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感觉到她起身,贺天赐睁开眼,总是充满了冷厉的眼眸现在被一片水光覆盖。他双眼迷离地看着阮如安,伸出手去拉她的衣角:
“别走,我,是我赢了……”
阮如安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但既然任务要求了,她也不得不多施舍一些温柔。于是她俯下身道:“嗯,我在。天赐,你喝多了,我去给你煮碗醒酒姜汤,你喝了再睡吧?要不然明天该胃疼了。”
“唔。”
贺天赐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木然地松开手。
这样乖巧的样子倒是挺有趣,阮如安难得缓下语气道:“你先休息一会儿,醒酒汤很快就好。”
“哦。”
贺天赐应了一声,却没有像阮如安要求的那样乖乖闭眼,他的视线固执地追随着阮如安,像只渴望主人却又碍于命令不敢上前的小狗。
虽然阮如安很烦他,但也不得不承认贺天赐确实有做男主的资本。他这张清冷的脸此刻挂满了红晕,神色倔强中透着无辜。浑身软绵绵地躺着时,有一种任人采撷的诱惑力,这种反差确实很招人。
但阮如安也只是单纯地欣赏一下男色罢了,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脸上的柔软与温和就消失殆尽,留下的是足以令人心悸的冷漠。
刚才那个短时任务,很值得深思。
阮如安抽出菜刀,宽厚的刀背划过金属的保护套,发出一声嗡鸣。她一边切生姜一遍整理思路。
今晚两个任务的发布时机非常微妙,所以她猜测,任务的发布可能和男主的期望有关。但问题在于,任务完成的评判标准,似乎是由她来决定的。
“软、软软……”
“再等一下,马上就好。”阮如安头也不抬地敷衍了一句,继续思考。
从拼酒的结果来看,似乎还是符斟更胜一筹。但是她中途插了手,选择了贺天赐,系统才将这个任务判定为成功。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很有意思了。
阮如安找出搅拌机,把手下的六根生姜一股脑塞了进去,然后把榨出来的汁倒在锅里,混合着冷水和三头没剥皮的蒜一起煮。
而且符斟也……
想到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阮如安抿了抿唇。
“适当地利用、扩大、引导矛盾……”她盯着翻滚的姜黄色液体,呢喃着邹莹的话。
两性之间的差距与所处圈层的高度成正比,放眼整个豪门圈子,势均力敌的情侣关系几乎不存在。虽然像‘阮如安’这样恪守规训,只一味顺从的贵妇也很罕见,但大多也都遵循着男强女弱传统。
所以符斟才会一边对她感兴趣,一边在行动上又多有轻慢。
“呵。”
阮如安轻笑一声,眼底一片寒凉。
是她高看了符斟一眼,她本以为能与主角光环正面硬刚的是什么人物,却原来还是个普通男人。
一个久居高位的男人,一个把一切视为玩物的男人,一个习惯了予取予求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竟然对她起了心思?
想到这里,阮如安的唇角忍不住越翘越高。
会轻视对手,已经暴露弱点,还对她目前的布局一无所知……还有比符斟更好的利用对象吗?
“阮如安……别走……我、我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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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沸腾的水与贺天赐的呢喃化成了背景音。阮如安微微抬眸,擦拭光洁的黑色玻璃面板照出了她含笑的面容。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也是一个眼中充满了戏谑、愤怒和野心的女人。
“老公,醒酒汤已经好了,你别着急啊。”
她端起还在冒热气的碗,走向那个不明情况,还傻傻喊着她名字的人。
符斟,也不过如此。
唇边的弧度掩藏了内心的波澜,阮如安半扶起贺天赐,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把滚烫的液体喂给他。
贺天赐:……!”
不过如此。
同一时间,符斟也在心里默念着这个词。
单论喝酒,贺天赐确实比不过他。但那个挑起战争的幌子似乎并不认账。她单方面地宣布了一方的胜利,并用最轻巧的方式带着胜者脱离了战场。
这很不公平。
但符斟清楚地知道,这世界上就没几件公平的事。
男人和女人,强者与弱者,高层与底层……这个社会一直都遵循着丛林法则,却偏要给自己披上文明的外衣,哄骗那些单纯的傻瓜无私奉献。
符斟本以为阮如安是个聪明人,但如今看来,她也和那些恋爱脑上头的人没什么两样。
但是贺天赐到底好在哪里呢?
