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快来人救命啊!”
赵骁卸掉他的下巴,把人一直拖到最角落里才开启暴揍。
一拳捣在他的面门上,直接打的他鼻口喷血,再一拳打掉他满口牙齿。
赵骁面无表情的揍着他,没一会男子便瘫软在地上没了挣扎的力气,像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货色,杀他比杀一只鸡难不了多少。若不是当着玉竹的面不好动手,昨日在他找麻烦的时候,赵骁就把他丢出车外了。
有人听到声音探出头来,一开始还打算劝架,结果看赵骁这么凶狠,吓得赶紧关上卧厢的门不敢再出来。
“住手!不许打了!”巡逻的官差终于赶到。
赵骁顿了一下找回理智,撒开手将昏迷的男子扔在地上,他抬起头,沾着血的脸仿佛从地狱来的修罗。
官差吓得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抽出腰间的佩刀:“你…你要干什么!”
“去打盆水给本将净手,玉竹闻不得血腥味。”
“啊?”官差闻言人都傻了,心想这人莫不是失心疯吧?!
赵骁皱眉,出来时身上没带着证明身份的令牌,想起纸币上有自己的肖像:“掏出钱认认我是谁!”
官差咽了口唾沫,从怀里掏出一沓钱币,仔细一看眼前这人分明跟五十文上的辅国将军一模一样!
“此人冒犯了我,将他丢下火车。”
官差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拱了拱手,扭头就朝火车头跑去,禀报给上官。
负责这趟列车的车长,听闻辅国将军在车上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来。
刚巧他也在军中当过校尉官,一见赵骁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跪拜在地上道:“卑职不知大将军在车上,有失远迎是下官失职!”
赵骁刚刚换了身衣服,脸上的血也洗净了,语气淡淡的说道:“无妨,此次是我与陛下微服出宫,若不是碰上宵小也不愿透露身份。”
“此人三番五次冒犯皇上,我已将他正法,你派人找到他的家中,传我的命令,将他亲族全部刺字流放边关。”
车长余光看向床上躺着的人,心登时跳到了的嗓子眼,没想到皇上竟然也在车上!
竟然还被人冒犯了!
这人可真是够不长眼的!
“卑职遵命!”
赵骁摆摆手让他把外面的人带走,见列车长跪在地上不动:“还有何事?”
“将军,此处太简陋,还请您和……圣人移步到前面的车厢休息。”
每辆火车的第二节车厢都有专供车长休息的房间。那里虽然不抵皇宫豪华,但也比这里宽敞许多。
“不用了,皇上不想暴露身份,这件事你就当没发生过。不许派人过来打扰,也管好你的手下,莫要出去胡说八道!”
“遵命!”车长躬身从车厢走出来,衣服被冷汗浸透了,将军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了,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
外面四五个官差等候在一旁,见车长出来连忙上前询问:“大人,里面真的是辅国将军吗?!”
“没想到将军居然坐了我们这趟车!”
车长沉下脸道:“住口!不准胡说八道,今日的事都把嘴封严了,一个字都不准往外说!否则以后就甭在这车上干了!”
“是,是……”大伙连连应声。在列车上当官差可比普通衙役赚的多多了,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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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为几句话丢掉自己的铁饭碗。
“那这人怎么办?”
车长瞥了一眼满脸是血昏倒在地的男子,冷哼一声:“将他绑了押到装煤的车厢里,等到了站直接送往当地官府。”
这回大家心中明了,厢房里的肯定是辅国将军没跑了。
车厢内,赵骁正在给宋玉竹喂水,把人扶到自己臂弯,用小汤匙一点点的喂,这样既不会流出来,也不会呛咳到他。
上次宋玉竹昏迷就是他照顾的,也算是得心应手,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会昏迷多久。
喂完水把人放回床上,赵骁用手背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颊,盖好被子转过身,抬起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没事的,等找到一清道长玉竹一定会好起来的。
此时躺着床上的宋玉竹正经历着惊骇的体验。
昏过去的一瞬间,他发现自己仿佛掉进一个漆黑的深渊里。
这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一些模糊的声音。
宋玉竹闭上眼睛侧耳倾听,声音稍微清楚一些,一个是嘈杂的列车声和赵骁的说话声,另一个是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心率检测仪的滴答声。
他听见赵骁因为同车厢的男子一句话瞬间暴怒,将那人带出了车厢。
宋玉竹想要开口阻拦,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那人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赵骁暴怒的模样,简直像变了一个人。冷漠无情,心狠手辣,怪不得当年徐冰一眼就看透他的本质,游说自己登基做皇上。
不过宋玉竹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在,赵骁就永远不会变成杀戮的机器。
他渐渐把注意力放在第二个声音上,耳边仪器的滴答声越来越响,接着传来一阵脚步声。
“307换药了,”护士将营养剂挂上,另一边拧进手腕上的预留针孔上,调好流速检查输液管是否畅通,记上时间,等下过来取空瓶。
宋玉竹惊讶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就在刚刚一瞬间,他感觉到有冰凉的液体流进了身体里。
他打了个冷颤,脑袋里一片混乱,这到底是什么回事?他难道要在另一幅身体里醒了?
