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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2页/共2页)

bsp;   榻上,青年仍在酣睡,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待轻柔地为柳惊绝穿好衣衫后,女?人稍稍弯腰,将其自榻上打横抱起。

    抱起的瞬间,姜轻霄只觉得怀中青年的身子微微一僵,走动间又恢复了正常。

    她只当那一刹是自己的错觉。

    待出?了殿门,只见少年们已然将轿帘全然掀了起来,方?便她将青年抱于其内。

    轿内除去?一张小桌,几个?方?凳外,还设了一张矮床,床上早已铺设好了狐裘锦被,芳香柔软。

    将柳惊绝轻柔地安置在了其上后,女?人定定地望了他?片刻,随后径直转身,走出?了轿子。

    一旁拢着轿帘的少年,随即放了手,帘子瞬时合上,隔开了二人。

    轿外,姜轻霄望着面前为首的粉衣少年,沉声叮嘱,“迩岛遥远,路上一定要万分小心。”

    闻听此言,少年浅笑着开口,“神君放心,奴们定然会服侍、保护好贵客的!”

    姜轻霄点了点头,随即又道:“中途他?若是醒了,闹的话”

    说着,女?人侧眸瞧了紧闭着的轿帘一眼,淡淡蹙眉,接着递给了少年一封信笺。

    “便将此物?交予他?。”

    姜轻霄口中的‘迩岛’远在三界之外,四季如?春,极少被战事所波及,是无数凡人幻想、仙人向往的,真正的桃花源。

    其岛主与她亦是旧相识,纵使日后万一她计划失败,也不会牵连到柳惊绝。

    将柳惊绝送去?那里,她很放心。

    并且,姜轻霄知晓青年的性子,若是在他?清醒时送他?离开,对?方?决计不配合。

    想来想去?,也只有趁柳惊绝熟睡时方?能进行。

    为了安抚青年醒来后的情绪,她还在信中定下了一个?期限。

    期限一到,她便接他?回来。

    当然,姜轻霄隐瞒下了自己有可能灰飞烟灭,再也无法与他?相见的事实

    “是!神君。”

    少年双手接过后,又带着众人恭敬行了一礼。

    姜轻霄:“回去?后给你们岛主带句话,就?说本神叨扰了,来日必携重礼去?探望她。”

    粉衣少年闻言,点头应下。

    片刻后,随着平地一阵清风荡起,八位粉衣少年肩上抬着轿杆,徐徐升至了半空。

    少顷,伴随着一声清啼,八位少年原地化作了一只只优雅振翅的朱鹮。

    它?们携着轿子,在众人头顶盘旋几圈以作告别后,便作势朝着南方?飞去?。

    不过下一瞬,那顶轿子便剧烈地左右歪斜起来。

    与此同时,从?中突然传出?一阵声嘶力竭的呼喊。

    “妻主!”

    姜轻霄闻之,愕然抬头,恰与空中惊慌落泪的青年四目相对?。

    她蹙紧了眉,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谁知对?方?在于她视线相交的刹那,竟毫不犹豫地跳了下来!

    八十四个鳏夫

    见此?情景, 姜轻霄登时飞身上前,在众人的一阵惊呼声中,牢牢地接住了下坠的青年。

    将其抱入了怀中。

    二人刚一落地, 空中的八位粉衣少年也紧随其后飞了下来, 个个神情惊慌失措。

    齐齐跪了下来。

    “奴该死”

    为首的粉衣少年刚开口, 便被姜轻霄淡声打断了, “不干你们?的事。”

    说着,她一转身,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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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边人道:“常酝, 先带他们?下去?休息。”

    语毕,姜轻霄抱着怀中颤抖不止的青年, 快步走入了殿中。

    刚将柳惊绝轻柔地放在榻上,她还未来得及起身,对方就攥紧了她的衣袖。

    长指用力到骨节青白。

    “妻主方才是又打算抛弃我?吗?”

