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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攻略三大反派翻车后》100-110

    乳名

    清晨的凉风瑟瑟吹击着梅花, 树根盘梗的百年榕树仿佛都要被吹凉了枝干,空气中凝着冰天雪地的寒意,显得清凄又戚戚。

    迎着李元牧和严庚书的逼视, 华淑唇边温和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桃花眼微微一挑,便变成了种极有攻击性的妩媚。

    看着美?艳又勾人,像是在引诱人入深渊。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在他们之间打了个转, 颇为遗憾般轻叹了声:“没曾想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啊。”

    两?人恍若未闻般冷冷注视着她, 华淑则笑吟吟地对他们说?:“不是说?喜欢我吗?”

    她望向严庚书,目光轻佻地在他身上端详片刻, 在他几欲杀人的目光中柔声对他道:“摄政王可真是喜新厌旧啊, 先前对本宫百般讨好,如今却横刀相向,当真是寒了本宫的心。”

    严庚书的眸子都泛着血色,他简直想把眼前的女子挫骨扬灰,匕首都在她的颈子划出了一条血线,咬着牙道:“想死吗?”

    “严爱卿。”李元牧出声警告严庚书,示意他手下收敛些。

    如今只有华淑知晓李婧冉的下落, 李元牧深知他这位亲阿姊的秉性,迅速冷静下来后便知威胁于?她没有丝毫的用处。

    依华淑的性格,她既然乐意在他们身上花时间周旋,那必然是想用李婧冉的下落从他们身上获取些什么。

    “你想要什么?”李元牧开口问华淑, 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果不其然,华淑连笑容的弧度都没变,望向李元牧轻声赞许了句:“还真是本宫的好弟弟, 不枉本宫疼了你那么多年?。”

    李元牧不接腔,漂亮的眉眼间藏着化不开的阴郁, 只一眨不眨地凝着她。

    华淑不紧不慢地抬手,纤白的指尖抵在削铁如泥的刀锋之上,并未用力,只轻轻往前推拒了下。

    刀锋在她的指腹硌出淡淡的血痕,严庚书下颌紧绷,却只能顺着她的意缓慢地放下了刀刃。

    眼见华淑沾着血珠的指腹就要抚上他的衣襟,严庚书毫不留情地狠狠捏住了她的手腕,面上写满了厌恶。

    他本身就是高挺深邃的骨相,如今沉下神色时压迫感?分外强烈,倘若换成不经事的孩童都会被他此刻的戾气吓哭。

    华淑轻“啧”了声,懒声道:“如今倒是为她守身如玉。”

    “殿下莫要太过火。”严庚书拧眉缓缓松了手,极力克制着才没当着华淑的面拭手指。

    华淑想到?昨晚与李婧冉的对话,眸光中闪过一抹戏谑,望着严庚书半晌,忽而笑了下:“不如让本宫瞧瞧,你能为她做到?哪一步?”

    气氛在那一瞬变得几近凝固,热水泼过来都能在顷刻间被冻为冰渣。

    眼见严庚书的面色愈发难看,李元牧蓦得开口唤道:“阿姊,何必戏弄他。”

    华淑嗤笑了声,淡淡回?眸望向李元牧,李元牧却只神色平静地望着她道:“楼兰躁动,边疆国土仍须依靠严爱卿。”

    “靠他守护大晟。”李元牧顿了片刻,抬眸望着华淑,黑漆漆的眸光中含着说?不尽的复杂情绪,像是在斟酌着作出某些取舍。

    凌厉的寒风拂过矮小的灌木丛,里?头有着零星抽丝的嫩绿芽,动静窸窣。

    李元牧闭了闭眼,将胸腔间积着的空气缓慢地尽数挤出。

    他轻轻转着左手上那枚象征着权利的玉扳指,苍白的指尖摩挲着上头的九爪浮龙玉雕,当着她的面一点一点摘了下来。

    华淑垂眼瞧着,对李元牧即将说?出口的话若有所觉,桃花眼中闪烁着淡淡的笑意。

    其下掩盖着斑驳陆离的野心,如同?在黑夜中折射光芒的细钻。

    她听到?李元牧再次开口时尾音有些淡,被风轻易地吹散,像是一种无声的妥协。

    李元牧自唇齿间吐出了四个字,一字一顿,像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

    “你的大晟。”

