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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盘点历史十大“兄友弟恭”》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一日前。

    太子李亨这两天是饭吃不香, 觉也睡不踏实,就想着天幕的事情。说它假吧,它又看上去很真,真到居然还会私底下找俩儿子。可是图什么呢?真是未来之人, 平白无故来剧透, 有这种好事吗?

    李泌让他按兵不动,等待。可眼看着三日之期将至, 他拿什么给玄宗交代?玄宗既然已经怀疑他了, 他要如何自保?

    这时, 屋外本该是黑夜, 却闪过一阵白光。

    太子李亨披上外裳, 走到院中, 只见半空中隐隐浮现一个透明方框,一位女子出现在其中。他虽然做好了准备, 却仍感到讶异。

    张良娣也随他一同到院内, 先是疑惑地看了眼太子,随后抱着的孩子哭闹起来,她便往屋内走,似乎不打算与太子一同观看天幕。红楼薯原

    太子将李俶李倓和李泌三人找来, 时辰已经很晚,马上到宵禁。还好李泌来时说,东宫之外看不到天幕,不会被有心之人看到。

    但太子的脸色不好, 谁敢说东宫之内没有其他眼睛呢?

    第三次相见,活泼性子的李倓已熟络地上手, 发了条弹幕:“安姑娘晚上好, 我们等你好久了!”

    【你们?】

    【这次我设定的投放地点是东宫, 你们都有谁?】

    李倓答:“太子殿下,我哥哥,和李翰林李泌。”

    屏幕前的安然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什么。李泌很快就看出,这位“天神”大抵是不信任自己。

    李泌说:“既如此,我还是早些归家歇息去吧。”

    太子李亨连忙拦住:“今夜在此都是推心置腹的自己人,断没有排挤翰林的意思。若是姑娘有顾虑且直言,不必这样遮掩。”

    【好吧,其实也没什么。李泌人挺好的,就是遭遇有点悲惨。虽有一腔抱负,却屡次被针对。从杨国忠到李辅国,他的仕途屡屡受挫,最后只能云游四海,病憾而终。】

    李泌面无表情:“姑娘似乎很爱与人说生死之事。死生亦大矣,可对我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我虽寻仙慕道,追求长生之术,但对死亡也坦然接受。”

    太子夸道:“翰林好气魄。”

    李俶道:“今晚先不论这些,我听说安禄山今日已到长安,不知他那边还会有怎样的举动。”

    【安禄山翻不出什么花来,目前你们需要注意的就是,别让李林甫死了。只要有李林甫在的一天,安禄山就不敢乱来。所以我之前就建议,你们先保下李林甫,将杨国忠搞出去。】

    太子李亨道:“我不明白,为何不能让李林甫死。他死了,东宫可以扶持李泌去争夺相位,未必就能让杨国忠得手。”

    【哎,别犯糊涂了。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有贵妃这个枕边风吹着,别说李泌,李什么都没用,除非李泌能变成第二个贵妃。】

    李泌虽然有抱负,但要说这么明晃晃当棋子,倒也未必是他所愿。他说:“姑娘所言不差,李相可留,杨国忠必须压制,安禄山亦是。李相年事已高,生死之命不由人,在他死之前,我们须得打点好一切。”

    太子李亨本就不太乐意听安然的——未来之人又如何,带着性别偏见的古人对女子所言,能有几个听得进去的?

    他更愿意听李泌的。他问:“翰林前几日说,有大事发生,就别再卖关子了!”

