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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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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章

    很快, 带人在颍川郡整修河渠的郑国被召回了咸阳,君王派出的信使前去颍川郡传信时,便将召对方归国的缘由说得一清二楚。

    不然, 以郑国一干起活来,便两耳不肯闻渠外事的倔强工作狂态度,若不说清打扰他究竟为了何事, 纵便是君王的诏令, 也未必能顺利将他召回咸阳。

    果然,对方一听闻是重整天下道路河渠之事,便急匆匆叮嘱了一番下属, 马不停蹄跟着信使回到了咸阳。

    风尘仆仆的他一进章台宫便激动跪拜,

    “王上英明呐!道路, 乃邦国民生之血脉也,乃拯救穷乡僻壤之骨梁也!老臣这两年来带人奔走于韩魏故地河渠之间, 观其除旧都外, 各地道路年久失修、多有不畅, 两国河渠与道路, 又分属河渠令与大田令管辖, 两部埋头各自为政,所造之渠路冲突极大, 除却主干道可通达列国,些许县乡支道甚至有与田陌相连者, 分明乃周王室旧道, 可见两国官吏, 是何等欺上瞒下不作为!王上今欲重整路渠, 真乃造福天下万民之善举!”

    所谓周王室旧道,正是西周时期盛行的井田制开路之法:渠路合一。

    西周推行井田制, 除却镐京与洛阳两座都城外,在全国通行百亩为一田,九田为一里,道路以“井“字型,密布于田地和灌溉的沟渠之间,为容纳车马通行,又根据宽度划分为五个等级,百亩之间的大道为东西走向的陌,千亩之间的大道为南北走向的阡——这道路开辟在田地之中、跟随沟渠而走的法子,需要朝廷派人统一管理灌溉与疏浚,一旦有疏忽,便会引发洪涝灾害,将田地与道路一道淹没。(1)

    此种道路随着强大西周王室的湮灭,早被列国“废井田、开阡陌”的新道路修法取代,身为不被韩国朝堂重用的水工郑国,当亲自看到贫瘠的韩国土地上还有这等古老的阡陌之田时,心头有多愤慨,有多痛恨韩国昏君奸臣误民,就有多珍惜秦国君王贤明、官吏守法的清明政局。

    唯有在如此国度,方能做些利天下万民之实事——秦王,乃是真正想为这乱世做实事之君,乃是真正想拯救这天下苦难万民之君,当年,秦王知晓他的身份后,却仍委他以修渠大任之事,郑国便明白,这世间容得下以水家之法、大兴利民之计的,唯有秦国。

    试问,如此造福万世生民之工程,虽耗费财力物力甚大,虽秦王知晓他的间者身份,却仍肯让他留下来以十年之年完成沟渠,是何等长远的目光与宽广的心胸?

    是以,在韩王数番暗中派人催促他,定要在完工时趁机损毁堤坝,让渠中之水淹没秦国关中平原之时,他只充耳不闻当农夫,压根不想再应付这等卑鄙昏君,受秦王之托的他,只想以水家门人的良知忠于秦王之事…

    君王衣袂生风疾步下殿,一把挽住郑国的手臂,看着对方被风吹日晒如农夫的面庞,笑得热切道,

    “爱卿快快请起!大秦既要终结乱世,匡扶天下苍生,便当先为苍生解决道路问题,此乃寡人之责也!况且,我秦国如今还得了仙人馈赠之水泥,此物以水以河砂搅拌,能凝为硬如石头之物”

    秦国有仙人襄助一事,郑国在颍川郡也隐有耳闻,他急切抓住君王的衣袖,眼中盛满了欣喜的渴求,

    “硬如石头之水泥?王上可否让老臣看看此物?”

    嬴政当即兴冲冲带着郑国出宫,携他同乘五马金车,来到朝廷在咸阳郊外紧邻石山脚下设置的水泥工坊,观看机器制造水泥的流程和产出的细如面粉之水泥。

    工人们皆戴着白色的口罩,君臣二人到来后,五黑也取出口罩劝他们带上,水泥毕竟是有粉尘的。

    看着眼前令人震撼的一幕,饶是郑国早做好仙人助秦之准备,亦绝未想到仙人给秦国送来的,竟是高耸如巨人般的仙界神器,这由无数道工序组合而成的庞然大物,竟能开采山上之巨石,并自动将其碾碎、搅拌、磨粉、高温烧制最后,恁大的巨石竟变成了石粉!

    他心情激动地抓起一把水泥,放在手心用粗糙的大手捏了又捏,比黄土还细腻的石粉,妙哉!