    李婧冉意识回?笼时感?觉头疼得像是要裂开,她闭着眼按了下酸胀的眉心,呼出了口浊气。

    华淑下手可真狠。

    时光倒流回?昨夜的舒院。

    李婧冉听到?华淑的那句“可惜迟了”后,原本精神紧张了半晌,谁知就瞧见华淑眼中浮现出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她原本只是眼中有笑,但笑意就仿佛是极具传染力的病毒一般,让她禁不住抚着额笑得愈发厉害。

    华淑边笑得轻颤,边拭着眼角的泪花对她道:“放松些,本宫就算杀尽天下人,也?不会害你啊。”

    李婧冉瞧着华淑这副模样,又哪有什么不懂的呢?

    华淑骨子里?向来恶劣得紧,十句话里?约莫只有三句真话,况且可喜欢逗她了。

    她顿时心中一松,往椅背上靠了下,幽幽盯着她道:“别这样,我恐同?。”

    华淑挑眼反问:“同??”

    李婧冉的神经骤紧骤松,此刻的语言系统还有些混乱,只能竭力从脑海中搜刮出一个相似的词语:“嗯,断袖?”

    华淑闻言便又笑了。

    她蓦得凑近李婧冉,妩媚的桃花眼一眨不眨地凝着她,放柔了嗓音引诱她:“不能为本宫破例吗?”

    李婧冉瞧她片刻,十分冷静地伸手抵在华淑肩头,推着她让她重新坐好:“先说?正事。”

    华淑眼波流转地微抬下颌:“啧,不解风情。”

    李婧冉静了半晌,感?受着华淑借着她的人/皮/面具欣赏她自己?美?貌的行为,温吞吞回?应:“哦,自恋狂。”

    华淑笑了声并未计较,只是对她道:“你有事求我吧?”

    李婧冉轻轻眨了下眼,纠正她:“应该是你有求于?我。”

    两?人对视了片刻,纠缠试探着彼此,最终华淑率先妥协。

    “行,算我的。”她耸了耸肩,开门见山地问李婧冉:“你何时动身?”

    李婧冉和华淑此刻的目的是完全一致的。

    她们俩的利益本身就没有任何冲突,华淑要的是她的天下与权力,而李婧冉要的仅仅是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书中世界。

    华淑之所以一直默不作声,任由李婧冉以她的身份游走于?三个攻略对象之间,是因为李婧冉分明是在帮她“栽树”,华淑大可以悠哉悠哉地栽完树后在树下乘凉。

    换言之,李婧冉如今在做的正是华淑原本打算做的,只是华淑打算用情愫为武器和掩护将裴严牧三人困死,而李婧冉却付出了真情。

    如今李元牧和严庚书都对李婧冉情根深种,华淑料想即使她要他们用全部来换李婧冉平安,他们也?是愿意的。

    华淑只要顶替了李婧冉的身份,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从他们身上掠夺她想要的一切 ——

    要么装成李婧冉,以爱为名行掠夺之事;

    要么被识破后以李婧冉为威胁,让他们只能将她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巧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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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李婧冉如今也?在离开大晟,前往乌呈攻略裴宁辞。

    “长公?主”自然不能轻易离国,李婧冉同?样也?需要华淑重新以长公?主的身份站出来,让“长公?主”继续留在大晟。

    华淑想要顶替李婧冉,而李婧冉也?需要华淑顶替她,两?人都不必多言就已在潜移默化间达成了共识。

    只是不同?的是,华淑迫不及待地要顶替李婧冉,李婧冉却有些舍不得。

    舍不得离开大晟,舍不得严庚书和李元牧,有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舍。

    她眼中有些不明显的留恋,半晌后才轻声开口:“今晚就走。”