不一会病房里又传来第二个脚步声。
“孙姨来啦?”
“嗯,小李今天没来啊?”一个年纪稍长的声音传来,听着有些耳熟。
接着宋玉竹感觉好像有人在给自己擦脸,然后手脚都擦了一遍。
“李姐女儿病了,我今天替她。孙姨,你跟这病人是亲戚吗?”小护士见她照顾的这么周到,有些疑惑的问。
“不是,宋大夫之前救过我儿子的命,刚巧我在医院当护工,所以就多看顾些。”
宋玉竹想起来了,之前自己确实给一个姓孙的护工家属做过心脏手术,之后那位大嫂经常给他送饭菜和水果。
“怎么不见宋大夫的家属,他这是得了什么病?”小护士翻着记录册询问。
孙姨涮了涮毛巾道:“你刚调住院部不久不认识,这是咱们医院之前胸外科的宋主任,他父母已经离世多年,身边也没什么亲人。”
“啊?”小护士惊讶的叫了一声,仔细打量床上的人,虽然床上的人脸色不太好看,但也能看出年纪并不算大,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前段时间宋主任做手术的时候,突然晕倒了,脑袋磕在手术台上,脑内出血陷入昏迷,因为没有家属签字手术错过了最佳时间。”
小护士说:“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抖音刷到那个猝死的医生就是他啊?!”
孙姨点了点头:“这件事影响不太好,医院为了名誉把人勉强抢救回来了,不过……”
她指了指宋玉竹的脑袋,“除非有奇迹,否则这辈子都醒不来了。”
“真是太可惜了……”学医的都知道能当上外科主治医师的人有多厉害,更别说他才三十多岁。
外面传来呼叫护士的声音,小护士收拾东西走了出去。
孙姨叹了口气继续帮宋玉竹擦洗身体,洗完默默的说:“宋主任,你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
宋玉竹心中五味杂陈,原来他还“活着”但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如今有两条路摆在面前,如果他努力朝原来的方向走,兴许可以从病床上醒来,继续做他的医生。选择另一条路,“宋主任”恐怕会永远留在病床上。
再次面临选择,宋玉竹依旧毫不犹豫的转过头,朝轰鸣的列车声中跑去,他知道有人在等着他!
前方渐渐亮起白光,宋玉竹加快步伐,近了,越来越近,终于他冲破黑暗睁开了眼睛。
“赵骁!”宋玉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旁边赵骁赤红着眼,紧握着他的手道:“玉竹,你醒了。”
宋玉竹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这次我又睡了几天?”
“不长,只睡了五天,明日我们就到杭州了。”
“还好,没错过最后一站。”
第185章 清一道人
这次醒来宋玉竹的身体比之前更虚弱了,脑海里的倒计时依旧挂在上面,分毫不差。
宋玉竹没跟赵骁说自己昏迷的一段时间看见了什么,第二天中午火车终于抵达了杭州站。
在这里下车的人不少,两人又碰上那对母子。
女人一见宋玉竹激动的拿着一个包裹走过来:“恩公!”
宋玉竹虚弱的笑笑:“夫人又见面了。”
“那日恩公救了犬子,还没好好感谢,这里装着是我们自己家树上结的大枣,最是补气血,恩公若不嫌弃拿去吃!”
