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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有窥神的欲望。”

    陈庭宴说话有种恰到好处的夸张和吹捧,季严凛笑着咂摸了一会儿,连连摇头:“有人说你修的是逍遥道,我倒不觉得,你看起来一点也不无欲无求。”

    “有人?谁。”陈庭宴诧异。

    提到这句有人,一整晚都心情不佳的人脸上终于勾出丝笑意。

    这一瞬间,陈庭宴感觉,对面的人一身的盔甲都卸了下来,只听他语气轻柔:

    “我太太。”

    —

    从游轮上下来已经接近十二点,方桓来接。

    齐戌喝的烂醉,怀里抱了两个嫩模往车上走。路过季严凛的时候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说了什么。

    方桓为难:“季总,小齐总”

    季严凛冷脸:“别管他。”

    话是这么说,终究放心不下,上车后季严凛烦躁的按揉眉心,“找两个人,把他送回酒店。至于他身边那两个,想法子打发走。”

    “诶。”方桓应下,连忙拿出手机打电话吩咐。

    安顿好齐戌,方桓才开车,送季严凛回酒店。

    路上说起云屹来,方桓连连摇头,说云总这个不着调的和人家胡博士喝了一晚上,差点给人家干趴下,好在两人的关系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不然这项目更难推进。

    季严凛拆了袖锢,甩在一旁的椅子上,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就那性子,处处就好了。”

    “没错。”

    方桓连连点头,他从后视镜中看着季严凛略带疲惫的脸色,不由得感叹,老爷子真是慧眼如炬。

    季二先生的确比季大先生更适合当领导者。

    技术出身、沉得下稳得住、情绪还及其稳定,除了上次机场奇家少爷吓着夫人那次,他还真没见过季严凛发火。若是人前装一装就算了,但他人前人后都一个样,那就了不得了。

    “你瞧什么?”季严凛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光影在他脸上滑过,莫名给人以压迫感。

    方桓心笑着摇头,“没什么,就是想着您今儿好像没给夫人打电话。”

    “嗯。”季严凛声音缓和了些,“没打。”

    “怎么了?”方桓诧异,不是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地?

    季严凛笑了下,“方桓,你和你太太相互怎么称呼?”

    “啊?”方桓没想到季严凛会突然问这么个问题,“就叫名字,或者叫夫人。”

    “嗯,那她叫你什么?”

    “那说法可多了。”方桓呵呵一笑,笑里多有些心酸,“高兴的时候喊老方,不高兴的时候直呼全名,每次她叫我全名的时候,我就知道,坏了。”

    “坏什么了?”季严凛不解,因为牧念河几乎总叫他全名。

    方桓:“说明她很生气,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她了。真真是女人心海底针,摸不透啊。”

    方桓说了不少,季严凛却没能提取出一句适合他与牧念河的有效信息,只能作罢。

    方桓也不知道这位爷怎么忽然又不问了,笑了下,自顾自的开车,没一会儿,只听车后座传来声响。

    “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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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个晚宴。”

    看来这是在给夫人报备了。方桓识趣儿的升起隔板,给季严凛通话创造私人空间。

    牧念河那头刚躺在床上,又有点睡不着,她今天右眼皮跳的厉害,到了晚上愈发心慌,接起电话来语气颇为着急。

    “你怎么才给我打电话?”她问。

    刚要睡着的人,连声音都带着微不可查的软糯。

    季严凛不由得声音放轻:“想我了?”

    这人又所问非所答。

    牧念河憋气,埋头在他枕头上,静了一会儿才说话,“你…你什么时候回来。”

    “还不确定,最早后天吧。”季严凛换了只手拿手机,忽然笑了下,装模作样的皱起眉,“唉,难过啊今天。”

    “嗯?”牧念河不由得直起身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有点。”

    “哪里?”