    这时,五黑命人用木桶端来了水,亲自手持铁锹,从水泥成品堆里舀出一些放到地上,又倒入少量河砂搅拌一番,最后,再用木瓢加入适量水不停搅拌,郑国兴奋地看着这一幕,这被称为水泥的石粉,竟真能以水黏合,其功效与黄土无异啊不,王上说了,它能跟石头一般坚固!

    待搅拌均匀后,五黑便将其铲至一旁的地上层层摊开抹平,对看得格外认真的郑国道,“如今日头大,约摸两三日便能干透”

    说着,他便细细为郑国解释着近日摸索出来的水泥、河砂、水三者的配比问题,接着,他又带郑国体验了角落一处已干透的水泥地。

    这处灰白的水泥路面,乃是工坊先前试验所铺,总长宽不过三四米,可郑国在上面走着走着忽然就老泪纵横了,往后天下能有此坚固仙物修渠筑堤,再也不会发生黄土堤坝被暴雨冲毁、下游无数百姓在睡梦中被夺走性命之事了吧?

    嬴政与五黑看着取下口罩抬袖捂脸的郑国,默契地并未上前劝解,当日他们第一回 踏上这小小一段水泥路面之时,何尝不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以石为泥,以水拌石泥,待水干之时,出来的不是泥却是石,何其震撼人心!

    良久,默默哭够的郑国终于掩袖拭泪,先拜罪一番,再道,“王上,老臣一路想了又想,此番虽要联结诸国河道陆道,却也不必全盘推翻列国原有之漕浚沟渠大工程,譬如魏国之鸿沟与韩赵之旧河渠,皆是百年前水家大才规划出的最适合列国之方案,我等将这些堵塞旧道原地铲除重建便可待老臣尽快勘绘出秦韩赵魏四地之地理舆图,便可先前往道路损毁最严重的韩魏两地施工”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齐楚燕之地形舆图,倒也不必等到秦国吞并三国再绘制”

    在君王惊喜的灼灼目光中,他一字一句道,“老臣愿亲往楚地,力劝师兄率门人出山助秦!”

    纵便不改列国大沟渠工程,要勘绘天下道路山川并施工,依然是一项无比庞大的工程,郑国知晓,仅凭自己一人,带着来秦国十多年间教出的数名弟子奔波指挥,所耗时日少说也要十多年。

    他另一位同门师兄李冰五十多年前受秦昭襄王之嘱托,在蜀地呕心沥血治水修路开渠,最后累死在了郡守任期之上——郑国深知,李师兄与自己一样并不惧怕死亡,他们怕的是身死之时、却未完成利民之重任!

    是以,为尽早将此利国利民大事落地,他必须前去将隐居的掌门师兄请来襄助。

    嬴政本以为郑国要说,他决定亲自乔装前往齐楚燕三国勘绘舆图,却未料到,对方竟称要亲往楚国请师兄门人出山,眸光不由深邃起来,语气惊诧道,

    “可寡人听世人传言,水家早已”

    郑国走下水泥地面,重新戴上口罩欲行礼请罪,轻叹道,“此事干系师门密事,若无掌门师兄首肯,老臣绝不敢私下置喙,还请王上宽恕!但老臣愿将王上之仁德、将秦国今日之兴盛,尽数告知师兄,以说服他动身来秦”

    嬴政忙上前一把扶起他,激动道,“爱卿为我大秦殚精竭虑,寡人深感于心,有劳爱卿了!”

    接下来,郑国带人奔赴赵国故地,将各处地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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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貌一一记下后,便取出他治水修渠途中绘制的秦韩魏舆图对照,闭门谢客冥思数日后,绘制出一张密密麻麻舆图,四国之地不但道路河渠互相联结,还为赵国故地规划出连接燕齐道路河渠接口、在魏国故地规划出连接黄河的接口、在秦国南境规划出连接楚国北境的接口

    待万事俱备,朝廷即刻派人,前往路况损坏最严重的韩国故地颍川郡与魏国故地东郡施工。

    此两地在宁腾和陈平等郡县官吏的带领下,先前暂缓用黄土修复的旧路,已用煤渣与黄土铺了一遍,勉强能维持车马人缓慢通行。

    这一趟热火朝天的临时修路行动,既未得到朝廷拨付经费,亦未得到朝廷诏令,全是当地民众自发表态抢修的。

    正值农闲时节的百姓得了朝廷的税赋优待,本就对君王朝廷感激不尽,在听闻朝廷暂缓修路的缘由,竟是为找大才好生规划一番、给大伙修出更宽敞结实的新路后,便成群结队主动跑去郡衙县衙,告知长官:他们愿自带干粮将旧路稍稍补救一番,以不妨碍日常通行。