一袋大枣值不了几个钱,却是她的一片心意,宋玉竹接下来朝妇人道了谢。
出来杭州车站,大门口外停着不少马车,也有简陋的平板牛车,一群车夫涌上前攀谈:“兄弟去哪啊?”
“住店还是打尖?”
“包车吗?一日只要三百文……”
宋玉竹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眼熟,分明就是后世车站门口的出租车司机拉客的模样。
赵骁停住脚步:“哪辆车是你的?”
一个头发花白,身穿褐色短打的老车走上前道:“牵头那个蓝顶的马车就是我的。”
“租一日三百文?”
车夫点了点头:“只要是杭州城内,去哪都成。”
“带路吧。”
“好嘞!”老车夫接到活计高兴的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赵骁扶着宋玉竹跟在后面,眼下玉竹的身体太虚弱,走不了太远的路,不如包车来的方便。
走到马车旁边,见上面还坐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长得虎头虎脑,手里捧着馍馍,看见人也不认生,笑眯眯的招呼他们上车。
“虎子,回家去吧。”
“哎!”小孩麻利的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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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马车,一个人颠颠的跑远了。
“老丈,这孩子是你孙子吗?”两人坐上马车,这车从外面看着不大,坐上去空间倒是不小,里面收拾的很干净整洁,还铺着芦苇编制的垫子。
车夫:“没错,是俺的小孙孙。”
“让他一个人回去没事吗?街上人来人往的,小孩子别跑丢了。”
车夫调转了车头道:“没事,我家就住在街对面的胡同里,那小子天天跟我出来看马。车站揽客的人多了什么人都有,去年有人偷偷给拉车的牛马喂掺了毒的豆饼子,死了好些牲口。”
宋玉竹啧了一声:“真够缺德的。”
“可不是!出来拉车的基本上都指着一头牲口过日子呢,你说把这牲口毒死了让人怎么活啊?”
赵骁道:“官府不管吗?”
“管,那也得找着投毒的人不是?车站这人多手杂,乱糟糟的不好找,后来就不了了之了。打那以后我出来拉车,这孩子就帮我看着马,省的被人害了马。”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出火车站外,车夫询问:“两位小兄弟要去哪?”
赵骁道:“清风道观。”
“那可不近,二位若是想上香还是推荐你们去灵隐寺,听说那里比较灵。”
宋玉竹道:“我们去清风道观找人。”
“哦哦,二位要是没吃东西,最好先备上干粮和水,不然这一路没地方吃东西。”
“劳烦老丈带我们去买干粮吧。”
“得嘞!”车夫抽了个响鞭,马车嗒嗒的走起来。
车夫是个健谈的人,一路上嘴没停过,说着杭州城的各处名胜古迹,以及城中哪的糕点最好吃,哪里的饭菜又贵又坑人。
宋玉竹靠在赵骁肩上,一路听着倒也不觉得闷。
“前面就是桂香坊了,这里卖的糕点味道不错,我家虎娃子就特别爱吃。不过价格贵上那么一点,十文钱只能买几块栗子糕。”
宋玉竹和赵骁下了马车,进去转了一圈,买了一盒糕点。
车夫又带两人去买了冰饮,精糕和一些零碎的吃食,见差不多了赵骁让他直接去清风观。
这一路果然如车夫所说非常远,宋玉竹在地图上看着也有三十多里地,马车走了大半天。
抵达的时候天色都暗了,车夫着急回家,宋玉竹给他结了钱。
“清风观在山顶,二人得自己爬上去了,夜间山上不安全,不如在山脚的驿站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再去。”
“好的,多谢老丈。”
车夫赶着马车走了,二人站在山脚向上望去,这个高度让宋玉竹心里打起鼓。
若是之前身体健康的时候登上山顶,他眼皮都不会眨一下,不过现在身体太虚弱,他怕半路上走不动了。
赵骁看出他的困扰:“没事,我背你上去。”
这一路他已经等的太急,迫不及待去见清一道人,根本不愿在山下多住一晚,当下便拉着宋玉竹朝山上走去。
羊肠小路曲折蜿蜒的向上延伸,青石铺成的台阶只能容一人经过。
宋玉竹走在前面,赵骁跟在后面,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他便累的喘不过气了。
赵骁道:“我背你吧。”
宋玉竹抬头看了眼山姐姐点头,自己走的太慢了,天黑也未必能到。
赵骁蹲下身子,宋玉竹双手勾住他的脖子,身体一轻就被他背了起来。
“重不重?”
