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老谭说了些工程上的布局思路,入场试运应当没问?题,简寻便带了众人前往底层实验室。
项目只在?初期阶段,设备和?机器都格外简单而原始,司遥隐约能看出产品最终模型,虽然它们?目前还只是一堆线路和?冷冰冰的机械材料。
实验室是简寻的绝对领域,他穿着西?装,气度恣意张扬,寥寥几句专业术语飞速介绍原理,他知道那些人听?不懂,可是他不在?乎,只有令人惊叹的结果让观众拍案叫绝已足够。
不知为何,司遥莫名想起超英电影里的钢铁侠,无所不能的科技天才,傲慢不可一世,或许并不讨人喜欢,可无与伦比的大脑里却装载普通人无法企及的奇思妙想。
目前项目还不到真人实验阶段,实验室的机器人模拟运作,电极触碰仿生?大脑,以完成逻辑闭环。
仿生?大脑已完成芯片植入的测试,预加载司遥挑选的几段旋律,若实验成功,机器会在?分析数据后顺利将旋律通过外置音响播放出来?。
所有人不自觉屏息,连司遥也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
她站在?简寻身旁,紧张得逐渐手心?冒汗,凝神盯着一道道光路从机器这头飞速传抵至多媒体设备。
当第一个音符奏响,她情?不自禁地?握紧手边那有意无意擦过皮肤的大掌,温热宽厚,触感仿若往昔,心?中?大石骤然滚落。
实验如预期般顺利,简寻的脸上露出了飞扬神采。
他稍侧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司遥,目光下坠,落在?两人紧握的手。
司遥一惊,忙抽开胳膊,在?温景航意外而震撼的感叹中?稍稍往人堆后退了几步。
“成功了阿寻!我靠我就知道你?他妈的是个天才!”于成硕抑制不住说了声粗话。
他兴高采烈地?揽着简寻的肩,脸上写满宏图伟业即将落地?的兴奋。
简寻在?围拢上前的人堆里回眸找司遥,他的目光精准掷来?,仿佛一把钩子?,猛地?将司遥擒住。
她的心?好似被狠狠抓了一把,这一刻情?难自已,她从来?难敌他迫人的气势。
她已牵起唇角,对他露出一个温柔的浅笑,又微微抬起胳膊轻轻拍掌,无声为他庆贺。
简寻挑了挑眉,竟好似心?满意足般回过头,回应温景航某些幼稚的提问?。
中?午的聚餐变成小型庆功宴,虽然项目只初具雏形,可所有人都成竹在?胸,笃信这会是件轰动业界的大新?闻。
老谭顾着赶工程进度,婉拒温景航好意,就剩下他们?这堆年轻人。
在?温景航的张罗下,几人特地?驱车前往老区,找了家知名饭店吃粤菜。
南青从来?情?商高,哪怕跟司遥已日渐熟稔,却从来?不主动过问?旁人私事。她今日见司遥与简寻关系亲密,虽有一刹意外,但很快复归寻常,一切公事公办。
饭桌上,她和?司遥坐一起,夸她那条背带裙很好看,司遥说了品牌,两人兴致勃勃地?约了时间去逛街。
菜品逐渐端上桌,南青殷切地?替所有人张罗,恪尽职守当好助理,一面也不冷落司遥,偶尔将闲聊话题拾起。
每个人面前都摆了一盅拆鱼羹,简寻左手拿勺,有些碍手,慢条斯理地?搅拌着,司遥下意识说了句:“要帮忙吗?”
简寻不及回答,温景航和?南青的目光霎时落在?她身上,接着又迅速对视分开,眼神格外古怪。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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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意识到她一时嘴快,忙看向南青找补:“那你?、你?要帮忙吗,青青?”