    因为,眼看再过两月秋收将至,百姓们虽欢喜朝廷要为他们修新路,却担心这破烂的旧路会影响八月运粮,众人盘算一番后,总归眼下家中有余粮,大伙齐心协力将旧路先整修一番,人多力量大也耗费不了多少时日,这点干粮,比起他们对今岁秋收得到更多粮食的热烈渴盼,倒也勉强能忍受。

    如此一来,正为商队无法出行倍感困扰的官府长官们,哪有不喜出望外的?此事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东郡与颍川郡百姓都闻风而动了,少数有心巴结秦吏的豪强,忙抢着为官府捐了些粮食,直言用于修路百姓之口粮。

    宁腾与陈平皆是胸有韬略之人,又岂会真让百姓吃亏?在他们不谋而合的暗中筹划下,“韩魏故地庶民大义”的流言迅速传遍郡中各地,百姓们闻言自是喜气洋洋,而那些隔岸观火的韩魏豪强权贵闻言,却再也坐不住了。

    这流言,只提韩魏故地庶民大义,却绝口不提韩魏故地豪强贵族大义,言外之意,不就是嫌他们不够大义吗?若放在从前,他们定会命人揪出传播谣言之人,将对方当众剥皮抽筋!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眼下的他们纵便仍旧坐拥家财万贯,纵便先前为刚建好的公学捐粮千石,得了个公士爵位,实则,也只不过是无一官半职、惶惶然被秦吏秦法管辖的旧国遗民,哪能再如从前那般肆无忌惮行事?

    再者,他们关起门来暗暗商议一番后,认定这流言定是秦吏命人传出的,为的正是逼他们捐粮——明晃晃的阴谋,他们却不得不接招,谁让朝廷不争气,让秦人占了土地呢?

    于是一时之间,各郡县豪强纷纷“慷慨解囊”,往官府捐献一两百石粮食,以用作庶民修路之口粮。

    砀郡之中,吕太公不但早早便捐了六百石粮食,还命长子吕泽与次子吕释之、日日带着奴仆前去帮忙。

    如今的吕氏一族,称得上整个砀郡最为得意的人家——他争气的长女吕雉,是去岁郡中唯一通过朝廷‘以考取吏’考核之人。

    先前,吕雉当日前往咸阳参加殿试之时,得到郡守郑重派出的侍卫保护一事,让郡中的魏国豪强忧心忡忡地意识到,往后,吕太公恐怕能凭借这得到秦君亲自召见的女儿,率先与秦吏拉拢关系。

    区区商户,他也配?

    后来,豪强们接到派出去蹲守的家臣传回“吕雉归乡”的消息时,无不大松了一口气——听闻旁的郡县入选之人,皆得了官即刻上任,这吕氏女纵便先前通过考核又如何,不也照样被秦王赶回来了么?呵,小小女子,也敢妄想做官?丢人现眼!

    哪知,兴高采烈结伴跑去城门看吕氏笑话的他们,却惊诧地发现,非但得到消息的郡守早已迎在城门处,而且,吕雉竟是被几名身穿玄衣黑甲的秦国侍卫护送回乡的!

    在侍卫的解释下,在郡守兴高采烈的公布下,他们这才沮丧地知晓:吕氏女竟通过了殿试,只因她年纪尚小,这才主动恳求归乡的。

    更可气的是,吕氏女虽未被授官,却被授予了公士爵位,还得了一名仆从。

    他们忍着心痛、捐给秦国朝廷一千石粮食才换来的公士爵位,这十三岁的女娃,她竟只带个脑子就换回来了!

    看着吕太公那张笑得快开花的脸,看着吕氏女镇定自若的神情,郡中豪强们看得眼都红了,嫉妒得发红了!

    好在,朝廷很快宣布了要在各处开设公学、并愿为捐粮千石者家中子弟提供“插班”的殊遇,一时之间,砀郡豪强成为捐粮最积极之人——读书,他们不争气的傻儿子要读书,往日只学些针线纺织的女儿也要读书,先把粮捐了,总有机会用到名额!