赵骁颠了两下:“还不如我的刀重。”
宋玉竹想起火车上,杨二哥说他手持八十斤的长刀,忍不住笑起来。
赵骁的肩膀又宽又结实,宋玉竹趴在上面听着他的呼吸,感觉格外安全。
步行一个时辰,终于抵达了山顶,此时太阳已经落下山头,天地间只剩一片灰蒙蒙的黑。
两人走到了道馆门口,大门虚掩着,里面没有一丝灯光。
“不知道清一道长在不在,我们这么贸然前来……”宋玉竹话音还未落,就听见道馆里传来一阵呵斥声。
“孽畜,又偷吃老子的东西,打死你!”从里面突然窜出一条大黑狗朝两人扑了过来。
宋玉竹吓了一跳,赵骁连忙把他挡在身后。
“畜牲,回来!”院里传来一声呕吼,大狗呜咽一声,夹着尾巴又跑了回去。
两人推开门走了进去,见院子里有两个黑影,一个是刚刚的那条大黑狗,另一个则是身材佝偻的老人。
“请问阁下是清一道长吗?”宋玉竹试探的问了一声。
“找我干嘛?”老头转过身看着二人。
“我……我们受常明道长指点,过来找您解惑的。”
老道冷哼了一声:“他会指点个屁,自己都没学明白还给别人指点。”
宋玉竹和赵骁面面相觑,没想到清一道长竟然是这样一个人,跟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完全挨不上边……
老人背着手朝观里走去,宋玉竹和赵骁连忙跟上。
这里一共有三座大殿,供奉着道家的三清,清一道人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盏灯烛点燃。
宋玉竹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老人家身材清瘦,眉毛和胡子都白了,长长的垂下来,颇像以前电视剧里老神仙的模样。
身上穿着灰扑扑的道袍,上面打了不少补丁,看着精神不错,身体也十分硬朗。
“走吧,去后院。”老道举着烛台走在前面,宋玉竹和赵骁跟在他身后。
因为香火不盛,道观显得十分破旧,雕塑上的油彩斑驳的不像样,被灯烛一照影影绰绰。再加上山顶的气温比较低,穿堂风吹过来,后背凉飕飕,平白多出几分阴森的感觉。
穿过正殿来到中殿,侧边有一排矮小的房子,这里便是清一道人的住处了。
从始至终老道都没问过两人姓甚名谁,来这解什么惑。
进了屋,大黑狗也跟了进来,老道抬腿踢了它一脚:“出去玩。”
大黑狗不情不愿的走了出去。
老道长先净了净手道:“寒舍简陋,两位贵人随便坐吧。”
宋玉竹搬来两个矮凳子拉着赵骁坐下。
清一坐在两人对面,目光灼灼的看向赵骁。“你身上的杀业太重,以后多行善积德,方有善终。”
宋玉竹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这老道还挺厉害的,一眼就看出赵骁的身份。
赵骁不甚在意的说:“您不用看我,帮忙看看他。”
清一把目光转向宋玉竹,眉头微微皱起,半晌才捋着胡子摇摇头:“贵人乃是世外之人,贫道看不出。”
这回宋玉竹更惊讶了,他居然能看出自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赵骁急切道:“常明说您能解卦,请帮我们解一卦!”
清一却没有直接给宋玉竹解卦,而是伸手要号他的脉。
宋玉竹将手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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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长探了探便收回了手。
“五脏皆康健,脉像却如老人一般没有力气,此乃天人两衰之症,贵人最多剩下一年的寿命。”
宋玉竹面色不变道:“道长可有医治的办法?”
清一摇头,“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不过你这病确实有一线生机。”
赵骁激动的站起来:“什么办法?!”
宋玉竹心跳也加速起来,难道他真的有办法能阻止自己身体衰败下去吗?
清一道长:“这个办法我没用过,只是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起过,究竟有没有用,我也不得而知。”
“此法名叫定魂术,将你的魂魄稳定住,兴许身体就不会衰败的这么快。”
赵骁道:“那烦请道长快快施展吧!”