南青隐笑:“我不用呀,你?快趁热吃,鱼羹是这里的招牌。”
温景航清了清嗓子?,故意说:“青青,我来?帮你?。”
尾调转得像秋名山九连发夹弯,腻死人不偿命。
司遥的脸烧成了一团红云,埋低头,捏着白匙羹,快把那碗招牌鱼羹搅成渣渣。
“你?恶不恶心??吃个饭也发神经。”卓廷冷言冷语,绝对不给温景航留面子?。
“你?嫉妒我有女,你?只臭狗!”他得意洋洋地?瞪了他一眼,轻轻松松换了话题。
卓廷对简寻的项目似颇感兴趣,席间多问?了几句,面上总算露出了些表情?浮动,十分认可他的才气。
他本就是扬城土著,以前在?另一个区读高中?,自然知晓二中?卧虎藏龙,不免好奇简寻过去的光辉岁月,甚至问?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司遥拿着勺子?,动作慢下来?,居然有刹那失神。
可简寻对答如常,姿态不卑不亢,也没有刻意逃避某些或许会引起遐思和?八卦的话题。
他无意显摆,三言两语说了几件小事,谁知于成硕比他积极,甚至把带给简寻第一桶金的那个小游戏抖漏出来?。
司遥朦胧间想起那年夏天,卧室里还余留丝丝甜腻的冷气,她鼻息间仿佛嗅到暧昧,手里的动作彻底停了下来?。
“那个游戏很出名,我也是撞运气才赢过两次。”卓廷若有所思地?回忆片刻,淡声说道。
于成硕当即来?了兴致,“你?这么?说也没错,确实是‘运气’比较重要。”
在?场众人纷纷侧目,自然期待多年后谜底揭晓的时刻。
简寻很沉默,慢条斯理地?喝着面前那碗鱼羹,任由于成硕当发言人。
“其实那是个概率游戏,不是闯关游戏。”他笑眯眯地?扫了眼简寻,“每个人开局之后究竟能不能过关,在?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
“我当时还不认识他,我不信邪啊熬了两晚,总算发现只要加载界面有一闪而过的水珠,那次一定能赢!”
“水珠?”温景航半信半疑,但因时隔久远他并没有深刻印象。
那款现象级小游戏不过昙花一现,开发商赚得盆满钵满之后便在?社交媒体销声匿迹,如今再回想细节自然难于登天。
“不是水珠。”简寻终于打断了于成硕的显摆。
他顺手拿起纸巾按在?唇边,慢慢喝了口茶,沉声说:“是雨滴。”
司遥猝然抬头看向他,眸底闪过一丝错愕-
回家的路上,简寻靠在?椅背阖目假寐。
车里播放着轻缓的音乐,司遥专心?盯着前路,心?底早已纷乱不堪。
零碎的回忆和?遐思从四面八方朝她涌来?,就像树林被夜色吞没,一切都变得模糊黯淡。
穿过幽暗,光线骤然闪现,记忆的轮廓再度清晰起来?。
她脑海里回响着于成硕那句调侃,见到雨滴的人就是幸运儿,有资格赢得游戏,而拥有雨滴的人才能俘虏游戏庄家。
至于庄家是谁,答案显而易见。
而那个拥有雨滴的人……
席间诸人默契敛声,并没有刻意发散这则新?鲜小事。
这顿饭吃得还算愉快,结束后,南青跟着温景航和?卓廷去了郊区觅食,于成硕回公司交办工作,之后去接翟晓晗约会。
司遥很自然地?拿了车钥匙送简寻回家。
这一路街景透着丝缕异样的熟悉,从陈旧到光鲜,扬城老区月月年年终相似,扎根在?此的居民始终如一过着安逸平和?的小日子?。
这是扬城远别于其他一线大都市的烟火气。
司遥在?红灯前停下,无意间掠过路牌,往右是去往二中?的路,学校对面的那个商圈也已上了年头,可她还记得那些年她跟简寻在?路边吃的甜品和?小吃。
她才意识到她跟简寻曾经走过这座城市许多角落,属于青春的爱情?纯粹而美好,那年的简寻也特别好,哪怕是她自以为。
在?她每一次坐上离境航班将过去抛下之际,她透过层层叠叠的云团,脑海里总会无意识地?闪过某一个极小的片段。
而这些片段永远跟简寻有关。
红灯闪烁,汽车驶离车流,她载着他离开老城,越过了两区边界。
司遥把车开进地?库,拿了资料,默默跟着简寻上楼。
他单手解开外套,从冰箱拿了两支水,一瓶递给司遥,自己咬开瓶盖仰头解渴,动作一气呵成,潇洒而性感。
其实他一个人也可以活得很好,他从那样艰难的环境里爬起来?,又怎谈得上要谁照顾?