    而且,豪强们在听闻吕雉也要进郡中公学读书时,无不悄悄叮嘱自家儿孙要多跟她来往,此女十分聪慧,若能处好关系,兴许下趟考试之时还能抄她几个答案

    从未参加过任何考核、靠着魏国世袭制度分封各地得到巨额家财的豪强们,自然不知晓:考场是不能抄答案的。

    总归,在这般种种前情之下,往日对吕太公不屑一顾的砀郡贵族豪强们,如今却抢着跟吕氏拉关系——连他们都未见过一回的秦君,吕雉却见过了;旁人在公学是学子,吕雉在公学是身带爵位的学子。

    而且,郡守说得明明白白的,吕雉这回殿试考核成绩乃是甲上,秦王如今不过是怜惜她年龄小才放她归乡读书的,待过几年她年纪大一些,还是要再去咸阳面君、在咸阳宫中被授官的!

    当官的女子啊,莫说他们从前闻所未闻,便是现在举国加起来,也只有两人啊,吕雉便是其中一人!岂能不令他们这些无秦国一官半职之人争相巴结?

    如此一来,想与吕氏议伐柯之豪强不胜其数,莫说砀郡本地,便是周边郡县亦有豪强亲自登门担当伐柯人。

    吕太公深知以长女之品貌才学,将来定是有大出息的,再者,长女年岁尚幼,谈婚论嫁着实过早,便委婉地一一回绝了众人,这般之下,众人便知晓吕雉是他们高攀不上的,便纷纷退而求其次,直言愿与吕太公旁的子女议亲

    吕太公想到此处,不由与妻子感慨道,“正所谓,祸兮福之所倚啊!先前魏国亡国之时,我等皆是心下惶惶不安,不知来日之所依哪知秦王如此贤明,真乃千古未见之明君啊!以考取吏、开设科举、兴办公学,哪一桩不是亘古未有之大事?要我说啊,纵是上古尧舜仁君在世,亦比不得秦王半分”

    吕媪嗔笑着端着烧开的水上前,近日奴仆全跟去修路了,家中的活计便落到她与幼女身上,原本,列国众人皆是喝生水的,但自从砀郡被秦国占领后,郡中便严格要求众人将水烧开再喝,邻里之间互相监督,若有人继续喝生水,将面临严厉的秦法处罚。

    比起被罚去城旦或舂米而言,耗费那点柴薪也算不得什么了,再说了,众人很快便发现,这烧到开花之状的热水放凉后,纵便不放糖亦有一股甜丝丝的滋味,比井里打来直接喝口感好多了。

    眼下,她便要多烧些水,放凉了让吕太公给两个儿子送去。

    她边用蒲扇扇着风,边笑道,“你这番话啊,我等耳朵都快听出茧了!秦王若非仁德明君,我家娥姁哪能得到公士爵位?我吕氏又哪能有今日之风光?看看,你前脚刚给郡中公学捐了一千石粮食,眼下又为修路捐了六百石,秦王之恩德要不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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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尧舜黄帝,你肯舍得这许多粮食?又岂肯让家中之人全跑去为官府修路?”

    吕太公出身贫寒,凭着早年学会的相面本事,为豪强占了几回财运,因他所学的相面之术会损耗自身运道,便得到些报酬就立刻金盆洗手,跑去商业发达的赵国做起了贩卖货物的小本生意。

    他吃够了贫寒之苦,不肯再让后代吃这等苦头,秉持着“先立业再生子”的原则,直到打拼出一番家业才肯生子,是以,如今长子吕泽不过十九岁的他,已有四十八之高龄。

    二十九岁才抱上孩子的他,已算得上异类,而在这时代,四十八岁的男子,已当得起旁人称上一句“老翁”。

    正因如此,他对一路陪自己苦过来的妻子心中有愧,不但发达后并未纳妾、膝下诸子女皆是妻子所出,还听了妻子之言,一视同仁为儿女们请来先生授课。

    诸子女之中,他与妻子最喜爱聪慧沉稳的吕雉,而且,据他前两年忍不住心痒悄悄为长女相面,发现她竟是贵不可言之面相!

    正在他暗中疑惑,莫非自家要出个夫人王后之时,魏国亡了,占领砀郡的秦国非但为收缴他们的财产,很快还下了一道“以法取吏”之令,接着,他眼睁睁看着长女一路通过考核,直到前去咸阳面见秦君,方才惊喜恍然大悟:原来,吾女之命格并非应在后宫,乃是应在了前朝,她会成为公卿大官啊!

    想到这里,吕太公不由抚须笑道,“你想想看,自从秦吏来了砀郡,魏氏那等无赖之徒有多久不曾来骚扰我等了?呵呵,此皆秦王之恩德,我吕平将粮食捐与官府,既得了些实惠,又能令郡守对我吕氏愈发刮目相看,可这些粮食若是落到魏氏手中呸!”