    闻听此?言, 姜轻霄诧异抬眸,只见青年面色惨白,正流泪望着自?己。

    对方眸中的心痛与绝望太过浓郁,令她忽觉胸口一酸, 不适地蹙了下眉。

    女人摇了摇头,“不是的, 阿绝。”

    说着,她紧挨着柳惊绝坐下, 回握住了他冰凉的手。

    姜轻霄凝眉, “你听我?解释。”

    说着,她抬手抚上青年那被泪水浸湿的面庞, 神情认真地开口,“我?从未想过要抛弃你。”

    “只是现如今我?身边并不安全, 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到任何伤害,你明?白吗?”

    柳惊绝闻言,泪水流得愈发汹涌起来,他皱紧了一双墨眉,双手抱住了女人的手臂,不断摇头。

    姜轻霄:“迩岛远离三界,十分安全,你先去?那里?暂住几日,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后?我?再将你和茴儿接回来,从此?以后?我?们?一家人便永远不分开了,好不好?”

    谁知她话音刚落,青年便紧紧地抱住了她的腰身,力道大到好似要钻进她身体里?去?。

    “不要”

    “我?不要!”

    柳惊绝崩溃哭喊,“我?不要离开妻主!”

    他埋首在女人的颈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心中恐慌泛滥难止。

    期间更是忍不住地后?怕,若是方才他没有及时醒来,是不是从此?就再见不到妻主了

    见此?情景,姜轻霄叹了口气,抬手握住了青年的手臂,想要使他面对自?己。

    “阿绝,听话。”

    令女人没想到的是,这一动作深深地刺激到了此?刻正脆弱敏.感无比的柳惊绝。

    瞬时间,青年便犹如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自?她怀中猛地抬起头来。

    低吼出声,“我?死也不要离开妻主!”

    说这话时,柳惊绝咬紧了一口银牙,双眼猩红无比,面容痛苦紧绷到近乎狰狞。

    看得姜轻霄神情一怔。

    可随即,青年便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眼泪顿时又落了下来。

    他揽紧了女人的脖子,讨好似地不断亲吻着她的面颊与唇瓣。

    语气惊慌失措,“对不起妻主,我?不是故意?的。”

    “妻主对不起”

    接着,又开始卑微地小声乞求,“别赶我?走好不好”

    “求求妻主了,别赶我?走。”

    最后?失声痛哭。

    “我?不能离开妻主,离开的话阿绝会死的”

    “真的会死。”

    青年的眼泪又咸又苦,混着吻渗入姜轻霄的唇缝中时,令她难过地蹙起了眉。

    她望着面前神情极度崩溃的柳惊绝,心中悔意?与愧疚交织。

    不敢去?深想,自?己离开的这三百年,对方究竟是如何度过的。

    随即,姜轻霄揽紧了怀中的青年,垂头吻住了他。

    用柔软的唇舌,耐心地安抚柳惊绝的情绪。

    她先是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对方的齿关,接着便将舌尖探了进去?,温柔地、巨细靡遗地扫过青年口中每个角落。

    随后?含住了柳惊绝的舌尖,将他的抽噎尽数吞入了口中。

    待到最后?分开时,青年的哭声已然停止,只剩下细碎的抽噎。

    柳惊绝微张着被亲得红肿的唇,无力地躺在女人的怀中,小口小口地喘息着。

    原本哭得水红一片的柳眼,此?刻也已变得惝恍迷离,眼尾坠着的那颗小痣红得更是糜艳不堪。

    “好点了吗?”