    李泌看了他一眼,悠悠说出二字:“南诏。”

    天宝九年,南诏王阁罗凤起兵攻打云南太守张虔陀。原本南诏与大唐是交好关系,这么多年来也没啥大问题。问就出在了天高皇帝远,边境总会起矛盾冲突,于是乎,张虔陀瞧不起南诏,也瞧不起阁罗凤和他的老婆,好色,好一顿轻浮言语,惹怒了阁罗凤,这就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之后,阁罗凤也后悔,没必要放着安稳日子不过,非得打战,这对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好处。可惜就在他发出求和信息后,却被大唐将领鲜于仲通直接拒绝,无可奈何下投奔了吐蕃,与大唐绝交。

    这件事,玄宗根本不知道。

    因为在这几年回来的战报里,杨国忠添油加醋,删删减减,把败仗说成胜仗,把坏的说成好的,哄得玄宗跟小傻子似的,偏听偏信——这件事,李林甫知道,太子知道,朝中上下谁都知道,就只有玄宗不知道——谁说这不是另类的天真呢?

    李泌说:“有些谎言说多了,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我早先一步知道了南诏与吐蕃联合起兵,但这件事又被杨国忠压了下来,所以明日早朝,还请太子将此事抖出。”

    所以,第二天太子李亨就派了个小兵来传战报。

    安然的计策是,依照史书,李林甫会撺掇杨国忠带兵南下,到时候不管是李林甫还是东宫,只要在西南随便搞点事,弄死杨国忠,就万事大吉了。但李泌却不赞同那么做。

    李泌说:“首先,李相独占权势许多年,如若我们联手李相去针对杨国忠,杨国忠一死,东宫就是下一个杨国忠。东宫的确可以熬,熬到李林甫死掉——但安禄山不也在熬吗?”

    太子李亨若有所思:“所以,我们得留着杨国忠与李林甫,让他们互相内斗,但安禄山,是万万留不得的。”

    安然在镜头前看他们倒是自己商量起来了,完全不把她放眼里,真的是有些生气也有些好笑。所以第二天,她气头上把玄宗骂了个狗血淋头,顺带无差别输出了在场每一个人。

    反正隔着屏幕,隔着一千年的时空,网络小警察都抓不着她。

    骂归骂,她还是同意了李泌的计策。

    安禄山因此被玄宗派去攻打南诏,这一路下去,恐怕不会好走啊。都说蜀道难,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安大哥,此去青天,一路走好。

    安禄山出发前,在家里整理行囊。实际上没什么好整理的,他找来儿子安庆绪,秘密交给对方一封书信。

    他交代说:“平卢兵马使,史思明,你知道的。你亲自走一趟,务必把信交到他的手上。”

    安庆绪不似安禄山那般生的魁梧,但也算得上高大威猛,又因为年轻,面庞英俊潇洒,在长安城内有不少姑娘家喜欢。

    他攥紧了信,塞进衣裳里:“父亲请放心,孩儿一定办到。”

    安禄山重重地叹息一声:“此番我去,不知何时能回来。他们这是变着法要我死啊!”说着看着儿子,“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你能忍则忍,千万不要与那些人作对,千万不要做任何傻事。眼下他们只针对我一人,并未牵连到你,你可要藏住了。”

    安庆绪点点头:“孩儿定不负父亲所望。”

    安禄山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

    随着安禄山离开长安,安庆绪也收整一番,快马前去平卢,又快马重返长安,行迹隐匿到几乎没人察觉。

    怪也只能怪李林甫与杨国忠对安家儿子并不上心,且安然太理想主义,一口吃不成胖子,既然她与东宫商议好先对付安禄山,那也只能先对付安禄山了。

    再说李林甫那里,接连三天,收到了东宫送来的补品。

    他看着屋内堆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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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山的人参、鹿茸,真是哭笑不得,不知道的以为他上东北游玩刚回来。也是真琢磨不透东宫那几位到底在想什么。

    再一打听,杨国忠那边跟没事儿人似的,整天吃喝玩乐样样不落,真是把他气个够呛。天幕说成那样了,还能没事儿?南诏的事,就真当过去了?李林甫虽强势霸道,利用自己的职位权利做了不少坏事,但他的心到底向着大唐,对杨国忠真是恨死了。

    这天,手下来汇报监视东宫的日常,依旧没有找到天幕与东宫关联的切实证据,李林甫更不得爽快,胸闷气短,身体无力,摊在椅子上。

    忽然,他眼前一阵光闪过,天幕竟然出现在他的房间里!