这个问题很罕见地难住了符斟,他烦躁地看向窗外,那是城郊别墅区的方向。
带着一个醉酒的人,他们应该是回别墅了吧。不过贺老太太看到宝贝儿子喝成这样,肯定又要找事了。
夜色正浓。玻璃忠实地映出了符斟的轮廓,他刚刚出浴,只在下半身围了一条浴巾,结实的肉体与城市的点点灯光映在黑夜塑成的幕布上,格外突出了“符斟”这个人的存在。
符斟有骄傲的资本,这件事他一直都很清楚。
从小到大,有太多的男女围绕在他身边,或真心或假意地夸赞着他。鲜花、掌声、荣耀……这些东西一点点积累,塑成了今天的符斟。
把感兴趣的留下,把碍眼的除去,他在自己的领域运行着自己的规则。除了阮如安,没有人能逃脱这个规则。即便是与他旗鼓相当的贺天赐,也不敢像阮如安那样伸出手,要求他低头。
只有一个人总在无视他,只有一个人试图反抗他,而这个人甚至已经成功从他手下夺走了预定的筹码。
这样的人,竟然会被困在婚姻这种毫无用处的契约中,契约的另一个对象还是贺天赐这种没长大的宝宝,这太让他失望了。
符斟心底微冷,但同时又生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悸动。
阮如安现在在干什么?已经睡了?还是在照顾她的丈夫?
所以贺天赐到底凭什么拥有这样的人?
符斟一撩濡湿的头发,气愤之余,还觉得口中有些发干。
焦虑的感觉前所未有,想要靠近,却又缺乏理由,他从没有这样犹豫过。
这一刻,他蓦然意识到,自己也想获得阮如安的偏爱。这样胆大心细又善于伪装的人,如果能在他面前卸下心防,露出柔软的内在,该是比签下价值数亿的合同更有成就感的事。
想明白了一切,符斟的瞳孔放大了,他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开始发散——如果阮如安会对他温和地笑,如果阮如安会扶他离开酒场,如果阮如安会通宵照顾醉酒的他……
啊,这种感觉原来是嫉妒啊。
“哈哈哈……”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为卑劣的自己,也为即将成为狙击目标的,某人的丈夫。
这么多年过去,他与贺天赐的战斗永无止境。他抢过贺天赐的东西,贺天赐当然也抢过他的。而这一次,也只是稀疏平常的争夺战罢了。
即便争夺战的奖品是一个大活人,即便这场战争并不符合社会普遍存在的价值观。但符斟不在乎这些,他想要,所以就要得到。他的规则只会匍匐在法律之下,道德这种东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叮咚——
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扫过上面的内容,眼角眉梢间笑意更深了些——
明早八点,咖啡厅面谈 by LIN
林若嘉不会无缘无故地联系他,她发出这条短信,肯定经过了某人的授意。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再见面……
符斟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准备一下了。
第24章
就在符斟踌躇满志地准备“约会”的时候, 也有一个人立在窗前,为第二天的谈判布局。
“嗯,普通的持股合同就好, 我现在的人设是想要摆脱家庭却没有足够能力, 只能仗着钱多胡乱投资的贵妇。”
“打工人的命也是命,下回你想搞事能不能早点说?” 电话那一端, 沈越岳的语气充满了无奈与疲惫, 还能隐约听到混乱的脚步和斥骂声, “沈媛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我的住址, 跑到家里摔摔打打的, 好不容易才给弄走。我现在还在警局呢。”
“嗯?看来她没听我的警告啊, 要我帮忙吗?”
“……婉拒了。她毕竟是把我养大的亲妈,你下手太狠,我怕她遭不住。”
阮如安低笑了两声:“说的我好像洪水猛兽一样。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最多就是给她找个精神病院强制戒赌罢了。”
“都精神病院了, 还说下手不狠……你想披马甲的事, 和林总说清楚了吗?她同意帮你?”