司遥意识到这一点,残存的理智在?发笑。
不论?过去多少年,她总是执着于某些幼稚的契约,可明明最爱起誓的是她,最先违背诺言的也是她。
她怕了,逃避了,甚至没有勇气抱抱心?爱的人,青涩的爱更?难以抚慰他心?中?巨大的伤痕。
逃离了难以面对的困局,自以为高枕无忧,没人问?,也就不存在?承认否认。
可若周慕臣敢开口,她或许会这样告诉第三个人,其实她从来?没有放下他,他是在?她青春年少时留下浓墨重彩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简寻的声音把她从难堪的回忆里扯了出来?。
“老于让人把会议纪要发到了邮箱,麻烦你?整理一下。”
他靠在?椅背,低头翻阅着那份厚厚的文档。
司遥当时瞥了眼,也是关于“Ghost”的秘密资料,她虽然不清楚这个项目的内情?,却也察觉出简寻对此格外重视。
她拉开椅子?,本打算坐下,动作一顿,又低声问?:“要不要脱外套?”
“什么??”
他应声抬眸,目光相逢的瞬间,司遥的心?又被轻轻地?挠了一下。
她轻咽,重复道:“你?要不要换衣服?”
简寻轻轻挑起嘴角,懒洋洋地?抬起左边胳膊,瞧这姿态是连站都懒得站一下。
司遥无语,扁扁嘴,无奈是她滥好心?瞎提议,只能绕过桌子?走上前,小心?翼翼替他摘下固定板,又捻起袖口用力扯,绕一圈,不得不谨慎招呼他自然下垂的右手。
宣白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她在?身后俯望一瞥,男人硬朗的肌肉把衣服撑起轻微弧度,简寻气定神闲地?翻着纸页,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麻烦你?帮忙挂起来?,我找时间让人拿去干洗。”他徐声说完,顿了顿,补充道,“多谢。”
听?着挺敷衍,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哪怕他的确在?使唤她。
司遥在?他身后作了个凶巴巴的表情?,拿着西?装回卧室,难以避免又与那颗陨石打了照面,无法心?如止水。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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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客厅,总算能踏实坐下工作。
临近傍晚,简寻忽然抬眸看她。
他的目光太有存在?感,司遥被逼得抬起头与他对视,面上露出疑惑的表情?。
“今天不想吃外卖,也懒得下楼,还有一堆事情?没解决。麻烦你?帮忙煮碗白粥,多谢。”
他靠在?椅背,今天的“多谢”泛滥到可以挂牌售卖,只因无理要求格外多。
“……你?适可而止。”
“先把米洗干净,放砂锅里浸泡半小时,换水,加一点底油,少许盐,大火烧开转小火焖,配料最后再加。”
他毫不客气地?指点厨艺,搁了资料一只手拉过电脑,手指在?触控板划拉。
“我会煲粥。”司遥瞪他,已不自觉走进厨房。
简寻背对着她,语气幽幽然:“我还以为周慕臣会给你?找个保姆。”
司遥回头看他,一道孤零零的背影撞进眼瞳。
黄昏的余晖投进硕大的落地?窗,流动的金线在?他皙白的衬衫滑落,安静而沉默,不知怎地?就令她想起了那些年在?教室认真写题的简寻。
她声音渐弱:“我是我,他是他,不要什么?事情?都扯上关系。而且,我又不是在?国外度假,我是去上学……”
“那你?都学到了什么??”他沉声问?。
司遥在?熟悉的柜子?里找到了米箱,拉出一勺,又找来?了干净的碗,打开直饮水。
她一本正经:“世界上最好吃的是中?餐,不接受反驳。”
水声停住,白皙五指在?米中?盘旋,洗过一遍再添满水,一点点倾倒,颗粒饱满的大米被压在?砂锅底下。
他轻笑:“除了吃就没别的?”