    李林甫赶紧喊人,可是所有人把李家上上下下,大半个平康坊的面积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操纵天幕的人——废话,要能有早找到了,玄宗翻遍大明宫也没找到啊。

    【激动什么,见到我很害怕吗?按理来说应该是我要更害怕吧!想想诶,我要和大奸相李林甫对话,真的太可怕了。】

    李林甫咳了两声,喝了口茶:“你找我何事?”

    还算淡定,装也得装出来。

    【劝你不要再针对东宫。】

    李林甫轻笑:“你果然是东宫之人!”

    【怎么跟你说不明白呢,你觉得我是东宫之人,倒不如认我是帮大唐之人。你想啊,玄宗都这把年纪了,太子又做的挺好,大概率玄宗以后会把位子交给他吧?这事你认不认都得发生的,不可能说你现在废了太子,还能找到那么合适的,对吧?】

    【所以你这么些年盯着太子,无非就是当年那口气咽不下去,你觉得太子轮不着李亨来当,可他当都当了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权倾朝野那么多年,很爽了。】

    李林甫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我们现在的敌人是杨国忠,或者说以杨国忠为首的杨家势力,你应该要明白的呀!你想想,我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玄宗也没选择打压杨国忠对不对?毕竟杨国忠会装狗,叫得主人欢心,能怎么办呢!】

    【更何况你百年之后,杨国忠拿到你的位子,你能想象那种荒唐的场景吗?史书上写,杨国忠当宰相之后,荒淫无度,恃强凌弱,变着法哄骗玄宗,天底下什么坏事到了长安都变成了好事,你希望有那一天发生吗?】

    李林甫有些犹豫:“……那我该如何?”

    【简单!从现在开始,养生!】

    【安然健身小课堂开课啦,快来跟我一起健身在这里,你可以学到秦始皇同款健身操哦!】

    李林甫:“……”

    作者有话说:

    秦始皇:我很难评,我大感震惊

    第42章 第 42 章

    随着动感的音乐响起, 安然还真跳起了当下流行的健身操,才跳一会就大汗淋漓——虹楼姝原

    而天幕前的李林甫,脸色十分难看,恐怕心里一个劲儿地怀疑, 千年后的人们精神状态?

    不过一旁的家丁们年轻点的, 已经开始随着节奏轻轻扭摆身体,果然骨子里的舞蹈DNA按奈不住嘛!

    李林甫咳了两声, 示意旁人都退去。

    他有些脑壳疼, 他实在和安然沟通不来, 除了时代的鸿沟还有年龄的鸿沟, 他甚至早就想离开, 也不管天幕什么未来不未来, 但是,在他捂着额头准备走人时——

    【你应该不会死吧?】

    言归正传, 安然发完疯, 忽然很认真地问李老头。

    李林甫的身体一直不太硬朗,尤其是自中秋宴后,老是胸闷气短,加上天气转凉, 冷风一吹,就头晕目眩。

    人上了年纪,到了岁数,冥冥之中会对自己的余数有感知。

    秋风萧瑟, 他府邸中的树都纷纷枯黄了叶,不知觉间都飘落在地。此情此景, 他悲从中来, 不知怎地, 想要挟什么。

    他叹了口气道:“姑娘认为,这世上可有神仙?”

    【当然没有!】

    安然斩钉截铁,话脱口而出后,又觉得说的太绝对。虽然现代人的观念里不存在玄而又玄的东西,但古人又没接受过科学教育,应该不太能明白吧……

    【也说不准。但在我的时代,人人都信科学,科学就是万事万物都有它运行的规律,我们可以掌握规律。而神仙妖魔鬼怪这类没有规律的,都是假的,只存在故事话本里。】

    李林甫沉声道:“除了神仙,又有谁能免去一死呢does?”