“先别急,我得提前准备几日。”
赵骁高兴的拉住宋玉竹的手道:“玉竹,我就知道肯定有办法!”
宋玉竹笑了笑,但笑意并未达眼底,不是他不相信清一道长,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像玄学能解决的。
系统的倒计时显示着二百三十一天,三小时,四十五分,像定时炸弹一般牢牢的压在心头。
只不过刚有了一点希望,他不愿赵骁再落空。
“劳烦道长,这几日我们可以在山上休息吗?”
“随便住,不过要自己收拾屋子,我可不管。”清一说完话便把两人撵了出去。
第186章 身体恢复
寺院里的房子大多年久失修,有的没了门,有的没了房顶,两人挑了一间没窗纸的算是这里最好的房子了。
屋里有一张矮脚床,看着够大应该能睡下两个人,其他的家具还有一张缺了角的桌子和一个木头柜。
宋玉竹拉开柜门查看时,居然从里面钻出一只大老鼠,吓得他差点原地升天。
赵骁道:“要不我带你下山去住,等道长准备好了,咱们再回来?”
宋玉竹摆摆手:“咱们是来求人的,怎么也得有几分求人的姿态。”
“那明日我下山去买些东西,把屋子收拾收拾。”
“好。”
天色已晚,今天不方便再收拾了,赵骁把包裹里的衣服铺在床板上,两人勉强凑合一宿。
第二天,天一亮赵骁便一个人下了山去采购东西。
宋玉竹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木板床睡的浑身僵硬。
不得不说古代的空气是真好,特别这种人迹罕见的深山中,深呼吸一口气,全都是草木的芳香,让人心旷神怡。
四月中旬的山顶早上还能看见霜花,他本来身体不好更畏寒,索性直接把最厚的棉衣都穿上了。
刚出门大黑狗听见脚步声,嗖的一声窜过来,倒没有往宋玉竹身上扑,而是围着他闻来闻去,最后确定他没有危险,甩了甩尾巴又离开了。
沿着石板小路往下走,就到了昨晚清一道人住的地方,老人家大概觉少,早早就起来了,坐在空旷的地上打坐。
宋玉竹不想打扰他,便一个人在道馆里走了走。
正殿是三座大殿中面积最大的,里面供奉着元始天尊,虽然塑像上面的油彩驳落了不少,但也能看出之前颜色多瑰丽。
前面的供桌上摆着几个干掉的水果,上面落了一层灰,旁边的香炉已经许久没人上香了,地上还有三个蒲团,大概被黑狗当成狗窝沾满了狗毛。
宋玉竹捡起一个拍了拍,跪在上面双手合十,虽然他上辈子是无神论者,但这一世心中对神明多了几分敬畏之心。
他没求道祖保佑自己长命百岁,而是希望赵骁能有个善终,如同清一道长所说,他这一生杀业太重怕老了不得善终。
拜完道祖起身又去了后面的两个殿转了转,中殿还好,里面虽然也有些破败,但好歹还能转转,最后一个殿房顶塌了一半,雨水把道德天尊半边脸上的油彩都冲掉了,看起来格外凄凉。
宋玉竹心想等自己这趟回去,高低让杭州知府派人将清风观修缮一下。
再次回到中殿时,清一道长已经不见了,宋玉竹去他屋子里找了找,发现也没看见人。
“睡醒了?”身后突然传来清一道长的声音,把他吓了一跳。
“嗯。”宋玉竹点点头,心想这人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清一径自倒了杯水一口喝完:“过来坐。”
宋玉竹走过去坐在旁边。
两人鼻口观心,宋玉竹知道他有话要对自己说。
“昨日我说的定魂术是骗你们的。”
宋玉竹眉头微皱:“您为何要这么做?”
“那小子快魔障了,若不给他点希望,只怕他会一把火烧了我的道馆。”
这老道倒是够鸡贼的,一眼就看透赵骁的秉性。
“不过我确实有办法可以缓解你身体的衰败,至于之后你能不能留下来,还是回到你原来的世界,就得看天意了。”
宋玉竹这次才真正的被他震惊住,没想到他什么都知道!
“多谢道长!”
