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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0-19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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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1章 逛逛白鹤斋(修文)

    吃了饭稍坐一会儿, 江竹就端出了谢逍公熬好的药给叶安年。

    黑乎乎的一碗药汤,光是闻都能嗅到一股酸苦的味儿。

    许是孕期嗅觉异常灵敏,叶安年盯着那碗药直皱眉。

    江竹提前给他倒好了漱口的水, 还拿了甜嘴的蜜饯出来。

    “一口气干了,不要仔细咂摸药是什么味道。”

    叶安年“嗯”了一声,深呼吸, 然后端起碗一饮而尽。

    紧接着, 脸就皱了起来。

    好苦, 还是又酸又涩的那种苦味。

    好像黄连里面加了搅碎的生果子然后倒了一碗醋做出来的。

    “快漱漱口。”江竹把杯子递给他。

    叶安年接过来喝了一口, 咕噜了几下之后,吐在一旁的渣斗里。

    而后, 嘴里就被塞了一颗甜甜的梅子。

    那种让人舌根发麻的酸苦味道顿时被压了下去。

    一连又吃了几颗,才感觉好一些。

    江竹递上帕子给他擦嘴, 然后问他想不想出去走走。

    想来,他到这里也确实没有四处逛过,直接就被江竹带到他的院子来了, 便点了点头。

    江竹从柜子里翻出一件夹棉的披风出来,就拉着叶安年出了门。

    虽然眼下已经入了五月,但山上有风,比平地上温度要低一些,多备件衣服是必要的。

    出了壹舍小院, 穿过月洞门, 两人就又来到了书斋后面的那座大园子。

    圆月形的水潭清澈见底,潭中水草丛生,几尾红色的锦鲤在潭中穿梭嬉戏, 蜿蜒盘绕的曲桥连通着八角凉亭。

    江竹却没有带着他上桥,两人自右手边沿着水潭边上的小路慢慢走着。

    不多时, 就走到了一处花圃旁边,叶安年又看到了熟悉的月洞门。

    江竹带着他拐进去,里面是一座三层的小阁楼。

    那阁楼上挂着牌匾,上书“栖云阁”三个字。

    不同于江竹的壹舍,这座院里布置的十分简单,一眼就能望个分明。

    一条鹅卵石铺就的小路,直通小阁楼,鹅卵石小路的左右两边都用竹篱笆围了起来,是几亩种满了草药的药田。

    “这里是老头子住的地方。”江竹道,“他平时几乎都在这里,你要是闲的无聊,可以来找他下棋。”

    叶安年没有回应,却是盯着江竹看。

    江竹被他盯的不自在,摸了摸自己的脸,奇怪道:“怎么了么?”

    叶安年摇摇头,唇角勾了勾:“我以为你是真不喜欢他。”

    江竹愣了一下,随即“切”了一声:“我是烦他,但他不是喜欢你么。”

    “老东西虽然讨人厌,但身上好东西不少,他既然喜欢你,你就多来呗,把他藏的宝贝都骗过来。”

