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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6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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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心里发痒

    洛白回到玉清宫, 刚跨进院门就大声唤元福姨。

    元福从屋内出来,见洛白这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笑道:“哟, 新衣裳啊, 这是在庄子上得的新衣裳?”

    “不是,是在乾德宫得的。”洛白走到院中的石桌旁,端起茶壶,就着壶嘴咕噜噜往嘴里灌。

    刚才那个禄王对他显摆茶水, 有什么了不起啊?他玉清宫里的茶水都喝不完。

    “乾德宫?不是说陛下带你去了城外的庄子吗?”元福疑惑地问。

    洛白老实回道:“最开始是在庄子上的,但是后面就回皇宫了。”

    “回皇宫……那昨晚你是在哪里歇的?”

    洛白将茶壶放下,打了个嗝儿:“就在朕的屋子里歇的。”

    元福心里咯噔一下, 神情有着刹那的凝滞, 但转念又觉得应该是自己多心了。

    可洛白已经洋洋得意地大声补充:“我昨晚就在哥哥屋子里睡的, 我侍寝呢, 侍寝后就得了这身新衣裳。”

    砰!

    元福手上端着的竹篮摔在地上, 刚洗好的苹果滚了一地。

    “呀, 苹果掉了。”

    洛白赶紧就去捡苹果, 还没弯下腰, 就被元福抓紧了手臂:“昨晚,昨晚陛下对你, 对你……”

    他的声音很急促,神情也有些紧张, 但在对上洛白那双茫然的眼睛后, 剩下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但洛白却好奇了, 追问道:“元福姨, 陛下对我怎么?你话还没说完。”

    元福和他对视片刻后, 抓着他手臂就往屋子里走, 洛白被拉得趔趄,嘴里只道:“元福姨,你抓得我手好疼,元福姨……”

    元福将洛白拉到屋里,又咣啷关上门,转过身厉声道:“把衣裳脱了我看看。”

    “脱,脱衣裳做什么?”洛白先是惊讶,接着似乎就明白过来,抓紧自己的衣扣,警惕道:“元福姨,这新衣裳是我侍寝得来的,可以不还回去。”

    元福又听到侍寝两字,一时急火攻心,伸手就要去剥。洛白见势不妙,急忙围着桌子打转,嘴里只大声嚷嚷我不脱,这衣裳就是我的了。

    元福围着桌子追了两圈没追上,气喘吁吁哄道:“不还回去,衣裳不还,我们,我们只是去洗澡,乖,现在就去洗澡。”

    “洗澡?还要洗?我昨晚都洗过两次了。”洛白竖起两根手指,认真地说:“我在那个凝霜池洗过一次,还是洗的花瓣澡,后面又在朕的浴房里洗了一次。”

    “你去凝霜池洗澡?洗了两次?”元福本就是宦官,声线偏柔,这下陡然提高音量,尖锐得都快破了音。

    “是啊。”

    洛白见元福跌坐在椅子上,脸色都变了,心下不由着了慌:“元福姨,你怎么了?”

    他小跑到元福面前,俯下身去瞧他脸,嘴里道:“元福姨,你别着急,不就洗澡吗?我去洗,我再去洗一次。”

    片刻后,洛白站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任由元福将他转来转去的看。

    “元福姨,好了吗?”

    元福将他抬着的手臂放下,问道:“你就是睡的碧纱橱?”

    “是啊。”洛白说。

    元福仔细检查洛白全身,那一身白得发光的牛奶皮上,的确没有一丝其他痕迹。洛白皮肤娇气,刚才被他抓着手臂往屋里带,现在那处皮肤就多了几个指痕,若是昨晚真发生了什么,不可能什么痕迹都没有。

    元福总算是放下心,又责怪道:“陛下是主子,留你在殿里伺候他,哪里就是侍寝了?以后这种话可不能乱说,当心让别人听见。”

    “哦。”洛白不是很走心地回道。

    “认真点。”

    “哦,以后这种话我不会乱说。我现在可以坐下了吗?”

    “坐下吧。”

    洛白坐在浴桶里,和元福打商量:“元福姨,我以后可以夜夜在陛下那里侍寝——那里伺候他吗?”

