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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1(第2页/共2页)

/>     惠惠是他女儿的小名。

    【搜索哇叽文学q.yfwaji.com】提供的《霓虹夜》1、01

    虞笙默了两秒,极轻地应了声,从包里拿出一沓文件翻到第三页,递给赵晋,“这是他在酒馆里和别人聊天时说过的一些话。”

    赵晋唇线绷得很紧,鼓足勇气接过是五分钟后的事,垂眼看又是五分钟后的事。

    “警察还问我为什么想砍人,想砍就砍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我本来也没想砍死她,想着让她断只胳膊就算了,要怪就怪她当时睁着那么一双眼睛看我,看得我心痒痒,下手直接没了轻重。”

    “后悔什么?砍个人,连十年都判不到,这笔买卖可不亏。”

    “瞧你这怂包,在你娘们那受了气不敢跟她发泄,回头找个跟她长得差不多的女人瞎砍一通不就行了。”

    赵晋盯住这些没有生命的白纸黑字,全程没有说话,但虞笙能感觉到他体内翻涌着的、快要压制不住的怒气,不一会,他的肩膀开始剧烈颤抖,木桌四角并不平稳,抖动的幅度带起它,茶杯里的水位线不断发生变化。

    这就是一个父亲最真实纯粹的愤怒。

    虞笙曾见过几次,以至于这会心里很清楚给赵晋再多的缓冲时间都无济于事,他此刻最需要的是一个宣泄口。

    虞笙暗暗吸了口气,举起茶杯,象征性地抿了一口,没立刻放下,而是借着它遮挡自己快要兜不住的同理心,片刻说:“说到底我不是林彬,我没办法完全还原出他在说这些话时的心理活动,但从他出狱后的种种言行可以看出,他对你女儿的死没有丝毫的悔过之心,相反——”

    他还拿这件事当成了他值得对外炫耀的勋章。

    后半句话虞笙忍住没有说,抿了第二口茶后,开始自己颇具个人色彩的“临场发挥”,这是她每次做完一板一眼的“结案陈词”后的必经桥段,也是孟棠认为的多余又繁赘的“连篇废话”。

    但实际上,她这次的“劝导”分外简洁:“赵先生,您的妻子还在家等着你,以后的日子还长,她需要你的陪伴。”

    抛下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后,她做了个简单告别,起身离开,走出茶馆没几步,看见路边砌着一台公共水槽,上前两步拧开了水龙头。

    水扑到脸上,迎来了一瞬间令人不适的窒息感,却也将她未消的困意驱散了大半,间接解除一会疲劳驾驶时会产生的危机。

    这样的认知在车内的冷气蔓延后戛然而止,领口处和鞋底的潮湿激得她打了个哆嗦。

    这种寒意是刺骨的,杀伤力极强,她遵从本能关了空调,又将车窗降下大半,靠在椅背上深深浅浅地吸了几口气,忽然瞥见比她稍晚离开茶楼的赵晋,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从池边小径驶过,一路发出玲玲当当的声响。

    不管是正脸,还是侧身轮廓,他看着都不像五十岁的男人,背佝偻得可怕,骑单车的样子远远看去,就像年迈体弱的骆驼在沙漠中缓慢行进。

    虞笙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灯笼垂落的光影里,她注意到了白墙底部绵延的青苔,像发霉的馒头。

    犹豫了会,虞笙还是没有喊住他,看着他消失在雾霭沉沉的夜色里。

    车刚开到高架桥上,车载屏幕上亮起一串来电显示。

    虞笙一眼扫到最左侧的“+49”,如果不是诈骗电话,那就只可能是正在德国处理另一委托案的孟棠打来的长途电话。

    ——和她不同,孟棠是个绝对的理性主义,戒备心和警惕心很强,不管是在国内还是国外,几乎是一个委托换一个手机号,每个号码都不会提前告诉虞笙。

    虞笙接起,顺手调高蓝牙音量,孟棠清透的声线扑入耳膜:“结束了?”

    “结束了差不多十分钟,现在在去别墅的路上。”

    孟棠嗯了声,不留空白时间,又问:“你这回有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语气里缺乏基本的情绪变化,比净化后的水还要寡淡,听着更像手机系统里自带的机械女声。

    虞笙却听出一丝兴师问罪的意思,默了两秒,心虚地摸了下鼻尖,“怎么会?”

    她马不停蹄地岔开话题:“哦对了,我下午在地铁上逮到了一个偷拍的猥琐男……”

    说着,她将目光放远,笔直的路被雾气笼罩着,望不见尽头,大概被鬼迷了心窍,她突然终止偷拍的话题,没过脑地来了句:“要进隧道了,先不跟你聊。”

    在她准备掐断通话前,手机里响起一声凉凉的嗤笑,“你才结束不到十分钟,今天杭州下雨,就算现在雨停了,你们俩见面的地方这个点路况拥堵,你的车速不会超过三十公里每小时,从那到别墅只会经过一个隧道,在十公里外,不是你十分钟就能开到的。”

    “……”

    这个数据狂魔。

    虞笙无可奈何地改了口:“我确实没进隧道,但我还在开车,不好分心,你等我回去,我再好好跟你说。”

    挺像是在用拖延时间的方式蒙混过关,孟棠看破不说破,放过了她,“我这边遇到了些情况,过几天你再来趟柏林,我需要你的帮助。”

    “不是吧,我可是刚回国。”

    “你上回是来玩的,这回是来工作,性质不一样,更何况我也没让你马上去柏林,你可以在杭州多待一段时间再过来。”

    虞笙认命,不情不愿地应了声:“行。”

    通话中断,音乐继续响起,十几分钟后,在车开进隧道的同一时间又断了,屏幕上亮起一串号码。

    依旧是“+49”的开头,但后缀跟着的数字和刚才孟棠打来的截然不同,当然也不排除孟棠又换了个手机号打。

    虞笙摁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听见对面的人问:“你好,请问是虞笙小姐吗?”

    他的语调起伏不大,几乎是说一个字就停顿一次,但偏偏每个发音都正确到挑不出错的程度,嗓音干净,因为音量偏低,显出几分低磁性感。

    这时风起了些,顺着车窗缝隙钻进来,刮得虞笙脸颊有凉凉的痛意,连带着扑入耳膜的声音都变得冷而薄,沾染上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攻击性。

    这辨识度极强的嗓音让虞笙的大脑空了一瞬。

    长时间等不来虞笙的回答,电话对面的男人复述了一遍,“你好,请问是虞笙小姐吗?”

    这回语气自然了些,连接着一道似是而非的舒气声,节奏很快,像极克制情|欲时的喘息和吞咽。

    从隧道开出的下一秒,虞笙望见悬挂于昏茫夜色中的弦月,车在她短暂的晕眩感中继续往前开了会,月被层层叠叠的荫蔽挡去了,月光跟着被两侧的路灯橙黄的光束取而代之,缓慢爬到她脸上。

    她游离的意识彻底归拢,转瞬听见电话那头的人继续往下说,这回用的不是普通话,有一半被电流声削弱,虞笙只听清了后半句话的字音,似乎是一个人名,在这种特定场合下,无非是在进行自我介绍:“finn,finnvonfreudenbe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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