    他指着院外修路的众人,笑眯眯感慨道,“夏商周以来,哪有百姓上赶着为官府干活服役的,还主动提出自带干粮?若非我此生能当上秦人,这一幕想来是看不见的,决计看不见的”

    砀郡魏氏一族,乃是魏国王族远支,早年被分来此地后,因沾了王族宗室之名头,惯来是与郡守联手作威作福的,时常派人乱收重额税赋,如他们这般无权势的商户也只能忍着。

    吕太公一家不知晓的是,在原来的历史中,秦国灭了各国后面对骤然增加的广袤疆域,由于官吏人手不足,只得再让韩魏赵各国许多郡县旧官员担任原职,如此一来,砀郡仍是由原来的魏国郡守主管的,而作威作福的魏氏贵族,正是将他一家逼得走投无路、只得搬去沛县的郡中恶霸。

    但这一世有了明赫的到来,秦亡的教训让君王敏锐意识到这问题,是以,他早就下令搜罗精通律法之人进律令学室,以应对灭六国后的人才需求,如今砀郡郡守与各县长官,皆是行事认真、与魏国贵族无半分牵连的秦吏。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失去魏国王族做靠山的魏氏,在接连意图拉拢新郡守无果后,再也不敢伸手朝郡中之人收税了——这天,早变了啊!

    吕媪扭头看着不远处的院外,那些烈日中晒得满头大汗、却依然有说有笑的众人,不由加快了扇风的动作,她想多烧几趟水凉下来,让老头子给大伙也送些去。

    她边扇边喃喃道,“是啊,这日子过得如好梦一般,生怕哪一日醒来,这梦就跟着醒了旁的不说,往日但凡有女子进宫,无非是伺候君王或是伺候嫔妃这一条路子,眼下我家娥姁进宫,竟是如世间男子那般,被秦王礼遇封爵这般好的日子只要能一直过下去,纵是大伙多费几把力气帮衬官府,又有甚为难的?”

    吕太公微微点了点头,取来一把蒲扇跟着妻子一道扇起风来,秦王待他吕氏不薄,他亦自当尽力为秦王分忧

    咸阳宫中,这一趟趁着李斯的提议,君王不但将少府职责从丞相权属下分离开来,还将修渠修路之事也从少府管辖范围内剥离出来,新设工部,由郑国担任工部令。

    如此一来,五黑也暗暗大松一口气,朝廷如今各色器具、日用物品、铁煤之事、纺织榨油水泥之事,皆压在少府一部身上,若无前两年王上新设的匠人学室数千学子、从旁襄助指导新招的匠人,仅凭他和手下这点弟子着实分身乏术。

    即便如此,眼下少府亦无半个闲人,连新招的学子亦被张苍以“实践”之名,赶去各处工坊边学习边干活,顺便再指导新手匠人们。

    若朝廷再将修路一事交由少府分管,如此大工程涉及方方面面的人手物资调度与监管,恐怕真能将五黑与张苍活活累死。

    年轻的秦王虽是热爱007的勤政君王,却是绝不肯看着国之大才累死的薄情君王。

    他做出分离少府与工部的决定,一是源于少府如今业务骤增,纵便五黑从学子间提拔优异者担任小吏四处督查监管,这各处工坊大事与紧急要务,最后仍要由五黑张苍二人决策——他们着实太累了,张苍入秦之时原本白白胖胖的,如今已瘦了一圈。

    二是源于郑国打算邀请水家掌门入秦一事,让君王意识到此事若成,堂堂掌门岂肯甘居墨家之下?是以,将水家擅长的山川道路一事交与他们统管,既为墨者减了负,又能让水家感受到秦国朝廷的重视。

    打发走群臣后,君王放松地仰靠在椅背上,轻阖双目想着:于国有大用的墨家之道,既在秦国通过匠人学室发扬壮大,同样于国有大用的水家之道,焉能覆灭与故纸堆中?

    待郑国将水家掌门请来,寡人还需鼓励他弘扬水家之道啊

    喏,诸子百家之学说,虽然秦国马上要以儒法道三家糅合变法,但在实干的君王心中,法家之道是真正能约束官吏民众之道,而能造出大量实用工具的墨家、能造福天下生民的农家、能修桥开路的水家这等实用学派,远比只会夸夸其谈的学派重要得多。

    思及此,君王倏地睁开了清明的眼眸,农家?秦国竟无农家之人!

    我秦国如今有了高产之粮,若有农家入秦,岂非事半功倍?

