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身进德者,配享正殿荣华。”元恪讽刺之言徐徐,“久乖阴德者,只能幽禁仄室,与外隔绝,令你日夜惶恐,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元恪说完就走,一应侍从默默跟着,大气都不敢出。
唯有慈庆宽慰道:“害文昭贵人的凶手,很可能早被冯皇后灭口,刚才我看恶妇鬓角斑白,眼下乌青,证明她确如太子所言,终日惶惶。太子,咱们就慢慢等,等着她一点点遭报应。”
元恪听着这番细声细语,和小时候母妃给他讲道理时一模一样,他眼泪模糊里,慈庆的模样也变化成母妃的样子。
“傅母放心,我不急。傅母也要养好身体,像在平城宫里一样,多多陪伴我。我知傅母想去外寺习经听法,只是恶冯被禁别宫是要紧的机密,此时出宫,易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打探。”
慈庆:“我听闻有位法号‘僧芝’的比丘尼,早前在平城时就有了声名,如今正在京师开道场讲说,我才有出宫一趟的想法。非着急之事,想必僧芝法师会长住洛阳,以后有机会,我再向她讨教佛经。”
元恪淡淡笑着点下头。他近来把洛阳署的案卷一一阅过,处死的僧尼中,就有傅母提及的僧芝,所犯的罪过是假冒神明宣扬巫术。傅母年纪大了,僧芝已死的消息还是暂且不说。
太子命薛直孝送慈庆回内寺,又命令赵修和茹皓:“暗查内寺,查是谁在内寺传扬僧芝?经常于内寺、宫外来往的宦者是谁?”
皇宫内寺的比丘尼,绝大多数都是在平城旧宫时失势的宫嫔,能为这些比丘尼卖命做事,且可以来往皇宫内外的,只有那些阉人。
东宫缺人才,不拘什么出身,只要会办事,有才能,元恪都愿提拔。
另外,任城王正遍寻真正有才学的儒师,征辟以教导皇宗学的宗室子弟,及宫学的宫女,这正是各路宗王在后宫安排进眼线的时机。如此良机,他怎能错过?
夜雾扑面,似提醒元恪,权势的猎场既得勇敢向前,又得谨慎稳走。
十一月十三。
平城,白登山。
一只庞然大熊被勇士围堵,他们都是追踪着熊粪和熊爪痕迹来到了此处山坡。
这些勇士里除了元刺史一行,陆萝母子一行,还有十余民间射师。山坡太陡了,脚下又全是腐枝韧藤,因此人数再多,也奈何不了熊兽的横冲直撞。
砰!
轰!
来不及躲闪被撞到的人眨眼间伤筋断骨,惨叫连连中,不少射师瞄不准就仓促射箭,皮糙肉厚的黑熊是中了两箭,但是也有勇士被乱箭误伤。
元刺史知道坏事了,这头熊很可能不是黑旋风!恶熊看似狂躁,在树木间绕来绕去,实则冲他和尉茂的追咬次数最多!
义父救子的计策是元志琢磨出来的,自然能想明白原因,必是先前扮成他和尉茂的兽奴,因穿着他和尉茂的衣裳,气味被此熊记住了。
一计不成可再行二计,万不能让尉茂受伤。元志跑近尉茂,简言道明情况:“这是真正的食人熊,快带你阿母走,快!”
“那义父你呢?”
“狩猎嘛,自然是留下捉熊!”
人算不如天算!
陆萝也有撤退之意,她带着儿郎、一众家仆向坡下走时,又一头更庞然的熊携腥风血齿出现。
“两头熊!”
“小心啊——”
陆萝前方的家仆被熊扑中,一声都没来得及呼喊就被咬断了头颈!
“茂儿快跑!”陆萝和几名忠仆纷纷射箭,以此引巨熊的怒火,给尉茂腾出一条生路。
元志奋力朝这跑,急得目眦尽裂!他一边跑一边射箭,不停呵斥“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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