    姜轻霄摸了摸他薄红的面颊,轻声开口。

    闻听此?言,柳惊绝羞涩抿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好,那现在可以冷静些听我?讲话了吧。”

    青年听罢身形一僵,随即将头埋进了她领口,语气委屈发闷地开口,“不能,我?是决计不会离开妻主的”

    见此?情景,姜轻霄眨了眨眼,少顷抬手抚摸上了他背上如墨绸般的乌发。

    声音温润轻柔,“那这样可好,你先随他们?去?迩岛,日后?只要阿绝想见我?,我?就一定抽出时间去?看你。”

    谁知柳惊绝听罢,竟幽怨开口,“妻主是当阿绝傻吗,我?若是待在妻主身边,能时时刻刻看到你。”

    姜轻霄:“”

    半晌后?,女人忽然叹了口气,语气无奈中甚至带上了一丝请求,“阿绝,听话好不好?”

    迎着青年微讶的眼神,姜轻霄眸光复杂地开口道:“我?要做的事真的很危险,我?不想失败后?牵连到你和茴儿,所以乖乖去?迩岛等我?,行吗?”

    闻听此?言,柳惊绝缓缓坐起了身,与女人正面相对。

    他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姜轻霄的双眼,喉头不断颤动着。

    忽地,青年嘶哑出声,“好,我?可以听你话去?迩岛。”

    女人闻言,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少顷,只听柳惊绝又道:“不过在此?之前,妻主要先回答我?阿绝还需要再等你几个三百年?”

    “若是此?去?一别,再无可能与妻主相见又该怎么办?”

    姜轻霄闻言,缓缓蹙紧了眉。

    见女人一时答不出来,柳惊绝凄怆一笑,积蓄已久的泪水,顺着颊边缓缓流淌。

    他哽咽道:“妻主,你不能、不能这么自?私。”

    话语间浸满了委屈与失望。

    “我?们?明?明?说好的,妻夫之间要坦诚相待,有什?么事情我?们?共同面对、一起解决,怎么到了你这里?便不作数了呢?”

    ————————

    夏夜时短,姜轻霄将将调息一小周天?,窗外天?色便已蒙蒙亮了。

    就在此?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极轻的哈欠。

    她一睁眼便瞧见青年正紧挨着自?己而坐,脑袋一点一点的,可仍顽强地挺着脊背。

    见状,姜轻霄淡淡蹙眉,“怎的还没睡?”

    闻听此?言,柳惊绝抬头,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她,抿唇没有讲话。

    见此?情景,女人瞬即便洞悉了他的心思。

    随即,姜轻霄克制不住地扬唇,哑然失笑道:“可是怕我?趁你睡觉送走你?”

    青年如实?点了点头。

    女人见状,被他如受惊小鹿般惴惴的眼神挠得心肉一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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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愈发弯唇,故意?逗弄柳惊绝道:“我?若想送你离开,有千百种方法?,并非只有趁你熟睡这一条。”

    果然,此?话一出,青年瞬即便害怕地白了脸,随即就要委屈地哭出来。

    姜轻霄见状,当即朗笑着将他揽入了怀中,控制不住地在对方透白.精巧的耳廓上轻咬了一口。

    轻声安慰道:“好了,我?既应了你,便会说到做到,如无非常必要,不会再送你离开的。”

    “当真?”

    青年闻言,抽抽噎噎地水红着一双柳眼看她。

    女人点了点头,随后?安抚性?地吻了吻他的眉心,带着他一同躺在了榻上。

    “乖,快睡吧,我?陪你一起。”

    一转眼,人间便迎来了七夕。

    暮色将将四合,棠镇上的街道便已处处点起了花灯。

    彩色的花灯组合在一起,看得人眼花缭乱。

    “妻主你快瞧!”