    元福问:“陛下让你夜夜伺候他的?”

    “他没说。”洛白用手拨弄着浴桶里的水,“可是我觉得他挺想我伺候他的,昨晚他写字的时候让我磨墨,还把他的绵绵啵啵汤让给我吃。”

    元福心下正又羞又愧,为自己刚才居然用那种大逆不道的心思去揣测皇帝,听洛白这么一说,便道:“既然陛下想你去伺候,那你就去吧,但得注意了,要听陛下的吩咐,不可顶嘴,也不要恣意妄为,陛下是主子,是天,他说什么你都得听。”

    “说什么都得听?”洛白停下手问。

    “对,什么都得听,让你干什么就要干什么。”

    洛白转头看向元福,脸上还挂着水珠,大声道:“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那可不行,得挑着来。万一让我喝洗澡水呢?让我吃屎呢?难道我也要听吗?”

    元福更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想多了,这样的洛白,怎么可能让陛下有其他心思呢?想来是陛下自己性子沉郁,便觉得洛白叽叽喳喳的天真讨喜,放在身边可以疏解心情。

    “陛下无缘无故怎么可能让你喝洗澡水?让你吃……那什么呢?”元福好声好气地道:“总归你不要逆了陛下的意,恭恭敬敬的,不要以为自己还在玉清宫。陛下是主子,吩咐你的话都要听着,特别是要懂得看眼色,别将他惹恼了……”

    元福叮嘱到这儿,心里又担忧起来,洛白这什么都不懂,哪里会看人脸色?可别到时候惹出什么祸端来。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惹了陛下的。”洛白乖乖保证:“元福姨,我最会看人脸色了。”

    他盯着元福道:“元福姨,你现在的模样就是在担心我,怕我闯祸,对吧?”

    元福用手抹去他脸上的水珠,又喜又忧地叹了口气:“说你不懂嘛,又什么都明白,我也不清楚你究竟是个七窍玲珑心,还是个——”

    他话没说完,断在了嘴里,但洛白却体贴地继续补充:“还是个傻子对吧?”

    “胡说,你才不是傻子。”元福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洛白也嘻嘻笑:“我不是傻子,我最聪明了。”

    “对,公子最聪明了。”

    洗完澡,洛白便去了书房,将自己柜子里的小包袱取出来,一样一样清点。

    娘留下的那本什么师门秘法的书册就不带着了,换洗衣衫也不带着了,要是侍寝得好,陛下会送新衣衫的。这个每天按爪的册子带不带呢?不带了,每天还是回玉清宫按爪,顺便看下元福姨……

    选来选去,结果什么也没带,不过那本按爪的册子上,被他画了个大大的梅花,一个都占了快半页。

    毕竟昨夜留在哥哥屋子里侍寝了,这是大事!

    虽然以后还要侍寝很多晚上,昨夜是第一晚,得按个大爪。

    楚予昭昨晚睡了个难得的好觉,这是许多年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好。当他上朝时,只觉得格外神清气爽,连那些争吵不休的老臣,都没有平时那么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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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子们也感受到了皇帝的好心情,虽然不敢互相交流,却都在心底暗暗揣测,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能让皇帝这么开心。

    这次早朝没什么大事,边境的达格尔人没有作乱,天已入秋,各地降雨量减少,曾经遭受洪涝的州府得到了妥善解决,大臣们也难得的没有吵架。

    楚予昭将大小事宜定夺后,退朝回了后殿。

    他刚刚跨进寝殿门,一道身影就迎了上来:“哥哥你回来啦?”