    “嗯。”叶安年应道。

    他也不戳破,被江竹领着在小院里转了一圈,两人就离开了。

    前面又是同样的月洞门,门楣上刻了“草药堂”三个字,是供弟子们学习医术的地方。

    再继续走,就看到了通往前院的小路,一共两条。

    位于整座院子的中轴线上,立了个影壁墙,上面是画的云景山水,简单大气。

    而通往前院的小路,就分布于影壁墙的左右两侧。

    这会儿白鹤斋的弟子们都在上课,郎朗的读书声传出去很远。

    书斋前面就是宽阔的场院,每天清晨的时候,这些弟子都会在场院里练功练剑,这会儿外面空无一人。

    两人没做停留,沿着水潭边的小路继续向前。

    没多久,就看到了白鹤斋弟子们的宿舍,在月洞门上刻着“舍院”二字。

    “如今住在这里的弟子,林林总总差不多有一百七八十人。”江竹介绍。

    叶安年往里看了一眼,见里面全是错落有致的二层、三层小竹楼,看样子确实能住不少人。

    再往前是连水居,子妤和子末住的地方。

    两座二层小楼相对而立,中央是一个人工修缮的小池塘,池塘边堆叠着一座小型的假山造景,两边是对仗工整的花坛,布局规矩而整齐。

    沿着水潭走了一圈,两人又回了壹舍。

    他们逛了这半天下来,其实还有后山的药圃没去,但叶安年走的有点累了,只能改天再说。

    想起还有给家里的信没写,叶安年拐去了书房,江竹赖在旁边给他磨墨。

    这次见面之后,他总觉得江竹变得比以前粘人了许多。

    “下午带你去镇上逛逛,白云镇有好多新鲜玩意儿,是甜水镇那边没有的。”江竹道。

    叶安年手上的笔顿了一下:“这时候下山不好吧。我让柳卓扑了个空,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放心,卫之淮那狗东西应该不会再打你的主意了。柳卓办砸了这件事,卫之淮也不会再派他过来。”

    “那好吧。”

    想着自己既然短时间内回不去,可以买点东西给两个孩子,到时候让张路一起带回去。

    没多久,就有个穿着校服的小弟子跑来找江竹了,说是子妤那边有斋里的事找江竹商量。

    叶安年的信才写了一封,有他在旁边捣乱反倒写的慢,正好把人赶走了。

    房间顿时清静下来,叶安年一口气把信都写完,江竹还没有回来,

    他闲着无聊,就随手拿了江竹放在桌上的书来看,大多是各种医书,还有一些名医的脉案之类。

    翻了一会儿,便觉得无趣。

    叶安年正要把手上的书册合上,余光却瞥见一个让他无法忽视的词“内热而外寒”。

    他心头一跳,把这张夹在书里的纸单独抽了出来。

    纸上,凌乱的写着很多字,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有的被圈上,有的被划去。

    寒冬发作、烈火灼心、毒性烈、渗透血液、攻心而亡……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仔细辨认,却越看越觉得遍体生寒。

    好像之前的很多事,都一一对上了。

    脑中恍然一片空白,待他回过神来时,自己却已经站在了栖云阁的月洞门处。

    叶安年轻吸了口气,提步迈了进去。

    小院里,谢逍公正在侍弄他的药田,听见动静一抬头,就看见了脸色十分不好的叶安年。

    “小叶子?”

    老头子的眼睛亮了一下:“怎么突然过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一边说着,已经放下了手里的锄头,从药圃里走了出来,拉着叶安年就往阁楼里去。

    叶安年被他拉着进了一间放满了各种草药的屋子,各种奇怪的药味混在一起,直钻嗓子,勾的他又泛起了恶心。

    “谢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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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用袖子捂住了口鼻,站在门口没再往里走,“我没有不舒服。只是有点事想问你。”

    见他这副表情,谢逍公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人去了另外的屋子,忙不迭端了装满各种梅子和山楂糖的果盘出来,给叶安年吃。

    “难得有小叶子需要我的时候,”面前的老头儿笑眯眯的,“想问什么,说吧。老头子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是关于江竹的。”叶安年道,“他没有病,是中毒对不对?”

    谢逍公愣了一下。

    不待他开口,叶安年又继续说,“他之前骗我,说是胎里带来的弱症,但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谢前辈,你不用瞒我,江竹的毒还能解么?他现在,……到底还剩下多少时间?”

    “咳,”谢逍公有点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中毒?什么中毒,什么时间?我怎么不知道?”

    “不用装了。”叶安年从袖子里抽出那张纸,放在桌子上,“我都知道了。”

    谢逍公盯着那纸上熟悉的字迹,懊恼的嘀嘀咕咕:“这臭小子,也不知道藏好一点。”

    叶安年无奈:“你们该不会,就只瞒着我一个人吧。”

    谢逍公心虚的没说话。

    不过,老头子眼珠儿一转,开口道:“那倒不是,除了你,斋里的其他弟子,也都不知道。”

    叶安年差点被他气笑了。

    “所以,他还有多少时间?三年、两年、还是一年?”