    姜轻霄闻言,顺着柳惊绝手指的方向瞧去?,只见对面不远处,一条清溪

    忆樺

    正缓缓流淌。

    宽阔的水面上,生长着连叶接天?的青荷与碧绿的藻荇,除此?之外,还漂浮着大大小小的彩色莲灯。

    灼灼燃烧的橙黄灯芯,汇聚在一起,将清澈的湖面映照得金黄一片。

    偶尔,有几条鲤鱼跃出水面,去?偷吃开得正盛的莲蕊,再染着一嘴的嫩黄落入水中时,激得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刹那间,浮光跃金。

    河边处,有小贩在卖祈天?灯,四周围满了不少感兴趣的情侣。

    听闻放祈天?灯可以向上苍许愿,柳惊绝当即兴致勃勃地买了两盏。

    一盏递给了姜轻霄,一盏留给了自?己。

    【愿与妻主永生不离】

    在飞速地写下自?己的心愿后?,青年心生好奇,忍不住朝自?家妻主的天?灯上瞥了一眼。

    当‘三界太平’这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落入眼中时,柳惊绝瘪了瘪嘴。

    心中不可遏制地溢出了一股失落。

    可待二人的天?灯在空中缓缓升起,旋转上升时,青年才发现属于姜轻霄的那盏天?灯,背后?竟还有一行字。

    【阿绝心想事成】

    见此?情景,柳惊绝惊喜回头,正撞进身后?爱人含笑的一双杏眸中。

    他眨了眨温热酸软的眼眶,霎时间心中爱意?如浩瀚江海,肆意?激荡。

    当即回身,在身后?无数缓缓升空的天?灯中吻住了她,轻声呢喃道。

    “唔,妻主好爱你。”

    待到二人在山下玩到尽兴,相携一同回到山神殿时,已是翌日傍晚。

    临近孤仞峰最后?一道山门时,姜轻霄意?外地在远处瞧见了常酝的身影。

    对方蹙紧了眉,像是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情。

    “常酝。”

    听到自?家神君的声音,常酝当即转头,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临到近前,姜轻霄抬手免了她行礼,随后?开口问道:“你在此?等我?,可是殿中发生了什?么事?”

    闻听此?言,常酝神情快速地点了点头。

    少顷,只见她神情凝重?地开口。

    “神君,忧澈帝卿今日突然下界,此?刻正在您殿中!”

    八十五个鳏夫

    夕阳倾颓, 清凉的晚风穿过层层山林,吹拂进门时,整个大殿漾满了山野草木的浅香, 令人心旷神怡。

    殿内, 身穿一袭鹅黄色薄春衫的金翼朝外望了一眼, 忍不住抱怨道:“天色都这么晚了, 那个常酝怎的还没将靖岚神君给?寻回来呀。”

    正在沏茶的玉腰闻言,抬眸小心觑了眼上首青年的神情后,笑着?开口。

    “听闻昨日是凡间的七夕, 我猜神君这么晚还没回来,八成是得知了咱们?帝卿下界, 要为殿下准备一个惊喜呢!”

    说罢,玉腰便将手中晾得温热的雪中蒿小心递了过去。

    青年见状抬手接过,一直冷凝的神色也稍稍融解。

    他斜乜了玉腰一眼, 墨眉稍敛,假装不悦道:“休要胡说,神君或许有更重要事要做。”

    子桑惟清口中虽是这样讲,可心底听了玉腰的那番话, 已然克制不住升起?期待来。

    又过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殿外才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一直守在门边的金翼闻声, 当?即朝外张望了几眼,随即激动地开口。

    “殿下、殿下, 神君回来了!”

    子桑惟清闻言, 立刻站起?了身,口中虽是在斥责, 可唇角却克制不住地扬起?。

    面?上的清冷如阳春三月里的薄冰,悄然化了大半。

    “大喊大叫什么, 没半分规矩。”

    他这厢话音刚落,女人便大步跨入了殿中。

    子桑惟清见状,当?即快步迎了上去。

    阔大华丽的银岚色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绽开,犹如池上亭然高洁的白莲。

    “神君。”

    子桑惟清冲着?女人微微施礼,清冽的嗓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欢喜。

    随后仰头,面?含期待地望着?她。

    姜轻霄闻言,浅浅颔首,声音平淡无波,周身气质是一如既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方才山中有事,让殿下久等了。”

    说着?,她垂眸望向青年,故作不经意问道:“如今凡间浊气芜杂,殿下怎的忽然下界了?”

