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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珠宫贝阙》30-40

    第31章 (修)

    蓉珠重获自由的第一天, 先?去了张氏院里请安,紧接着,便来拜访傅蓉微的宣桂阁。

    傅蓉微早已在院子里备好了茶点, 等着他来。

    蓉珠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点心是温的,茶是热的。

    钟嬷嬷已经被傅蓉薇找了个借口故意支走了。

    蓉珠跨进门, 一见庭院里这架势,便笑道:“最了解我的人, 还是你啊。”

    傅蓉微说:“毕竟骨肉相连的亲姐妹呢。”

    这句话乃是昨天蓉珠给她的信中反复多次提起的。

    蓉珠在云兰苑里清汤寡水的守孝, 整个人模样憔悴了很?多。

    听说, 张氏一见她这副伶仃模样, 勾起了往日里的母女情分, 心疼都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了。毕竟养了十几?年, 就当?是个小猫小狗, 也见不得?它受苦。

    蓉珠也是在张氏那里得?了底气,才安下了心, 敢到萱桂阁里找傅蓉微算账。

    只听她说道:“毕竟我是长姐,按理说应当?让着妹妹。姐妹之间的小打小闹,本不该往心里去的。可是三妹妹,你实在是伤透我的心了。”

    傅蓉微眯眼?一笑:“姐姐伤心的未免也太早了,这才到哪儿。”

    蓉珠眼?里憋不住的恨,瞪着她都气红了眼?。

    傅蓉微倾身?为他倒了一杯茶:“龙井, 消消火气。”

    茶水倾倒出来,雅致的茶香萦绕在鼻尖, 蓉珠低头看了一眼?。茶盘是沉香木, 茶具是汝窑青瓷,茶叶是西?湖龙井。

    世家?贵族的嫡小姐, 也就是这么个派头了。

    蓉珠怎么能劝得?自己不生气?

    一个野鸡能飞上枝头当?凤凰。

    她呢?差在哪里?

    傅蓉微洞穿她心中所想,道:“说到底,还是差在了时机上,大姐姐但凡晚生一年,没准府里现在就容不得?我这么得?意。”他一刀一刀的专门往蓉珠的痛处戳:“大姐姐今年十七了,母亲……还是不肯对你上心,姜家?瞧不上我们侯府,已经退了婚约,可惜了一桩好姻缘。”

    蓉珠拍了一下茶案,咬牙道:“我还是不能明?白?,你进宫当?你的贵人,我嫁与姜家?远走边境离开馠都,我们互不相干,你怎么就见不得?我如意?”

    嫁与姜家?,互不相干,她倒是真敢想。

    傅蓉微笑着道:“不是我见不得?你如意,大姐姐,是姨娘到下面入了阎罗殿正在申冤呢!”

    蓉珠陡然一个激灵,她想起了花姨娘刚死那会儿,傅蓉微在灵位面前?发的疯。

    傅蓉微逼近她:“你以?为这件事过去了是吗?不,我告诉你,这事儿过不去,我们之间永远和解不了!”

    蓉珠呼吸失去了平稳,呵斥道:“你发什么疯!”

    傅蓉微:“既然知道我发疯就别来招惹我,说不准哪天我就送你下去陪姨娘呢。”

    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心思尚未歹毒到极点,少有一不如意就要人命的。

    蓉珠叫她这句话给吓到了。

    一条人命,在傅蓉微的嘴里重不过三两,轻飘飘一句话带过去,比碾死个蚂蚁还要容易。

    将来若真让她进了宫当?了主子可还了得?。

    蓉珠道:“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是你先?不让我好过的。”

    傅蓉微不甘示弱,一字一句回道:“我记着呢。”