    “心里。”

    电话那边静了片刻:“你继续,我听你还能说出什么来。”

    季严凛笑,还真就顺着说了下去:“心里难受,想你想的。但你却不说想我,我更难受了。”

    下一刻,他把语音通话切视频,压着声音哄着她露脸:“给我看看,宝贝。”

    牧念河原本侧躺着,视频弹出来的时候,她心里跳了下,着急伸手理了理头发,才按开床头灯,接通电话。

    手机屏幕出现两个画面,季严凛机位很随意,像是胳膊架在车窗框上,衬衫扣子随意敞着,露出锁骨,有种午夜的野性。

    相对比下来,牧念河的打扮就乖巧端庄许多,浅粉色的荷叶边娃娃领睡衣,头发披散着,分成两半顺在肩前。

    “今天忙什么了?”他问。

    牧念河说:“和阿辛槐清出去吃了个饭,下午回来画稿。”

    “嗯。晚上吃了什么?”

    “晚上…”牧念河想了想,“我和晴姨都不饿,喝了点汤。你呢,你晚上吃了什么?”

    一些没营养的对话,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直到她镜头挪动了一下,季严凛从灯光判断出她的位置,逮住机会揶揄:“怎么睡我那儿了?”

    牧念河视线漂移:“我才没有,我只是转过去开灯。”

    “呵。”

    牧念河被他一声轻笑臊的耳朵烫,仔细观察起画面来,见他脖子微红,像是喝了很多酒,不由得担心:“你少喝点酒呀,脖子都红了。”

    “嗯,我酒量不行。”季严凛随口附和着。

    “这和酒量没关系,酒喝多了伤胃。”

    牧念河神色认真,季严凛笑了,连忙应下:“好的,老婆大人,以后烟酒都忌。”

    顶着脸红,她“嗯”了声。

    两人又聊了会儿,牧念河已经显露困意,季严凛那边似乎还没到目的地。

    季严凛还不想挂电话,便箍着她:“不许睡,再和我说会儿话。”

    “哦…”牧念河长叹一声。

    其中哀怨清晰可见。

    季严凛像是说不够也看不够似的,要她给看看左脸,再看看右脸,没完没了,牧念河趴在他枕头上,顺着他的意思办,到了儿眼皮沉重的一抬一抬,季严凛才心满意足的放过她。

    “好了,眼睛都要睁不开了,睡吧,我一会儿就回酒店。”

    “诶,你到了给我发消息,我收着消息再睡。”牧念河揉了揉眼睛,给自己提神。

    “知道了。”季严凛扬了下唇,“挂吧。”

    临挂电话前,牧念河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打算补上那句“想你”,然而,她正欲说,只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砰——”的巨响,像是车辆撞击的声音。

    屏幕剧烈摇晃,闪过白光。

    “季严凛!”

    第44章

    事故发生的那一刻, 齐戌的酒终于醒了。身上剧烈的疼痛将他唤醒,因为安全带的缘故,他整个人倒绑在后座座椅上。

    “艹”齐戌呲牙咧嘴的骂了句脏话, 他感觉自己肋骨都断了。

    发生了什么?

    他迷迷糊糊的回忆着, 好像是司机接到了季总身边的方桓的电话, 要他把嫩模送走, 别喝昏了沾上什么病。

    “还真是管的够宽的。”齐戌冷笑,命令司机原计划右拐去夜总会。

    司机心里踌躇,在路口犹豫的功夫, 被其中一个坐在副驾上的小嫩模坏心眼儿转了方向盘,结果直接迎面和右拐的车撞上。

    两车相撞的一瞬间,齐戌酒彻底醒了。

    “他妈的…”

    齐戌再次有气无力的啐了口,看向身边俩个被撞的不省人事的嫩模。

    还真让季严凛说中了, 真他妈不是好东西。

    被撞的翻过来的车厢里满是机油味儿和血腥味儿,齐戌头昏着,他吃力的伸出手摸索手机,却怎么都找不到。

    “叫救护车啊…”

    车厢里一片死寂, 说完这句话后,齐戌便也倒了下去。

    临昏迷前,他想起相撞的那辆车, 好像是方桓来接季严凛的那辆, 主办方安排的特斯拉…

    —

    凌晨两点,牧念河提着手提箱, 匆匆裹了件大衣等在明庭湾门口。

    季槐清一脸素颜赶了过来,看上去刚从床上爬起来, 身后还跟着乌泱泱的七个保镖。

    见她来了,牧念河连忙下台阶去迎她, 结果差点被绊倒,还是季槐清一把扶住她。

    “别急,我先带你去停机坪,最晚早上五点就能到。”