    楚予昭稍微一顿,似乎是诧异洛白怎么还在这里,不过也没做声,张开双臂,由内侍给他除冠脱朝服。

    洛白倒了一杯茶,殷勤地凑上前:“哥哥刚才在朝堂上把茶杯砸了没?骂人骂渴了没?来喝杯水。”

    内侍正在给楚予昭解朝服腰带,他依然张着双臂,却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洛白。

    洛白估计他手不空,就踮起脚,将茶杯送到他嘴边,无比体贴道:“来,我喂你喝。”

    楚予昭的唇瓣碰到茶杯,正要拒绝,嘴一张,茶水就灌了进来。猝不及防下,他喉结上下一动,将那口茶水咽了下去。

    洛白没去看楚予昭迅速黑沉下去的脸色,喜滋滋地将茶杯放回桌上,见内侍已经将他朝服脱掉,正要给他穿常服,连忙上去帮忙。

    楚予昭倏地收回手,抓过常服转身往屏风后走,嘴里道:“都下去吧。”

    内侍们悄无声息的退下,洛白见楚予昭要自个儿换衣服,便去到窗边那软塌旁,大咧咧躺下,大声问:“哥哥你是要画画还是弹琴?我就在窗边陪你。”

    楚予昭正在系腰带,闻言手下一顿,又将刚穿上的常服脱掉,随意搭在屏风上,从柜子里取出一件黑色劲装穿上。

    洛白正躺在软塌上翻来翻去,就瞧见楚予昭从屏风后出来,大步走向房门。

    他连忙坐起身,问道:“哥哥你要去哪儿?”

    楚予昭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从房门走了出去。

    “那你早点回来啊……”洛白刚喊了声,却又不想一个人留下,急忙穿鞋追了上去。

    楚予昭并没有离开乾德宫,跨出寝殿门就拐向后庭院,来到了他平常练功的场地,从武器架上抓起了一把长剑。

    洛白赶过来时,只见剑光翻飞,剑气挟裹落叶形成旋涡状,其中那道颀长高大的身影,英姿勃勃,威武无匹。

    他没有出言打扰楚予昭,而是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手肘撑在面前石桌上,托着腮专心地看。

    楚予昭练剑也很投入,他似乎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眼里透出凌厉锋芒,每一招剑式,都被灌入了森森剑意。

    洛白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心里竟浮起了几分紧张,觉得哥哥看上去好像不太对劲,不像是在练剑,倒像是想将谁砍倒似的。

    正胡思乱想着,眼前一道灼亮的白光递进,他被那道光晃得闭上眼睛,再睁眼时,喉间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剑刃。

    而楚予昭正站在他面前,手持剑柄,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名陌生人,充满残忍和杀气。

    那剑刃就抵在他喉咙处,似乎他只要做一个吞咽的动作,就会轻易刺进去。

    阳光照在剑锋上,反射出的白光投在洛白脸上,他微眯着眼,动也不敢动地轻唤了声:“哥哥。”

    声音不大,但楚予昭身体震了震,眼底的残忍和戾气快速散去。他像是这才看清洛白,将剑身侧了下,让那团白光离开他的脸,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了好久了啊,一直在看你练剑。”洛白垂下眼,看着那柄仍旧抵在喉咙处的剑,小心地道:“哥哥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不是坏人,我是洛白呀。”

    楚予昭这才收回剑,当啷一声放回旁边的武器架,再垂下头,慢慢解开衣领顶上的系扣,再去解手掌上缠绕的练功带。

    他动作不紧不慢,略微敞开的衣领处露出一片肌肤,上面挂着一层细密的汗水,散发着一种具有攻击性的男性魅力。

    洛白刚被剑抵住喉咙,还有些心有余悸,一边用手摸着颈子,一边去瞟楚予昭。他眼睛从那领口钻进去,一眼接一眼,目光越来越频繁,最后黏在那处肌肤上不动了。

    楚予昭将练功带扔在石桌上,又在解紧扣的袖扣,就听见洛白的声音:“哥哥,你怎么样都好看。”

    楚予昭手下一顿,垂落的视线缓缓看向洛白。

    洛白也正仰头看着他,并对他露出一个动人的笑。阳光将他的肌肤映照得宛若透明,神情是一团孩子气的天真。

    但接着,他就用那天真的神情说出了一句浪荡子话:“哥哥你可真好看,看得我心里有些发痒,像有虫子在爬。”

    楚予昭转回视线,将已经解开的衣领重新扣上,大步向寝殿方向走去。洛白看着他身高腿长的背影,心猿意马地追了上去。

    楚予昭回去后便进了浴房。

    他以前洗浴时从来不会关门,今天不但关门了,还落了插销,落下插销后还不放心地推了推。

    洛白被拉下了一段距离,刚进屋便听到浴房门传来砰的一声,他上前推了两把没推开,便贴着门大声问:“哥哥要我来给你搓背吗?”