    服侍在院中的彩珠和彩月一声也不敢吭。

    傅蓉微在自己的生辰之前?,先?等来了春狩。

    江坝围场早已做好了迎接圣驾的准备。

    傅蓉微身?为女眷,一路低调,舟马劳顿后身?体便有些吃不消了,但也不被允许躲在帐子里休息,春狩第一日皇家?要行祭天大典,朝臣、命妇各司其职,她们这些小女儿在第一天也是规矩颇多。

    傅蓉微独自换上戎装,掀了帘子出来,蓉珠和蓉珍原本正说笑,一见她来,不约而?同拉下脸,闭上了嘴巴。

    不经事的蓉琅手里端着羊奶酪,朝傅蓉微笑了:“哎,三姐姐,我们在这呢。”

    蓉珍转头斥了一句:“你舌头挺快,去吧,你去和她玩吧,别再来见我们了。”

    蓉琅一下子懵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傅蓉微见状嘲讽一笑,谁也不理,转身?自己走了。

    刚走出没多远,前?面不知谁家?的帐外,一个姑娘正跪坐在地上逗狗。

    那是一只浑身?雪白?无一丝杂毛的小狗,打理得?干净漂亮,一看就是后宅女眷养的宠物。

    那姑娘瞧见了她,抱着狗站起身?,冲她招手:“傅三姑娘,这里!”

    傅蓉微见对方实在热情,不好婉拒,她绕了几?步,特意到帐子前?看了一眼?上面绣的族徽,是一个“柳”字。

    柳姓罕见,第一个想到的是安乾伯,但安乾伯家?的小姐她认识,不是眼?前?这位。傅蓉微又想到了一个人,不知猜没猜对。

    她靠近了,帐外那姑娘明?眸皓齿,灵动清澈,道:“三姑娘,你父亲正在里面和我爹聊呢!”

    傅蓉微惊奇地朝里面忘了一眼?,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见,她问?道:“聊什么呢?”

    柳家?小姐毫不避讳道:“聊儿女亲事,我们家?大哥与你家?二?小姐。”

    傅蓉微第一反应是太突然了。

    紧接着,她开始认真回忆柳家?人。

    印象中吏部侍郎似乎姓柳,官职平庸,家?世平庸,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家?中子孙也没有特别出挑的。傅蓉微前?后两世的记忆加起来,对这位柳侍郎的印象只有一个,吏部第一钉子户,他在吏部侍郎这个位置上足足钉了二?十多年没挪过窝,直到馠都城破。

    蓉珍身?为平阳侯的嫡女,她爹这亲家?挑的可是有点草率了。

    柳家?小姐薅着爱犬的狗毛,道:“他们聊得?可开心了,可偏不让我听,我约了姐妹们一起投壶,你去不去?”

    说着,不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几?匹骏马朝这边跑来。

    馠都贵女们都是分圈子玩的。

    勋贵看不上寒门,寒门自持傲骨。

    文臣嫌武官粗,武官同样嫌文官心眼?坏不是东西?。

    傅蓉微看清马背上那几?位少女,像是馠都武官家?里的小女将。

    柳家?小姐竟然是这个圈子里的。

    下人牵了马过来。

    柳家?小姐把狗扔了,踩着脚蹬飞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她见傅蓉微站着不动,于是又问?了一遍:“三姑娘,一起去玩啊!”

    傅蓉微笑了笑,摇头道:“我不会骑马,就不扫你们的兴了。”

    上一世,傅蓉微从来没机会随行狩猎,当?然也不会骑马。

    她第一次到江坝围场是得?宠后,以?皇妃的身?份随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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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不需要她骑马射箭展现英姿,她只需扮演一个温柔可心解语花。

    她都不曾摸过马。

    又一阵马蹄声靠近,径直奔着傅蓉微而?来,寻声望去,是她们家?的三姐妹。

    蓉珍扬着她的马鞭,驭马在她身?侧徘徊,道:“三妹妹,上马啊,馠都的女儿家?不会骑马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馠都不会骑马会被笑话,可是从来没有人教过她。

    柳家?小姐骑着马靠近傅蓉微,说道:“问?题不大,来,我带你。”

    傅蓉微抓住了伸向她的手,借力坐上马,她有些无措的轻轻环住了柳小姐的腰。

    柳小姐向傅家?三姐妹邀请:“一起玩投壶吗?”