    嗓音清浅却很笃定。

    华淑抿了口茶,缓缓笑了下,喟叹道:“李元牧和严庚书遇上你,也?不知该说?是他们的幸事,还是不幸。”

    说?他们不幸吧,李婧冉的到?来让这两?个原本没有心的人首次感?受到?了暖意。

    说?他们幸运吧,李婧冉刚捂暖了他们,又决绝地抽身远离。

    李婧冉情不自禁地垂下眼,发凉的指尖环着茶盏取暖,指腹却因冰火的温差而向大脑传输着虚假的幻痛。

    像是被灼伤一般。

    李婧冉却并没有放开茶盏,她只是感?受着那阵让她清醒的痛意,低低道:“不幸吧。”

    当李婧冉把自己?代入三大攻略对象的角度,她清晰地发现自己?的到?来对他们而言是个祸害。

    他们原本都有着光辉的成就,为王为皇为集/权/者,虽被人唾弃但最起?码达到?了他们想要达到?的全部目标。

    而当她到?来后,她的任务便是粉碎他们的骄傲,一寸寸击跨他们最引以为豪的东西,让他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值得吗?李婧冉想,如果她是他们,她简直会恨透这个扰乱她生活的突来者。

    华淑闻言却只漫不经心地道:“谁说?得准呢?”

    世人常说?倘若未见阳光,兴许无惧黑暗。

    最悲催的并不一辈子行走于?黑夜,而是分明被温暖的阳光照耀过,余生却只能靠着心中对于?余温的回?忆,重新回?到?阴冷潮湿的黑暗里?煎熬渡过。

    但是人之本性就是会心向美?好的事物,飞蛾明知会被灼伤依旧会义无反顾地扑火,凤凰明知兴许在灼灼大火中被烧死却仍向往着涅槃。

    在一次又一次的磨难中浴火重生,体验着人间酸甜苦辣阴晴圆缺。

    向死而生,这才是人生。

    左右严庚书很倔,李元牧又很执拗,如若在早知会分离的结局下让他们选择是否要遇到?李婧冉,华淑料想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见到?她。

    并且更早地爱上她。

    “华淑,我有件事求你。”李婧冉安静几秒后,开口打破了她们之间的沉寂。

    华淑微一挑眉,侧过脸注视着她笑:“怎么求?”

    李婧冉忽略了她的这句戏谑,神色很庄重:“求你留他们一条命。”

    “我知晓你想要的是什么。天下,权势,大晟,什么都好。”李婧冉的语气很诚恳,藏着不易察觉的忧虑:“他们都会给你的。你拿到?你想要的之后,能不能别伤害他们?”

    华淑的笑意僵在了唇边。

    她望着眼前的李婧冉,觉得她和她们第一次见面时着实变了很多。

    初次见面,李婧冉对于?这个世界的人和事都是游离的,可以冷静客观地和华淑谈条件、斗心眼。

    她没有软肋也?无所畏惧,

    现如今的李婧冉虽面上不显,但华淑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了恐惧。

    李婧冉开始害怕了,她开始担忧的事情越来越多,她有了牵挂。

    华淑在那一刻忽然想问李婧冉一句:就她如今这幅模样,她当真能了无牵挂地抽身离开吗?

    可华淑终究没有问出口。

    兴许是因为不屑,因为没有意义,因为她觉得叫醒装睡的人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

    她突然感?到?挺没意思?的,就像是难得遇到?了一位可以与她在棋盘上旗鼓相当的对手,突然间作茧自缚,在棋局收尾时甘愿认输。

    也?有点怜惜李婧冉。

    她并未多言,只是扯了下唇,对李婧冉道:“你倒是自信。”

    自信李元牧这冷血的变态和严庚书那残忍的疯子会甘愿为了她付出一切。

    李婧冉还想再追问下去,想听华淑承诺她会容他们二?人活着,但华淑只是懒散地转移了话题:“夜香车会在今晚二?更天出府,本宫已在府外准备好了马车和出大晟的宫碟。”

    华淑顿了下,体贴地问她:“夜香车的气味兴许有些特殊,不如本宫先把你迷晕?”

