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注意力就去故意闯祸。
这样的事大约只有某个太子做得出来。
不乖的太子正在挑食。
他挑挑拣拣半天,只吃了两口:
“路上烹煮的食物味道还是差了点。”
秦王政就没那么多话:
“马车上又没有灶房,能有热饭吃就不错了。”
扶苏
开始忧虑起巡游来:
那日后赶路时岂不是只能吃这样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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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巡游过那么多次,现在想想真是太遭罪了。连饭都吃不好,而且赶路还是件很不舒服的事情。
秦王政却觉得现在的这些食物挺好:
“你重生带来的那些酱料和烹饪手法,难道上一世巡游之前就研制出来了?”
扶苏摇了摇头,都是他上位后发明的。
也就是说,在秦二世登基之前,其实大秦的美食还处在很原始的阶段。符合正常历史进程,远不如后世那么花样繁多。
如今能提前吃上这些美味,已经算是幸运的了。是以秦王十分满足,并不像爱子那般总是挑三拣四。
扶苏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他都习惯了膳房的精细烹饪了,让他在巡游的时候吃相对凑合的食物,他觉得不太行。
得让厨子多研究一些酱料,提前搭配好了装在一起。这样调味上就不用费心,只要专心控制火候即可。
哪怕做不到完全复刻在宫中的饮食,也要尽可能地提升路上的进餐体验。毕竟巡游途中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在赶路,吃不好的话身体如何能好?
扶苏认为父亲早逝肯定也有频繁巡游损害了身体的缘故。
如今天下比上辈子更加太平,巡游的次数可以减少一些。或者,每次的时间间隔再长一点。
两年左右一次实在太过频繁,要知道本来赶路就要走个一年半载的。相当于每次回到咸阳休息一年就又要去进行下一次巡游,这样下去身体如何能承受得住。
实在不行,由他和父亲交替着出巡。虽然不能与父亲同行有些遗憾,但能叫父亲修养身体总归是件好事。
秦王政眼看爱子说着说着思维就发散开来了,给他夹了一筷子烤羊肉,把他拉回现实。
“你都说如今不用那么频繁的巡游了,那么自然也用不着你我交替着出去。更何况就你这仁善的名声,能震慑得住谁?”
扶苏把羊肉吃了,觉得这个比别的好吃很多。端起碗放到父亲面前,要父亲给他多夹几筷子。
秦王政也宠他,当真又夹了一些。
看他吃完还要才拒绝了,说吃多了上火。之后就换了野菜夹给他,夏无且说这个能去火。
扶苏尝了一口脸就绿了:
“好苦。”
这年头的野菜大多都是带点苦味的,有些还带涩味。反正不怎么好吃,但是能吃的蔬菜不多,野菜也是难得的食物了。
夏日里很多野菜都长老了,更加难以下咽。也就是王侯才能吃到鲜嫩一些的,就这扶苏还嫌弃不好吃。
秦王政面不改色地夹起一筷子吃下去,说了一声“尚可”。但是接下来筷子就诚实地绕开了野菜,去夹别的了。
父子俩如出一辙的怕苦。
扶苏越发不想吃饭,拨弄着碗里的野菜,半晌也没有夹起来一根。
他对父亲说:
“为什么春日里的野菜就不苦呢?既然春日的野菜嫩叶是不苦的,那是不是说明野菜其实是可以做到一直不苦的?不知道能不能想办法让它全年都脆甜,这样就可以留种推广种植了。”
野菜都不用占什么田,随便在房前屋后的空地或者田埂上就能种。它们平时自己也会在这些地方长出来,只是零星一些,没人会特意去种。
因为春天里野生的野菜多,去山中采摘就够吃了。夏日里野菜长老了,不仅是味道不好的问题,关键是很多老到和野草一样根本不能吃。
夏日正是最缺粮的时候,偏偏野菜和野果的采食期大都避开了夏日。
扶苏想的是,如果能够培育出不苦的野菜,那么一定也能培育出生长缓慢的野菜。这样等到夏日,野菜也不会长老,庶民就能食用它们了。
现在暂且还做不到这些,不过可以多研究几种储存的方法。春天里多采集一些,要是能保存到夏天接着吃就好了。
可惜夏天气温高,食物容易腐坏。
扶苏又陷入了沉思。
秦王政见他不好好吃饭又去琢磨别的,无奈地给他又夹了块烤羊肉。
“最后一块了,不许再吃这个。好好把饭吃完,正事饭后再想。”
扶苏冲父亲笑笑,往饭上淋了点酱,就着酱汁迅速扒完了饭。
昔年周天子享用的八珍中,有两道就是酱汁浇饭,纯酱汁不带其他菜肉的那种。只不过底下的饭用的是不同的粮食,这样就凑出了两珍。
别看八珍听着好像是八道美食,其实寒酸得很。便是酱汁盖浇饭,用的酱汁也远不如后世那么花样繁多。
