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好，胡说八道的话，能不能承受代价。”
印巧晴咽了口唾沫，脚一软，跌倒在地上。
周围人慌忙去扶她。
但巡考老师丝毫没有理会旁边的骚动，只定定地看着纪明纱。
纪明纱平静道：“我保证。”
——她自然淡定。
大不了就回档。
对视的这几秒，漫长得像是过了几个世纪。
巡考老师收回如野兽一般恐怖的威压，缓缓道：“那么，78号，在哪里？”
——过关了！
王景很是上道，见纪明纱迟疑，像是没想好理由，他补充道：“我们不知道。”
生怕巡考老师震怒，他语速很快，表现得很是谦卑：“可能是听说您要来，早早就跑了。”
其他考生见不用得罪还活着的人，连先前沉默的人，也跟着应声了：“对对，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她”缓缓道：“知道了。”
门呼地关上，紧紧闭着，一如之前的模样。
地上的冰霜霎时间蒸发了个干净，教室里的温度恢复了正常，被冻得发白的皮肤也浮起了血色。
教室还沉浸在人人噤声的紧张氛围中，纪明纱却是调转了头，冲向那个之前被暴怒状态下扔出去的平板，然后——
修图！
谢天谢地，虽然屏幕裂了三道缝，但还可以用！
看到这画面，考生们不禁眼角抽搐：“她、是不是有什么疾病啊，恐惧缺失症之类的……”
“确、确实。那种天生杀人狂什么的……没有情感波动，从小就会活剥青蛙腿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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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纪明纱充耳不闻。
94.992%！
94.993%！
…………
94.999%！
纪明纱找了又找，终于在某处，找到了还能再修改的地方。
在她不知不觉慢慢睁圆的眼眸中，分数闪了闪，往上一跳——
95.000%！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感受一下喜悦，她附近的考生立刻一嗓子嚎了起来：“她分数到了”
她还未明白这一声意味着什么时，只听“嘣”的一声，在尖锐的刺痛中，大脑嗡嗡作响起来。
她眼前一黑。
木棍，或者是断裂的椅子腿——总之，就是类似于这种的棍状物，击打在了她的后脑上。
眩晕让她稳不住身形，还未等呼吸喘上劲，后背却又被狠狠踹了一脚。
猩甜的味道从口腔里冒出，她“咳”地咳嗽起来，微弱得像是一只被割断了喉咙、在咽气边缘挣扎的兔子。
硬质的皮鞋踩在了她的手掌上，用力地碾压，强迫她松开手上的平板。
不、行……
仅仅拉锯了三秒，那台“无论如何也不能被抢走”的电脑，就被轻易地夺走了。
咔咔——
少女纤细的手指耷拉着，以不正常的角度软绵绵地垂下来。
“晴晴！”她听见有人在喊，“晴晴，她分数满了，你拿去提前交卷吧！”
她想挣扎起身，但按着她的人起码有三个，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印巧晴的鞋子慢慢悠悠地挪了过来。
有人狠狠地抓着她的手，在满是裂纹的玻璃屏幕上涂了两笔。
手指上的疼痛感愈发明显，但她的脸上却始终毫无表情。
在一片冰天雪地的霜冻中，印巧晴慢条斯理道：“老师，我要举报她，她居然作弊。”
银铃一般的清脆声音逐渐加快，任谁都能听出来，那其中充斥着的狂热情绪。
“但幸好我们发现的及时，及时制止了她……！希望老师还我们一个公平的考试环境！”
哒哒——
“肉瘤”纷纷掉落在地上，像泥团子一样噗叽、噗叽地朝地上动弹不得的少女扑去。
“对了，老师。”
印巧晴的声音，听着是那么无辜又人畜无害，让人不自觉就想信赖她的每一句话：“这是我的试卷，我要交卷。”
这是我的试卷——这句话，她无法说出。
捂着她嘴的手充满了潮气，像是一坨死死塞住了她口鼻的淤泥。
在被“肉瘤”彻底吞没以前，纪明纱不甘地闭上了眼睛。
{回档}
【喂——啊——？呜咕咕……】
【广播测试，广播测试——】
…………
“祖毓萱，你他妈给老子记着——！”
…………
印巧晴转过头，想跟右手边那位高马尾少女耳语抱怨一番，谁知道——
好大的一个平板！
啊，不对，不是好大的平板，而是那平板……
怎么就竖在她跟前啊！
她想回避都不行，那平板电脑好似凭空出现的一样，精准地横在了她必经的轨道上。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鼻尖，擦过了上面的画面。
上面95.000%的分数，一下子降成了94.999%。
等下……
95.000%？
“啊——”
随着高马尾少女毫无感情的高喊，冰冷的霜冻蔓延过来。
哪、哪里来的冷气……？
大门敞开，穿着木耳边的淡粉色衬衫的巡考老师出现。
她的面色倏地变苍白。
“老师，我要举报，她偷看我的试卷。”高马尾少女的声音冷淡得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
不……不是这样的……
眼前的这一幕是如此熟悉，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的，但喉咙却像塞住了似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正相反，她的脸色在发青、变紫。
好可怕，好可怕……她要离开这个地方！