    牧念河浑身发冷,手还在抖着,强撑镇定:“好,麻烦你了,槐清。”

    要不是最早的航班在七点半,她不会深夜麻烦季槐清。

    季槐清安慰她:“瞎,没事儿,他也是我二哥。”

    “谢谢。”牧念河依旧点点头。

    作为季家的大小姐,牧念河猜到季槐清有自己的私人飞机,所以第一时间给她打了电话,幸运的是,季槐清前两天刚向港区的民航局提交了飞行申请报告,她们今夜能顺利入港。

    上了飞机,季槐清问她知不知道二哥在哪,牧念河低头想了想:

    “他昨晚参加了港区商会举办的游轮晚宴,入住的酒店应该是主办方提供的,但他没说在哪,我猜测是皇希酒店。”

    季槐清诧异:“你怎么知道?”

    牧念河道:“港区的商会以陈家占大头,为尽地主之谊,他们一定会将宾客安排在陈氏企业下的酒店,其中只有皇希够得上规格。”

    季槐清没想到一贯清冷柔弱的牧念河如此沉得住气,不禁又问:“然后呢?我们总不能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去找吧。”

    “不用。”牧念河摇头,“从港口到酒店会经过港区的中心区,如果有人替他们叫救护车,也会送他们去最近的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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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喔。”季槐清拍了下脑门,“我们只需要找沿途的医院即可。”

    季槐清立马吩咐她带着的几个保镖,让他们几个人分工,务必在落地后一小时内查清季严凛的位置。

    牧念河坐在一旁,缓缓靠在靠背上,闭上眼,心里一团乱麻。

    其实她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镇定,此时此刻,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一点点收缩,又一点点松开,让她每呼吸一口都抽的浑身在痛。

    两个小时前,轰然在耳边炸开的急刹声和撞击声几乎叫她耳鸣。紧接着漫长的忙音,可等她回过神来,任她怎么叫“季严凛”,对面都没有应答。

    而更让她害怕的是,直到电话被挂掉之前,她都没有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身侧传来含着湿意的吸气声,季槐清怔了下,抽了张纸轻轻放到她手里。

    “念河,我二哥命硬着呢。”

    三个小时在焦虑和惶惶中度过,落地港区停机坪,季槐清建议她们先补充一点能量。

    “先吃点东西吧,别一会儿低血糖了。”

    季槐清坐在车上,看见沿途有间谭记,叫司机停车。

    保镖们还没传回有效信息,她们到了也没地方去。

    “嗯。”牧念河抬起头,视线勉强从手机上移开,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点头。

    凌晨六点,谭记里面的人不算多,季槐清点餐,牧念河低头打字。

    陈庭宴终于看到了她的消息并给出回复:

    「原来季总就是你先生。」

    「别担心,他现在在陈家的私人医院,昨晚我们已经找到他了。」

    微信界面里那短短的几句话,就像灵丹妙药一般,瞬间抚平她内心的焦躁。

    心底的石头重重的落下,牧念河声音都颤了,带着欣喜:“槐清,去半鸣山,我找到他了。”

    车辆驶往半鸣山的同时,季槐清的保镖也拿到了相同的信息。

    昨晚凌晨十二点二十五分,两辆特斯拉在西旺角相撞,十二点三十五分陈家司机路过,叫了救护车。

    原来十分钟,就有人叫了救护车。

    牧念河深深舒出口气。

    知道她要来,陈庭宴早早在大门口候着。

    只见那辆卡宴刚停稳,后侧车门便被推开,纤细的脚踝着急忙慌探出来,牧念河散着头发,裹着大衣向他疾步走来。

    张口就问:“庭宴,他在哪?”