“闺蜜之间的友谊可比爱情牢固得多。更何况我把九七四做起来了,她在抢夺星荣继承权的时候,也多一分助力。”
“友谊比爱情靠谱我同意, 但你也别大意, 多谈利益少聊感情, 这年头连亲妈都能卖你……”
电话那头有人唤了一声“沈越岳”, 似乎是叫她去签字。沈越岳骂了句脏话, 急匆匆道:“合同我今晚就发给你, 你跟林若嘉通好气, 露馅了可不赖我。”
“等等越岳。”阮如安唤了她一声。
“嗯?”
阮如安的语气还算温和,但光洁的玻璃上却映出她一双冷淡至极的眸:“你得记住, 你是我的人。我不会允许一些不相关的人和事持续影响你的价值,那对我也是一种损失。所以在我动手之前,你最好把一切都处理干净。”
沈越岳默了很久,才低声道:“我知道,挂了。”
嘟嘟嘟——
阮如安放下手机,望着半掩在云端的月:“生活嘛,总是充满了挑战。不经历风雨,怎么能熬见彩虹呢?”
“软、软软?”
身后传来男人无意识的呢喃。阮如安走了过去,她的身子一半暴露在月色当中,另一半则沉浸在阴影里,光与暗的界限模糊不清,把她脸上习惯性的笑容都变成了阴翳。她俯瞰着软成烂泥一样的贺天赐:“所以现在谁才是软的那一个呢?嗯?”
【警告!警告!宿主可能存在人设崩塌……】
阮如安捡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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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在地上的毯子,随手扔到贺天赐脸上,然后在立在阴影中等待。
【叮咚,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奖励剧情进度+5%,当前任务总进度:43%。】
指针转到八点,阮如安调整好心情来到咖啡厅,但只是透过玻璃看到里面的场景,就忍不住心头一震。
她抬头看了一眼招牌——没错,是她的咖啡厅,但她也没换过装修啊。
“阮小姐到了?赶紧进来呀。”
风铃声清脆悦耳,符斟为她拉开了玻璃门。他今天穿了一身笔挺的西装三件套,腰细腿长,笑容明媚,半点都看不出醉宿的样子。给她开门的时候,那一口白牙晃得人直闹心。
阮如安心里突突直跳,也不知是熬夜熬的还是生气气的,她把符斟扒拉开,艰难地面对那一室粉红。
屋里等候多时的林若嘉和关乐也是一脸木然。
玫瑰,到处都是玫瑰。粉嫩的颜色堆叠在各处,有的扎成了花束,有的插在瓶子里,最惹眼的当属一整面的花墙,它面对着橱窗,向每一个路过的行人展示自己的娇嫩。
——还正好盖住了阮如安最喜欢的装饰画。
好一个情人节限定款装修。
阮如安闭了闭眼,看在他审美尚可的份上忍了:“走的时候记得拆掉。”
符斟闻言露出一个伤心的表情:“你不喜欢吗?”
“不喜欢你送的。”
“那下次换成百合?栀子花?”
“符先生,你已经长大了,玩闹也该适可而止。”
“那好吧,”符斟叹了口气,“想道个歉可真难啊。”
林若嘉道出了阮如安的心声:“你的戏怎么这么多?滚过来坐下!”
强制把人按在椅子上后。阮如安就像看不见那一片刺目的粉红,平静道:“早餐吃了吗?我给你们弄杯咖啡?”
“不了!”
“不必,谢谢!”
林若嘉与符斟异口同声,随即又互相嫌弃地撇开眼。关乐露出了惨不忍睹的表情:“我来,我来,你千万别动。”
阮如安想了想,微笑道:“那我给你打下手吧,把舞台留给正经谈合作的人。”
“谁?合作?”符斟蹙眉,“我和林若嘉?”
“你还想有谁?”林若嘉抱起手臂,面露不快。
“嗯……我还以为今天是约我道歉赔偿呢。”
“赔什么?”
“嗯?大家的记性怎么都这么差?那我再提醒一下,姜导。”
阮如安从操作台后抬起头,奇怪道:“容我插一句嘴。我昨天想了一晚上,还是不太明白符总为什么对姜导这么执着。”
“就在昨天下午,就在这间咖啡厅里,你把姜导和他的《星际降临》贬低的一文不值,还提出了很严苛的投资条件。但我觉得姜初导演是个很努力的人,他的电影听起来也很有潜力。所以我告诉了若嘉,让她帮忙投资,这有问题吗?你到底在气什么?”