司遥转过身,纤细的腰肢轻贴在?干净整齐的灶台边,沉静凝望简寻。
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近在?咫尺,一手低垂,修长而骨节分明的两指虚捏金属火机,另一只手尽管被束缚,可整个人瞧着仍然恣意潇洒。
这些日子?的相处惬意而舒服,是那种她从未意料过阔别多时的默契。
时间好似倒拨回了许多年前,他们?也曾这样亲密无间。
没有人再提到某些会引发争吵或不悦地?话题,而其实她偶尔会想要跟他说清楚,就像张承宜建议的那样。
她不知道简寻在?想什么?,故意的刁难、拉扯,点到即止,试探和?后退,暗讽不绝,却又总是有意无意流露出某些暧昧而不休的欲望。
她或许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所做的一切都有她的纵容,从一开始奠定的基调,这么?多年过去仍然没变。
他在?以他自己的方式、惯用的手段,逐渐瓦解她的伪装和?戒备。这是他向她摇起旗帜的方式,外人瞧不出端倪,总以为简寻主导着一切,可司遥再清楚不过。
风平浪静之下已是幽深骇浪,而她才是任由这风浪掀翻船只的嫌疑犯。
简寻不过在?执行她的愿望。
她在?默许他的入侵,一点点踏入她的世界,搅起风雨,又撑起一把伞朝她伸出手,多么?希望她可以踏进他为她撑起的那块安全领地?,像一只流浪狗向主人乞怜,害怕一次又一次的抛弃。
司遥的心?湖泛起涟漪,像是无数音符跳跃迭起奏响的旋律,有不管不顾的冲动腾绕心?间。
她说:“学着怎么?去忘记一个人。”
第43章
简寻并没有如她想象中那样作出某些反应。
他只是缓慢地敲了几个键, 好似在查阅邮件,过了半晌才说:“哦,成功了么??”
司遥略显艰涩地吞咽着, 她挺直柳腰, 缓慢地走到他身?后,近在咫尺的宽肩阔背,在异国他乡,她无数次想起被简寻紧紧拥抱的感?觉。
“你希望我成功么?”她轻声问。
简寻手指停顿,抬眸看了她一眼?,久久没回答。
他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把她笼罩在阴影里,黄昏渐浓, 他长睫微敛,扫量着她欲言又止的脸。
她唇角轻颤, 还未来得及说出?答案, 他轻描淡写一句恳请:“帮我个忙?”
司遥的思绪中断, 无意识般满口答应:“什么??”
“帮我洗澡。”
他提步朝卧室走去。
司遥杏眼?圆瞪, 不可置信的目光追随而去,磕磕巴巴地拒绝:“你、你变态啊!”
简寻的声音从屋里飘来:“我这几天只能擦身?, 很难受。帮人帮到底,你不是一向?标榜自?己心?地善良么??”
司遥怒道:“我什么?时候标榜过?”
“大家都这么?认为。”
他肩头披着条阔长的深蓝色浴巾,再次回到门边, 冲她挑了挑眉:“一场同学,帮帮忙。”
她抄起桌上的纸巾朝他砸去,攻击性极低, 可态度分明。
“做梦去!”
简寻根本不用费心?避开,他盯着司遥看了会儿, 潇洒地转身?回了卧室。
司遥坐在椅子里生闷气?,好好的气?氛被?他三言两?语挑破,真是下流,无耻!