    陈庭宴还没见过这样的牧念河。想当年她一个小姑娘被陈家几位叔伯为难也没见她这么慌过。

    陈庭宴唇边的笑意凝固了瞬,还是侧过身,给她让开道:“二楼。撞到头了,还没醒。”

    “谢谢。”牧念河风一般跑了上去。

    陈庭宴淡淡转过身,往向她的背影,抬眉。不得不说,他这个师兄,是个有福气的。

    “她是我二嫂。”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话语里带着些不满和审视。

    陈庭宴兀的回头,只见一个拿高定当家居服的小姑娘,扎了个丸子头俏生生的杵在他身后。

    她面色素淡白皙,不施粉黛也能看出她脸上的水灵,必然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女孩。

    “我知道。”陈庭宴淡淡扫了她一眼,视线从她脸上移开,没再与她寒暄。

    两人就在大厅站着,谁都不再和谁说话。

    季槐清知道牧念河要来陈家还小小吃惊了下。陈家是百年世家,家族底蕴比季家还要厚上几分。

    她这副样子出现在陈家,怕是要给季家丢人。

    现在她觉得自己的担心反倒多此一举。

    她上挑的眉眼在三米之外的男人身上淡淡转过,哼笑。

    装什么装,她都瞧见了,看着清风霁月,实则放浪形骸。

    百年世家蕴养出来的人也不过如此。

    —

    牧念河一口气冲到二楼,护士刚从病房里出来。

    “您好,打扰一下,我先生怎么样了?”

    “您说季先生还是方先生?”那护士上下打量她。

    “季先生。”她应声。

    “原来是季太太。”护士小姐立刻微微躬身,应她:“季先生伤的不重,只有一些轻微脑震荡。”

    “他醒了吗?”

    护士小姐答:“暂时还没有,季先生长期疲劳,身体高负荷运转太久,现在还在睡。您可以在休息间等待,大约两个小时,季先生就能转醒。”

    “好,谢谢。”牧念河连连点头。

    牧念河被护士小姐引到了一间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是一间观察室,和病房只有一门之隔。

    观察室的门上半部分是透明玻璃,从玻璃窗看过去,就能看见正对着自己,躺在病床上的季严凛。

    牧念河指尖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她看见季严凛面色苍白,嘴角和颧骨位置有些肿,头上绑着绷带,脸上其他地方都有些轻微的擦伤,从额角蔓延至下颌。

    牧念河垫脚看,发现他的腿好像也受伤了,那条腿被高高架起来,已经打上厚重的石膏。

    季严凛少有如此破碎的模样,他一向是游刃有余的,哪怕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人,哪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呢?

    在等待的两个小时里,牧念河在心里将撞过来的司机狠狠的,来来回回骂了百十遍,骂完又再次感恩老天,万幸,万幸他没大事。

    后来实在担心,她悄悄推开休息室的门,在靠近季严凛病床的一张小沙发上坐下,听着他的点滴声,慢慢的,困意袭来,终于合上眼睛。

    —

    季槐清来的匆忙,什么都没带,又不想上去打扰二嫂和二哥团聚,一个人在陈家私人医院楼下溜达。

    快九点的时候,齐司辛那头终于得了消息。

    大清晨的,她声音叽里哇啦,惊奇的说她小叔昨夜在港区出车祸了,整个齐家都乱成一锅粥了。

    齐思辛:“我二叔他们已经在接手集团的事儿,还派了人来港区,就想知道小叔人还在不在。”

    季槐清正愁没人说话,随处找了条长椅坐下。

    她裹紧大衣,叹气:“实不相瞒,昨晚我二哥也车祸了。”

    这要比齐戌车祸更炸裂,齐司辛睡意一下子全没了,直起身子:“WTF?念河知道吗?要不要接上她过去?”

    季槐清呵笑了声:“人早来了。昨天半夜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私人飞机,载她去港区。”

    电话那头滞了一下,齐司辛不咸不淡的应了声:“原来如此,行,当我没说,我又自作多情了。”

    “哎,我是不那意思啊。”季槐清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得,是不是那意思都没什么,反正她也不把我当朋友,有事也不会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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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思辛的脾气倔起来也十分的倔,季槐清无奈,又想到飞机上的一幕,不禁开口:

    “你也别在这事儿上怪她了。昨儿我二哥是和念河打着电话出的车祸,砰地一声之后电话就断了,是生是死都不清楚,我听着都要吓死了,更别说她一个亲身经历的。我没去之前,都不知道她怎么扛过来的。”

    季槐清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玉兰花上,生平第一次觉出什么叫宿命。

    齐司辛听着这话头儿,默了瞬,最终哑然道:“你想说什么?”