    七月炎炎夏日,身负重任的郑国乔装南下赶往楚国,他本欲只身前往,怎奈君王放心不下他的安危,执意命王离带着五百精兵,化身为贩卖新款奢华澡豆牙刷的秦商,跟着郑国一道去了楚国。

    而咸阳宫园子里,明赫先迫不及待跟韩信分享了“郑国去摇人来帮忙”之事,又接过韩信递来的以杨木削成的东西,翻来覆去地看着。

    眼下李斯程邈等人的文字改革工作才刚起步,简体楷书自然是没公布的,刘季郑重其事托韩信送来的请柬上,乃是他亲自以刀刻上去的邀请词,自然是以秦篆书写的。

    但大字不识几个的明赫,纵便是李斯亲自书写的规整官体秦篆也只认得七八个,哪认得同样大字不识几个的刘季歪歪扭扭刻的秦篆?

    他憋了半天,勉强认出个“九”字,只得将杨木递给韩信,以文盲的自卑心理,咬着嘴唇开口道,“这上面写的啥啊?太乱了我不认得,他家又有宴会要邀请我参加吗?还有鸡腿吗?”

    在韩信眼中,九公子会讲很多他从未听过的故事,知道很多他父亲都不知晓之事,还会写很多李廷尉正在推行的新文字知识何其渊博,简直让他自惭形秽,故而,他并未往明赫不识秦字的方向去想。

    韩氏先前再穷也留着竹简,子孙皆是要识字的,如今他父亲学了秦篆再来教他,学得自然也是极快的,楚字与秦字在他眼中区别并不大。

    韩信认真接过杨木看了看,嘟哝道,“刘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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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长得仪表堂堂,这字着实也太丑了”

    明赫忙强力挽尊道,“是啊是啊,太丑了,还是我父王的字最好看!”

    虽然他也不认识

    韩信忙郑重抬头看他,“当然啊,王上乃是世间最厉害之人!九公子你是世间第二厉害之人!”

    正在自豪咧嘴大笑的明赫,笑容顿时慢慢僵在了脸上,文盲也算厉害吗?

    韩信仔细分辨了半天,终于念道,“伐柯如何?匪斧不克。取妻如何?匪媒不得南有嘉木,乐只君子桃花灼灼,瓜果绵绵,刘戚不远,笾豆有践”(2)

    这是刘季为附庸风雅,托同僚寻来几句诗经再改编一番的,诗经中有的字极为复杂,用秦篆书写更加复杂,是以,他胡乱刻了一下,韩信认不出才是正常的。

    愧疚的韩信,此刻看着两只大眼睛迷茫看向自己的明赫,又磕磕绊绊地再念了一遍,念完挠头道,“他约摸想问你娶妻如何?但还缺个伐柯人让你带桃花与瓜果前去送他”

    明赫似懂非懂敷衍地点点头,心情复杂地暗暗嘀咕道,“娶妻?他还没遇到吕雉啊不过,吕雉跟着刘季吃的苦头太多了,这一世还是别跟他成亲了”

    猛地他想起韩信的话,惊呼道,“什么!他让我当伐柯人?”

    伐柯人,在这时代正是媒人之意,刘季这人…还怪有礼貌的,竟专门给他送了张当媒婆的请柬。

    韩信忙又念了一遍,“是啊,这请柬是刘大人让我送给九公子你的,想来正是让你当伐柯人!”

    明赫重新接过杨木,又有些期盼又有些为难道,“我得先问问我父王同不同意,我还不满三岁呢”

    于是,他很快拉着韩信跑向章台宫,在丹墀外确认殿中无大臣后,脱了鞋举着杨木跑进去,边跑边大喊道,

    “父王父王,刘季想娶妻了,他想让我当伐柯人,还让我为他准备桃花与瓜果!”

    殿上正襟危坐执笔批阅奏章的君王,闻言骤然大惊,起身沉声怒道,“放肆!竖子安敢戏弄我儿?!”

    第102章

    说着, 君王便疾步下殿将小家伙接在怀中,取出棉帕为他擦了擦额头与发间的汗水。

    周礼在以礼法约束贵族行为的同时,亦规定民间庶民凡事需依礼而行。

    男女婚嫁之事, 除却必须严格遵守“六礼”流程,还须寻来伐柯媒人走个过场,若无伐柯人而结男女之好, 则视为苟合——正因如此, 孟子才会有“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 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的感慨。(1)

    为此, 西周王室还设置了名曰“煤氏”的官媒职位,专门负责百姓婚姻事宜, 同时还肩负督促“男三十, 女二十”大龄晚婚男女尽快成亲之责——这时期的伐柯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更像颇具仪式感的主婚人, 而非后世以拉红线为生意的“媒婆”。