    叶安年眼神犀利的盯着谢逍公,老头子却根本不敢看他。

    磨叽了一会儿,见叶安年仍然不肯罢休,“啪”地一拍自己大腿。

    “哎呀,这是我要操心的事,你如今有了身子,好好养着就是了。到时候,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相公还不行吗?”

    叶安年却没有这么容易被骗过去。

    “你若真的有办法解,就不会等到现在了。”

    谢逍公:……

    这孩子太聪明了也不好,若是子末,他随便搪塞几句就能骗过了。

    “所以,他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毒,又是怎么中的?”

    见谢逍公不说话,叶安年垂在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

    他努力让自己平复心绪,然后平静道:“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你再想瞒我也没有用。”

    “三年前他毒发的时候,你出现了。之后的两年,你年年冬天都会去,他几乎没有再毒发过。”

    “但今年冬天才刚过去,你三月的时候就以自己生病为由把他骗回来。为什么?”

    “咳,”谢逍公心虚的咳嗽了一声,“你们成亲这么久,都不说回来。我,我这不是想他了嘛。”

    叶安年没理会他这拙劣的借口,定定地望着谢逍公:“他应该没有多少时间了吧。”

    “还能……撑到今年冬天吗?”

    谢逍公挤出来的笑容僵在脸上:“胡说什么,他肯定要看着你们的孩子出生的。”

    “那就是明年一月,正好是快过年的时候。”叶安年深吸了口气。

    他没再多问,站起身就往外面走。

    谢逍公顿时慌了:“小叶子……”

    叶安你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既然知道了,我总要心里有个数的。”

    “要不然,到了分别的时候,会来不及……”

    第182章 吵架

    他抬步往外走, 谢逍公着急忙慌地追出来。

    “哎呀,你看你小小年纪,别总说丧气话。老头子我多少还是有些本事的。”

    “就算解不了毒, 至少也能让他再撑上几年。”

    叶安年心里稍松,若当真无解,哪怕几年也是好的。

    “嗯, ”他轻轻应了声, “多谢。”

    “谢什么, 他可是我的亲徒弟。”谢逍公一拍胸脯, “我比谁都希望他能活着,希望你俩能好好的。”

    叶安年没再说什么, 辞别谢逍公回了壹舍。

    老头子望着人离去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说是撑到年底, 但,倘若这中间再次毒发,那真是神仙难救了。

    这会儿也没心情再去侍弄药圃, 谢逍公转身回屋,把自己左边的衣袖撸上去,查看自己身上鸩毒蔓延的情况。

    他用内力把鸩毒都封在了左臂上,但这才两个月的时间,毒就已经侵蚀了他整条手臂, 正在往身上蔓延。

    从左手腕处一直到上臂, 都已经变成了黑色,看起来十分可怖。

    “还有一个月。”他嘟囔了一句,“希望能成功吧。”

    ……

    江竹被斋里的事务烦得头大, 忙了半天,已经晌午过了。

    便顺路去了一趟大厨房, 给叶安年炖了一份冬瓜排骨汤。

    一楼的厅堂安安静静,他拎着食盒一路上了二楼。

    进了卧房,叶安年果然在,坐在桌边随意翻着一本书看。

    听见脚步声,他也没有抬头看一下。

    江竹莫名感觉他有些不对,放下食盒走了过去。

    “年年,饿不饿?我做了好吃的给你。”

    叶安年没有回答,手上翻书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他其实根本没看进去书里写的东西,只是随便做点什么,好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一些,不总去想那件事。

    但,现在江竹回来了。

    他将书合上,从椅子上站起来。

    江竹没来由心慌了一下:“你怎么了?”

    “不是说,什么都告诉我么?”叶安年突然问。

    “嗯。”江竹点点头,他是说过。

    见叶安年这副模样,还以为他是从斋里其他人口中听到了什么。

    遂道:“你想问什么都可以,我都告诉你。”

    “那,鸩毒呢?”