    子桑惟清闻言,樱红的唇瓣微扬,清冷无尘的银瞳中倒映着?女人肃丽的模样,其中无尽爱慕痴缠。

    只听他缓声说道:“无方域近日刚向天庭上贡了一颗风清丹,正好可以治愈你身上的一些沉疴,便想着?给?神君送下来。”

    说着?,子桑惟清微微侧头,瞥向身后不远处的玉腰。

    对?方见状,当?即将手中捧着?的风清丹,递给?了女人身侧的常酝。

    子桑惟清轻轻眨了眨眼,唇角浅淡的笑意如春风抚过霜雪初融的湖面?,沁润又清新。

    “还有,不久后便是你的神诞日,惟清想着?神君既不愿去蓬莱庆贺,那我便下界来好了,毕竟惟清作为你未来的夫郎,总是要陪在神君身边”

    说罢,青年微微垂下眼睫,清逸的面?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意,试探性地伸手想要去牵女人近在咫尺的长?指。

    却不料,被对?方不着?痕迹地躲过了。

    “殿下有心了。”

    姜轻霄将手腕随意地背在身后,微微侧身绕过了他,朝座上走去。

    “濮蒙,给?忧澈帝卿看茶。”

    子桑惟清见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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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意识地转身想追上她的脚步,目光却忽地落在了紧随在女人身后的一青年身上。

    待瞧清对?方的长?相后,他蓦地攥紧了长?指。

    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几乎要刺进肉中去。

    纵使掌心锐痛不止,也难以阻挡子桑惟清心中升起?的阵阵战栗与惊怒。

    瞧对?方那上翘妩媚的柳眼,睑边风.骚的血痣,以及望向座上女人时那黏腻发.情的眼神

    可不就是姜轻霄人魂下界时,勾引并与她做了一年妻夫的那只小蛇妖!

    一股没由来的恐慌将子桑惟清的理智冲击得七零八落,他下意识地想要质问,却又蓦地咬住了舌尖。

    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着?。

    不过须臾子桑惟清便恢复了昔日的冷静端庄、高高在上的神态,紧挨着?姜轻霄落了座。

    就在这时,濮蒙也刚好将沏好的一壶茶水端了上来。

    见此情景,子桑惟清敛起?阔大的衣袖,刚想为身旁的女人斟茶,对?面?却忽地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

    “绝奴为主?人斟茶。”

    柳惊绝说着?,稍稍抬手,淡黄清亮的茶汤便顺着?壶嘴流畅地落进了玉白瓷杯中。

    霎时间,清新甘甜的茶香自杯中倾荡开来。

    可青年却因此蹙了下眉。

    少顷,他微微转头,对?着?身旁的女人温声说道:“主?人,这汀溪兰香不是您平日爱喝的,不若绝奴再为主?人沏上一壶茉莉龙珠,可好?”

    一旁的子桑惟清见状,微微眯眼。

    在外人看来,方才青年说那番话时,不管是动作还是语气,都堪称规矩恭顺。

    可也只有他知道,对?方说这话时,无论是微翘的唇角抑或是情深而炽热的眼神,都在不着?痕迹地表现自己与姜轻霄的熟稔与亲昵。

    在此期间,青年虽未看他一眼,可子桑惟清出?于男子的直觉,十?分确信对?方这是在向他无声挑衅。

    姜轻霄抬眸看他,“不用了,你先歇着?吧。”

    柳惊绝摇了摇头,唇边笑意温润,使人如沐春风。

    剪水似的眸子顾盼生姿,“没关系的主?人,绝奴不累”

    谁知他话还未说完,便只听一旁的子桑惟清突地开口。

    音色如冰泉溅玉,泠泠作响的同?时内里透着?霜寒,“玉腰,去给?神君沏壶金边茉莉龙珠来,还有这山中泉水太过涩苦,记得用瑶池泉眼中的琉璃净水。”