阮如安面上的疑惑不似伪装,她纤长的睫毛一闪一闪,眼神是那么无辜,哪怕是法庭上最严苛的大法官都不会怀疑她话里的真实性。
但符斟显然不是那个怜香惜玉的人,他敏锐地抓住了漏洞:“‘帮忙’投资?”
林若嘉呛声道:“大头是我出的啊,软软又凑了点,一共两个亿。还有额外提供的技术支持。”
关乐:“……若嘉!”
“哦——”
符斟意味深长道:“但我记得林家是做餐饮起家的?原来若嘉你还懂技术啊,真了不起。”
不等林若嘉反反唇相讥,他忽然收起了笑容,冷漠道:“个人投资,还是借助平台?”
就在他冷下脸的一瞬间,气氛骤然僵硬起来。阮如安这是第一次见到符斟认真的样子,褪去了玩世不恭的伪装后,他掩藏的极深的獠牙终于隐见寒光。这招变脸大法他用得相当纯属,如果对面坐着的是个普通创业者,恐怕当场就要带着自己的BP落荒而逃了。
但符斟现在面对的都不是一般人。除了关乐的喉头微微一动,林若嘉和阮如安都面不改色。
林若嘉和他对视半晌,哼笑道:“别这么盯着我看,怪吓人的。我用什么方法投资你不是应该都查清楚了吗?还用问我?”
“所以真的是九七四?L……林……华森那一次也是你?难怪关乐总跟你黏在一起,我记得她还是九七四的法人来着。这样看,我是不是该提前恭喜你获得星荣的继承权了?”
符斟再次微笑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让人摸不透他是不是真的信了。
果然,他很快就掉转了矛头:“那阮小姐又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我能做什么?就是帮关乐和若嘉牵个线,跟着投点钱罢了,”阮如安拿出沈越岳连夜赶好的合同,证明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股东,“我在家里待着心烦,干脆出来找点事干,还好若嘉愿意帮我。”
“是吗?这么看来,你也不是有意抢走《星际降临》的啊。”符斟拖长的调子带了点阴阳怪气,但阮如安一点都不在乎这个。
利益到手,还怕被人嘴两句?
“……谁知道符总嘴上说着项目不值钱,实际竟然是愿意投资的意思呢?确实是误会。”
也只能是个误会。阮如安在心里道。
昨天符斟那么一闹,就把他们两人的关系架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偷情暧昧肯定是算不上的,但谁家正经的商业对手会往对方头上倒酒,把人压在桌上?
无论是阮家、贺家还是符家,都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所以只能是误会,必须是误会。
“那看来是我太莽撞了,”符斟缓缓地勾起唇角,一双桃花眼认真起来时,竟然带了点深情,“光用玫瑰花赔礼大概还配不上阮小姐,所以……一个亿。”
阮如安:“?”
符斟抬起一根手指摇摇晃晃:“一个亿,让我入伙,怎么样?”
“项目是若嘉牵头的,我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投资者,跟我说有什么用?”
“这一个亿算我以个人名义借给阮小姐,但我不用你还利息。如果电影赚钱,分红的部分就是我给你的补偿,如果赔钱了,其中的损失我自己承担,怎么样?”
“你冤大头?”林若嘉脱口如出。
阮如安也不由得为这个条件惊了一下。赚钱算她的,赔钱符斟担着,这几乎可以说是做慈善了。
反派这么大方,倒显得男主很尴尬。
看在钱的面子上,阮如安决定暂时调整一下对符斟的评价,给他多加半颗星的好评。
满分十分的话,现在大概有一星了?
“但是呢,我还有另外一个条件,”符斟道,“让符氏也参与《星际降临》的制作。”
“不……”
“先听我说完,”符斟抬手制止,“《星际降临》是个很有前景的项目,但科幻电影非常的烧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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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我不知道九七四的技术成果如何,但只凭两个亿,再加上我投资的这一个亿,应该还是不够的,后续大概率还要追加资金。”
“而符氏拥有国内最好的制作团队,还有最稳定的现金流,这一点即便是贺氏也比不上。让符氏入股,对《星际降临》、对九七四,都是个好选择。”
“这就是我给阮小姐的赔礼,如何?”