    虽然情理之中的没等到回复,他也不介意,哼着小曲儿慢慢踱回屋内。

    到了中午时分,等到内侍们在侧厅桌上布好了菜,洛白很自然的就在楚予昭对面坐下。

    内侍看了眼楚予昭,见他如同没看见似的,只低着头喝汤,便取了副空碗碟放在洛白面前。

    楚予昭的午膳就是简单的四菜一汤,只是在洛白坐下后,一名内侍赶紧去了御厨房,临时又添了两道菜。

    洛白的胃口历来很好,他在玉清宫时,每顿也是四菜一汤,所用食材和烹调的精细程度,都和面前这些菜肴没有区别。而他每顿都能将那些饭菜扫光。

    楚予昭吃饭很慢,像是每颗饭粒都要细细咀嚼,所以在他将小碟里布的菜吃掉,再举筷去挑菜时,发现每个盘子里,居然都剩得不多了。

    洛白显然还在克制自己,他眼睛盯着盘中的鱼肉,却咬着筷子头催促楚予昭:“哥哥你快吃,我不吃,我给你留着的。”

    楚予昭的筷子悬在空中,再放回筷枕,看了眼旁边伺立的内侍。

    那内侍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回禀道:“已经,已经去御膳房加菜了。”

    说完又低声吩咐旁边跑腿的小内侍:“两道不够,再上两道,不,再上四道。”

    吃完这顿午膳,楚予昭便去御书房和几名大臣议事,洛白彻底没事可干了,便在乾德宫前的台阶下闲逛,琢磨着是就在这里等哥哥,还是去找野猫们消遣消遣。

    “你在这儿干什么?”身后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洛白回头看,见是熟人,立即笑嘻嘻地打招呼:“王奉。”

    楚琫还穿着朝服,看样子正要出宫回王府,他上下打量着洛白,问道:“我看你也没什么事,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宫玩玩?”

    “出宫?”洛白看了眼乾德宫方向,觉得楚予昭还要和那些老头谈很久,便道:“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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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宫去玩。”

    “走走走。”

    第42章、不允许任何人乱说陛下的坏话

    有楚琫随行, 洛白没遭任何盘问的出了宫,上了宫门口停着的马车,向着长街另一头驶去。

    虽然已经出过两次宫, 但洛白听着那些喧腾人声, 依然觉得很新奇,撩起车帘往外看。

    “王奉,咱们这是去哪儿?”他问道。

    马车上就准备着常服,楚琫开始脱身上的朝服换衣裳, 换下来的朝服就团成团扔在旁边。听到洛白询问,他一边系腰带一边问:“你想去哪儿玩?”

    洛白哪里会知道去哪儿玩,想了半天才问道:“这附近有兔子洞吗?咱们可以去掏兔子。”

    楚琫已经系好腰带, 正坐在座位上换鞋, 闻言噗嗤笑出声, 说:“你真想得出来?掏兔子洞?告诉你, 这京城可以玩儿的东西可多了, 城西的斗蛐蛐斗鸡, 李家角的买擂台, 王园子的名角儿唱戏, 你玩都玩不过来。今儿算你运气好,遇到了本王, 本王就带你这个乡巴佬去长长见识。”

    “好,长见识, 我喜欢长见识。”洛白眉飞色舞道。

    马车在一处牌面颇为豪华的楼阁前停下, 楚琫整整衣袍, 率先下了马车, 洛白赶紧跟上。

    两人走在前面, 身后还跟着两名小厮, 门口的知客虽然从来不知道楚琫具体身份,却是经常见到他的,知道这名客人出手豪气,身份非富即贵,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给两人带路。

    刚跨进大门,洛白便听到震天的呼声,像是将屋顶都要掀翻似的。待走过通道,面前便出现一座大厅,正中央有座高台,里面有两人正在对打。

    “那边有人在打架。”他给楚琫说。

    “那不是打架,是比试,打擂台,知道吗?”