“不是我——”
她刚说了两个字，少女却像早有准备一般，反手将一个杠铃甩了过来。
她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做到的，但那杠铃的轨迹极为精准，正好打在她微张的嘴上。
——那动作之流畅，就好像是……少女满含着怒气，提前排练过几十乃至上百次一样。
好痛！
几颗断牙落在地上，她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有血痰呛进了气管里，她只剩下咳嗽的劲。
帮帮我……
她求助的视线扫向四周。
我给你们食物，你们帮帮我——
而那些鸭子，却避之不及似的，争先恐后地别开了视线。
即将被更强者“杀死”的饲养员，没有讨好的价值。
她早该想到的。
鸭子、只追逐着利（食）益（物）的鸭子……
伴随着咳嗽声和喷溅在瓷砖上的血沫，墙上红底的标语慢慢地变得黯淡。
“以及，我要提前交卷。”
少女飞快地在“撤销”上按了一下，那台平板的分数重新恢复为95.000%。
巡考老师冷冰冰道：“分数达到要求，准许。”
那位高马尾少女的“模特”，身上的铁链倏地解开了。
那“模特”还一脸发懵，仿佛还没明白过来当前的状态。
巡考老师道：“交卷后，请立刻离开考场，不要逗留。”
眼见着高马尾少女快步往外走去，“模特”才迟缓地站起身，小鸡一般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在踏出门槛的那一刹那，纪明纱听见了广播的声音。
但那并不是从教室里传出来的，而是如在她的耳边耳语——
【热身赛“笔试”已通过，编号-742号内测员，恭喜恭喜，您已转正】
【请前往大厅进行集合，接受基础的内测培训】
在巡考沉默的视线里，印巧晴突然前仰后合地笑起来。
“什么啊，你们……”
她的声音骤然拔高：“鸭子就是鸭子，不会真的想造反吧？”
此时此刻，她的气质，和先前唯唯诺诺、我见犹怜的模样，可谓是天差地别。
在她森森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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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声中，墙上红底的标语，倏地变化了。
原本的字句一扫而空，转而是满满的——
【肃清】
【肃清！】
【肃清】
在考生们呆滞的目光中，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如同黑色的长虫一般，从红纸上爬下来，向考生们扑了过去！
咯吱、咯吱……
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巡考老师却毫无反应，只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请问，我作弊了吗？”印巧晴轻柔地问道。
考生们整齐划一地摇头，宛如一个个提线木偶。
他们面部凹凸不平，时而鼓起、时而干瘪，像是有鼓起来的长虫在里头。
墙上的红色纸面，似乎变得更加鲜红了，嫣红得好似要滴出血来。
巡考老师冷冷道：“晴，别太过分了。”
“我可没全吃掉。”印巧晴耸耸肩。
仅存的几个考生，原本是屁滚尿流的状态，但随着标语的红色逐渐加深，他们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迷离。
最后，竟然像是置身于天堂一样，安详而幸福地笑起来。
印巧晴一抬手，场内的画架、书架等等一切装饰物，立刻化为支离破碎的骷髅架子。
这些骷髅骨骼一个叠着一个，最后成了堆到顶层的一座骷髅山。
——这里哪里是什么“教室”，根本就是一间墓穴！
印巧晴纵身一跃，轻飘飘地落在“山”顶，翘起腿，散漫地露出了恶魔般的笑容。
“没记错的话，巡考大人……你的机制是，只听‘多数人’，是吧？”
她的唇边，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小虎牙：“那我如果要举报，742考试作弊呢？”
考生们一起毫无感情地颂念：“742号，考试作弊。”
她道：“我看到了。”
考生们颂念：“我们看到了。”
“倘若你非要举报，即使她进入下一个游戏副本，也需要被追责。”巡考冷冷道，“我会负责找出她作弊的证据，或者……还她清白。”
印巧晴的假面有了破碎的痕迹，气急败坏道：“她不可能是清白的。”
“但我需要一个答案，就现在。”巡考道，“选择已通关的考生，无效。”
印巧晴打了个呵欠，随意道：“你们谁，快承认自己在作弊，领死吧。”
一个人立即跑了出来。
“谢谢晴晴，谢谢晴晴。”
但他立刻被另一人打倒。
“能帮上晴晴忙的人，应该是我！”
这两个人打了起来。
他们互相撕扯着对方的头发，像野兽一样发出怒吼。
在冰天雪地中，这二人搏斗到了最后一刻，最终凝聚成了极具冲击感的两座冰雕。
但最终，巡考带走了早就等候多时的第三人。
印巧晴乐不可支。
看啊，这就是她喜欢鸭子笼。
这讨好着她、奉她为神的鸭子笼。
她微笑着，像她的姥爷曾经做过的那般，对他们伸出了手。
黑色的长虫，从她的指尖漫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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