“甭谢我,就算我替我那不成器的徒弟还人情了。”
宋玉竹笑了一声:“常明道长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还有些本事?要不是走了狗屎运跟你们造反,怕这辈子都是走街串巷给人卜卦算命。”
宋玉竹忍俊不禁,这清一道长倒是个妙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也没有丝毫敬畏,把他们当成寻常的小辈一样,相处起来反而自在许多。
“没别的事了,你回去吧。”清一道长下了逐客令。
“晚辈告辞。”宋玉竹回到昨晚居住的屋子,坐在门口的木墩上逗狗玩。
他包裹里还有昨日剩下的吃食,抓了几块点心,自己吃了两块剩下的扔给黑狗。
大概在山上没吃过这么美味的食物,高兴的它尾巴都快摇断了,恨不得把宋玉竹当成再生父母。
快到午时的时候,赵骁终于回来了,跟他回来的还有几个挑夫,大大小小挑回十多个竹筐。里面装着被褥、窗纸、衣服、碗筷等等,竟然还买了一口锅,简直快把行宫都搬来了。
赵骁擦着汗道:“反正一时半刻走不了,我把能用上的东西都买了,就是这县城里买不到好东西,不知道你用不用得惯。”
“有什么用不惯的,以前在军营里瓦罐粗瓷大碗都用过。”
宋玉竹给挑夫结了钱,开始跟着赵骁收拾起来。
他身体虚弱,干不了体力活,不过简单的擦擦洗洗还干得了。
中殿后面有口水井,赵骁把门外的几口水缸都装满了。
宋玉竹把买来的碗筷都清洗一遍,又把不穿的衣服裁了几块当抹布,把屋里仔细擦了一遍。
干完这些活宋玉竹累得气喘吁吁,脸上又泛起不正常的红晕。
赵骁赶紧拦下他:“你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干。”
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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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竹也没逞强,坐在树墩上看着赵骁忙活。
中午天气热上来,赵骁干脆把上衣脱了,只穿了一条裤子,爬上房顶更换破碎的瓦片。
精壮结实的后背上流了不少汗,被太阳一晒泛出健康的光泽。
他身上还有许多疤痕,有的是年幼时学杂耍不精被班主抽的,也有后来在战场上厮杀留下的,这些疤给他增添了野蛮的性感。
再往下是劲瘦的腰线,宋玉竹老脸一红,只有他知道那腰的力量有多惊人。
宋玉竹默念了两遍清心咒,在道观里想起那种事,总感觉有些亵渎神灵。
补完房顶赵骁把床搬出来晒了晒,这张床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不少地方的木板都松了,需要重新钉上。发霉的地方也用猪毛刷清理干净,等晒干了就能搬进去用了。
屋里的地面泼了水清扫了几遍,从里面又跑出来三四只老鼠,把宋玉竹隔应够呛。
接着就是熬浆糊粘窗户纸了,原本赵骁打算把窗户都换成玻璃的,窗户框要重新做实在太麻烦,干脆放弃了。
贴上窗纸,把晾干的床搬进去,铺上褥子和床单,屋子焕然一新,看起来有点家的模样。
中午两人简单的吃了些点心,下午赵骁又在门口垒起一个灶台,放上铁锅就能烹饪美食。
宋玉竹挽起袖子要露一手,打算给赵骁炒一个鱼香肉丝,可惜掌握不好地锅的火候,把菜都炒焦了。
最后两人煮的清汤面条也吃得津津有味。
晚上躺在干净的床上,看着月亮照进地面洒下一地清辉。
宋玉竹忍不住感慨:“阿骁,如果我身体好了,咱们找个没有人烟的地方,就这样生活吧。”
赵骁眼睛一亮,“好啊!倒时候咱们再开荒几亩地,种上粮食和你爱吃的菜,院子里养些鸡鸭,再养一条狗如何?”
“还得再养几头猪,过年杀了吃肉。”宋玉竹补充道。
“好,白日里你陪我耕地种田,晚上咱们一起回家睡觉。”
宋玉竹忍不住笑起来:“那可真是神仙日子。”
赵骁侧头看着他,伸手把人搂进怀中:“真想与你这样过一辈子。”
宋玉竹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谁不想呢?