    “哦,我知道比试。”

    大厅四处都坐满了人,每人都冲着擂台上的两人高声呼喊,有些甚至站起了身,空气中充满了兴奋和狂热的气氛。

    洛白从没见过这等场景,看得目不转睛,又想起村里那些人讲过,城里的花子最爱在人多的地方拐人,生怕跟丢了楚琫,伸出手将他衣袖扯着。

    楚琫啧了一声,对他低声道:“你别扯着我,一看就是没见过市面。本王在这里,你怕什么?”

    洛白听他这么说,便松开了手,嘴里也压低声音道:“那你得多看看我,别让我被花子拐跑了。”

    楚琫惊讶道:“拐你做什么?人家都是拐小孩儿和大媳妇,拐你回去吃白饭吗?”但他说完后,又上下打量洛白,意味深长地摸着下巴:“不过也说不准,兴许会把你拐走,卖给哪家吃白饭。”

    洛白听到这话更显紧张:“那算了,我还是出去吧,我在外面等你。”说完就要往外面走。

    楚琫见他当了真,忙拉住人哄道:“逗你玩的,我就随便开个玩笑而已。这里面都是正经客人,花子进不来的。”

    正说着,旁边一名露出大半□□的女子,娇笑着迎了上来:“爷,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奴家就等着伺候您茶水呢。”

    楚琫脸上露出一个风流的笑,嘴里却不饶人:“你想伺候爷?先把脸上的两斤粉洗掉,让爷看看真面目再说。”

    那女子很是气恼,却又不敢发作,只娇嗔地哼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带路的知客转身问道:“客人,还是二楼包厢吗?”

    楚琫手中折扇刷地展开,扇了扇道:“老地方。”

    洛白跟在楚琫身后上了二楼包厢,在一张桌子两边分别落座,跑堂也赶紧送上来茶水瓜果。

    这包厢前方只有一排围栏,且正对着屋中央的高台,视野非常好。台上对打的两人已经分出了胜负,一人被抬下台,另一人在如雷的欢呼中四面拱手,还有欢呼的客人,将一些银锭抛上了台。

    楚琫用折扇点了点那个胜利者,对洛白介绍道:“他叫杨宝,因为拳风狠辣迅猛,人称杨豹子,胜率很高,已经在这里当了几个月的擂主。”

    洛白听得似懂非懂,但听清楚了豹子两字,不免多盯了台上那人几眼。

    场上又上去了个肌肉虬结的大汉,对着四周抱拳后,一声铜锣响,第二场开始。

    跑堂的端了托盘进来,楚琫从怀里掏出叠银票,取出一张放入托盘:“这场我押杨豹子。”

    “好咧,威风房一号贵客给杨豹子添彩一百两。”跑堂的对着下面一声大吼,顿时四面八方响起伙计们整齐的应和声:“杨豹子谢威风房一号贵客一百两。”

    跑堂的又将托盘端到洛白面前:“敢问这位公子押谁?”

    洛白根本就搞不清楚押是什么意思,却也学着楚琫道:“这场我押杨豹子。”

    跑堂的等着他往托盘里丢押注,但洛白说完这句就不管了,转头去看台上。

    楚琫见跑堂愣在那里,便放了张银票进托盘:“这是他的押注。”

    “好咧,威风房二号贵客给杨豹子添彩一百两杨豹子。”

    “杨豹子谢威风房二号贵客一百两。”

    台上两人又打了起来,场内气氛再一次达到顶峰,楚琫站起身给杨豹子鼓劲,喊了一阵后,侧头看见洛白还矜持地坐着,忍不住道:“你还坐着干嘛?还不给杨豹子鼓劲?你可是下注了的。”

    洛白双手放在膝盖上,对他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刚才放在托盘里的是银子,你一百,我一百,如果杨豹子打输了,那银子就归别人了。懂了吗?”

    洛白啊了一声:“你刚才放了银子,里面有我的一百,如果杨豹子打输了,银子就没了?”

    “聪明。”楚琫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洛白浑身一个激灵。

    他知道银子是好东西,娘每次带着银子去县城,回来时都会带着米面油盐,还有一块香喷喷的肉饼或者糖块。

    “一百两银子可以买肉饼吗?”