    安然一愣,从这回答里,她就知道了李林甫的态度。可她在准备投放天幕前,说真的是没有底气的,不像之前所有正派人物那样,天生带主角光环,会让安然先入为主的以为古人都好相处。

    李林甫是历史上的反派,是大唐积弊多年的罪魁祸首之一,也是活了几十年的人精。安然一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别说与对方交谈了,出现在对方面前都够怵得慌,其压迫感不亚于问题少年喊家长,裁员大会见领导。

    安然很是困惑,真的不在乎吗?

    她似乎忘了,古人其实一直都比现代人更有哲学,他们在交通闭塞,信息闭塞的质朴时代,早就总结出了天地运行的一套规律,也从来不忌讳生与死这样沉重的话题。

    相较于会死,他们更在乎,如何死。若不能死得其所,岂不是轻于鸿毛?更何况“朝闻道,夕死可矣”,是太注重于自我的现代人,早就遗忘的道理。

    浑然不知安然在想些什么,只是看这姑娘面露悲伤的神情,目光呆滞,李林甫倒有些怜香惜玉起来。

    他道:“与你说一件我年轻时候的故事吧。”

    “我出生宗室,年少时锦衣玉食,也是纨绔子弟,整日游乐狩猎打马球——说起马球,我已经很久没碰了,当年我可是所有人里打的最好的。但是,那年我遇见了一个破烂道士。

    “他穿的破烂,面黄肌瘦,浑身脏得像一个月没洗澡。那时候他告诉我,如果我继续打马球,就会从马上跌落,终身残疾。”

    听古人讲野史是什么感受?

    安然大为困惑,她也没想到画风能这样神展开啊?

    “起初我是不信的,后来他接二连三出现在我打马球的时候,我派人赶他,他很快就消失了……那时我意识到这道士不寻常。后来道士说我有仙根,命里是个修仙的好料,要我跟他修仙。”

    【你没答应?】

    “我是挺想答应的,但我留了个心眼,我问他如果我不修仙会如何?他回答我,不修仙的话,我也是个大富大贵的命,入世我可拜相,纵横官场二十余年。我心动了,也就是这一点点的动摇,他拒绝了我,并告诉我我已经做出了选择——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没得选择。”

    【尊嘟假嘟?】

    【啊不不不,我是问,这是真的吗?】

    李林甫脸上挂着奇异的笑:“真真假假,在你听到这故事时,内心已有分辨。”

    【你为何会和我说这些?诚然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些突然,但我只是不太希望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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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毕竟离史书上记载你离去的日子不足两月了。】

    李林甫一愣:“……两月。”

    冷风拂过,他又剧烈咳嗽起来。两个月也太短了,太短了!李林甫有些气闷,他还有那么多事业没有完成,就算那破太子李亨他能忍下去,但杨国忠呢?杨国忠觊觎相位多久了,陛下又特别特别偏心杨国忠,他不把杨国忠搞死怎么能安息?!

    “可是两个月……咳咳……太短了!”李林甫怒道,“早知如此我就修仙去了,世间纷纷扰扰与我何干?”

    话虽这么说,但安然知道,李林甫从未后悔过。

    能做到他的位置上,走过尸山血海,才换来权威至尊——李林甫渴望权力,就不会稀罕闲云野鹤懒神仙。

    【不知为什么,突然想到了我外公,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传闻他是个偏执的老头,每天沉迷在自己的世界里,鼓捣别人都不稀罕的破铜烂铁,搞发明。】

    【后来他走了,我外婆就把那些全卖了。外公走的时候我不伤心,但是那些东西全被收破烂的买走了,还是几十块钱就买走了之后,我大哭了一场。】

    安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让她同情这些众人眼里的坏老头,尤其是她其实知道李林甫最后的境地十分凄惨,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也只是同情而已。

    隔着一千多年的时空,一个城府极深的老头和一个单纯且精神不太正常的少女,在某一个下午莫名其妙的谈话,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她或许应该知道,南美洲的蝴蝶轻轻拍动翅膀,有可能引起北美洲的一场风暴。而她的一句话,也有可能将平行时空的历史改写。

    无心栽柳与弄巧成拙,是形容机缘最妙的词语。

    杨国忠府邸内。

    派出去的探子回报,天幕与李林甫也有联系。

    杨国忠气死了,气得饭都吃不下,怎么东宫和天幕有联系,李林甫也能和东宫有联系?天幕单单就看不起他呗,端水都不端,都合起伙来排挤他?好好好,他杨国忠能忍气吞声?早晚有一天,统统搞死!