    李婧冉成功被她转移了注意力,面色因这艰难的决定而僵了半晌,低头啜了口苦荞茶,抿了下湿润的唇道:“倒也?不必”

    话音未落,李婧冉便感?受到?排山倒海的眩晕感?涌来,她微愕得看了眼华淑喝过后毫无异样的茶水,又瞧了眼她嗅了许久都未感?不适的青烟,在华淑笑吟吟的注视下不甘地软倒了下去。

    华淑适时地起?身托住被迷晕的李婧冉,有些遗憾地看了眼青烟茶水二?合一的迷香,颇为遗憾地叹了口气。

    先前在叫李婧冉来之前,华淑并不知晓李婧冉也?要离开大晟,直到?李婧冉进来后对她说?“我要去趟乌呈”时,华淑才发觉她其实根本没必要做这些。

    华淑心想:早知她们二?人的目的一致,她就不浪费这些香料了。

    不过也?感?谢华淑的迷药,让李婧冉能免受夜香车之苦。

    最起?码李婧冉一睁开眼,就发觉自己?已经在一辆停驻的马车上了。

    喧嚣声隔着帘子传来,显得有些沉闷,外头街道上的人说?的是乌呈的国语。

    原身精通三国语言,李婧冉如今听到?乌呈话时也?毫无障碍。

    “哦我的上帝,流落在外的太子殿下居然被寻回?了!”

    “是啊,本来我还当五可汗将会继位这些事与我等?也?不相干,不如期待下今夜的新婚晚会?”

    “我可听说?了,传闻胜出的新婚夫妇得以面见皇子,任何要求都得以被应允。”

    李婧冉从他们这些听起?来有点古怪但不多的腔调中听出了几个关?键信息,先是乌呈太子回?国,再是今日的晚会。

    她听了半晌后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寻思?着先下马车打探下消息。

    李婧冉刚一掀开车帘,便被铺面而来的滚滚热浪拥了个满怀。

    乌呈与大晟的气候可谓是天差地别,大晟还是寒冰刺骨的冬日,乌呈已是夏天,李婧冉身上的衣衫也?从夹毛绣金袄裙被换成了层层叠叠轻纱蔓开的欧根纱公?主裙。

    先映入眼帘的是远处被无数个矮小房屋遮得半掩半露的雪白漆金穹顶,巍峨壮丽。

    眼前的房屋却有些灰扑扑的,并不如大晟那般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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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差距可见一斑。

    只是李婧冉的心思?却并没放在乌呈的环境上,她好不容易适应了乌呈这强烈的紫外线后,目光落在马车旁的背影时却蓦得一怔。

    日光强烈地令人睁不开眼,阳光照射在男子的那身青色衣衫,背影挺拔清落。

    他穿的也?是乌呈当地的服饰,偏深的丝制面料折射着粼粼的光泽。

    男子站在翠绿掺枯黄的草丛之中,如同?误入油画的丹青笔墨,令人挪不开眼。

    她瞳孔骤缩,不可思?议地下意识唤了声:“许钰林?”

    男子闻言转身,暴裂的光影绰绰映在他的面庞,都宛若被朦上了一层柔焦,温润如玉。

    他回?眸清浅地笑了下,眉眼如画:“醒了?”

    李婧冉静默了整整三秒,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痛意传来。

    她并没有在做梦。

    所以,许钰林为什么会出现在乌呈?

    不过这些如今都不是重点

    李婧冉望着许钰林,拉着他躲进马车,压低声音道:“乌呈如今并不安稳,你来这里?做什么?”

