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小舟在心里把自己驳倒,并言辞凿凿,别人摘发箍都是手伸过去直接拿的,但江寄的手掌从下往上,那个抬的过程,手指擦过他的耳鬓,于是小舟一路烧上来。但究竟有没有碰到,又只是好像。
小舟说不清楚,小舟觉得自己哑巴吃亏,他涌现出一股奇怪的慌乱、紧张、窃喜、甚至是一点点埋怨。
他笨拙地想要快点知道。
但最后只确定,他心里头没有一万头小鹿,只有一头,就是这个带鹿角的自己。
江寄很敏锐。
“躲什么?”
要知道,可能小舟就是往后躲了一两厘米?
“什么、什么?”
小舟的磕巴,结果仿佛一种恰到好处的设计,变成反问,变成你进我退的探戈。
江寄就进了一步。
“我说,你后退做什么,躲我?”
胡说八道!
小舟着急死了,论口头战他一定是打不过江寄的,而现在的情形简直就是第一次小舟见到江寄戴眼镜的复现,小舟现在只能庆幸江寄没戴眼镜。
“乱讲……你替我收好,我要去洗澡了。”
对,
小舟说服了自己,
他现在就要说服江寄。
“哎我去快快地冲一下,热水器是不是已经烧满断电了,先生你再烧一下呗。”
他跑了,鹿角留给江寄,是自救成功。
毕竟每一个戴鹿角的人最后可能都免不了撞墙。
可当小舟闯进浴室,点亮灯的那一瞬间,他看清的是他自己潮红的脸。比任何一刻都要红,什么大夏天在柏油路上被晒伤的红,什么大冬天被冷风刮裂的红,通通都不算什么了。
那难道江寄是在伤害他吗,而且是最严酷的那种刑罚?
但小舟又不想承认这点。
前头所有的快乐,都被这一刻浴室的顶光驱逐。小舟这时候才有了心情去想,为什么事情的发展最后会变成这样。今晚唯一的不快乐,甚至这段时间唯一的不快乐,它在小舟的脸上留下这么明显的鞭笞伤痕。小舟明是非,知道这怎么能怪江寄,于是他只能怪自己。
好像自己把什么搞砸了。
再细究下去,好像他逃进浴室的行为也是一种错误。
因为他落了一对鹿角。
小舟郁闷地把脱下来的衣服甩在洗手台上,懒得看镜子里的自己哪怕一眼,闷头冲进了淋浴间。
热水从上至下地冲刷他,于是他就忘了其实他真正犯的错误是没有再仔细想一想,脸上的红到底是一种痛苦的惩罚,还是一种爱的悄悄发芽。
……
小舟一晚上都沉浸在低落情绪里,因为时间实在太晚了,后来他竟没注意江寄又是什么时候进去洗澡的。本身就已经玩累,后来又郁闷得累,小舟没怎么收拾就睡,迷迷糊糊,听到一点吹风机的声响。
他下意识摸自己的脑袋。
是干燥的。
他放心地把头埋进被子里,想必不是江寄来催他吹干头发。
浴室里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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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吹风机在响,是江寄在用。
他吹完头发,还要吹别的。
拿黑笔拿粉笔拿触控笔的手,拿红鹿角,耐心细致地吹干。小舟根本不知道,江寄在他逃跑洗澡的时候一直握着这对鹿角,现在还要带进浴室来打理好,吹干,呵护,带着一丝过度的投射保护。在这个他和小舟都共同洗了澡留下热气的浴室。
江寄是如此给浴室定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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