    蓉珍撇了撇嘴,说了句:“没兴趣。”

    等她们觉得?没趣走远了,耳聪目明?的傅蓉微从风中捕捉到一句嘲笑:“……泥腿子,不上台面。”

    蓉珍尚且不知,柳家?是侯爷给她选的亲事。

    柳小姐看上去已经默认以?后会和傅家?是一家?人了,她将傅蓉微带走玩投壶,路上道:“有的人不喜欢读书,有的人不喜欢骑马,性格不同而?已,没什么可笑话的,你别难过。”

    傅蓉微感受到其中善意,问?道:“妹妹叫什么?”

    “柳锦婳。”

    傅蓉微发现她上一世没有关于此人的记忆,可能是远嫁离开了馠都,也可能是下嫁给了小官员,身?无诰命,也就没机会谒见中宫。

    柳锦婳跟武官家?的姑娘玩在一块,时不时也有年轻的小将军过来打招呼,送些烤好的兔子、鹿肉。

    傅蓉微玩了几?局投壶,一次也没中,于是兴致恹恹,不着痕迹的退出来,在人群之外独处。

    “傅三姑娘。”

    傅蓉微不用回头看是谁,听这声音就笑了:“姜少将军。”

    姜煦已经从此处经过两回了。

    第一回见到傅蓉微投壶投歪了,他溜达过去没吭声,第二?回,傅蓉微离群索居,他明?明?已经走出了很?远,却又折了回来。

    傅蓉微转头看他一身?劲装白?得?曜日,眯了眯眼?,说:““春狩第一天,我猜少将军应该不得?闲。”

    姜煦站在齐腰的草里,说:“皇上说不用我伺候了,放我出来遛遛马。”

    他心爱的照夜玉狮子骄横地蹭着他的脖颈,用力非常大,幸亏姜煦练武之人,下盘非常稳,才没被爱马拱翻。

    姜煦问?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玩的不开心?”

    傅蓉微道:“她们玩投壶,但我不会,怪没意思的。”

    姜煦觉得?她说这话时的神情格外落寞,道:“你想玩吗?我教你?”

    他的投壶一定非常厉害。

    傅蓉微不敢说没有一点心动,但她克制住了心里的雀跃,摇头道:“我并不需要学那玩意儿。”

    姜煦脱口问?道:“那你需要什么呢?”

    需要活着,需要报复。

    傅蓉微在心里回答。

    她要活得?长乐永康,要报复得?酣畅淋漓。

    可这话说不出口,只能埋在心里。

    姜煦见她不答,猜测道:“哦是了,你喜欢挥墨丹青,是个娴雅的姑娘,投壶捶丸跑马对你来说太野蛮了。”

    他猜错了。

    傅蓉微擅长丹青并非因为喜欢,而?是侯府里纸笔不贵,随处可见,她从小不被允许读书,又圈在后院出不了门,投壶捶丸骑马那些东西?,更是碰都没机会碰。

    傅蓉微没有去纠正姜煦的误解。

    就让他这么以?为吧。

    可姜煦又道:“其实……野蛮的东西?也有野蛮的快乐,很?好玩的,你想不想试试?”