    乌呈是个土地面积占比达到?1.5个大晟的国家,只是它的土地开发率却不高,人口过密但大部分百姓都处于?贫困线挣扎,财富都聚集在皇室手中。

    贫富差距极大的情况下,百姓们自然多有不满,如今正是乱成一锅粥的时候,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光着膀子涂满彩漆的人举着用红番茄汁书写得血淋淋的“要改变”牌匾,引领着一众愚昧的百姓聚集在宫殿前滋事。

    简而言之,不安全。

    许钰林望着她握着他的衣袖,丝绸娇嫩,被她一攥就留下了印子。

    他抬眼时细碎的玛瑙额饰轻曳,李婧冉的眸光也?随之晃了下,后知后觉地留意到?了他较之大晟迥异的服饰。

    若说?大晟的服饰多以宽松和庄重为主基调,乌呈的则在整体氛围上给人一种抑制不住的浪漫性感?。

    就譬如严庚书经常穿的高邦黑皮靴,皮革的线条感?衬得他的双腿笔直修长,这种能完美?贴合人体线条的穿搭都起?源于?乌呈贵胄。

    许钰林如今穿的衣衫也?极富异域风采,光泽感?饱满的丝绸长衫将他清劲的腰线勾勒得恰到?好处,皮质垫肩和腰带本应看起?来有些粗旷,与丝绸相结合却无端生了几分禁/欲的性/感?。

    他原本乌黑柔顺的发丝如今被弯成了微卷的样子,并未束起?,只散在脸庞,被一串小珠衔红玛瑙的额饰固定着,颇有种中世纪欧式美?学?的优雅绅士感?。

    就在李婧冉目光禁不住闪烁之时,许钰林温声开口回?应她道:“我知晓乌呈局势动荡。”

    倘若并非如此,许钰林也?不一定会在不经她允许的情况下就私自跟过来。

    许钰林话语微顿片刻,眸光清亮地望着她,微微笑了下:“友人之间,理应互相帮衬,不是吗?”

    李婧冉闻言却蹙起?了眉:“你这不是胡来吗?快回?去。”

    她是必须要来乌呈,他跟着起?什么劲啊。

    乌呈虽这几年?都有向大晟进贡,但乌呈子民对大晟骨子里?还是排挤的,觉得大晟近些年?一直欺压在乌呈头上,觉得他们国家的人均生产值低就是因为大晟的剥削。

    因此大晟子民在乌呈还是挺危险的,毕竟乌呈人□□时,说?不定就会“失手”当街杀一两?个大晟人。

    许钰林像是早就料到?了李婧冉会赶他走,如今早有准备,只浅浅地弯着唇道:“你先前允了我三个愿望,你还记得吗?”

    他指的是李婧冉那时为了让他陪她在使者宴上装成骄纵男宠劝退乌呈和亲想法时,应允他的三个愿望。

    许钰林先前一直没有什么想要的,亦或是他想要的、她能给的都已经尽数给了他,因此这三个愿望一直尚未兑现。

    现如今,许钰林旧事重提,分明这件事过去了也?没太久,但李婧冉却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她一时间并未回?应,许钰林只轻声接道:“让我留下。”

    他望着她时,李婧冉感?觉许钰林的眼眸比他额饰的红玛瑙还要夺目,他对她道:“婧冉,这是我的第一个愿望。”

    他要向这位比神明更温柔的姑娘行使他的许愿权了。

    李婧冉最终还是半推半就地让许钰林留了下来。

    愿望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许钰林办事着实稳妥,他甚至靠千机楼的人脉把他们在乌呈的假身份都捏造好了。

    是亲人早些年?因战乱流落大晟的留子夫妇,虽生在大晟但一直念着乌呈。

    如今在大晟靠经商发财有了点小钱后,他们毅然决定回?到?乌呈为经济发展做贡献,如今算是落叶归根了。

    乌呈人着实太过自来熟,两?人才刚下马车,原本正想着要四处打探一下消息,还没走两?步路就被热情洋溢的摆摊老板绊下了脚步。

    老板是个金发碧眼的漂亮小姐姐,操着一口蹩脚的大晟话跟他们打招呼:“嗨,你们是夫妻吗?”