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到了阮如安身上。几乎是一瞬间,她就明白了符斟的如意算盘。
他想摸九七四的技术班底。
一个餐饮企业家的女儿、一个毕业就结婚的全职太太,再算上一个经营版权业务的作家,这个草台班子怎么看都不像能把《星际降临》做好的样子。但她们却拿着区区两个亿,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这很难不引起符斟的怀疑。
但九七四的业务,也并不是不能拆分。
如果把游戏所用需要的全息技术摘出来,然后再用现在研发出的AI给符斟一点甜头……
心思流转,阮如安轻轻握了一下林若嘉的手。表面却仍是迷茫道:“我不懂这些,若嘉觉得呢?”
林若嘉会意:“商场之上,越是诱人的鱼饵,背后的鱼钩就越是锋利,你这份赔礼我们可收不起。”
符斟瘪了瘪嘴,像是伤心了一样:“我诚意满满地来,你们竟然怀疑我。如果符氏许诺会承担后续制作成本呢?”
这个条件,很显然是有备而来,让人难以拒绝。
林若嘉叹道:“就算我拒绝了你,姜初也得跑去抱你大腿。算了,那就这样吧。股权和分红都想好了吗?”
“这个我会让团队去和姜初谈的。我们今天只需要确定两家的技术合作。”
“哦对了,那一个亿的约定也作数,”符斟朝着阮如安笑了笑,“合同一起签吧。”
“可以。”
他从不知从哪儿摸出几张合同,平铺在桌上:“今日事今日毕,我不喜欢拖拖拉拉的。”
林若嘉仔仔细细地看了两遍才道:“准备挺充分啊,早就知想好了要横插一脚?”
“没谈成的话,就签另一份,”符斟抱怨道,“平时这些事都有秘书来干。我亲自登门送钱这还是头一遭,竟然还挨了这么多冷言冷语,哎,这世道。”
“别贫了,合同收好。”
一切规划妥当。符斟往椅背上一靠,那股混不吝的劲儿又回来了,他提议道:“作为合作伙伴,我们今天不如一起去吃个晚饭?刚好,我从海外订的玛莎拉蒂今天第一次开。”
“老城区路窄,小心把你的新车刮花了。”阮如安意有所指。
豪车虽好,但谁不知道玛莎拉蒂只有两个座位,符斟的心思昭然若揭。
“好吧,看来单独邀请你是不太可能了,但既然谈成了合作,还是要小小地庆祝一下,碰一个?”符斟举起手里的咖啡杯。
这个要求倒不算过分,阮如安默了一瞬,还是举起了杯子……
“砰”的一声,玻璃门被踹开,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奸夫□□!你们还敢碰面!”
屋内的几人都楞了一下,不自觉地起身看向门口,关乐从操作台转出来,忍不住蹙眉道:“你是谁?”
“我是谁?”贺母气笑了,“我是她婆婆!”
她右手平举,食指直指阮如安的面门,恨声道:“我就说你为什么非要搬出去住,还开了个咖啡厅。好啊,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妈!”贺天赐追在她身后进了门,一把拉住贺母,还朝着林若嘉几人瞪了一眼,才低声安慰道,“不要闹了,都是误会。”
“误会?什么误会?!”贺母“啪”地一声把手机拍在桌面上,“给你戴绿帽的误会?!”
众人低头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正是昨天POISON内,符斟把阮如安压在桌上的一幕。照片上,符斟眉眼低垂,发丝上的酒一滴滴坠落,恰好划过阮如安的脖子。俊男美女的组合模糊了两人眼中的剑拔弩张,连愤怒的对视都显得深情。
趁着所有人愣神之际,贺母扬起了手:“你还要不要脸了?你们阮家就是这么教女儿的吗?!”