    叶安年望着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江竹猛地愣住,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但叶安年已经将他的反应看在了眼里。

    “没想到我会知道是吗?”

    “我是从你书里夹着的那张废纸上看到的。”

    江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所以,是不是你们人人都知道,就只是瞒了我?”

    “如果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年年……”

    叶安年只觉得胸口闷闷的,胸腔里一阵气血翻涌,他没有大吵大闹,声音平静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还有别的吗?我不知道的事。”

    “没有了。”江竹回答的很快,他想去拉叶安年的手,却被对方不动声色的躲开。

    “我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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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睡一会儿。”

    “好。”江竹顺着他,走到床边,帮他放下床帐。

    叶安年不管他做什么,蹬掉鞋子躺下去,面朝里缩进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江竹杵在床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他们好像还是第一次吵架。

    可说是吵架,却没有大吵大闹,甚至连一句语气重的话都没有。

    但越是这样,越是折磨人。

    叶安年闭着眼睛,却没有一点睡意。

    他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件事。

    如果一早就知道,那他可以更加珍惜的和江竹去度过这段时间,一起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而不是一门心思放在开铺子做生意上。

    可是他直到现在才知道,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卫之淮那边,还不知道会怎样。

    烦,烦透了。

    “明天,我跟张路他们一起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叶安年突然道。

    没有人回答,房间里安静的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叶安年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听到动静。

    他咬了咬唇,翻身坐起来,江竹就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他。

    “你……”

    “我们聊聊吧。”

    “好。”

    这会儿正是晌午休息,虽然离得远,叶安年还是隐隐能听见前面白鹤斋弟子们笑闹的声音。

    江竹带着他去了一楼的茶室。

    这里很安静,竹帘卷起,透过窗子能看见院子的一角,翠绿的南天竹,一丛一簇,茂盛葱郁。

    “说吧。”他道。

    江竹却没有立刻开口,起身煮了一壶茶,给叶安年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舒展开的茶叶打着旋飘在杯中,清透的茶水映着两人的影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他顿了一下,问:“倘若是你,你会一开始就告诉我吗?”

    叶安年被他问的愣了一下。

    过了许久才回答:“会。”

    江竹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如果是我,我会告诉你的。”叶安年平静的看回去,“这样,我们才有足够的时间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

    “我们可以一起出去走走,去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是待在一起。”

    叶安年的神情很认真,江竹看着他,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以为叶安年会怪他,会生气。

    但到头来,叶安年却只是平静的说想和他一起好好度过剩下的日子。

    “对不起。”他道。

    叶安年突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一言不发的看着院子里的南天竹,肩膀却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江竹心中一紧,起身走过去,却见叶安年脸色白的吓人。

    他吓了一跳,伸手把人拉过来:“你怎么了?”

    叶安年没有回答,他微微张着嘴,喘息的有些急促,捂着胸口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骨节泛白,掌心冰凉。

    江竹抓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搏,脉跳的很快,还有心悸的征兆。

    “年年,”他将人抱在怀里,轻轻拍着背,“别这样,慢慢呼吸……”

    “你……”叶安年紧咬着唇,“你不许……死。”

    “好,我不死。”

    “别说话,先冷静下来,好不好?”

    可怀里的人却抖的更厉害了,喘息的也越发急促,因为喘不过气,窒息感迫使叶安年双眼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泛着薄红。

    江竹拧紧了眉,突然捉住他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吻的很轻柔,有规律的给叶安年渡气。

    许久之后,叶安年才渐渐平复下来。

    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江竹放到了茶桌上坐着。

    “有没有好一点?”江竹俯身帮他把散下来的碎发拢到耳后。

    叶安年轻舒了口气:“没事了。”

    “那出去透透气?”