    “可以。”

    “外面那糖人呢?”

    楚琫道:“一百两银子可以将整个京城的糖人和肉饼都买光。”

    洛白沉默下来,静静注视着面前桌上的瓜子碟,楚琫还要再说,就见他倏然起身,两只手拢在嘴边,额角青筋暴起,对着台上声嘶力竭地发出一声呐喊:“杨豹子,打他!打他啊!”

    接下来的时间,洛白一直跳着脚给台上的杨豹子呐喊助威,他将两只袖子挽得高高的,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杨豹子倒也争气,接下来的两场都打得很出色,将对方揍得爬不起来。楚琫笑眯眯地坐在桌旁,对洛白竖起一根手指:“你已经赢了这个数。”

    “这是多少?”

    “一千两。”

    洛白茫然地看着他,又问:“一千两是多少?”

    楚琫道:“你可以将京城的糖人和肉饼买光,天天买,买上个大半年。”

    一千两银子也太多了吧!

    洛白激动得在小小的包厢里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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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圈,恨不能立即变成豹,去找座山头狂奔一阵。

    可没想到杨豹子在接后几场又连连落败,将两人赢得的钱,连带本金都输了个干净。

    楚琫倒是没什么,他本来就不在意这点银子,就是来图个乐,只是洛白知道自己那大半年的糖人和肉饼都没了后,愣愣坐在那里,一脸的生无可恋。

    “输就输了嘛,没什么大不了的,下次咱们去斗蛐蛐,那个赢面大。”楚琫安慰他道。

    下场擂手还没上场,厅内客人也都坐下来,开始闲聊喝茶。谈着谈着,逐渐聊起了朝廷上的事,也就传入了楼上洛白的耳中。

    “我邻居家的远方侄子,从小进了宫,伺候的是那一位。昨儿他家老娘出门时哭哭啼啼,周围人一问,说是宫里递出信来,那在宫中的小儿子突然暴病没了,连尸身都没交给家里人,据说扔去了乱葬岗。”

    “……宫城里那位,那可是……身边伺候的人,都没几个落下囫囵尸……”

    一名喝得醉醺醺的客人刚说完,身旁人就急忙将茶杯递给他:“你喝多了,都在说什么胡言乱语,快醒醒酒,醒醒。”

    那人将茶杯一推,摇摇晃晃站起身道:“我才没胡说,谁不知道如今皇上生性残暴,动辄就杀人——”

    话还没说完,他就觉得头顶一热,有水流顺着脸淌下,伸手一摸,脸上还沾有几片茶叶。

    “操,谁他妈在楼上泼茶水?”

    所有人都仰头看向二楼,只见栏杆后站着名俊俏的小公子,衣着打扮贵气逼人,一张脸却怒气腾腾,手上还端着一柄揭了盖的茶壶。

    洛白将空茶壶砸向楼下那醉汉:“我叫你乱说,我砸死你个坏东西。”

    醉汉被身旁的人连忙拉开,茶壶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洛白见没砸中,又抓起桌上的瓜子碟和苹果梨去砸。醉汉左躲右闪,嘴里骂骂咧咧,带着几名狐朋狗友就想上楼。

    楚琫随行的几名小厮怎么可能让他们上楼?就堵在楼梯口,和迎上来的几人缠斗在一起。

    洛白见那名醉汉也在其中,捋起袖子就要往里冲,被楚琫一把拖住,压低声音道:“祖宗,我可是偷偷带你出来的,你要是在这里打架,我到时候怎么交差?你不用动手,就交给手下的人去对付。”

    楚琫随行的小厮身手都不错,很快将那几人按在了地上。那名醉汉还在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小厮用一条脏抹布将他的嘴塞了起来。

    “走走走,咱们别留在这儿了。”楚琫推着洛白下楼,“放心,我手下会收拾他们的。”

    洛白路过那名醉汉时,楚琫一个没留神,让他伸出脚凶狠地踹了一记,踹得那醉汉在地上滚了两圈。

    出楼到了大街上,楚琫掸了掸衣袖,皱着眉道:“真是扫兴,咱们换个地方玩儿。本来早的话可以去看斗蛐蛐,或者去戏园子,但是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带你去回风楼吃他家的特色菜去。”

    洛白已不复开始的兴奋雀跃,没精打采地道:“我不想吃了,我想回家。”

    “回家?”楚琫先是没反应过来,接着试探地问:“你的意思是回宫?”