    话音既落,玉腰当?即点头称是,转身出?了门。

    姜轻霄见状淡淡敛眉,“不用这么麻烦。”

    “惟清愿意为神君花心思?。”

    子桑惟清说着?,淡淡一笑,接着?微微扬起?下颌,眼风若无其事地扫过女人身后站着?的青年。

    二人目光相交的刹那,他悠然开口。

    “况且轻霄你神体尊贵,只有世上最为纯净稀有之物才能?相配,若是常沾些凡间下等物,只会污染你神体这样不好。”

    少顷,他一转头,对?着?殿下的众侍从命令道:“你们?都下去。”

    “本宫与神君有话要讲。”

    子桑惟清说着?,抬手握住了女人置于桌上的长?指,长?睫微垂,唇边笑意羞赧,不敢正眼瞧她。

    柳惊绝见状,蓦地敛起?了眉,一双柳眼紧紧地盯着?二人相握的双手,几欲将其盯出?个洞来。

    察觉到青年的异常,子桑惟清越发握紧了女人的手,故作疑惑地说道:“神君,他”

    姜轻霄闻言抬眸,恰与柳惊绝视线相撞,一下便瞧清了对?方水红眼底深埋的委屈。

    她下意识地动了下食指,可随即又克制住了抽手的欲望,别?开了眼。

    “你先下去吧。”

    闻听此言,青年喉头一滞,心中纵使知晓妻主?这样做不过不过是在逢场作戏,心中也不免阵阵抽痛。

    少顷,他恭敬行了一礼,声音艰涩地回道:“是,主?人。”

    随后僵着?脊背,步伐缓慢地往殿外走去。

    见此情景,子桑惟清眉尾轻挑,心中只觉快意了半分。

    随即又起?身,在女人惊疑的目光中坐到了她身侧,轻轻地偎在了她肩上。

    放软了声音道:“妻主?,清儿好想你”

    果然,此话一出?,青年的脚步蹒跚了一瞬,随后落荒似地出?了殿。

    殿门紧闭的刹那,柳惊绝如绝境逢生深深地喘着?气,像是要将胸腹处不断翻滚的酸戾全都呼出?去。

    可听着?背后殿中不断传出?的似是情人间厮磨耳语的断续交谈声,青年的心绪怎么都不能?平静。

    似是有百爪挠心,纵使咬紧了口中的软肉也无法?抵抗这种痛苦。

    无边的嫉妒似蠹虫围绕着?他,将他整个人噬咬得千疮百孔。

    紧接着?,又从这些伤洞中,流出?黑稠的、被酿成忮恨的毒汁。

    他错了。

    他对?白此唯说了谎。

    真的爱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地同?别?的男子分享她的爱?

    他只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地去驱赶甚至抹除所有敢觊觎轻轻的人。

    让妻主?的身边只有他,心里唯有他

    就在青年眼前?被水雾笼罩,心中一阵阵发麻泛疼时,耳边忽地传来一声不算客气的诘问。

    金翼双手抱胸,视线在面?前?人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后,蓦地昂首。

    皱眉问道:“你是谁,我此前?怎么从未在神君身边瞧见过你。”

    与此同?时,依偎在女人肩头的子桑惟清缓缓抬头,抑着?心口惴惴的跃动,小声开口。

    “这么久没见,神君在凡间可也有想清儿?”