    “不过,属下听说,李相的身子最近不太好。”探子在杨国忠耳边低语,“而且从天幕的话来看,似乎活不了多久了。”

    杨国忠眼神一亮:“那我们可得好好帮帮李相,度过难关啊。”

    恰好,不久之后,李林甫居然主动邀约杨国忠来府里,是一个重阳时节的晚宴,除了杨国忠,朝内一些大臣也会出席。

    哦,没有东宫,邀请了也不去。

    再说东宫,安禄山走之后,太子李亨与李泌时刻关注着战况,他们深知此战胜不了,大唐积弊在此,而此番的目的也是为了一个,安禄山能死在外面。

    而李俶与李倓显然这些天也不太痛快。

    这天,重阳家宴,热热闹闹围了一桌人,但愣是谁也没提一句话。众人吃的差不多,女眷领着孩子回屋,剩下男人们喝酒,于是只剩下了太子李亨与他的两个儿子。

    太子李亨脸色低沉问:“天幕这些日子可有与你们联系?”

    李俶答:“并无。”

    太子道:“天幕行踪实在诡异,我们又不能联系上她,我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她为何要出现,又为了什么出现。”他顿了顿,“如若以后她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你们也得小心,凡事三思而后行,不要被她的话迷惑了心智,被她牵着鼻子走。”

    李俶点点头道:“殿下考虑的是。”

    李倓不理解:“我觉得她人挺好的啊,她不是一直在说,是为了阻止战乱吗?安禄山那野蛮人,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他有反叛之心简直太正常了,我们现在应该要考虑怎么处理他吧?”

    太子李亨皱了皱眉:“建宁王,你也老大不小了,做人做事要稳重,要多考虑,这一点你得多和你哥哥学!”

    他摆起脸教训孩子的时候,纵使李倓再多不满,也只能憋着,毕竟这不仅是他们爹,还是太子殿下。哎哟,李倓可烦死了,拿着酒杯一杯杯喝酒,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太子道:“安禄山那边已至剑南,除了带去的一些兵力,完全不够抵抗南诏。杨国忠啊杨国忠,没想到他留下的烂摊子比想象中的还要烂。”

    李俶有些惊讶:“此话怎讲?”

    太子斜睨着,不屑道:“旧制规定,凡立战功者,可免征役。他杨国忠倒好,也不管什么制度不制度,直接抓人,抓了人后去南诏送死,现在四川那边可没有壮丁再给安禄山嚯嚯了。”

    李俶道:“南诏多瘴气,凡兵至,未战先死,实在可惜。”

    李倓却道:“那不是更好?都不用我们派人去搞事了,安禄山这回不能再打胜仗了吧?”

    李林甫府中,觥筹交错。

    他走到杨国忠面前。侍女在一旁给杨国忠倒酒,却被李林甫喝退。他拿着手中的酒壶,亲自给杨国忠倒了一杯酒。

    杨国忠看着眼前的酒,对方的眼神显然在等待他喝,他不敢动作。

    安禄山宅邸,同样是家宴,但人不多,结束得早。

    一结束,安庆绪就找来了严庄——安禄山手底下的一个小官,但很受安禄山器重。

    找严庄来,当然不是为了过节,而是想试探对方的口风。

    之前安禄山让他带去给史思明的信,他偷偷看过了,其中讲的内容有些惊人,以至于他要确认是否属实,他不能被动到败露的那天,再选择站队。

    作者有话说:

    安然:我今天的精神状态也很稳定呢

    第43章 第 43 章

    李府。

    李林甫才满满地给杨国忠斟了杯酒, 才递过去,不出几秒,杨国忠身旁一位中年女子凑了过来,推辞道:“更深露重, 酒就不要再喝了吧!老杨最近几年的身子也不如从前啦, 喝了一晚上,真喝不了了。”

    杨国忠皱了皱眉, 嫌弃道:“怎么说话的, 这可是李相亲自倒的酒, 我哪有、哪有不喝的道理??李相你、你莫怪!”他仿佛喝醉了般, 说话都迷迷糊糊, 还假意往身旁那女人怀里倒, “我夫人、夫人她不会说话,多有得罪!”