    俨然像是个见着待宰肥羊的屠妇,眼神都泛着绿光。

    被陌生人忽然搭讪让李婧冉有些尴尬,但念及许钰林不会说?乌呈话,仍是吸了口气笑着回?应道:“是啊。”

    老板听到?李婧冉说?的是标准的乌呈话,先是一愣,还没来得及问出口,李婧冉就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身份说?出了口。

    老板越听,面上的愧疚之色越明显,连连对他们道歉:“请你们宽宥我的莽撞”

    兴许是因为这些愧疚心,老板对他们的态度比炎炎夏日还要温暖。

    李婧冉因担心许钰林露馅,特意让他装作对他们对话不感?兴趣的模样,站在摊前随意瞧瞧上头摆着的小玩意儿。

    老板看着许钰林,凑近李婧冉关?心道:“你和你丈夫是吵架了吗?”

    “怎么可能。”李婧冉仗着许钰林听不懂,睁着眼说?瞎话:“我们感?情可好了。只是他性子冷,况且大晟的风俗没那么开放,他在外头不习惯表露出来罢了。”

    说?罢,李婧冉还特地瞥了眼许钰林,看到?他的神色丝毫未变,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他果然听不懂乌呈语,那就好。

    老板是个八卦性子,丝毫不懂得见好就收,跟她咬耳朵道:“冷淡的男人可不好,在床上可没意思?了。”

    李婧冉:“啊这”

    老板见李婧冉面露犹疑,还当她不信,继而又语气坚定地试图说?服她:“没有一场完美?姓体验的人生是空虚的。我的第二?任丈夫就是个脸蛋好看但上床时什么都不懂的”

    李婧冉眼皮一跳,眼看着老板就要非常开放地拉着她分享她的恋爱经验,直觉不妙地打断了她:“那个,其实他挺好的。”

    老板望着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怜悯:“我在遇到?我的第六任丈夫前,也?觉得我的第二?任丈夫挺好的。”

    李婧冉有些心虚地扫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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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钰林,仗着他听不懂,语速飞快地道:“他很放得开,对任何花样都接受度很高,总能带我尝试一些新奇有趣的东西”

    很好,许钰林依旧没反应,还在十分认真地打量着手中那个已经端详了许久的梅花鹿金雕。

    她脸庞火辣辣的,只想尽快解脱,破罐子破摔地说?道:“他能让我快乐。”

    李婧冉本以为自己?都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这位过于?热心的老板应当不会再说?什么了。

    事实证明物极必反,老板的确沉默了片刻,而后分外真诚地力荐他们去乌呈那新婚晚会试试。

    “只有年?轻的夫妇能够参加,胜出的人还能见到?皇子奥!”老板眉飞色舞地介绍着。

    李婧冉发誓,她对这种当众攀比秀恩爱的事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兴趣,奈何老板着实热情难却。

    半个时辰后,李婧冉和许钰林坐在新婚晚会的后台,面面相觑。

    李婧冉无力地跟许钰林低声解释道:“我们随意就好,到?时候第一轮被筛下去后就解脱了。”

    许钰林垂眸听完,随后问她道:“你方才说?,倘若能胜出,能提出一个要求。”

    李婧冉眨了下眼:“是。”

    “如若我们赢了,你可以让他们帮忙找裴宁辞,兴许会速度更快一些。”

    理是这个理,但实操起?来却格外艰难。

    李婧冉隐晦地对许钰林暗示道:“这个新婚晚会的头筹可能没那么容易拿,需要彼此对另一人从心理到?生理都非常熟悉。”

    他们方才在被老板一路推来后台时,已经瞧见了许多对新婚夫妇,每一对都蜜里?调油,粉红泡泡简直要溢出来了。

    要胜过他们,谈何容易?