    洛白道:“是啊,回宫就是回家啊。”

    楚琫看着他的侧脸,沉默片刻后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天色已是黄昏,两人并排坐在座位上,洛白也没了去看车窗外的兴致,语气恹恹地问:“王奉,为什么他们要说陛下的坏话呀?”

    楚琫叹了口气:“宫里和宫外隔着厚厚的墙,有什么话传出来,肯定都变了好几遭,不要当真。”

    洛白看向他,认真地道:“我没有当真,我知道陛下是天下最最最好的人。可是他们说的那些假话,别人会当真的。”

    楚琫无奈道:“那些人的是嘴挡不住的,挡住一个还有另一个,以后听见了不要往心里去就行了。”

    洛白闷闷地低下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片刻后才道:“不,我很生气,那些话非要往我心里钻。以后我听见一个就要挡一个,谁要乱说陛下的坏话,我就把他嘴巴抓烂。”

    “行行行,你厉害。”楚琫笑着摇摇头。

    到了宫门口,楚琫看着洛白进了宫门,这才转身上了马车。洛白顺着宫墙往前走,无聊地用手去摸隔段距离便会有一座的小石狮子。

    到了乾德宫门口时,侍卫们已经不会阻拦他,任由他垂头丧气地往后殿方向走。

    “哎哟,洛公子,听说你下午出宫了?”成公公笑眯眯地迎了上来。

    洛白点了下头:“嗯,出宫玩了。”左右看了下又问:“陛下呢?”

    “陛下有事呢。”成公公岔开话题:“那你用晚膳了吗?”

    “没有,我不是太想吃。”

    成公公道:“不用晚膳那可不行,陛下知道了会担心的。公子若是胃口不佳的话,用点荷叶粥和小菜可好?”

    “好吧,那就吃点吧。”洛白便应道。

    结果洛白将两碗粥和几样小菜,连并一碟葱油酥都吃了个干干净净。

    成公公轻声问:“公子可还要添点?”

    洛白打了个嗝儿,闷闷地道:“不要了,我今日胃口不佳,不想吃了。”

    用完晚膳,洛白还没等到楚予昭回来,便想回趟玉清宫。他出了乾德宫后,看见天色已经完全黑下,只有头顶一轮皎洁月光。

    他看看左右没人,便钻进旁边的花圃里,再出来时,就成了一只雪白小豹。他在空无一人的园子里小跑着,月亮随着他缓缓移动,如银沙的柔光泄落,让他拥堵住的内心好受了那么一些些。

    尽管宫人们随时在打扫,可秋日的地面上也有了落叶,小豹四只柔软的肉垫踏上去后,叶脉发出轻微的断裂声。

    就在这时,他听到旁边花坛后传来动静,似乎有人在挣扎,发出被捂住嘴的痛苦呜呜声。

    他心下好奇,便顺着花坛绕了过去。

    只见稍远的地方,有两名陌生太监拖着一个人往旁边走,那人仰躺在地上被拖行,两只脚在地上拼命踢腾,嘴里还塞着一条帕子。

    洛白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就站在原地没动,直到那人被拖去前方的一口井时,才明白这两名太监,竟然是想将他扔下井。

    那人也清楚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他更加用力挣扎,脑袋侧向洛白这方时,洛白看清了他的脸,很眼熟,正是白日里伺候朕用膳时的那名太监。

    洛白记得他,是因为白日用膳时的菜不够,这太监就来往御膳房传话加菜,虽然天气并不热,他当时却出了一头一脸的汗。还是另一名太监在低声宽慰他,说没事,陛下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的,被洛白当时听见了。

    熟人呐这是。

    眼见那两名太监将传膳太监拖到了井口,洛白倏地窜了出去,一爪子抓向其中一名太监的手背。

    刷拉一声,那太监手背上多了几道鲜血淋漓的伤痕,也痛得放开了手。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另一名太监刚惊慌问出声,洛白跃起,又是一爪对着他面部抓去。那太监看清了洛白那锋利的尖爪,生恐被挠中,赶紧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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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连退几步。