    叶安年点点头。

    江竹伸手把他拉起来。

    “我的毒你不用担心,老头子既然叫我回来,说明他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嗯。”叶安年声音还有点哑。

    “实在不行,我就把那老东西的内力都抽干,”江竹眨眨眼,“他内力深厚的很,凑一凑也够我撑个几十年了。”

    “到时候咱们把他埋的好一点,年年都去看他,也算是尽了孝道。”

    听他又开始胡扯,叶安年还是被逗笑了。

    算了,逃避没有用,日子还是得一天一天过下去。

    闹了一场不愉快,总要换换心情。

    有子妤跟着,两人下山去了白云镇。

    小镇不大,却着实要比甜水镇热闹,捏面人的,卖糖画的,杂耍卖艺,说书听曲儿,什么都有。

    三个人逛的随意,遇到感兴趣的就停下来凑个热闹,时间倒也过得很快。

    到晚上掌灯十分,两个人手里就已经大包小包的拎满了带给家里两个孩子,和余虎、文恒的东西。

    眼见天色不早,子妤就提议早些回去。

    江竹却不肯,把自己手里和叶安年手里的东西都塞给她。

    “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就这么回去也太可惜了。你要是着急,就带着东西先走,我带年年吃饭去。”

    子妤:……

    明知道她不可能独自回去。

    最后,三个人还是一起去了江竹说的那家小面馆。

    倒是离白云山不远,就在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

    面馆地方不大,三人进去的时候,已经坐满了人。

    伙计在面馆里转了一圈,才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发现空位,把三人带了过去。

    “这家的面味道是一绝,比我做的都好吃。”江竹笑眯眯的看着叶安年。

    叶安年不冷不热的白他一眼。

    江竹“嘿嘿”一笑,舒服了。

    “三位客官想吃点什么?”那伙计问道,顺便把店里的招牌面都报了一遍。

    叶安年选了酸菜肉丝面,江竹要了炸酱面,子妤却只要了碗素面。

    面做好还要些功夫,江竹闲着无聊,翻出叶安年给福崽和丁秋买的书来看。

    却听叶安年道:“那桌的人,怎么总是看我们?”

    他的话把江竹和子妤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两人顺着叶安年示意的方向瞥了一眼。

    果然就见斜对着的那桌人,坐了三个中年汉子,一直在往这边看,被发现了,就别开头去,还凑在一起不知道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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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声说些什么。

    子妤皱了皱眉,突然站起身来:“我去看看。”

    “别……”叶安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有点担心子妤会跟他们发生冲突。

    但子妤已经径直走了过去,跟那三人攀谈起来。

    “没事,她有分寸。”江竹拍了拍叶安年的胳膊,安慰他。

    不多时,子妤就回来了,那桌的三个人却也起身离开了面馆。

    “怎么回事?”江竹问。

    子妤瞥了一眼坐在江竹身边的叶安年,有点犹豫。

    “说吧。”江竹道。

    子妤这才开口:“最近城里好像贴满了你的悬赏令。刚刚那三人,就是看到你长得跟文书上的画像很像,才会多看几眼。”

    “悬赏令,”叶安年闻言皱起了眉,“你又没做什么。”

    “是之前月凉城的事。”子妤解释道,“斋主离开之后,沉寂了很多年,但朝廷一直死咬着不放。如今斋主回来,太子一党怕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叶安年有些担心的看了江竹一眼。

    后者却用杯盖拨着碗里的茶叶,问子妤:“赏金多少?”

    “赏银五百两。”

    “啧,”江竹闻言皱了皱眉,“我就值这么点?”

    叶安年:……

    第183章 法源寺(捉虫)

    三人回到白鹤斋时, 天已经彻底黑了。

    谢逍公搬了个小凳子,提着盏风灯,就坐在门口的那棵古松树下守着。

    见了三人, 气道:“还知道回来呀?”

    子妤面无表情:“我说了早些,斋主非要去吃面。”

    见谢逍公的脸拉下来,江竹勾勾唇, 一揽叶安年的肩膀:“年年第一次去白云镇, 吃碗面怎么了?”

    “少拿小叶子当借口。”老头子哼哼, “他现在有了身子, 你还这么折腾,有什么闪失看我不抽死你!”

    “真有闪失, 不劳你动手,我自己抽自己。”

    谢逍公气的撸起袖子就冲过来打他。

    “胡说什么呢!呸呸呸!晦气!”