    苦笑着:“我没想说什么,我就是觉得,他俩命都挺苦的。”

    第45章

    睡梦中, 牧念河回到了十七岁,第一次见到季严凛的那个夏天。

    那天她正因祖母做主将她的裙子给了另一个孩子而生气,也在同一天, 季老爷子带着季严凛来家里做客。

    少年身如劲松长竹般挺拔, 眉眼桀骜凌厉, 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性子。

    牧念河礼貌的朝他们点点头, 叫了声“爷爷好,哥哥好”,便独自回了房间。

    她的性子孤僻, 逢年过节走亲戚从不主动开口,身边的人早已习惯,一时大家都没说什么。

    关上门,她听见季老爷子笑说:“老牧, 你家的小囡好乖一个,可比我家这浑小子好多了。”

    祖父还没说话,便听见那少年冷冷接了一句:“我不是你家的。”

    丝毫不给他爷爷面子。

    她坐在书桌前的凳子上,愕然回头, 看向房间紧闭的门板。

    那是她对季严凛除了长得好看外的唯一印象,难相处,不听话, 目无尊长。

    在那之后, 她从不与季严凛对视。她潜意识里觉得,季严凛是那种随时会说一句“你看什么, 再看小心我弄死你”的人,她不想自讨没趣。

    他的眼睛, 他这个人都太具有存在感与倾略性,让人不自在。那么霸道、专横, 不近人情。

    她是有些讨厌他的……

    可直到梦逐渐晕成一团光圈,一点点收绞,收成一个原点,将她从恍惚的梦境带回到现实,她的心就又变得酸软和不踏实起来。

    季严凛…

    她站在虚与真的边缘,心里就只剩这一个名字。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视线好像有形状,有实感,牧念河身子颤了一下,猛的睁开眼睛。

    忽的对视,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梦里桀骜不驯的少年,此时正扭过头看她。

    “吓着了?”他苍白的唇微启,声音沙哑。

    鼻腔猛的一酸。牧念河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原本不想哭的,可是他一问,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涌。

    “季严凛…”

    “过来。”

    季严凛气虚着,听出她的哭腔,眉心骤然蹙紧,着急向她伸出手。

    牧念河立刻从两米外的小沙发站起来朝他走过去。

    她不敢碰他的手,因为他的手掌和手腕处也有深深浅浅的伤痕,被纱布包裹着,只能小心翼翼的,虚浮的牵着他的指尖。

    小姑娘哭的稀稀塌塌,季严凛抬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发,却因为手臂受伤无法抬起,抬了一半便无力的落了回去,只能言语安慰:

    “那动静听着唬人,实际上没什么,别怕。”

    “嗯,我知道。”牧念河一把抓住他胳膊,固定住,还在落泪,说:“你别动了。”

    季严凛醒来后还在持续眩晕,脑震荡的反应让他恶心,却不敢告诉她,于是说:“宝贝,别哭了,哭的我心疼,一会儿头要晕了。”

    季严凛的话提醒了她。

    对,他醒了,得叫医生来看看。

    牧念河抬起胳膊,用袖口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我去叫医生来看看。”

    “宝贝,顺便去看看方桓。”季严凛叫住她,“再通知他家属。”

    “嗯,放心。”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陈庭宴跟在医生身后探望,季严凛神色郑重的道谢。

    “师兄客气了。”

    陈庭宴打量了他一番。他刚才也听到了医生的话,伤的不算重,只是有些脑震荡,外加右腿骨折,旁的没什么大碍。

    “师兄?你们认识?”牧念河端了盘水果进来,恰巧听见陈庭宴的那声“师兄”,不禁愕然。

    陈庭宴:“我和季总在剑桥是同门师兄弟。”

    牧念河瞪大眼睛,看向季严凛,他认识他不早说?

    季严凛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半靠在床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我做什么,我没拦着你联系。”

    牧念河瘪着嘴瞪他。

    陈庭宴不想再呆下去,又寒暄了几句便告辞。

    “你们安心住着吧,这一层不会有人打扰。”

    陈庭宴走的时候贴心安顿,帮他们关上了门。

    房门即将关上时,他听到里面两个人的打情骂俏之语。

    牧念河语气干巴巴:“吃水果。”

    季严凛:“你喂我。”

    牧念河:“左手没受伤,自己拿着吃。”

    季严凛:“连带效应,都疼。”

    呵。

    陈庭宴不由得想笑,季严凛当年的体格在欧美人里都算好的,现在一块草莓都叉不起来?