扶苏早吃腻了酱汁拌饭,但也没办法。菜不好吃,也唯有这个拌饭能勉强入口。
吃完饭他和父亲商量多培养一些能做农业研究的人才。
这样的研究很多时候可能几十年都出不了成果,所以少有王朝会重视这个。投入和收获太不对等了,而且古人没有成体系的研究方法,也没有后世的先进器械辅助。
扶苏同样克服不了这两点劣势,可他觉得困难都是能慢慢解决的。如果一直不迈出第一步,就永远不可能有收获。
就像研究方法之类的,研究得多了,迟早可以总结出方法。
秦王政也任由他折腾:
“既然于国有利,你便随你的想法来。有什么需要父亲协助的,直接同寡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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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弯眸笑笑:
“父亲体恤万民,列国皆不如也,周天子也不如。”
一出口拉踩了东周从古至今全部的诸侯王,要不是考虑到秦王秦公都是自家先祖,他能连着秦国先王一起拉踩。
反正在扶苏心里,父亲就是天底下最优秀的,谁都比不了。
秦王政已经免疫爱子的吹捧了,淡然地点点头,完全没往心里去。
傍晚时分终于抵达临江宫,厨子有了场地施展自己的毕生所学,总算做了
一桌美味出来。挑食的太子吃到了好吃的,再不嫌弃厨子无能了。
厨子成功逃过一劫。
研究新式酱料和赶路途中能做出的美食刻不容缓,否则接下来的巡游,太子殿下一定会反复折腾他们的。
人的潜力多是被逼出来的,厨子也不例外。方便美食以前是没人去琢磨,并不代表它们很难制作。
一般贵族出行赶路没那么挑剔。
要么慢慢走,路上停下来垒灶做饭。要么为了迅速抵达目的地,自己就不计较那些了,免得路上折腾耽误时间。
只有他们太子,既想要速度,又想要美味。孟子都说鱼与熊掌不可得兼,他们太子不管,净会折腾人。
所幸出巡时是冬日,刚开始可以多准备一些东西,天冷好保存。等天气渐热后,春季随时能找到鲜嫩野菜,不用怎么烹饪也好吃。
至于夏天……
小徒弟挠挠脑袋:
“听说齐楚河网密布,有些地方还沿海。河鲜海鲜都不少,那些新鲜的食材便是清蒸也好吃,太子应该不会再念叨了吧?”
大厨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王上爱吃鱼,太子的口味随了王上。但在咸阳一般只能吃到河鱼和鲍鱼(咸鱼),新鲜海鱼很少能活着运过来。
河鱼种类有限,做多了都是一个味。鲍鱼全是咸的,不同类型的鲍鱼味道区别也不是很大。
去了齐楚能吃到新鲜少见的鱼类,想比君上一定会满意的。
隔日有鲜海鱼走黄河航运送来,运气极好,居然活下来了七八条。虽然都半死不活的,可也总比死后被冰冻保鲜的强些。
厨子兴高采烈地做了一顿全鱼宴。
这鱼再养一会儿怕是就要死了,等不到下一顿,还不如一口气全做了。
扶苏吃着鲜海鱼,又听侍者小心翼翼地说等去了齐楚就能吃到更新鲜的,这种运送来的不如海中现捞的好吃,果然神往不已。
随即又可惜地说道:
“总是船运海鱼到咸阳,耗费太大了。咸阳怎么就不临海呢?”
海鱼随便就能捞上来不少,这个倒是不费太多的人力物力。而船运本身也不需要跑死马,但问题是,行船得靠人力摇桨。
从齐地运入咸阳是逆流而上,哪怕有船帆也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借用风力。若是顺流而下,反倒好些。
除却运输问题,保鲜也是个麻烦事。
活鱼要在船上装上足够的海水,中途还要屡次换新的海水。刚死的鱼也不是不能吃,用冰块保鲜即可。
可现在是夏日,冰从哪儿来?冰化得那么快,要耗费多少冰?
所幸如今已经发现了硝石制冰的法子,带上足量的硝石就能解决这个问题。要是还处在原始地冬日存冰夏日取用这个阶段,那运鱼就更是奢侈了。
秦王政饮下一碗加了冰块的果子露,见太子又开始算起运鱼的耗费。悄无声息地伸手把太子面前的果子露端走,自己喝掉了。
等扶苏回过神时,碗都已经被收走了。
他也忘了自己的果子露没喝这件事,听父亲说该继续处理朝政了,便乖乖跟着翻开了奏折。
桥松目睹了全过程。
他忍不住偷瞄祖父,头一次发现祖父也会使坏。父亲平日里从不吃亏,居然在祖父这边栽了个跟头。
桥松肃然起敬,越发觉得这就是他想达成的境界。只要他认真和祖父学,迟早也能成为谈笑间坑死他爹的厉害人物。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扶苏才陡然惊觉不对。
扶苏扭头去看儿子:
“我的果子露呢,是不是被你喝了?”