眼看巴掌就要扇在眼前,阮如安却像是吓傻了一样不避不闪……
一只手握住了落下的手腕。
符斟微微笑道:“贺老夫人,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即便被人把绯闻照甩在脸上,他的语气依然很轻松,只是手上的力道不错分毫。贺母挣了好久都没挣出来,被他握疼了,嘴里还不忘嚷嚷着“奸夫”。
“松手!”贺天赐一边冷声呵斥,一边把贺母拉了回来。
符斟,奸夫,这可太新鲜了。阮如安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但面上仍是一副被受委屈的样子:“妈,这只是在谈合作……”
“合作?你能谈什么合作?你吃贺家的,用贺家的,就算是投资,也该走贺家的账,和外人谈什么?还是,还是在酒吧谈!”贺母抚着胸口,一副被气得狠了的样子。
说到这个,贺天赐也微有迟疑了,他不自觉地去看阮如安的脸色,也想听听她的解释。
但这个动作似乎鼓励了贺母,她挣脱桎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桌上的咖啡,朝阮如安兜头泼去。
“哗啦”一声,有人挡住了尚有余温的水渍。
符斟闭着眼睛无奈道:“我是欠了你们贺家的吗?一个个都爱往别人身上泼水?”
他的唇角还勾着浅浅的弧度,再睁眼时,眼神却充满了阴翳,吓得贺母倒退了几步,呢喃道:“我不是故意的,谁叫你给她挡了?”
符斟却不再看她,而是朝着贺天赐发难:“贺总,我虽然是个外人,但豪门圈子就这么大,贺家和阮家的事,我也是知道一点的。”
他冷笑一声:“阮家当年是真富啊,他家小姐出嫁的时候,确实称得上是十里红妆。据我所知,阮如安陪嫁的现金和房产就值十几个小目标了。这么多钱放在银行存活期,一年都有三百多万的利息,为什么在贺老夫人嘴里,就好像是她求着吃你贺家一口饭了?”
“长辈的事我不好多说,所以这些话还是对贺总你来说比较好。”
他正色道:“贺天赐,我为我曾经把你当成对手感到羞愧。你原来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啊。”
“来,稍微有点担当。刚好我们还剩一杯咖啡没喝完,是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来?”
视线顺着他的手指落在了桌上,骨瓷杯中的液体似乎是察觉到了厄运,微微荡起了涟漪。
“天、天赐……”
贺母沸腾的血液因为符斟的几句话冷却了下来,一丝后怕涌上心头。站在她面前维护阮如安的,是可以与贺家分庭抗礼的符氏总裁!
她心头愤恨,却又不敢与符斟硬刚,只能拉住儿子的胳膊,寻求一丝力量。
贺天赐的视线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阮如安身上,像是希望她表态。但阮如安的神情冷淡,就像是没看到他一样。
他闭了闭眼,上前拿过咖啡,泼在自己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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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了?”棕黑色的水渍从他的脸侧滑下,他冷声道。
“可不可以也不是我说了算呀,”符斟的微弯的眼中毫无笑意,“贺老夫人满意吗?阮小姐满意吗?问她们呀。”
“行了,丢死人了,快走!”贺母坐立不安,眼神闪躲,干脆一个转身冲出了咖啡厅。
“妈?妈!”贺天赐追了两步,才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头也不回地吩咐道,“如安,我们回去再说。”
风铃声急促地响着,击碎了一室寂静。
“真是一地鸡毛。”关乐喃喃道。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阮如安状似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我还得赶紧回去面对疾风呢。”
林若嘉拉住她道:“回去做什么,给贺天赐脸了!你去我那里住。”
“哎,早晚都是一刀,谢谢你了。”阮如安婉拒了她的好意。
她拿起自己的外套就要出门,在与符斟擦身而过时,有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符斟垂眸看着她,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轻声地问道:“为什么不离婚?”