    偏牧念河还信了,声音又软下来:“那你张嘴,小心点,不要扯到嘴角的伤口。”

    季严凛高兴了:“好的baby。”

    陈庭宴彻底听不下去,关上了门。

    病房里面,季严凛视线从门板上收回来,不着痕迹的挑了下眉,用那只没受伤的胳膊将人揽过来,吻她额头,声音黏糊:“你再陪我睡会儿。”

    陈家的私人医院,高级病房和别墅客卧没太大差别,双人床宽敞舒适,季严凛睡在中间,两边还有足够的位置。

    牧念河本就想离他近点,环顾四周,也不扭捏了,干脆脱了鞋和外套,掀开被子一角,窝到季严凛身边躺下。

    熟悉的冷檀木香和陌生的床品味道交织让她莫名心安,在她窝过来的瞬间,季严凛也身体用力,吃力的想靠近她一些。

    “诶,你别乱动,小心扯到伤口。”牧念河连忙按住他肩胛,又小心翼翼的靠过去一些,面对他侧躺着,与他枕在同一个枕头上。

    再次呼吸交缠,瞬间填满失而复得的心,牧念河幸福的想掉眼泪,问他:“昨晚的电话是你挂的?”

    “嗯。”被子下,季严凛牵住她的手,他的指尖温暖干燥,满满的安全感。

    牧念河又想哭了:“怕吓着我?”

    季严凛:“差不多吧。”

    车祸发生的一瞬间,他整个人被撞的飞了出去,疼痛让他神思逐渐混乱,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判断自己的车子是被撞到了路边的草丛里,而沿海的这条路离市区很远,并不易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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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

    万一她在电话里一直听不到有人救他的动静,这对她来说无异于凌迟,他只能挂掉电话。

    天知道,他那时候有多害怕,怕车子爆炸吓到她,也怕自己活不下来,以后再见不到她。

    牧念河把头在他肩膀下埋的更深了,没一会儿,季严凛感觉肩膀传来湿热。

    他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只心疼的沉出口气。他现在一身伤,连抱她一下都不能。

    没一会儿,牧念河的呜咽越来越大声,一抽一抽的,她想忍住,可眼泪却不由自主的往外溢。

    “季严凛”她不停的叫他的名字,可叫了之后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抱着他哭。

    哭了快十分钟,季严凛被她哭的声音也酸哑了。

    他无奈的抬起手,忍着疼把她往怀里揽,安慰:

    “宝贝,别哭了,你这么哭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天灾人祸,旦夕祸福,他哪能跟她保证下一次不会出现相同的情况,况且就算他说了,牧念河也不会信。

    季严凛只能侧过脸碰她额头,叹气:“我以后都走着上班,再也不坐车了。下次出差,我提前半年出发。”

    “你真是病了嘴上也没把门的。”

    他一本正经的开玩笑,牧念河也给面子的笑了,想了想,撑起身子在他唇心微微碰了下。

    躺回去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情绪像洪水后的余留,向他倾诉自己的害怕:

    “我真的吓死了季严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后悔,我在飞机上一直在想,我的那句‘想你’还没有说出口。”

    “呦,还有这一句啊。”季严凛立马抓住关键,“那你现在说给我听听。”

    “你!”牧念河又直起身子,鼻尖红红的蹙眉瞪他,“说什么?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要不是看他是个病人,自己真想给他一掌,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逗她。

    “现在当然是等你告白的好时候啊。”

    季严凛不以为意,眼神在她唇上肆意流连。

    “我才不说,我还伤心着呢。”牧念河重新窝回去,继续流眼泪。

    她打定主意了,哭就哭了,没什么面部面子的,这一晚上她简直过的太煎熬了。

    季严凛没法子,看着她叹气,没一会儿又开始头昏,最后昏昏沉沉的在她的哭声里睡了过去。

    接下里的几天,季严凛一直在昏睡和短暂清醒中度过,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

    医生说是他长期休息不好,身体发出了警告,干脆趁现在好好休息一下。

    牧念河立刻给他一个警告眼神。

    季严凛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季槐清也跟着他们在港区呆了一周,见季严凛没大事,准备返回京北。

    走之前她问牧念河:“你要不要一起回去,反正我二哥这里有专业的团队照顾,留下也没什么事。”

    牧念河也这么觉得,她工作室已经积压了太多的单子。

    “行,我和你回去。”

    于是两人悄悄商量好第二天返京。

    谁知季槐清是私下偷偷问的,不知怎么的就被季严凛知道了,直接将人截下,给做了决定,说牧念河不回去。

    回去的路上,季槐清忍不住和齐司辛吐槽:“不是,你说我二哥是不是有病?念河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处理啊,难道她工作室不用管了?”