    “这事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你小子再胡说八道, 老头子我用药毒哑了你!”

    “明明是你先说的,讲不讲道理啊!”江竹抗议。

    “倚老卖老没天理啦!”

    他闪身躲过谢逍公的一巴掌,一边喊一边往书斋里面跑去。

    “闭嘴!臭小子要气死我!”

    谢逍公紧追不舍。

    两人一前一后, 瞬间没了踪影。

    叶安年:……

    子妤:……

    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他们师徒俩很久没有这么闹腾过了。”

    子妤突然开口。

    叶安年看了她一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

    好在,子妤也没想要他说什么,只是自顾自道:“都会好起来的。”

    继而看向叶安年:“少君,咱们也进去吧。”

    “嗯。”叶安年点点头。

    ……

    第二日, 张路就要跟子末一起回甜水镇了。

    叶安年把信和给两个孩子带的东西都收拾好, 交给了两人。

    张路信心满满的保证:“东家放心,这事咱一定办的妥妥的!”

    “辛苦你们俩了。”叶安年拍拍他的肩膀,目送两人下山去了。

    这之后, 他便彻底清闲下来,自己在白鹤斋到处逛。

    京城里的悬赏令愈演愈烈, 甚至开始往周边蔓延,白鹤斋的很多铺子都受到了影响。

    江竹也因此忙了起来,白天就很少有时间陪他。

    怕他无聊,找后勤弟子再院里的葡萄架上搭了个秋千椅,还给他弄了些黏土和颜料,让他没事可以捏泥人、画画之类的打发时间。

    叶安年却突然对这些没了兴趣,日日往隔壁栖云阁跑,找老头子喝茶下棋、侍弄草药,顺便闲聊一下朝廷里的各种杂事。

    “当年他打伤卫之淮一走了之,白鹤斋也受了这么大的影响么?”

    叶安年落下一子后,问正在思考下一步棋的谢逍公。

    “那是自然啊。”老头子捋着下巴上的胡子。

    “他那时候可是被狗太子全国悬赏。好在他和子妤演了一出被逐出白鹤斋的戏,才暂且将形势稳住,又有法源寺的住持出面,这事慢慢就淡了。”

    “要不然,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白鹤斋啊。”

    “我走这……啊,哈哈哈!老头子我又赢了。”

    手上的黑子落下,谢逍公笑的一双眼睛眯成了缝:“小叶子,你今天都输了十几局啦!”

    “是前辈厉害。”叶安年勾勾唇,随口夸道。

    “哎呀,”谢逍公摆摆手,“还是跟你一起下棋有意思。”

    见他心情不错,叶安年趁热打铁:“这么多年过去了,那卫之淮还在记恨当年被江竹打断腿的事么?”

    “记恨自然是记恨的,他若是不能解决了白鹤斋,将来即便登基,那位子怕是也坐不安稳。”

    “帝王向来多疑,即便是有从龙之功的功臣都难免被秋后算账。”叶安年倒是不惊讶。

    没想到谢逍公却摇了摇头:“倒不是这。我受老皇帝之托,替他保管一个东西,卫之淮千方百计也想得到。”

    “可以问问是什么东西么?”叶安年有些好奇。

    谢逍公“哈哈”一笑:“这就是老头子我的事了。小孩子家家的少打听,小心掉脑袋。”

    叶安年:……

    “只要撑过这一两个月,等到淮安王回来,东西就能交出去了,”老头子像是安慰他,“到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

    “嗯。”叶安年点点头,很识趣的没有多问。

    晌午江竹回来一趟陪叶安年吃了饭,就又匆匆的走了。

    叶安年不去管他,感觉有些困了就回卧房睡了一觉。

    醒来时,谢逍公坐在外面隔间的桌前,摆弄他前几天闲来无事捏的泥娃娃。

    见他醒了,老头子笑嘻嘻的凑过来:“小叶子,法源寺住持喊我过去喝茶呢,一起去吧?”