不一会儿,大敞的卧室门后传来细碎水声,她还没来得及腹诽,又听得“咚”一声巨大闷响,紧接着是稀里哗啦的噪音。
她稍怔,很快联想到最坏局面,几乎从椅子里弹起,快步跑进浴室。
简寻半弯着腰,左手撑着大理石台沿,背身?对着门,地上溅了一滩水。
她低呼:“你怎么?了?”
地上一片狼藉,洗手台上摆放的瓶瓶罐罐尽数摔落。
她忙上前扶住他,关切地低头察看伤势,没瞧出?端倪,目光再度流连至他沉静的脸。
他的衬衫已解开大半扣子,流畅而紧实的肌肉若隐若现,时隔多?年,他引以?为傲的身?材愈发硬朗,属于成熟男人的魅力跃然眼?前。
“没摔死,不用担心?。”他答非所问,似真似假地哄骗司遥。
她抬脚把地毯勾来,地上的水很快被?吸干,她大概是真于心?不忍,不由安慰自?己,简寻是个病人需要照顾,如此心?安理得些。
她抿了抿唇,迟疑着伸出?手,替他把余下的扣子解开。
他没再说话,垂眸看着她缓慢地动作。
她的指腹带了丝冷气?浸润的微凉,无意触在温热的皮肤,像是瞬间点燃身?体的温度。
衬衫被?解开,她稍稍停顿,慢手给?他解开固定胳膊的束带,有些地方束缚稍紧,卡扣复杂,她低头凑上前仔细研究,气?息萦绕在他身?前。
她的手指猛地一扯,固定板松开,束带歪歪扭扭地坠了下来,她替他摘下带子,踮脚绕过他的肩,脚底猝然打滑,整个人扑进简寻怀里。
淋浴间水声哗然,室温越来越高。
她撑起半身?,眼?神迷蒙地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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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看向?简寻,被?他灼然的目光烫了一下,心?底猛地下坠。
他鼻息一沉,猝不及防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在柔软的红唇轻轻一啄。
她没推开他,身?子一僵,长睫纷乱地飞舞着,刮过他的面庞,带起了酥酥麻麻的痒。
他又试探地吻了吻她的唇,稍稍含吮又分开,若即若离。
她喉间干涩,隐有一丝渴望,不知从何而起的冲动促使她踮起脚,鼓起勇气?咬住他的唇。
干净清凉的味道,像薄荷糖,没有想象中淡淡的烟草味,她此刻迷迷糊糊地反应过来,自?从他们的交集密切起来,她已很久没再见简寻抽烟。
她离开前,他只是贪恋尼古丁的麻醉,她离开后他把理智抛却,任由自?己沉沦。
她回来,他知道她不喜欢烟味,所以?烦躁时只能把玩那孤零零的打火机,却再也没有点燃一支香烟。
失神一闪而过,她的迟疑得到安抚,舌尖轻轻滑过他的唇,带起湿漉漉的一层潮意。
他喉头紧涩,眸底幽暗,局势一触即发,他的舌乍然闯入她的唇腔攻城拔寨,气?氛被?逐渐点燃,她递出?丁香,抬起胳膊,轻轻抱住他的肩,脑子里摒除了一切愁绪,只想他再用力些占.有她,像那些年如胶似漆地欢.爱。
他把她推进淋浴间,水注倾泻而下浇灭了两?人的理智,湿透的长发紧贴着衣服,她手忙脚乱地抱着他,他大掌逶迤,粗鲁地扯断她一根肩带,盘剥着,发泄这些年的怨恨那般带着戾气?地咬住。(脖子以?上)
她轻呼,酥麻如电流蔓延四肢百骸,神魂巨震。
“简寻……”
还是同样的绵软拒绝,也同多?年前一样毫无成效。
她背转身?,细白五指撑着氤氲水雾的玻璃,迫人的气?势逼近,他从来喜欢这样。
他的大掌覆上来,十指交握紧扣用力更深,玻璃上留下模糊的掌印。
“……这样不行。”她声音稍颤。
“不行么??”他喉间的低哼沉闷喑哑,透着一丝别样的性感?。
“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
他在言语上也不放过她,抽丝剥茧,将她羞于启齿的过去反复研磨。
“别说了,简寻,别说……”
“怎么?就别说了?”