    齐家最近乱成一锅粥,齐司辛忙着接手她小叔的公司,踩着高跟鞋急吼吼的问她:“念河怎么说?”

    季槐清翻了个白眼:“念河当然也想回去,她有好几个客户在催稿了,可我二哥不让,还让人把她的工作电脑搬了过去,每天看着她工作。我真是服了。”

    齐司辛倒吸一口冷气:“你二哥是有点强制.i在身上的,念河没生气吗?”

    “生气了。但也没办法,她一说要走我二哥就发脾气,前两天两人还冷战来着,今儿刚说上话。”

    齐司辛:“哈哈,我是真想不到,你二哥还有这一面。”

    季槐清叹气:“别说是你,连我都想不到,我默默祝福念河,并祈祷以后不要遇到这样的老公。”

    第46章

    季槐清走后, 牧念河每天都和季严凛大眼瞪小眼。方桓的夫人前几天也赶来了港区,先去看了方桓,见他没什么大碍, 几声“阿弥陀佛”后又匆匆赶来看季严凛。

    这是牧念河第一次见到方桓的夫人, 加绒长款风衣, 阔腿西装裤, 高跟鞋,一位精明干练的中年女士。

    季严凛见人来了,撑起身子, 抱歉道:“谭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惊扰您了。”

    方桓的夫人谭明莘是季严凛曾经的家庭教师,现在是京大经济学院的客座教授, 季严凛对她的态度要比对方桓恭敬许多。

    谭明莘摆摆手:“没事,你俩没大事就好。”

    在港区呆着无事,牧念河工作间隙偶尔会去找谭明莘闲聊,两人唯一的话题就是季严凛。

    听谭明莘说, 季严凛从小就是个另类,但从小也聪明,季老爷子对他是寄予厚望的。

    “季老爷子对他寄予什么厚望?”

    有了上次季槐清的铺垫, 牧念河本能的对“季老爷子”的目的充满戒备。

    谭明莘手上动作不停, 她借了医院的家庭厨房,正给自己的先生做他家乡的粿子。

    谭明莘:“他们那样的家庭无非就是那些, 继承季家呗。季家祖上出过不少爱国企业家,一代又一代积累到如今的产业, 自然是想多买几个保险。我记得到了严凛这一代,季家子孙辈的大约有八九个孩子, 季老爷子雨露均沾,都按接班人来培养,但若论私心,老爷子实际最喜欢过世的大儿子,自然对他的两个孩子多器重。”

    “九个接班人?”牧念河听后不禁笑了,“季老爷子怎么跟康熙似的,难不成还弄个九子夺嫡?”

    谭明莘笑笑:“大户人家规矩多,心思也多,谁又能知道呢?不过你也别担心严凛是个没人疼爱的,季老夫人很喜欢他,比疼季如絮都疼的厉害呢。”

    牧念河点点头,季老夫人她小时候见过,一位十分和善的老夫人。

    一连和谭明莘聊了几日季严凛,忽然有一日谭明莘不再提了。牧念河心想应当是方桓不叫她和自己聊季家的私事,便也不问了。整日里得空就和谭明莘钻研食谱,甚至练起了刀工。

    谭明莘见她动手能力强,人也聪明有耐心,刻在骨子里教书育人的DNA瞬间动了。

    谭明莘:“小牧,我记得你说过,你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在徽城读的,师从名师?”

    “嗯,我师傅叫方景尘。”牧念河正专心用一根胡萝卜雕花,说话声音都轻了许多。

    谭明莘笑:“那怎么不继续读了?有名师引荐,无论申请国内还是国外的大学都会比较容易。”

    “继续读?”牧念河下意识重复这三个字,眸中有片刻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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