    说着, 杨国忠就想接那杯酒——

    但杨夫人眼疾手快, 推了他身子一把,埋怨道:“天天喝喝喝,风月楼里喝完家里喝,家里喝完外面喝!喝死你算了!”

    杨国忠没防备, 被推得猛了,直直朝李林甫那边扑去,酒杯被撞歪,酒全洒了出来。

    “哎哟!哎哟我真是!”杨国忠着急忙慌, 赔礼道歉,“真对不住, 没有哪里弄脏了吧?!”同时还转身要骂:“你怎么如此不识抬举?!李相敬的酒, 也是你说推就推的?真是给你脸了还!”

    杨夫人不服气:“怎么?我说你两句蹬鼻子上脸了啊!好啊你杨国忠, 在那么多人面前你朝我撒什么气!”

    四周稀稀疏疏的宾客一下就被这边的动静吸引了目光,就连中间跳舞奏乐的姑娘,都忍不住稍稍瞥眼过来。她们的唇角勾起微笑,在这一刻仿佛是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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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林甫摆摆手,将空酒杯从地上捡起来。他劝道:“好了好了,家和万事兴,没必要因为这点事吵架。”

    此刻李林甫站着,杨国忠坐着,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好像主人般。李林甫非常蔑视地瞥了他一眼,往那空酒杯里再倒了一杯酒。

    他说:“夜确实深了,杨夫人也是为你身子着想,毕竟上了年纪,脑袋有时候还真不清醒,容易做出糊涂事。这酒我喝了,你们随意。”

    说完,一口闷下,完事还要把空酒杯亮给杨国忠看,像是无声地表达——下毒这种下流手段,他一个大唐宰相,不屑做。

    杨国忠羞红了脸,当然也可能是醉的,刚刚在众人面前,还要杨夫人做戏推辞喝酒,搞得乌龙一场,惹人笑话。

    李林甫又道:“今夜多谢你送的补品,破费了。”

    李林甫为重阳办宴,宾客来的自然不能空手,大多都会送点礼——补品或名贵的草药。杨国忠就送的补品。

    但是,杨国忠听完这句“感谢”,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捂着脑袋喊疼:“刚刚撞到哪里了,脑壳哎哟……”

    杨夫人也不知他演哪出,胡乱配合:“夫君你这别乱碰着伤口……那、那时辰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回去?”

    杨国忠一激灵:“回!回去睡觉!”

    就这样,杨国忠好像来李林甫家中闹了场闹剧,演了场夫妻双簧,然后兴致缺缺地离席了。

    李林甫看着杨国忠远走的背影,发出轻蔑的哼声。

    杨国忠送的补品里,好巧不巧,有一味药与他正在服用的药有冲突,如果喝多了,会慢性中毒死亡。要是李林甫心眼大一点,不仔细检查杨国忠送的东西,恐怕真就一命呜呼了。

    他没想到,杨国忠的眼线能连自己喝的药方都一清二楚,这不禁让李林甫更恨杨国忠了。

    再说安府。

    夜深,府内外都悄寂无声,一位男子走到院子里。

    安庆绪礼貌地招呼:“严卿。”

    严庄道:“公子深夜急诏所谓何事?”

    安庆绪迟疑片刻:“此次父亲南下,并未带你一同前去,我能问为什么吗?”

    严庄道:“将军自有他的安排。”

    安庆绪紧皱眉头,情绪有些低沉:“父亲不信任我,是吗?”