    譬如, 周天子嫁女于诸侯之时,便会请来该诸侯族中德高望重者担任伐柯人为其主婚, 也因这缘故,周天子之女渐渐从王姬被改称为“公主”, 因为为她们主婚的诸侯, 最高爵位为“公爵”。(2)

    后来随着西周王室的式微, 野心勃勃的诸侯们纷纷效仿周天子, 在嫁女于大夫之时,亦请来该大夫族中德高望重者担任伐柯人, 并将女儿也称为“公主”。

    到了战国乱世年间,周王室自顾不暇,更无多余财力奉养官媒,私媒便日渐取而代之。

    按照时下约定成俗的惯例,庶民请的伐柯人,多是乡闾间有头有脸之人,若有谁家能请到里正做伐柯人,简直是顶顶长脸之事;

    而各地豪强富户请的伐柯人,多是当地郡县长官或家有子弟在朝中官爵显赫之族长。

    换而言之,这时期的“良媒”并非后世媒婆,而是能让男女两家皆觉面上有光的男子——若单按这条来看,明赫身为君王家的九公子,确实是再符合不过了。

    但实际上,做伐柯人除了身份地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前提:必须已成年,儿孙多多益善!

    是以,如此婚姻大事,时下绝不会有人请一个孩童去当伐柯人——若真有人这么做了,定是市井无赖在戏耍小儿。

    这正是让君王骤然恼怒之处,刘季素日胆大些也就罢了,如今竟不知轻重,绕过自己请小崽去做伐柯人?一个臣子胆敢戏耍他的宝贝,简直荒谬不堪!

    误以为这时期流行请孩子当媒人、只是史书没记载这事的明赫,边乖巧任由父王为自己拭汗,边举着杨木安慰道,

    “父王,别生气哦,孩儿只是问问您的意见呢若孩儿的身份不合适,您可以下诏让韩信去呀,他快四岁了瓜果倒好说,可桃花早过季了啊”

    韩信忙点点头,只要王上下令,我一定可以的!

    嬴政将擦湿的棉帕递给宫人,无奈摸了摸他的脑袋,又为两个孩子解释了一番这时节的伐柯礼仪。

    但事关婚嫁之事,他历来不喜在孩童面前提这等事,故而只粗略说了几句,暗忖着该敲打一番刘季了,此人仗着自己念恩的几分额外宽容,竟敢狂妄至此!

    明赫倒有些听懂了,这时节根本没人请孩童当伐柯人可是,以史书上刘季见风使舵的性格,他根本不可能来戏弄自己啊?

    他疑惑地将杨木递给父王,问道,“父王,那他为何要给我发这个请柬?”

    君王诧异接过杨木,这才发现小家伙抱在手上的,并非玩耍的木条,而是一份按数百年前周礼婚嫁宴请礼仪削成的杨木请帖,此物只在庶民间盛行,咸阳大臣公卿红白喜事的请帖,先前皆以绢帛所书,如今亦有人从官办铺子买纸张来制作,如刘季这般追求古意的,倒是少见。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歪歪扭扭的刻字,虽然有些字着实无法辨认,却也连蒙带猜地读明白了:刘季十月要成亲了,他想邀请小崽前去参加婚宴,所谓桃花、瓜果之言,不过是时下盛行的请帖吉利之言,桃花灼灼暗示女方宜室宜家,瓜果绵绵暗示新人多子多福

    风姿俊朗的君王轻轻吁出一口气,刘季遵循礼节为吾儿送来亲手所刻之请帖,方才倒是寡人误会他了——他能猜出这请帖乃对方亲手所刻,自是因为见识过刘季递上的奏章,那字,着实令人不忍目睹。

    已猜出是两个小家伙胡乱解读引发误会的君王,将小崽抱到案桌前,放下杨木后,这才轻轻戳了戳明赫嫩滑脸上的小酒窝,细细解释道,

    “此乃红喜之事宴请古帖,刘季十月要成亲了”

    韩信听着听着,一张小脸悄悄涨得通红,原来我全弄错了,好丢人呐!

    明赫忙吧唧亲了父王一口,软糯糯地抱着他的手臂央求道,“父王一定会让孩儿参加的,对不对嘛?”

    他很想看看刘季这一世的妻子是谁,但愿这女子能过得安稳顺遂。

    君王俯首贴了贴小家伙的脸蛋,笑道,“刘氏嘉期在十月秋收之后,届时若吾儿还想去,寡人派人送你便是。”

    明赫忙笑嘻嘻仰头又亲了几口父王,这才挣扎着下地又要跑出去玩,没法子,不是他不稳重,是如今这身子充沛的体力白日若不尽快消耗完,到了晚上就根本睡不着,所以他喜欢在园子里拉着韩信疯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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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王却抬眼看了看殿外炎炎烈日光影,柔声道,“眼下园中日头太大,今日太仓令送来些甜瓜,吾儿与韩信先吃些再去玩,可好?”