桥松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为什么东西没了你第一反应是找我?这里分明有好几个人呢!”
扶苏理所当然地说道:
“因为只有你最喜欢找机会报复我,别人没这么无聊。”
桥松哼了一声。
他想了想,没有说出真相。因为他就算揭发了祖父,父亲也不会说什么,反而要抓住机会跟祖父撒娇。
但是如果他认下了这件事,那么这就是他桥松第一次坑到他爹的丰功伟绩,说出去多有面子啊!
桥松于是点头承认了:
“是我喝的,居然被你发现了。”
扶苏:……
当爹的一眼就看透了儿子在撒谎,也看透了他为什么要撒谎。小孩子该死的虚荣心啊,真是幼稚。
扶苏没搭理他,转头又问父亲:
“是父亲拿走了?”
秦王政面不改色:
“冰都化了也不见你喝,我便让人把碗撤下去了,你可还要?”
确实是把碗撤下去了,就是碗里已经没有了果子露,只撤了个空碗。
不止是秦王政盯着太子不许多吃冰,怕伤了肠胃。扶苏日常也会盯着点父亲,担忧父亲不爱惜身体。
扶苏哪里料得到父亲也会糊弄他,听父亲问他要不要补一碗,立刻点头。
这件事就这么揭过了。
桥松心里啧啧两声,心道果真是一物降一物。原来父亲这么聪明也会被骗,是他高估父亲了。
天底下最厉害的果然只有祖父一人。
虽然太子被糊弄了过去,但史官是不会被糊弄的。他悄悄拿了张纸盖住了之前的记录,避免不小心被太子看见。
这大概是他难得敢记录下来的太子黑历史吧。
夏日里燥热,处理奏折已经足够叫人烦躁了,出门玩耍更是提不起劲。
扶苏自从来了临江宫就足不出户,甚至都不想回自己的宫殿睡觉。临江宫正殿里是最凉快的地方,热狠了扶苏便赖在偏殿的软榻上,说晚上睡这里就好。
秦王政哭笑不得:
“寡人的寝殿就在隔壁,你去那里睡。”
扶苏拒绝了:
“出门就是一身汗,我不去。”
哪怕出
去只要走个几十步路,他也不想走,现在的气温是真的出去就冒汗。
秦王让他别闹。
正殿里没有设置床榻,而且也没有汤池可以沐浴。虽然走去寝殿会出汗,但可以直接入汤池沐浴,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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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爽地去休息。
扶苏却像个晒化了的雪糕,趴在软榻上一动不动。
他也不想沐浴,沐浴出来擦水的时候又能出一身汗。
即便这个天气夏无且也不许他们用凉水沐浴,沐浴殿内也不让放冰盆说是会着凉。热水总会蒸腾出热气,仿佛在经历汗蒸。
秦王好说歹说才劝动了太子挪窝。
为此分出了一半的汤池和寝殿借给太子使用,甚至还许诺了明日就让人给正殿和寝殿之间增设连廊,加上水幕,保证以后太子过去的路上不会被热着。
第二日侍者就在寝殿收拾出了一间,布置成卧房,毕竟总不好叫王上和太子日日挤在同一间的榻上休息。
桥松听说之后就嫌弃父亲娇气:
“我日日都要走回更远的殿内休息,也没见我抱怨。”
扶苏给自己找借口:
“今年的夏日比往年热上许多。”
桥松:有吗?我怎么没觉得?
他去问祖父的感觉。
秦王政为了爱子的面子点了头:
“确实要热一些。”
但桥松深知祖父的做派,半信半疑。他又去问了蒙卿和史官,二人给出了同样的答复。
桥松:难道真的比往年热?原来我是不怕热的体质?
纯洁的小孩子哪里懂大人的身不由己。
王上都说比往年热了,蒙卿和史官又怎么能拆台。只能说太孙没有经历过职场的毒打,不懂当下属的必须附和领导。
直到晚间桥松回去问了弟弟妹妹,才发现自己被骗了。第二天过来哀怨地看向蒙卿他们,控诉二人怎么能欺骗小孩子。
两人俱都埋头干活,假装无事发生。
桥松气鼓鼓地扭头,就看见他那趴在案上摊成饼饼的亲爹,表面像是有气无力般,实则正偷偷冲他挑眉。
看起来得意极了。
桥松:……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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