    严庄比这位喝了酒的安家二公子情绪稳定多了,颇有种风雨面前不动如山的定力。他说:“公子是将军的血缘至亲,那可比信任重要多了。”

    安庆绪自嘲地笑:“哈哈哈哈哈……好一句血缘至亲,真是令人无法反驳。”他笑得很诡异,很狰狞,没过一会,忽然转变了脸色,沉声道:“送给史思明的信我看过了,他信中所提让史思明将东北所有兵力集结至范阳,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严庄不语。

    安庆绪很是激动,径直给了对方一拳,然后揪起对方的衣领逼问道:“史思明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到底是什么时候,父亲已经下定决心要反,却不让我这个当儿子的知道?!还是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严庄摇头:“有些事,现在的你不知道比较好,否则容易被人抓了把柄。公子在长安城内享乐惯了——”

    安庆绪打断,嘲笑:“还是不信任我!”

    严庄道:“哎!莫要妄自菲薄!罢了,既然你已知道了这件事,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对方收敛了声音,悄声道,“最初我给将军的建议是直接反了——天幕让所有人疑神疑鬼,陛下、李林甫杨国忠甚至东宫都恨不得除掉将军,此时不反更待何时?

    “让史思明在范阳集结兵马就是我的主意,可惜将军始终狠不下心。他同我说,此去南诏未必没有出路,若他能凯旋而归,谋反谣言不攻自破,这事就按下不表,若是不能凯旋而归,他则会剑南一带招募兵力,伙同范阳,来个两面夹击,直取长安。”

    安庆绪猛地一惊,没想到整个策划如此庞大,诸多细节若非严庄坦诚相告,恐怕他真以为只是范阳起兵那么简单。

    严庄说:“将军思虑良多,不告诉公子,一是事情未定,二是长安城内盯着公子的眼睛也不少,若是公子有异常,对将军的处境会更不利。”

    安庆绪沉着脸,无声地攥紧拳头。

    这么多年了,无论他如何讨好,安禄山永远不信任他。

    严庄见他愣神,轻唤:“……公子?”

    安庆绪猛地回神:“我该如何做。”

    严庄:“公子什么都不用做,除了等待。”

    此后的几天里,长安城内风平浪静,岁月静好。

    李俶与李倓照往常一样,当着美美的广平王与建宁王,一同出游狩猎打马球。但今日,他们去了另一处地方。

    才从西市小摊上买的烧饼,有一些孜然风味,是胡人做的。李倓很喜欢这样的口味,捧着热乎乎的饼一口一口地咬。

    李俶却有些心事重重,走在前边。

    李倓问:“你还在为南诏之事担忧?”

    李俶答:“没法不担忧啊。”

    李倓咬着饼,热气随着他说话的动作喷出:“这件事有殿下和李翰林,咱们没必要太担心啦。况且殿下不是很早就派了阁中杀手一路往南追,安禄山有九条命也不够他活的,那可是……培养了多少年的精英杀手啊。”

    李俶却说:“再万无一失的事,尘埃落定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李倓拗不过他哥哥的脑回路,无奈道:“好吧。不过天幕呢,她不是说今天会出现吗?”

    李俶抬头看了看四周:“或许再等一会吧。”

    他们还在往前走,一直走回了太极宫。

    这一番活动,倒像是李俶专程陪李倓出宫,去了趟西市买烧饼——啧啧,真叫人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安然在电脑屏幕前,查看系统事件记录。

    她发现,这一次的投放,好像她可以错时查看了,尽管会延迟一小会,但总比之前她只能结束时查看来得好。

    所以她发现李俶与李倓大白天没事只为去西市买个烧饼之后,大感震惊,然后才想起来与他们有约。

    【抱歉抱歉,实在是最近写论文写上头了,我把约定给忘了,你们千万别介意啊!】

    带着歉意的开场白,天幕出现在半空中。

    在解锁了系统更多权限后,安然发现可以将天幕绑定到某个主角身上,比小范围更小范围,简直就要变成随身屏幕的那种。

    她绑定了李俶与李倓两人,因此天幕此刻距离他们很近。

    他们在屋子里,不是一般的屋子,四周墙壁上有画像,画像都与人等高,画中之人庄严肃穆,英武非凡。

    李俶看向天幕,道:“不必着急,我们也没有等很久。”