    姜轻霄闻言,腮骨几不可查地一紧,心中掠过一丝不耐。

    见此情景,子桑惟清望着?眼前?女人精致利落的下颌,似被引诱般,缓缓抬起?了手。

    指尖却在碰触到那白玉面?皮的前?一瞬,被对?方径直抓住了。

    “嗯。”

    说罢,女人唇边挤出?一抹浅笑,落在子桑惟清的眼中,却惊艳至极。

    他欣喜地眨了眨眼,似是没想到素来清冷克己的靖岚战神竟会回应自己的问询。

    当?即,心中那被情敌挑衅而生起?的怒意,顷刻间被冲得烟消云散。

    慢慢地,一股羞怯便自女人抓着?的指尖阵阵传来,子桑惟清动了动手指,大着?胆子与对?方十?指交.缠。

    一想到此刻,自己正与靖岚战神那曾指挥过千军万,击退过凶残魔军的右手紧紧相扣,无边无际的骄傲与满足,便自子桑惟清心中激荡开来。

    好半晌,她方缓过神儿来,抬头关切地问道:“神君身上的戮火可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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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轻霄闻言,沉吟一瞬后淡声回他,“一如既往,发作时需得濯心池压制才能?缓解。”

    子桑惟清听罢先是无声松了口气,随即心口一疼,愈发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神君莫忧,清儿听闻母皇近日得一至宝,或许可以根治你这戮火,等神君的诞辰一过,咱们?便回九重天去,待你我二人成婚那日,我便央母皇将此物送予你,可好?”

    见女人点头应下后,子桑惟清展颜一笑,随后话音一转,状作无意地问道:“对?了神君,方才那只蛇妖是谁,怎会唤你主?人?”

    姜轻霄闻言垂眸,神情平淡地回他,“刚入山时,那只小蛇妖为本神做了不少事,于是便允他待在身边做妖侍。”

    子桑惟清听罢,轻轻点头,可心中仍疑窦未消。

    若是他方才没看错的话,那蛇妖进殿时,身上穿的可是在仙界号称千金难换一寸的东海鲛绡,发上的簪子也是极稀贵的云青玉制就。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低贱又卑微的蛇妖穿戴的起?的

    少顷,他又柔声问道:“那他叫什么呀,家住何处?”

    说完,子桑惟清一瞬不瞬地观察着?她的神情,确保自己不会遗留掉任何细节。

    只见女人微微敛了下长?眉,神情冷漠语气平淡,“他唤自己绝奴,其余的,本神未曾留意过。”

    闻听此言,子桑惟清眨了眨眼,心中疑雾稍稍散去。

    眼尾压不住的暗喜。

    看来靖岚战神未曾把那只小蛇妖放在心上,甚至连柳惊绝的名字都未记住。

    即使费劲心思?做了神君的妖侍又如何?

    只要有他在,柳惊绝的计划就注定功亏一篑。

    自己决计不会让他抢走靖岚战神的。

    他微微颔首,随后转头,若有所思?的眸光穿过大殿,落在了门前?隐绰的青年身影之上。

    莞尔一笑,“这样啊,清儿方才瞧着?他做事挺细的,又帮了神君不少忙”

    “想来,得好好嘉奖才是。”

    是夜,柳惊绝这厢将将沐浴完毕,刚要自暗道进入隔壁的擎明殿时,房门却被人突兀敲响了。

    青年打开门,惊讶地发现对?方竟是傍晚时分那位与自己说话时言辞咄人又傲慢无礼的黄衣少年。

    下一刻,只见金翼面?无表情地开口。

    “柳惊绝是吗,我家帝卿传你。”

    八十六个鳏夫

    晖月殿内, 子桑惟清身着一袭云白鎏金袍,坐于殿中高位之上。

    削葱般白皙洁净的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漆金彩绘的盏沿,神容姿态虽轻松慵懒, 可仍掩不住自骨子中透出的高傲与矜贵。

    茶盏里, 嫩青色的雪淬春芽, 正在茶汤中上下起伏, 与?此同时,清淡的茶香随着水汽蒸腾而起,又向着四周氤氲开来。

    一时间, 沁人心脾。

    不多时殿外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正候在内门边的玉腰朝外望了一眼后, 随即走上了前,垂头恭声道:“殿下,那小蛇妖到了。”