阮如安心说,因为系统要我死……
但明面上,她仍是轻轻推开符斟的手臂,低垂的眸子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你也知道豪门联姻的利益纠葛有多深。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家族,都不希望真的走到那一步。”
除非能获得更多的利益,她在心里补充。
拉着她的手松开了,阮如安推开门扉,风铃声与一声呼唤飘散在风中。
“阮小姐。”
阮如安回头望去,只见符斟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认真。他低下头,从桌上的瓶子里抽出一只粉玫瑰,在阮如安的注视下放在了那几张合同上。
“如果贺天赐还要找你的麻烦,我会帮你解释的。”
“晚餐的事,以后再说吧。”
“抱歉。”
听到他的道歉,阮如安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利用、扩大、引导矛盾……”
坐上车后,阮如安第一时间升起后座的隔板,为自己创造了一个私密的空间。在这里,她卸下了柔弱的伪装,不屑地勾起了唇。
“欺骗、救赎、怜爱,这可真是奇怪的英雄主义。”
她微笑着,点开一个飞讯通画框——
软软如安:照片拍的还挺好看的,谢谢莹姐。
邹莹:不客气,希望你能得偿所愿。
第25章
阮如安打算直接回别墅去。
贺母这把钝刀还算好用, 但是使用后难免会出现反噬现象。她需要尽快消除这些副作用,并对钝刀进行适度的保养。这样才能保证下一次出鞘时,还能对敌人产生足够的精神伤害。
但一个忽然被发来的地址打断了她的计划。
——盛华庭。
阮如安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下, 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似乎是一家规格很高的私房餐厅。贺母很喜欢这家的花胶鸡, 所以“阮如安”为了讨好她,还去找主厨学了做法。
当然, 花胶鸡不是重点, 重点是发这个消息的人, 是她的便宜哥哥阮如川。
稍微思索一下, 她就明白了贺母的打算。
这神之一手让阮如安哭笑不得, 她是真没想到贺母一大把年纪, 竟然还能搬出告家长这一套。比起厌倦,匪夷所思和看好戏的心理占了上风。她相信自家父兄一定能带给贺母一些小小的豪门震撼。
……等等,她为什么这么相信阮家人会维护她?
这个念头忽然出现在脑海中,但下一刻, 一股尖锐疼痛扎进了她的后脑, 这疼持续不过瞬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阮如安下意识地去摸, 理所当然的什么也没摸到。
她讪讪地放下手, 有些困扰地蹙眉。
她刚才想到哪里来着?
【叮……滋%#&任务…!#讨好$@&】
耳边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响起, 像是那种信号不好, 只能显示雪花屏的老式电视机。阮如安听得心烦, 随口唤了几声“系统”, 却没收到任何回音。
一声轻“哒”后, 就连那种断触的滋啦声都消失了,可能是系统这台老爷机彻底烧了。
阮如安轻嗤一声, 觉得系统死了最好。
可惜事与愿违,系统的机械音又响了起来。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隐藏任务:梦的起点II——我不是主妇,任务奖励:剧情进度+5%,当前任务无特定时限,但系统将保留判定任务成功与否的权利,若判定任务失败,则即刻抹杀!请宿主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为家庭和社会做出自己的贡献吧。】
阮如安一怔。
不仅是为这模糊的任务内容,还因为这个任务似乎……与男主没什么关系啊。
“系统?‘我不是主妇’是什么意思?发布任务也要具体啊。”她试探性地问道。
系统:【隐藏任务需宿主自行探索,系统不对完成方式做特殊规定。】
阮如安:“……”
这一板一眼的机械音,与那个男宝妈附体的系统简直是天壤之别。而且不仅是系统的问题,任务的内容也很耐人寻味。
没有具体的任务目标,就没有明确的完成方法,同时也不确定如何才算完成任务。万一因为这个任务导致剧情进度达不到100%,那她就亏大了。
【现在知道怕了?】系统忽然开口,那欠欠的味儿又回来了,【剧情现在偏离到了一定程度,男主也因为你遭受了一定程度的精神打击,为了弥补剧情上的漏洞,才会给你发布这样模棱两可的任务。】
它的声音幸灾乐祸了起来:【这任务可是主系统亲自发布的,我都没有判定权。早就告诉你该按照我的指示走,你非要绕弯子,现在撞上这种随机性强、完成条件苛刻的任务就傻眼了吧?】
阮如安:“司机麻烦掉头去盛华庭。”
“好的,夫人。”
【喂!阮如安你什么态度?!】
仅是站在包厢门口,就仿佛能感受到里面风雨欲来的沉闷。阮如安深吸一口气,示意侍者为她推开房门。
坐在右边的贺母呼哧呼哧地喘着气,一副被气的狠了的模样。她的好大儿端坐在一旁,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冰山,但阮如安竟然那张面瘫脸上看出了几分无奈与厌烦。
而坐在贺家母子对面的……
“软软来了?来爸爸身边坐啊。”
阮父在看到阮如安的一瞬间便收起了冷漠的面庞,他一身得体的藏蓝色西装,看向阮如安的眼神是那么慈祥,气质甚至有些儒雅,一点都不像十几岁辍学,独自在煤窑闯荡的泥腿子。
“川子,赶紧起开,给你妹妹让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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