他低哑的嗓音萦绕耳畔,司遥脑子一顿,没法再回答。
水珠溅在紧密贴合的皮肤,顺着不可察觉的缝隙艰难流淌,他满足地叹息,随心?所欲将她搓扁揉圆,满足这么?多?年不可触及的昳丽梦境。
幻想成真的刹那迸出?更猛烈的情绪,浴室的热闹动静持续了很久,司遥泪痕干了又湿,屡屡被?水流冲散,最后分不清是咸的甜的还是其他什么?味道,她的唇被?他吻得微红。
后来她脱力坐倒在冰凉的地板,他俯身?把她抱起来,转身?去了浴缸,虔诚地跪在她面前,像多?年前那般无比珍视一樽名贵的古董花瓶,动作轻柔地修补着岁月留下的裂缝。
他的大掌攫着她纤细的身?体,迭起的满足在心?头呼啸,是梦里百转千回无数次肖想的极致。
司遥的脑子里除了沉甸甸的失重感?外再无一物。
水声终于静止。
司遥趴在柔软的被?子里,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皙白脸颊泛着淡淡红晕。
简寻换了条宽松的居家裤,赤着上身?,从客厅端来两?杯温水,玻璃杯搁在床头,司遥无力地撩开眼?皮,见他坐在床边微微仰头喝水。
锋锐的喉结轻滚,右手轻松地举起落下,再转眸瞥了她一眼?,仿佛在无声戏谑她没出?息。
司遥眨了眨眼?,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忽而瞪圆了眸子,错愕地盯着简寻,开口声音低哑:“你、你的手……”
他故作正经地垂眸看了眼?,假惺惺地“噢”了声,语意轻快:“多?谢你,我早说了你很会照顾人。”
司遥听出?他话里有话,又气?又羞把头埋进被?子里,十年如一日的老招数,简寻再清楚不过。
她似乎为一时冲动产生懊悔,瓮声瓮气?:“那我明天不用过来了。”
她顿了顿,好似有些负气?,“简寻,你不觉得有问题吗?我们这样很不健康。”
从事情最开始的纠缠,到多?年后再次掀起星火,他们总是这样不明不白发生些故事,他隐瞒,她逃避,最后又牵扯出?无穷无尽的误会。
不若都说开,就趁现在。
简寻有意曲解她的话:“我一向?洁身?自?好,比你想象的要健康干净。”
他顿了顿,伏低半身?,凑近她耳畔沉声说:“你不信,我明天给?你出?份三甲医院的体检报告。”
简寻这话简直恶劣,好似非要羞辱他们的关系,男盗女娼似得,就没个光明正大的好奔头。
司遥被?他的话刺了一下,他要给?她体检报告,那他们刚刚又算什么??还真打算当炮.友吗?
她一点也不想。
她猛地掀开盖在头上的毯子,冷眸觑着简寻,一忍再忍,唇角稍稍蠕动,终于在沉默中递出?那晚未尽的哀愁。
“简寻,我没心?情跟你开玩笑。”
“我不想被?你当成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具,我是个人,我一点也不差劲,我为什么?要被?你这样对待?”