    他?这厢话音刚落, 金翼便带着柳惊绝走了进来。

    青年?似是没来得及做准备,身上只着了件素色的单衣,满头乌发也仅用一根浅青色的锦带松松束着,发梢还未干透。

    偶尔有水珠顺着发尾坠垂下来, 滴落在他?所行过的地方。

    面上也未施粉黛。

    可纵使青年?打扮得如?此素朴,周身却?仍萦绕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风情韵致。

    与?上首傲洁如?白莲的子桑惟清相比, 他?更?像是一株开得荼蘼的绿晕芍药。

    一举一动,烟视媚行。

    站在一旁的玉腰瞧见了, 忍不住撇了撇嘴, 内心腹诽道:“可真妖调”

    靖岚战神又不在此处,矫揉做作给谁看呢。

    在殿中站定?后, 柳惊绝微微躬身,对着上首的子桑惟清行了一礼。

    面容沉静, 神情平淡道:“绝,见过帝卿殿下。”

    身后的金翼瞧见他?施的是小礼,当即不悦地皱起了眉。

    扬声斥责道:“你懂不懂规矩,向我家帝卿行礼需三叩九拜!”

    柳惊绝闻言,神情局促地抬头,咬了咬殷红的唇,“抱歉殿下,绝奴虽一直跟在神君身侧,可主人从?未让我施过大礼,我、我不太会?”

    玉腰听罢抬头,讶然?地看向他?。

    青年?方才说的那句话,看似是在为自己不会?行大礼而开脱,实则是在向他?们炫耀靖岚战神对他?的宠爱。

    并趁机暗讽子桑惟清苛责下人。

    一上来便让他?这个从?未给主人靖岚战神行过大礼的妖侍,给他?行大礼。

    想到这儿,玉腰连忙侧眸,小心地觑着上首自家殿下的脸色。

    只见对方原本一直摩挲着杯盏的长指忽然?一顿,最后缓缓蜷起。

    殿内金翼一听此话,抬眼看了下自家主子,随后愈发挺直了腰杆,急于表现。

    只听他?没好气地说道:“不会??”

    “那便跟着我好好学!”

    说着,金翼便双手合掌轻触额前,可还未等他?做下一动作,便被制止了。

    宽袖之下,子桑惟清缓缓收拢起长指。

    少顷,只听他?淡声开口,声音虽平缓可落进柳惊绝的耳朵里却?刺人至极。

    “想你们妖族自幼生长于山野,大多粗蛮,无?人教?导礼数也是正常,加之妻主礼遇下人,本宫这个做夫郎的,也理应效仿。

    说着,他?微微抬颌,眸光透着倨傲,“免礼吧。”

    听他?唤轻轻为‘妻主’,柳惊绝喉头陡然?一哽,前几日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熟悉酸苦重又蔓延上他?的心肺,好半晌才勉强压下,道了声谢。

    见此情景,子桑惟清微微扬唇,好整以暇地端起了身侧的茶盏,用杯盖轻轻地拨弄起水面漂浮的几片茶叶来。

    俄倾,只听他?状若无?语地开口,“本宫听妻主说,你是因为于她有救命之恩,妻主才允你在身边服侍左右的?”

    柳惊绝闻言,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

    心中纳罕子桑惟清口中说的为何与?妻主原先吩咐他?的不一样。

    随后青年?便很快意?识到,对方兴许是在诈自己。

    因为轻轻绝对不会?临时改变口风而不知会?他?。

    当即,柳惊绝神情浮现出不解,随后慌声解释。

    “殿下言重了,绝奴不过是为主人做了几件小事?而已,是主人心底良善,怜我无?家可归又有几分可用之处,才允绝奴在她身边服侍的,绝无?对主人有‘救命之恩’一说。”

    子桑惟清闻言,暗自在心中将青年?与?姜轻霄的话两厢对比一番,发现并没有大的出入后,内心残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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