    李倓道:“每每在凌烟阁内,我总能感到安定。看到这些过往的前辈,他们遭遇的困苦比我们更甚,仍能坚定本心勇往直前,我想,我也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李俶拍了拍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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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倓的肩膀,以示安慰。

    【什么?你们在哪?】

    李俶回答:“凌烟阁。先祖太宗为纪念功臣所建。”

    【凌烟阁……】

    安然有些激动。

    【你知道吗,凌烟阁在我的世界里,已经随历史过往消散了。留下来的文字记录,总令我向往,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李俶微微皱眉:“不会是之前说过的安史之乱吧?”

    【不是,是更后面的……晚唐,五代十国,那是另一段揪心的历史。你能不能和我描述一下,那是个怎样的地方?】

    李俶的目光扫过凌烟阁内部,他的周围有许多半透的屏风,天光透过屏风,再轻轻洒在那些画像上。油墨已干,斯人已逝,过往的岁月里,有无数的君王在此驻足凝望,回顾曾经。

    李俶从长孙无忌开始,一一为安然介绍过去,在说的过程中,他不免也有些伤怀,战火将无数房屋摧毁,让无数的百姓流离失所。那不是一个他想要的未来——大唐积弊已久,他仍愿舍身改变,就算穷尽他几十年生命,并不能做到,但他一定要做。

    游走到一半时,有人来向李俶汇报,说那位谪仙人李白又回长安了。

    作者有话说:

    据说李白三入长安,前两次分别是730年与742年。730年无疾而终写下“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742年由玉真公主和贺知章引荐,终于得偿所愿,可惜他不愿做没有实权的诗人,整日无所事事,最终被人排挤离开长安。

    第三次入长安我没有考据,只是网上能查到,说李白入长安是来揭发安禄山意图谋反,所以我就借来写一写。本着既然写了盛唐,怎么能不写我喜欢的李白,写,一定写!

    今天也是发疯的一天呢T.T

    第44章 第 44 章

    长安西市, 兰陵酒楼。

    楼内喧闹非凡,人们四五成群扎堆,这边在斗酒,那边在吟诗, 还有乐师在奏乐, 箜篌丝竹,琵琶笙箫, 伴着歌女清脆动听的声线作响。

    门外走进一位青衫男子, 不过中年, 略带些愁容。

    小二上前问道:“客官, 几位啊?本店新作葡萄美酒, 可要来上一杯?”

    那男子四处看了看, 伸手指向一个角落:“我找人,就找他。”

    那角落有些偏僻, 被外面热闹的人群包围着, 隐约才能看里头坐着也是个中年男子,因喝酒喝得满脸通红,看舞台上的歌姬咧着嘴笑。

    小二愣怔:“好嘞,那客官来点什么?”

    中年男子道:“两壶黄酒。”

    说罢, 中年男子直奔角落而去。

    角落里的醉鬼抬起头,看清来人笑道:“杜兄!来来来,一同喝酒!”

    杜甫坐到对方边上,叹道:“李兄, 你何时来的长安,我竟才知道。许久未见, 不知李兄来长安所为何事?”

    李白喝上了头, 斜睨了一眼杜甫, 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觉得杜甫有些啰嗦,将酒壶推了过去:“这酒不错!前些年我在外边,还时常怀念呢。”

    杜甫的两壶黄酒也上了,两人只好先把酒下肚。

    要说李杜两人,关系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此次长安再相逢,也隔了快七年。李白还是那个豪放不羁的李白,杜甫却不太是从前那个壮志满怀的杜甫。

    这些年他的求职之路也是不太顺畅。

    两人就着酒意,说了好些话,终于终于,在酒楼乐师都要下班的前夕,把话题绕了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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