    西周时期开始,中原本地也是产瓜的,诗经便有“七月食瓜”的记载,这本土甜瓜,是列国贵族才享用得起的昂贵水果,眼下七月正是甜瓜成熟时节。

    韩信闻言眼睛立刻就亮了,他情不自禁地咽了咽口水,前几日吃过的甜瓜汁水饱满,香甜可口,他还想吃!

    说起来,这小小一个甜瓜在市面售价为100多钱,而咸阳今岁黍米才30钱一石、小麦才40钱一石,韩氏夫妻如今虽皆得了一级爵位、在咸阳亦有几顷田宅,却绝非大富大贵之家,是断然买不起这等昂贵水果给孩子吃的。

    可是,韩信眼下跟在明赫身边当玩伴,对方有甚吃的喝的皆会与他分享——有了九公子罩着的韩信,这一世,父亲不会因冒险进深山丧身虎口,母亲不会因操劳过度早早去世,他亦不会再孤苦伶仃忍受屠夫胯下之辱。

    喏,素日他连闻都未闻过一回的甜瓜,如今也能得王上的赏痛快吃个够了呢!

    实际上,明赫是不喜吃甜瓜的,对吃过后世无籽麒麟瓜、8482瓜和新疆哈密瓜的他来说,这种皮厚肉薄味道寡淡的原始甜瓜,真的没有一丝□□惑力,还不如跑出去玩呢,他们可以爬树捉蝉,又好玩又不会被晒到!

    他先前收到的奖励礼包里,并没有香瓜西瓜一类,嘴馋的他虽然想从商城兑换种子,但在没有冰箱的古代,瓜是夏日最好的解暑良方,所以穿越者们早将系统商城的瓜类水果兑换一空了,看到动辄要排队一百五十年以上的预售,明赫也压根没兴趣点“我要预订”

    但他看着韩信眼巴巴的小表情,实在不忍心让小兵仙失望,便老老实实趴在父王肩头,乖乖道,“好,孩儿听父王的!”

    不多时,宫人便端着蒙上葛布的瓜片上前。

    按周礼切瓜亦有讲究,同样一个甜瓜,若是奉与天子,则需切上三刀、分为八片,以细葛布蒙于其上端来;若是奉与诸侯,则切为两刀四片,以粗葛布蒙于其上端来;若是奉与大夫,虽同样切为两刀四片,却是不可蒙布于其上的(3)

    若按韩信的庶人身份,是该抱着整个瓜啃的,但君王仍命宫人将甜瓜皆以两刀四片切来分与他,这娃娃既是自家小崽的好友,又是能为大秦来日镇守疆土之大将,就当提前让他享受大将待遇了。

    韩信接过瓜,笑得眯起了眼睛,先斯文地对君王致了谢,便开开心心啃了起来。

    王上真好,每回好吃的都任由他吃个饱!

    君王将明赫放在小桌椅上,坐于一旁含笑看着他吃瓜,秉持礼仪的君王自然不会在这正殿进食,是以他自己并未取瓜。

    明赫本想飞快啃完一片就跑的,但他见韩信已经喜气洋洋开始取第三片了,只好作罢心思,心不在焉慢吞吞吮着瓜上的水分,边眼睛笑眯眯看着父王,边暗自嘀咕道,

    “唔,我不嚼果肉只吸果汁,味道倒还可以,虽然比不上甘蔗汁,也比不上红糖水,总比白开水好些如果父王肯让我吃一块冰就好了,好想喝几口冰水啊对啊,夏天这么热,冰淇淋一定很好卖,眼下咸阳宫既然能做到夏天有冰块,如果我能想出保存更多冰块的方法,秦国就能开冷饮铺子了,父王的国库又能哐哐挣上一笔啊,哈根达斯同款将诞生在秦国哈哈哈”

    周朝设有“凌人”一职,主管为宫廷藏冰、采冰之事,他们会在农历十二月到正月之间,带人前往水源干净的山中溪谷湖泊凿冰,根据王宫从夏日到立秋的用冰量,取三倍于其量的冰块,放入夯墙达数米厚的保温隔热冰窖之中。(4)

    如此法子,便能让达官显贵在炎热的夏日以冰纳凉、吃冰解渴,是以,诸国王宫皆设有大型冰窖,正如显贵出身的屈原所言“挫糟冻饮,酎清凉些”,贵族们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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