“你说这件事不是我想的那样,可是你跟我解释过吗?还是你以?为这件事不必再说清楚,我会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沉重的石头再度被?推上高坡,她的手轻轻悬在空中,刹那间已做了决定,要么?能在今夜彻底放下这件事,要么?就让往事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再也不要流连过去,买张机票飞到大洋彼岸从此与?他一刀两?断。
空气?泛着凉意,窗户被?推开,冷风吹散一室旖旎。
简寻沉默了很久。
他眼?眸微敛,喉结滚了又滚,嗓音低哑:“司遥,我从来没有当你是玩具,我才是那个廉价得不值一提的垃圾。”
“骗人。”
她已从床上坐起,动作轻缓,抱着毯子蜷缩半身?,熟悉而自?然的动作,如过去无数次曾发生在这张床上的谈话。
他抬眸,眸色深深,格外冷静地望着司遥,仿似透过她漂亮温柔的眼?睛面对多?年前的自?己。
“我配不上你,所以?不想告诉你我的家事。”
“怕你嫌弃,或者害怕,更担心?会失去你。所以?不敢说陈耀辉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他出?乎意料的坦白令司遥错愕不已。
他眸底黯然,看着硕大玻璃窗外的幽幽江面,习惯性想要摸出?一支烟,又怔然醒悟他正在戒除尼古丁带来的短暂麻痹。
于是大掌空落落地垂下,轻轻摩挲着床沿,试图以?更平静的姿态把他那颗廉价的真心?剖出?来,递给?司遥处置。
“这件事不跟你说,是因为我不知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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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也不想跟你说。那天晚上冯婉萍找我要钱,如果我不给?,她就回扬城骚扰你。”
“我见惯了她下作的手段,跟他们谈最后一次?别天真了。只要她发现能用你来威胁我,你这辈子都会被?她缠上。”
“我已经够不堪了,不想让你遇见麻烦。我那时候没能力,没有那么?多?办法解决这件事,也没更好的方式保护你。”
“我知道你没看不起我,司遥,你不是那种人。”
她微微愣住,抬眸看向?简寻,眼?眶里已盈满水花。
简寻心?底泛起一阵干涩酸楚,说不清当年那些冷言冷语多?少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因为见到她跟周慕臣同时出?现产生的妒意。
无数个人说过她和?周慕臣天生一对,而她对于旁人来说只是妄想,没人配得上高高在上的公?主。
这些无足轻重的人里当然也包括他。
司遥见到冯婉萍时流露出?的恐惧和?嫌弃刺进他心?里,好似在某个时刻,他意识到,他跟冯婉萍就是同样卑劣的人。
因他骨子里流淌着她的血,就像冯婉萍奚落他的讽刺,他们是血缘生生关系,他一辈子都别想摆脱她。
真真假假,他分不清司遥的嫌恶是否波及到他,年轻气?盛的自?卑作祟,仅剩的可怜自?尊驱使他作出?两?败俱伤的自?保举动,于是咬牙切齿说下狠话,将她推得越来越远。
那年稚嫩的手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初入大世界的他能力有限,涉世未深,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切割她和?他的联系,自?信摆出?一惯冷漠的姿态能让冯婉萍买单,他信誓旦旦说有其母必有其子,无非游戏人间牟取利益,男的女的又有什么?分别?她可以?傍大款,他也可以?找摇钱树。
冯婉萍一开始的确有摇摆,若不是在酒店撞见那场闹剧,她几乎要相信自?己儿子比她手段还要高。
而简寻从没想过这句心?如刀绞的谎言会被?司遥窥见。
醉心?说谎的人最终必然自?食恶果,他不得不认,毕竟命运从来没有善待过他。
他或许切割得太过干脆,甚至没有留下余地跟司遥说清那晚的误解和?意外。
两?人任由扭曲的事实发酵,变成阶级地位的对立,成了她与?他世界的鸿沟。
“那你为什么?不解释?”她颤声问。
“解释有用吗?你那时愿意听吗?”他低笑,语气?里有浓重的无力。
“司遥,你没办法理解我当时的处境,其实你走了也好,我不用瞻前顾后考虑太多?,有更多?时间对付陈耀辉,他们也不能再要挟我什么?,我有更多?精力好好赚钱。”
“说起来,我是不是要感?谢你不告而别?否则我没那么?容易走到今天这步。”他忽而转眸看向?她,目光深邃。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需要你的解释?”