    李婧冉瞟了眼沙漏:“而且时间只剩下一盏茶了,我们就算想准备,恐怕也?没有办法比过他们啊。”

    “一盏茶。”许钰林轻声重复了遍。

    绰绰有余了。

    他朝她浅笑了下:“不妨试试。”

    李婧冉是属于?“要么不做,要么就要做到?最好”的类型。

    先前没想夺魁时,李婧冉还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受,如今决定要准备后,她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为了迅速增进了解,两?人干脆选用了快问快答的方式。

    “最喜欢什么颜色?最讨厌什么食物?最常用什么称谓来称呼对方?”

    许钰林都不用怎么思?考便脱口而出:“紫色,夫妻肺片,许钰林。”

    李婧冉闻言却怔了下。

    她本意是报出问题后,他们各自回?答他们自己?的,没曾想许钰林答的却是她的。

    李婧冉倒也?没说?什么,随之答许钰林的:“靛青,茶。”

    最后一个问题让李婧冉有些踌躇,她在“殿下”和“您”之间犹豫了半晌,最后迂回?地说?出了并不存在的选择:“婧冉。”

    自从他知道李婧冉就是她的真明后,许钰林在大部分时候唤的都是她的名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自他的唇齿间说?出来便无端多了几分缱绻,让她有时候都感?觉浑身都像是过了电一般酥麻。

    许钰林也?极轻地颤了下眼睫,似是也?没料到?李婧冉选择了这个称谓。

    他向来是擅长粉饰太平的,不过片刻便将神色掩盖得一干二?净,轻轻“嗯”了声,算是肯定了她的答案。

    李婧冉抿了下唇,继而又继续问道:“小名是什么?做什么能立刻开心起?来?最喜欢什么曲子?”

    这一次李婧冉没有先给许钰林回?答的机会,她径直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婧冉,收到?一个鲜花标本 ,不是很爱听歌。”

    许钰林眸光微动,望着她的眼神中沾了几分淡淡的笑意,嗓音轻缓地唤了句:“婧冉?”

    他在故意唤她的小名。

    小名按理来说?是个比较私密的东西,是年?岁尚小时长辈用来唤小辈的,带着一种亲昵感?和排他性。

    像是一个小秘密,这个秘密会在成长的道路中被掩埋,直到?之后谈恋爱或者结婚时才会被有心的另一半挖出来,或揶揄或打趣地在私密的场合唤着这个私密的称谓。

    李婧冉十分庆幸她的小名就是她的名字。

    不然一位肤白貌美?的大美?人眸光温柔地注视着她,浅笑着温声叫着只有少数人才知晓的亲昵小名 李婧冉光是这么想想,都觉得简直是要她的命。

    许钰林这幅温润的皮相真的太有欺骗性了,如今和他相处久了,李婧冉才发觉许钰林的圆滑是被打磨出来的。

    他真正的个性想必更贴切她在花灯节时看到?的那副模样,虽不卑不亢但也?不会刻意敛去他自己?的锋芒。

    许钰林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虽然光泽莹润却也?从不会被人忽视,除非他在藏拙。

    况且李婧冉算是发现了,许钰林在某些时候其实挺 挺腹黑的。

    就譬如她此刻将小名告诉了他,许钰林就会笑着唤她一句“婧冉”。

    若是真要细纠,许钰林的这个举动也?是合情合理的,毕竟他先前不知她小名时就这么唤她。

    但就是很不对劲。

    不对劲得让她感?觉骨头缝都有些酥麻,心尖像是被他捏着羽毛不轻不重地轻轻滑了下,若有似无的感?觉分外磨人。

    他总是很擅长以一种极注意分寸的姿态,来逾矩。

    让她的心跳都背叛了她,因他而加速一瞬,他偏生依旧是那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微笑着淡声转移话题:“标本为何物?”

    李婧冉在心中狠狠给他记了一笔,随后才开口解释道:“就是把鲜花压在书本里?,吸干水分后它就能一直维持盛开的色彩,不再枯萎。”

    “美?好的事情好像都很短暂,可是我不喜欢太短暂的东西,总感?觉还没抓到?手里?它就散了”

    李婧冉的话语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和许钰林在静谧的空气中轻轻一碰,燥热的夏日让她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两?人都默契地安静了片刻,许钰林也?并未追问。

    他只是开口问她:“有什么指定的花吗?”

