烟彻底收回差一点就要被扔出去的玉兔灯, 站直了身子,乖巧地理了理玉兔灯下的穗子。

    道:“风太大了, 拿得不稳当,让公子见笑了。”

    章启好像笑了。

    虞秋烟撇撇嘴,放下了装模作样理穗子的手:“方才认错人了,还以为公子是宵小之辈, 这才险些失手。”

    “无妨,是在下这副面具惊到了姑娘。”他说完,却没有摘下面具的打算。

    虞秋烟看了看他,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修罗面具, 有什么可怕的?”

    她又将那盏玉兔灯笼稍稍抬高了些,倾身与他离得更近些,朦胧的烛光照过去,意味深长道, “更何况——, 这面具, 挺衬你的。”

    这话似意有所指。

    这面具本就是她从摊架上试过又被放回去的——

    章启与太子在楼上瞧见了。

    下楼后,章启就取了同样的面具时,太子还在一旁调侃道:“没想到也有姑娘家喜欢鬼面,这面具挺衬皇叔你的。”

    ……

    “方才,多谢公子。”虞秋烟道。

    章启回过神来,灯影从眼前一晃而过——她道完谢,转身往前走去。

    章启不由问:“姑娘怎知是我出的手?”

    她方才分明意欲甩开身后之人,一路行得很急,连头都没有回。

    虞秋烟停下步子,站定回眸。

    玉兔面具只盖住了她上半张脸,贴着面具露出的一截下颚轮廓柔美。

    圆月与烛光为她披了一身雾,仿若娴雅的月宫仙娥。

    她微微勾唇,仿佛挑衅一般:“我就是知道,不过我倒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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