之后的一个月里,两人在山上过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每天早上赵骁都主动把道观清扫干净,修理三座大殿的屋顶。
抽空他又下山买了彩色的油漆,把三位道祖的塑像重新粉刷一遍。
其实赵骁不信神佛,他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希望能让道祖仙灵把宋玉竹留住,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他能做到都会去做。
清一道长看在眼里,慢慢的对他也有了些改观。
翌日,清一道长和宋玉竹在山顶凉亭下棋,棋盘上黑子和白子乱七八糟摆在棋盘上,丝毫没有围棋的规矩。
“五子,我又赢了。”宋玉竹捡起白子笑得一脸得意。
“不玩了,不玩了,这五子棋也没甚好玩的。”
宋玉竹心道:不好玩你还天天拉着我玩?
“小子,你准备的怎么样了?”清一道长突然开口。
宋玉竹收棋子的手一顿:“准备什么?”
“当然是准备吃药了,事先说好,这药吃下去你的身体肯定比现在强多了。不过吃了这药今生再无子嗣,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不用考虑,直接给我药吧。”还以为多大的副作用,他本来就没打算娶妻生子。
清一从怀里拿出一枚油纸包的药丸递给他:“吃完药三个月不能同房,之后就跟正常人一样。”
宋玉竹想都没想,剥开直接扔进嘴里。
他学医多年熟通药理,竟然嚼了半天都没尝出这是这药是用什么做的。
只感觉入口有种火辣辣的,不像姜味也不是辣椒,其中还有些酸味像是山楂。
吞咽下去后这股热辣的感觉非但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盛,直冲天灵盖。
没一会宋玉竹热的汗流浃背,衣服都潮了。
“道长,我不会走火入魔吧?”
“别胡说八道,明日就带着那小子下山去吧。”
宋玉竹热的不行,起身跟道长告辞,一溜小跑回到住的屋子里。
脱掉外衫,他发现自己身上的皮肤都红了,像是蒸熟了一般冒着热气,这药劲可真够大的!
赵骁回了时见宋玉竹居然泡在水缸里,他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问,“玉竹,你怎么了?”
“道长给我吃……定魂了,身体突然热了起来。”
赵骁欣喜若狂:“肯定是定魂有效果,你身体马上要好起来了!”
第187章 再遇
大概清一道长给的药真起了作用,第二天醒来宋玉竹觉得自己身体从没有这么轻松过!
走路都带风!
二人辞别了道长,背上行囊沿着小路下山,大黑狗依依不舍的跟在宋玉竹身后,一直把人送到半山腰才一步一转头的回到山上。
来时宋玉竹走了一柱香就走不动了,回去的时候竟然一口气走到了山下。
宋玉竹擦了把头上的汗,心想就算只剩半年时间也值了,至少不用缠绵病榻,忍受病痛的折磨。
“接下来咱们去哪?”
赵骁神采奕奕道:“你想去哪我便陪你去!”
“那先在杭州游玩几日,听说杭州风景很是怡人。”
“好!”
二人沿着小路朝县城里走去,附近有个邻水县距离这里有十多里路,从那买辆马车再去杭州城游玩。
眼下正值五月末,正是游览西湖的好时节,跟来时的心情不同,那会因为宋玉竹身体虚弱赵骁根本没有游玩的兴致。如今宋玉竹的身体眼见大好,压在身上的重担放下,心里自然也舒畅了许多。
两人先来到邻水县买了马车,一辆普通带橡胶轮子的马车要二百两银子,则算成纸币就算二十万文钱,可实在不便宜,这还不算马匹。
要是想买好一点的马,通常要花费五六百两银子,最便宜的老马也要二三百两银子,像赵骁的坐骑黑风,那是金国进贡的头马,价值千金,而且有价无市,所以普通人家能养起马车的人实在不多。
自古马匹的价格都非常昂贵,前朝打仗缺马,蹭明令禁止民间买卖马匹。如果百姓私自杀了自己养的马还会获刑,杖五十流放五百里。
大启虽然不禁止百姓养马,但也鲜少有人养。老话说的好,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若是不小心养死一匹马,几年也未必能赚回本。
两人在城中百姓的指引中,来到了县城的牲口市场,这里大部分都是买卖猪牛羊的,也有卖小鸡小鸭和狗崽的。
牲口没有把门的,这里味道非常重,走路不当心都能踩上一滩。找了半天,终于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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