她声音微微发抖,带了些怨愤的目光落在他傲慢的脸上,定定盯着他,把他逼得心?绪猛然下沉。
她在某些时刻异常勇敢,毫不避讳地索要他的情绪。
“你想过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真心?实意地爱上一个人,我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心?动……我那么?爱他,想把最好的事物都交给?他,可我亲耳听见我爱的人说我是个廉价玩具。”
“我很困惑,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对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爱错了人……可是他明明那么?好,他没有去北京之前对我真心?实意的好,不是吗?”
“那么?多?被?你隐瞒的事情忽然在我面前摊开,我不知措施,也不知道你还隐瞒了什么?……我承认我害怕了,我能想到的就是离你远一点,彼此好好冷静。”
司遥声音轻轻哽咽,她唇角轻颤,语气?幽幽:“你知不知道,我在纽约的每个冬天都很难熬?因为东海岸一定会下雪,只要下雪我就会想到你。”
“可我想起的不是你的坏,我闭上眼?,想到你抱着我,跟我接吻,我好像能闻见你身?上的味道。可是睁开眼?,我在陌生的国家,身?边站着无数个陌生人。”
她眼?尾泛红,泪珠已经滚落下来,该说的不该说的,在这刻迸发递进,不管不顾要翻起旧账。
“我尝试过要么?跟别人相处行不行,般配没什么?不好,起码能少很多?麻烦。”
她有些痛苦地捂着脸,脆弱的声音从掌间溢出?,“可我路过每一家店,想到的是如果简寻在的话,他会怎么?评价那些我爱吃的食物?我遇见每一道解不开的题目,想到的是简寻一定能立刻知道答案……我爱他意气?风发的模样,更爱他偶尔不可一世的傲慢,他会在人堆里闪闪发光,因为我知道他有多?好。”
简寻简寻……他和?他名字好像刻在司遥脑子里,越想忘记回忆反扑越厉害,无孔不入钻进她的思绪,分分秒秒占据上风,傲慢睥睨着她的真心?,仿佛在嘲笑她不自?量力,竟敢跟本能抗衡。
所以?,那个问题的答案昭然若揭,她狼狈失败,只得向?宿命妥协,把所有情绪收敛起来,好像不提起就能假装自?己忘记。
这么?些年扮演着相安无事,把往事放下,好像她做到了,她也以?为自?己做到了。
直到她在沙龙见到那个造型特殊的展品,直到他站在她身?后,不必相逢,已知道她输得一败涂地。
见过第一面,就开始期待第二面,他如她所愿重新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褪色的日常居然乍然绽开鲜活的光泽。
她再次踏入这间承载十八岁夏天记忆的房子,后知后觉终于意识到,她根本不想跟他一刀两?断,更加不想如她道貌岸然所谓过去的事就算了。
她不要跟他算了,她要他恶劣地入侵她的安全领地,要他霸道地拦住她的退路,想跟他旷日持久地纠缠,享受每一次激烈的欢.爱。
简寻喉结轻滚,嗓间滞涩,先是木然怔忪地看着她潸然落泪,本能般抬手替她擦干水痕,可越温柔湿意越浓,他再舍不得,凑上去吻干那些泪珠,咸咸涩涩,含在嘴里却能真切品尝到她的味道,他甘之如饴。
后来又神色黯然地沉默,良久才开口:“司遥,我很早之前就跟你说过,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她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干脆利落。
简寻被?她忽然而来的刁蛮暴躁惊住,他不可置信地抽身?,定定看着她,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总之肯定不生气?,甚至还有些如释重负。
“那你还要跟我做?一次又一次,一天又一天,你当我是什么?人?”
她异常直白地质问他,彷如她当年无情无义?离开他那夜,她问过他同样的问题。
只是这次用词大胆而直接,再次令他错愕万分。
他机械般地抬起手,轻搓着被?她扇过的脸侧。
良久之后,嗓音低哑:“伴侣,女朋友,最爱的人……”
最后那句称呼从他舌尖递出?,他遽然一惊,麻木的神思好似分秒间急速收拢,豁然间挤满了那原本空荡荡的角落,一点一线都填纳了关于司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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