    他似乎在锲而?不舍的邀请她一起玩。

    傅蓉微发现自己竟然不忍心拒绝,也不想拒绝。她说:“好啊,那你教我。”

    姜煦表情不变,但眼?睛里像是镀上了一层光,他朝着那边热闹的地方做了个请的手势。

    傅蓉微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三五成群的女孩子正是好兴致,姜煦来了也没引起她们的注意。

    姜煦摆好了一只壶,又递给傅蓉微一根壶矢,说:“试一试。”

    傅蓉微拿到壶矢,随心一抛。

    壶矢歪歪斜斜的飞出去,在草地上选了个舒服的位置,直挺挺躺下了。

    它甚至连壶的边儿都没碰着。

    “你捏错位置了。”姜煦又抽出一根壶矢,在靠近尾端的位置,系了一根青草。再递给傅蓉微,说:“握住这里。”

    傅蓉微初次学习有些笨拙,一板一眼?的按照他的教导用力握住尾端。

    姜煦抬起另一支壶矢,托着傅蓉微调整瞄准的方向。

    傅蓉微指节都攥出了青白?。

    姜煦道:“放松。”

    傅蓉微一点一点的放松手指,姜煦出奇的耐心。

    正当?壶矢脱手而?出的那一瞬间,柳锦婳终于发现了姜煦的存在,大笑大叫:“姜少将军你来啦!”

    傅蓉微一下子萎了,胸中聚的那口气儿也泄了。

    完蛋了!

    傅蓉微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壶矢绵软地低了下来,她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想把柳锦婳的头摁进壶里。

    然而?下一刻,一阵清风拂过耳畔,壶矢半空一震,竟重新抖擞了起来,嗖的一下,直中壶心。

    柳锦婳噼里啪啦鼓掌:“哇哇哇哇哇,姜少将军好厉害,名师出高?徒啊!”

    姜煦温和的笑了一下,退开几?步道:“祝诸位小姐玩好,在下不打扰了。”

    说罢,他翻身?上马,恣肆无忌跑远了。

    傅蓉微目送他纵马消失在青草连天处,收回目光时,瞧见近处一个人影,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蓉珠不知什么时候到的,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正盯着她。

    傅蓉微目光与她相撞,却见她意味深长地笑了。

    正沐浴在春日阳光里的傅蓉微心头忽然降下一片阴霾,身?上所有的暖意一扫而?空,如梦初醒,她被拉回到悬崖边上。

    眼?下,她的处境一步一荆棘,哪里容得?她尽情开怀?

    蓉珠转身?一步一步的退走。

    傅蓉微饮下一口恨,回身?笑着与柳锦婳聊了起来。

    天色暗了一些,有人露天摆起了宴。

    柳锦婳对傅蓉微道:“晚膳陛下宴群臣,内眷们可私下小聚,我娘亲请了你们侯府大夫人作客,再玩一会儿,我骑马送你回去。”

    白?日,平阳候与柳侍郎刚聊了儿女亲事。晚上,双方夫人便私下约宴。

    看来,蓉珍有喜了。

    傅蓉微猜蓉珍多半还被蒙在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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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家?里不可能如此太平。

    柳锦婳又道:“晚膳我哥哥也在家?,他们可以?见一面。”

    傅蓉微心道:“希望不要鸡飞狗跳。”

    日暮时分,柳锦婳将傅蓉微送回侯府的帐子。

    张氏瞥见她进来,虎着脸一句话也没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张氏很?少再歇斯底里的叫骂了,更多的时候,她会假装看不见傅蓉微。

    蓉琅见了她还会笑,但又怯怯的不敢亲近。

    张氏对几?个女儿训示:“我们第一次拜访柳夫人,你们记得?谨言慎行,谁若是敢出格给侯府丢脸,春狩这几?日就好好呆在帐里反省,不用出去玩了。”

    蓉珍嘟着嘴抱怨:“那柳锦婳就是个土包子,上回在珠贝阁见过一面,贴金和包金都分不清,叽叽喳喳又吵又烦,柳家?一个四品小官,配得?上我们家?去巴结他?”

