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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4、第 14 章(第2页/共2页)

;  严霁楼落坐在靠椅上,仰躺下去,随手在桌上抓了一本诗经,从容笑道:“你的?”

    “难不成还是你的?”舍友意味深长地冷笑:“你知道这墨多少钱一两?”

    严霁楼躺在靠椅上,将书自脸上移开,抬起浓眉,无谓地笑道:“恕严某孤陋寡闻,有话还请直说。”

    见他如此泰然,藏在人群背后的杜庆,心中未免大怒。

    说起这个杜庆,也真是学堂里一个霸王,因是杜员外老来所得,自小便受尽宠爱,众星捧月,风头无两,未免养成了争强好胜、睚眦必报的性子,从前他虽懒惫浪荡,仗着一点小聪明,还是能拔得头筹,可是现在,却来了个严霁楼,年岁相仿,行事却稳重百倍,聪慧之上更兼难得的勤奋,直将学墅里一众人等衬得如草如泥。

    两相对比,自然有人要倒大霉,他不光成绩滑脱,三番两次被老父亲敲打,甚至连昔日的同窗都不再服他,转而向严霁楼示好,他昨日与姓严的搭话,没想到此人竟敢对他爱答不理,无疑是在向他挑衅。

    突如其来地跌落高台,叫他屈居人下,他怎么肯?

    只是可恨这严霁楼,平日里言行举止一丝不苟,抓不到半点错漏,今日竟叫他寻到这样的污点,自然要大作文章,狠狠打那些有眼无珠之人的脸。

    想到这里,杜庆便自信满满地冒出来,站在严霁楼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又横扫左右,颇为高调地笑道:“诸位可能不知,这墨还是我送给赵兄的,乃是出自松阳的名匠,早多少年前,是宫里上贡的御品,里面炼化了犀角和麝香,花多少银子都买不到,我手里也就只这么一点,刚给了赵兄,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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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丢了,我还心疼来着。”

    话头一转,“严兄,你要是真喜欢这墨,跟我说就得了,何必要做这样见不得人的事呢?”

    “见不得人的事?你指什么?”

    严霁楼一字一顿说完,将手里的书放回桌面,从椅子上站起来,整一整衣袍,朝杜庆打了个揖,“此类‘趣事’,杜兄常做,必然熟悉,严某做不出来,自然生疏,还望杜兄不吝赐教。”

    杜庆气急,将那书狠狠砸到地上,“你在嘲讽老子?”

    严霁楼微微一笑,眼神幽深而平静,“无。”

    杜庆闻言,整个人面容扭曲,眼底阴戾弥散,咬着牙冷笑。

    “哦,那这是什么?!”

    杜庆转身,随手拿起桌上的图画,那正是严霁楼昨夜所作渠图。

    杜庆将此画捉在手里,高高示给众人,转头看向严霁楼的时候,眼底流露出古怪而狂热的兴味,像是一只染上瘟病的老鼠,忽然捉住了猫的尾巴。

    “你这画用的是什么墨,你敢认吗!”

    见严霁楼依旧不为所动,他拿起画幅猛吸一口,便转向左右借势,将那牛皮纸在空中挥舞得簌簌作响,“各位,此墨色浓质轻,香气扑鼻,正是出自松阳墨,试问他严霁楼家徒四壁,如何能用得起这样的东西?”

    众人听了,都议论起来,一时看向严霁楼,指指点点,这下杜庆才心满意足,扬眉挺腰,“你还有何话说?”

    不等众人反应,手里的扇子一挥,“来人,将这姓严的小子逐出我杜家学堂!”

    严霁楼置若罔闻,蹲下身,在地上一片片捡起碎了的墨块,极为仔细地清理干净,将它们包在棉布帕子里,窗外有风吹动,光影摇晃,将这个少年的脸,照得半明半暗。

    他站起来,静静地看着对面,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毫无感情,令人觉得有些生寒。

    “弄坏我的东西,就想这么了结?”

    他那位姓赵的舍友,因为早投了杜庆门下,此刻见他失势,未免急着落井下石,以表忠心,“你的东西?你也配?!”

    话音刚落,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严霁楼用宣纸,挼净拳头上沾到的新鲜血液。

    转身从柜顶取下只朴素的红木匣子,啪嗒一声,黄铜锁扣弹开,浓郁的香气扑鼻而来,里面赫然垒满形制各异、大大小小的墨块。

    跨过地上倒着的人,严霁楼大步走向神色惊恐的杜家少爷,将方才从地上捡起的碎墨,满满当当塞进杜庆手里,盯着他的眼睛,“现在,再说一遍这是你的。”

    “把我的东西,复原得完完整整,再还给我。”

    满室阒然,众人面面相觑。

    杜庆站在原地,脸色通红。

    一个小厮从外面跑进来,“少爷,老爷叫你去大堂!”

    见杜庆被带走,其党羽也随之散尽,人群中,一个年长些的凑上来,有些小心地问:“严兄,你哪来的这么些墨。”

    “都是昔日淮南同窗所赠,除了松阳墨,还有歙墨和廷圭墨,你若想要,我赠你些。”

    许多人围上去,有真想占这个便宜的,也有单纯要开眼界的,毕竟那箱子里各色墨块,都是闻名遐迩的极品。

    在一众品鉴和赞叹中,院外不时传来响亮的训斥和惨叫声。

    “看来老爷是请家法了。”有人摇着头说。

    “严兄,老爷对你还是不错的。”也有人这样说。

    严霁楼只是微笑,并不言语。

    片刻,就有小厮来收东西,将那位赵姓舍友的铺盖行李都卷走,和它奄奄一息的主人,一齐扔在杜府门外。

    自此,严霁楼一个人住,房间宽敞得令人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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