    “都好。”李婧冉应了声,朝他笑笑:“问得这么细啊?”

    她分明在笑,可神色间总是有些落寞,而许钰林料想他是知晓原因的。

    因为李婧冉正亲身感?受着美?好瞬间的逝去。

    就像是盛开的鲜花。

    就像是夏天的雪人。

    就像是李婧冉和他的相处。

    旁人都是过一天多一天,她却是倒计时,过一日少一日。

    许钰林无声地喟叹了声。

    在这一刻,他忽然有些感?谢那位假的明沉曦,感?谢他让他知晓了她来到?这里?的真相,也?知晓了她是会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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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起?码此时此刻,当许钰林发现她有些难过时,他能够猜到?她在因何难过。

    然后想办法宽慰她。

    许钰林斟酌片刻,温润的眉眼间沾着淡淡的笑意,他弯着唇对她道:“因为我想让你快乐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让李婧冉的大脑瞬间被炸成了空白。

    ——“冷淡的男人可不好,在床上可没意思?了。”

    ——“他能让我快乐。”

    是她方才用乌呈语对摊主说?的话。

    李婧冉的耳根都快烧起?来了,她又羞又恼地嗔他:“许钰林!”

    他分明听得懂乌呈话!

    救命啊,她方才说?的那一堆不正经的话居然都被他听进了耳朵里?。

    许钰林不卑不亢地朝她温和笑笑,并未言语。

    李婧冉花了好半晌才从这种让她想把自己?埋起?来的羞耻中缓和过来,方才神色间那抹淡淡的忧愁顿时消散了个没影。

    她深呼吸,微笑,继续转移话题:“你的答案呢?”

    许钰林回?忆了下她方才的问题:“不开心时临摹大家丹青、最喜欢的曲子是《渔樵问答》。”

    他顿了下,有些不自然地轻轻抿了下唇:“没有小名。”

    李婧冉闻言,微挑了下眉梢。

    哟哟哟,没有小名。

    倘若她没在幻境中听裴宁辞唤他“阿钰”,她兴许就信了呢。

    李婧冉十分善良,她并未和他计较,只是好脾气地颔首,唇边笑意变得真诚了几分:“这样啊。”

    “无妨,正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许钰林自觉逃过一劫,无声地松了口气,眸光清亮地望着她温声问道:“你说?。”

    李婧冉神色间划过一丝狡黠,笑盈盈地凑近他,眼波流转地柔声问他:

    “阿钰,你身上最敏感?的地方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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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钰林的神色僵了片刻, 他眼?睫轻颤了下,难得跟她确认了一遍:“什么?”

    既是为她的那句“阿钰”,也是?为她问出口?的那句话。

    李婧冉分外无辜地瞧着他:“是?你说的啊, 想赢这个比赛。”

    她眨了眨眼?, 拉长语调调侃他:“这可是夫妻比拼诶。你该不会以为他们只是?问些问题吧,阿~钰~”

    许钰林挪开眼?避让着她的视线,冷白?如玉的脸庞都染上了淡淡绯意, 轻轻抿了下唇。

    李婧冉只是?这么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许钰林侧着脸静默着,从李婧冉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优美又修长的颈子。

    微卷的乌发?服顺地落在他的肩颈, 半遮半掩着将他殷红得能滴血的耳尖暴露在她的视线中。

    许钰林克制了好半晌, 才?略有些难以启齿般开了口?:“别叫这个。”

    李婧冉看着他这幅隐忍的模样,心中简直要?笑翻天,颇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风水轮流转啊,他方才?捉弄她时倒是?没想过?给他自己留余地。

    哦不对?,许钰林应当是?想过?的,所以才?心机地隐瞒了他的小?名,只是?没想到李婧冉居然已经从别处知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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