    张氏死死地皱着脸,听了蓉珍这话,竟没发作。

    可见,母女两心里是一条心。

    张氏对这桩姻缘不满意,可奈何侯爷做主,她不能驳。

    蓉珠神情有些心不在焉,端茶时一个没注意,烫了手指,茶杯翻在地上碎了。

    张氏看了她一眼?,淡道:“稳妥些,别毛毛躁躁的。”

    蓉珠今天有些奇怪。

    傅蓉微在帐外找了个机会把蓉琅抓到了角落里,打听了几?句。

    蓉琅问?什么说什么,把今天她们姐妹间的闲聊全抖出来了。

    ——“柳家?可能是给大姐姐定的亲。”

    这个年纪的待嫁女孩对人情世故十分敏锐,哪怕长辈们不明?说,她们也能猜到苗头。

    蓉珍身?为侯府嫡女,非常自信侯爷不会让她下嫁给一个小小的侍郎,而?且柳侍郎的儿子性格模样都不出挑,更无功名傍身?,怎能配得?上她侯府千金的身?份?

    私下算计一番,也就蓉珠的身?份年龄与柳家?相配。

    蓉珠倒是清醒的很?,明?白?侯府不会给她选配更高?的门第,柳侍郎家?平庸的儿子,确实合适。

    傅蓉微想着想着,神色也凝重了起来。

    蓉珍是家?中第一个开始正经议亲的女儿,一旦她低嫁给了柳家?,侯府其余姑娘将来议亲便少了许多筹码,从长远来看,并不划算。

    但平阳侯还是决意选择了柳家?,等同于他放弃了家?中几?个女儿联姻的利益。

    可平阳侯哪里是个肯吃亏的。

    傅蓉微深知父亲此举意味着——他已将日后的所有可能都押在了她这个即将入宫的女儿身?上。

    蓉琅说:“我瞧着大姐姐好像不愿意。”

    傅蓉微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管她愿不愿意的,这门亲又不是给她说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倘若蓉珍真的下嫁柳家?,以?张氏的心胸,必不能允许蓉珠压过她的嫡亲女儿,她为蓉珠选的夫家?只会更差劲。

    见傅蓉微一直不说话,蓉琅推了推她:“三姐姐,你想什么呢?”

    傅蓉微回神,她们躲在角落里,听见外面丫鬟已开始找人,她耸了一下肩,努嘴说:“没事,挺高?兴的,为了咱们家?姐妹的大喜事。”

    蓉琅没心没肺,笑得?像朵花:“是啊,高?兴,等姐姐们都定下人家?,也该轮到我啦!”

    张氏在外面叫喊:“蓉琅——跑哪去了?”

    蓉琅收了笑,压低声音:“三姐姐,娘叫我,我先?过去了。”

    傅蓉微打量左右没人,从另一个方向离开,没叫蓉琅因她挨骂。

    柳家?与侯府的帐子挨得?近,出门就能打照面,几?步路就到。

    傅蓉微现在觉得?两家?帐子搭得?也很?有讲究,恐怕是早就安排好的。

    两家?见面互相寒暄。

    柳锦婳蹭到傅蓉微身?边,扯了一下她的袖子,指了指外面,悄声道:“我哥在那呢。”

    傅蓉微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身?量稍显不足的男子在外院喂马。

    柳家?嫡子上月刚及冠,族里取字方旬,柳方旬。

    那柳方旬见客人到了,将爱马交给仆从,整理了衣裳,快步走过来见礼。

    蓉珠悄悄打量这位柳家?大公?子。

    蓉珍则一脸无所谓的东张西?望。

    入席后,柳夫人絮絮叨叨介绍起自己的儿子:“说来惭愧,我家?这小子笨,读书一般,倒是爱舞枪弄棒,萝卜丁点高?的时候就嚷着要从军,我们柳家?上数八代?都是读书人,偏生到他这出了个怪胎……”