    传膳太监已经借这个机会,连滚带爬地逃离井口,因为被绑住手,便将嘴在一块尖石上蹭,将堵住口的帕子蹭出来。接着就踉跄地奔向大道,用嘶哑的声音大喊:“来人啊,有人要行凶杀人,来人啊。”

    远处奔来数道身影,也亮起了火光,一名行凶太监见势不妙,喝道:“逃出宫去,日后碰头。”

    另一名二话不说,跟着他就纵跃出去,几个来回,两人就消失在漆黑夜幕里。

    远处那传膳太监已被人救了,正激动地比划事情经过,洛白也没再停留,转身就钻入了黑夜中的树林。

    他继续往前,跑了一阵后到了西殿。

    西殿是单独的一处偏殿,前几天楚予昭将木头小马交给卜清风时,便是吩咐他来西殿养魂。

    洛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见殿门前立着一道熟悉的身影,高大颀长,正是他一直没有见着的楚予昭。

    洛白心里一跳,顿时刹住脚步,拐弯向那边奔去。

    跑了两步后想起背上的包袱卷儿,又取下来爬上树藏好。

    楚予昭面朝着湖水长身而立,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看上去平添了几分寂寥。当听到身旁的树叶传来窸窣动静时,他转头看过去,看见一只雪白的小豹,正从林子间慢慢走了出来。

    “小白。”他低低地唤了声。

    随着这声小白,洛白的心情无端就好起来,他快步小跑到楚予昭身前,仰起头叫了声。

    喵嗷……

    这声又嗲又奶,尾音拖得长长的,一听就是在撒娇。

    楚予昭蹲下身,大手揉上小豹的头,用那醇厚低沉的男低音温柔地说道:“还知道回朕的身边?嗯?”

    第43章、楚予策出现了

    洛白被他揉得很舒服, 干脆翻身躺在落叶上,扭了扭身体,示意他再抓抓自己的颈子。

    ——只是没忘记用两只爪子将小豆豆捂住。

    楚予昭顺从地给他抓颈子, 嘴里问:“小白, 你也见过予策的,还记得他吗?”

    喵嗷……

    当然记得了,是你的弟弟,也是鬼娃娃嘛, 棺材里的那具尸骨嘛。

    “他的魂魄被困在一只小木马里,我让人在给他养魂,可养到现在却毫无动静。”楚予昭苦笑了一声, “小白, 你说予策他是不是根本就不想见我?”

    洛白去看楚予昭, 见他脸上虽然带着笑, 那笑容却蕴含着苦涩, 便又柔柔叫了一声。

    他就算不想见你, 你还有我啊, 我是你最乖最听话的弟弟, 不管变成什么样,我都想见你。

    楚予昭没再说话, 只低头抓挠着洛白的颈子,又伸出手指去点他的黑鼻头, 被洛白将那根手指咬在嘴里。

    洛白故意做出很凶的样子, 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动静, 牙齿力道却放得很轻, 还不时偷看一眼楚予昭, 观察他会不会生气。

    楚予昭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将手指头抽出来,继续去点他的黑鼻头,在洛白张嘴咬来时,又将手指移开,让他咬个空。

    两人就这样幼稚地玩了会儿我戳你咬的游戏,洛白再次瞅准一个空子咬上去时,却被楚予昭一把捏住了脸颊,连嘴也合不拢。

    楚予昭动了动手,洛白的头也跟着晃动,他挣扎不出来,便伸出舌头,在楚予昭掌心舔了一下。

    月光下,他看见楚予昭慢慢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虽然轻而浅,在脸上一瞬即逝,却像是春风拂过冰川,坚冰融成了涓涓溪水,枝头所有的花苞都次第绽放。

    洛白在那瞬间心旌神摇,竟然忘记了挣出自己的头,就那样呆呆看着楚予昭。

    楚予昭也低头看着小豹,对上他那双呆愣愣的圆眼睛,突然放开手,曲起食指弹了下他头顶的小玉冠,带着笑低声开口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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