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不识抬举!”
一剑过。
霁晓神君望着被削下的一缕雪白长发,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阿音,你心中太痛苦,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
他闭了闭眼,掌心光芒中,凭空出现一幅长卷。
“我这里有一幅画卷,名为浮生梦,其中幻境美丽,四季如春,有渔樵牧歌,无征战离乱,乃是一处真正的世外桃源。”
“我还听闻,有一件宝物名为流光菩提,能解你族人身中之毒,只是如今遗落人间,需得去寻。”
“画卷中不知年月,你可将族人封印其中,留待来日。”
“你若依我言,尚能保迦楼罗全族平安。而若屠尽天界,堕入恶道,难道便不怕辜负他们对你的敬重吗?”
“阿音,你自己选。”
迦楼罗王沉默了很久。
久到眼中暴戾的金光,一点一点褪去。
“你赢了。”她伸手接过画卷,“你保住了你庇护的天界。”
一片劫后余生的抽泣声里,天帝从她剑下起身,勉强整理了衣冠,端起讨好的笑容。
“梵音,本帝知道你与族人受了天大的委屈,为表嘉奖,决意加封你为……”
“少来这套。”
她一眼都没看对方。
“你那些不值钱的破烂官衔,自己留着吧。我活着一日,便与你们不共戴天。”
她念动咒诀。
长卷展开,光华大盛,将身中奇毒狂性大发的迦楼罗们,尽数收入卷中。
最后被收进去的,是一个半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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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睁着清亮的眼睛,问:“尊上,您为什么要把我们关进去呀?是我们不乖吗?”
一生不会哭的梵音,用力闭了闭眼。
画卷徐徐合上,被她背在身后。她一言不发,转身向下界走去。
身后霁晓神君唤她。
“阿音,日后爹爹若有流光菩提的消息,一定及时知会于你。”
“我不稀罕。”
她轻蔑抛下一句,却终究回头,扫视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天界。
“你见过初岚吗?”
“他……没有。”
于是迦楼罗王笑了,放声大笑,目光厌倦至极。
“可真有意思。平日里我多杀几个冥军,他都要与我说苍生,说慈悲,我还以为他有多重情重义,没想到一旦我族人出事,他连面都不敢露,避我如蛇蝎。”
“亏我此战前,还曾打算……”
“罢了,当真是恶心至极。”
她身负长卷,振翅而去,再也没有回顾。
从此,三界之中众说纷纭,传她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她有几分气魄,只可惜牵绊太重,失之果决,为了保族人一个将来,连唾手可及的天帝之位,也肯放过,终究不是成大事之人。
有人说,她太过自负,既没有护住族人,又拒了天帝为息事宁人而给的封赏,好端端的一个神族,如今成了流浪下界的破落户,半点好处都没有捞着。
也有更清楚些内情的人,笑得肆无忌惮,道是她当年因有求于天帝,自愿率全族为天界效命,最终求的什么,是没见着,反倒落得这步田地。
真是让人笑死了。
她没有理会,背着身后用黑布缠裹的画卷,在凡间四海行走了两百余年,没有找到霁晓神君所说的流光菩提,只收了两只小鸟做属下。
日常在她身边斗嘴,叽叽喳喳,总算也多几分生气。
再后来,连有关她的传说都少了。
总之天界还是那个天界,从她剑下逃过一劫,还做他们道貌岸然的神仙,常年与冥界征战不休。
夹在当中的人间,也不能独善其身。
凡人寿短,王朝更迭如过眼云烟。纷纷扰扰间,更没有人还能记得她。
三界少了一个迦楼罗王,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而无论是霁晓神君,还是她离开天界前,最后忍不住问了一句的那个人,这些年来,确实也没有再见过。
应当是没有吧。
正在闭目打坐,深陷当年旧事的梵音,忽然皱了皱眉。
身上被盖上了一件什么东西。
柔软,厚重,很烦人。
她猛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她在回忆里没有见到的脸。
她霍然起身,对方毫无防备,一下被她推出去几步。
男子摔在地上,撞出沉闷的一声。他捂着肩膀,不敢起来,连眉心都不敢皱紧了,只是声音轻轻的,忍着痛。
“尊上?”
他不是初岚仙君,只是一个面貌肖似的凡人。
迦楼罗王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她刚想说,你自己起来吧,离得远些,不要来触本座的霉头。目光触及地上的一件事物,却顿住了。
那是她起身时,没留意滑落下去的。
一床被子。
被她摔在地上的那个男人,想给她盖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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