    两家?夫人皆在场,柳方旬与蓉珠敬酒,与蓉珍小酌,又赞了蓉琅冰雪可爱,偏生到了傅蓉微面前?,他拘谨寡言,礼数却毫不差。

    傅蓉微喝下一杯酒,觉心口微涩,她的身?份已经不同于其他贵女们了,皇上的一句话,进宫成了摆在她面前?唯一的路。

    傅蓉微借着酒劲,回想起了曾经。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她的情绪还没这么稳定,花吟婉的死令她变得?歇斯底里,在家?里把所有矛盾和不满都摆明?了撕,闹得?鸡飞狗跳,一点也不体面,直到入宫的人选定下是她,一切才渐归平静。

    而?且,那一次的春狩……傅蓉微也没机会去,彼时,她刚刚开始学规矩,有教引嬷嬷拘着,在偏僻的云兰苑里形同禁足。

    春狩结束后,蓉珍带着蓉琅到她面前?显摆。

    小到吃什么、穿什么、住什么、见了什么人,大到皇上的仪仗何等威严、皇后何等雍容、禁卫何等骁勇。

    又提到有小股刺客潜入江坝围场,行刺不成反被一网打尽,姜家?护驾有功……

    行刺……

    傅蓉微半夜从睡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围场的帐子不能过夜,他们都回到山顶的行宫休息,傅蓉微席上浅酌了几?杯,生出了醉意,回行宫简单洗漱一番就睡过去了。

    此时朦胧的月光扫在窗棂上。

    傅蓉微拥着被子头脑清明?。

    她刚刚记起了什么?

    行刺!

    此事真不是空穴来风,上辈子确实发生了,只是傅蓉微没有亲历,所以?印象不深。

    可惜她仅仅知晓个大概,帮不上什么忙。

    睡意全无。

    傅蓉微闷了一身?汗,头脑发胀,下床推开窗,让山顶的夜风拍在脸上,顺便吹走了她的不安和焦虑。

    不会有事的。

    傅蓉微安慰自己,上一世就没出大问?题,这一次一定也没事,莫怕莫怕。

    第32章

    她冷静了些许, 正对着她窗前的一道廊上有两个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一男一女,他?们正弯身拖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往下面走。

    今晚月色明亮,傅蓉微看不清那两个人的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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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 却看清了那两个人身上穿的衣裳。

    女子身形纤弱穿着一身青绿,男子也不算健壮穿的是蓝灰色圆领袍。

    傅蓉微神色一滞,那是宫里女官与太监的衣服。

    春狩无疑是内眷们离宫中贵人最近的时候了。

    行?宫最中央是皇帝的居所, 随性?的后妃住在两侧偏殿,再外围, 则是臣子们住的地方。

    傅蓉微往东边更高出望去, 只?见到了飞扬的檐角。

    女官和太监自然是伺候宫里贵人的, 可半夜三更他?们摸黑鬼鬼祟祟是为何??

    那袋子里又装了什么?

    傅蓉微正疑惑, 那两人的身影淡出视线, 下到了廊下, 紧接着, 一声“扑通”,似乎是有什么重物落水了。

    傅蓉微心里跟着一惊。

    又过了没一会儿, 那二人一前一后又回来了,他?们手里的布袋子已消失不见,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沿着墙根一溜小跑。

    傅蓉微心念急转,鞋子也顾不上穿,推开门就?追了出去。

    那两位宫人在下面的廊子里跑, 傅蓉微则在檐下跟着追。她大?概已经猜到那袋子里是什么了,机会难得她今夜务必要看清这二人的脸。

    傅蓉微气喘吁吁赶到了他?们前面, 月行?云中, 光影相交,傅蓉微终于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藏在朱漆后等?他?们出现在拐角处,看清了那两张脸。