    叶安年想想这个他最近经常听到的人,也有些好奇,便点了点头:“等我换个衣服。”

    片刻后,一老一少出了白鹤斋的大门,溜溜达达往山下走。

    此时,坐在书斋小书房里,被斋中事务缠身的江竹从一堆文卷中抬起头,瞥见两人离去的背影,哀叹了一声。

    他的年年啊,就这么被老东西拐走了。

    今日的法源寺依旧香火鼎盛,两人自山道下来,一个小沙弥接引了他们,直往寺院里的一间禅房而去。

    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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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虚掩着,小沙弥上前叩了叩门就退了下去,谢逍公带着叶安年推门进去。

    里面布置简单,摆着一尊小型的镀金佛像,供桌上摆着贡品和香炉,整个房间都被悠远的檀香味道充斥着。

    那佛像前面的蒲团上,盘坐着一个身穿袈裟的老和尚,背对门口而坐,手里有节奏的敲着木鱼。

    听见门口的动静,木鱼声停了下来。

    “牢系鹿儿防猎客,满添茶鼎候吟僧。老衲这里不养小鹿,只能煮上一壶新茶,恭候二位来品了。”

    “呦,看来尘芥师弟又弄到好茶了。”谢逍公毫不客气,拉着叶安年在一旁的茶桌前坐下。

    “庐山云雾,”尘芥自蒲团上起身,走到里间拎了一只茶壶出来,“是谢师兄心心念念了许久的。”

    他拎着茶壶走到茶桌前落座,见叶安年脸上微讶的表情,笑了笑:“看来,谢师兄还未同这位小施主说过。”

    “老衲同谢师兄,还有当今圣上,乃是同门师兄弟,年轻时一同拜在鹤归尊者的门下。”

    “切,”谢逍公却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若是知道跟他做师兄弟,要被他那天杀的狗儿子算计,老头子我宁可进丐帮。”

    当朝皇帝卫霆州、谢逍公、还有法源寺的尘芥住持,年轻时机缘所致,三人先后拜入了江湖上鼎鼎有名的鹤归尊者门下。

    鹤归尊者学识渊博,武功造诣出神入化,医术上也是无人能敌,年轻时曾在江湖上风光无两,后来年纪渐长,看淡了一些俗事,便归隐山中不再出来了。

    谢逍公他们三人就是鹤归尊者归隐前夕收入门下的,他这一生也就只收了这三个徒弟。

    谢逍公和尘芥住持品茗叙旧,聊了许多三人年轻时候的趣事,叶安年在一旁听的出神,感觉就好像在听武侠话本子一般神奇。

    不过,不知是不是有孕的原因,他坐了一会儿就觉得累了,有些腰酸,借口去方便,想出去转转,尘芥便叫来了之前的小沙弥给他引路。

    法源寺其实不大,叶安年走了这么两回就差不多摸清了路线,见前面香客多,小沙弥又忙,就让他先走了,说自己可以找回去。

    小沙弥给他行了个佛礼,便先走了,叶安年便一个人自己闲逛着。

    法源寺位于白云山的半山腰,自上往下望去,能俯瞰下面的白云镇,视野开阔,景色也不错。

    正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

    叶安年皱了皱眉,一回头,果然看见了柳卓那张熟悉到让他厌恶的脸。

    “年哥儿,咱们好歹是老相识了,你上次不告而别,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还是说,你不相信我呢?”

    见他这副做作的样子,叶安年就觉得头疼,突然觉得江竹的毒舌有时候还挺好用的。

    于是,他揉了揉太阳穴,直接道:“我就是单纯的烦你,现在就很烦。”

    柳卓:……

    这话突然就没法接了。

    但上次他就把事情办砸了,这次是他好不容易跟卫之淮求来的机会。

    “咳,”柳卓尴尬的咳嗽了一声,“我好歹也是为了你。”

    “我现在好的很,你可以不用操这份心了。”

    柳卓:……

    他气的默默握紧了拳头,但一想到自己天天到这法源寺来蹲人,又很快调整了心态。

    “多余的闲话我也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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