    像这种?隐秘的事?情一般都是心腹动手。

    宫里贵人的心腹数起来并?不难。

    傅蓉微占了上辈子的便宜,果然是两张熟面孔,她藏在柱子后,等?那二人从面前走过,从记忆里翻出了他?们的身份。

    四妃之一淑妃宫里的人。

    淑妃,那可是宫里拈酸吃醋第一人。

    傅蓉微心里砰砰直跳,回到房间后久久缓不下来,因为她心里已有了一个计划的萌芽,假如一切顺利她便可成功落选,摆脱进宫的命运。

    傅蓉微捂着脸笑了,天无绝人之路,她一定会好好把握今晚送上门的机缘。

    行?宫次日清晨出了件大?事?,有人在外面的河沟里发现了一具尸体,裹在黑色的布袋中,泡得发白,形容可怖。

    抛尸的地方距离傅家住的地方很近。

    傅家三姐妹耐不住好奇心,到外面看了一眼?,回家止不住的吐。

    张氏便骂。

    傅蓉微作夜里睡得稍晚了些,清晨也迷糊了一会,在张氏的骂声中逐渐清醒。

    外面聚集了那么多的官兵,她早有心理准备,并?未惊讶。

    蓉琅泪涟涟道:“三姐姐,外面杀人了。”

    傅蓉微淡淡的应了一声,想起上次在郡主府两人经历过的事?,她说:“你胆小,别去看。”

    蓉琅:“……我已经看过了。”

    看完后一口饭都吃不下,姐妹几个只?有傅蓉微还能用的下粥。

    听着外面认尸结果出来了,是昨夜里皇上宠幸过的一个歌姬,仵作推算时间,恐怕是她刚从皇上的寝宫里出来就?遇害了。

    四座皆惊。

    傅家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蓉琅最先打破了沉默:“宫里娘娘们……这么可怕啊?”

    蓉珠用帕子一遮嘴,不着痕迹地笑了。

    傅蓉微看了过去。

    蓉珠回敬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蓉珍到现在还在捧着痰盂吐,她也没办法,一停下来就?忍不住去想,一想就?忍不住想吐。

    傅蓉微用完了粥把碗推开丫头,起身道:“你们都去看了,那我也去瞧瞧。”

    蓉琅伸手抓了她一下想拦,但?没拦住。

    傅蓉微走出门,扫了一眼?,看见了那尸体用黑布盖着,停在河边。

    她走过去。

    途中又有人拦了一下:“三姑娘别看。”

    姜煦也在。

    他?拦在傅蓉微面前,示意她退后。

    傅蓉微朝他?福了个礼:“少将军,听说出事?了。”

    姜煦见她不肯后退,皱眉道:“出了一桩命案,好了,停在这里,停,别再靠近了。”

    傅蓉微被他?一步一拦,没办法,只?能停下,无奈地笑:“好吧,我不看了,少将军别恼。”

    姜煦的眉头松开了些,解释了一句:“我没恼。”

    傅蓉微低声说:“想必皇上恼了吧。”

    姜煦眼?神露出异样,傅蓉微便知自己猜对了。

    皇上或许能容忍后宫里一滩浑水静悄悄的闹,但?绝不会纵容那群女人们将笑话闹到朝臣面前。

    这件案子要么彻查,要么直接问?罪整个后宫。

    皇后失德,恐怕要难过几天了。

    傅蓉微一个念头在脑子里能拐过百八十个弯。

    姜煦歪头打量她的神色,道:“三姑娘这般聪颖,也会觉得伤脑筋吗?”

    傅蓉微指了指自己的头:“人长?了脑袋可不是当摆设的,总要适当用一用。”

    步摇上的一颗珍珠随着她的动作,折现出莹润的光华。

    姜煦点头,比起第一次见时,她现在的吃穿用度确实好多了。

    可心情……倒是看不出好坏。

    停在河边的尸体被仵作抬走了。

    办案的、凑热闹的,三三两两都散了,傅蓉微发现没什么逗留的理由了,身后廊子上又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又福了个礼,与姜煦告别,回到了房中。

    张氏正在嘱咐女儿呆在家里,这段日子别出门惹祸。

    紧接着,早膳后,柳家夫人那边传来了口信,但?话里话外打听的都是傅家的大?姑娘,蓉珠。

    柳夫人把话说得很委婉,没讲二姑娘的不好,只?说儿子资质平庸,配不上嫡出的二小姐,倒是看大?姑娘是个好性?情的人,希望回馠都后再聊。

    蓉珍胸无城府,喝着茶,笑道:“是啊,他?们家那儿子一点都看不出是个读书人,身上沾一股子马粪的味,还挺有自知之明。”

    张氏:“别那么刻薄。”

    蓉珠喝着茶,笑了一笑。

    傅蓉微没从蓉珠的脸上看出不满,她似乎还挺满意。

    张氏喝着茶,忽然烦心地把杯子一扔,别过身去抚住额角。

    蓉珠贴心道:“母亲又头痛了,左右没什么事?,再歇歇吧。”

    张氏心情一言难尽,说句实话,她也觉得柳家的门第低了,觉得这桩亲事?委屈她嫡亲的女儿,但?柳夫人这口风一传出来,她又觉得心里不舒服,谁家会放着嫡女不要特意点名要庶女的?说白了,就?是没相中她的嫡女儿呗。

    张氏头疼得厉害,又回屋躺下了。

    行?宫里他?们傅家一共只?分了一间院子,傅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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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不大?想和她们姐妹一处,可又没得选,躲院子里也能听到窗内的笑闹声。

    出了命案,各府的家眷都减少了走动,可午后一锅,忽然一个大?消息砸了下来,像是平静的湖面落下一块巨石,各家的后院都翻腾了。

    ——皇帝下旨,禁足了全部后妃,包括皇后。

    皇帝这些年自从病了之后,在政务上的手段也缓和了许多,像这样的雷霆之怒已经很少见了。

    朝臣们不敢作声,内宅更是静悄悄。

    不料,皇上的下一道旨意紧随而来,其中两个意思,一是彻查命案,二是春狩照常进行?。

    彻查命案的旨意一下,外面河沟又被围起来了。

    傅蓉微从柜子里报了纸和笔。

    趁着府里人午睡时,简单画了两张。

    傅家住的院子距离河沟最近,负责此?案的官员很快登门拜访,询问?线索。

    深夜正是睡熟的时候,府上没一个人能交代出个所以然。

    可到了傅蓉微这里,傅蓉微取出了两张画,交到了他?们手上。

    负责此?案的官员展开一看,竟是两张人像,严肃问?道:“三小姐,这什么意思?”

    傅蓉微道:“回大?人的话,昨天夜里,大?约卯时,我眠浅,听到了很清晰的落水声,也看到了有两个人从廊上经过,希望能对此?案有用。”

    办案子的人满意离开。

    蓉珠旁听了一切,眼?神逐渐不可思议:“你疯了,三妹妹,夏末初秋选秀,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你得罪宫里的贵人干什么?”

    傅蓉微挑了下眉:“大?姐姐,我想问?问?你,一条人命在你心里值几斤几两?”

    蓉珠道:“那得看是跟什么比,如果跟我的前程的比,那就?不值一提。”

    傅蓉微点头赞许:“不错。”

    她上辈子也是这么一句话贯穿了一生。

    犹记得淑妃死的时候,爬伏在她的脚下,声嘶力竭地骂她毒妇。

    淑妃是皇后最后一个棋子,她死了皇后便折尽了双翼,傅蓉微则扶摇直上鹏程万里。

    傅蓉微摇了摇头,将那些隔世的画面甩出脑子,见蓉珠还在盯着她等?回复,傅蓉微想了想,道:“大?姐姐,你见过赌徒吗?”

    蓉珠:“我上哪见去?”

    傅蓉微却道:“我见过……有一句佛偈,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可我觉得那都是骗人的,人只?要一步走错了,接下来只?会步步错,回不了头,回了头也看不见岸。”

    蓉珠皱眉:“你在说什么东西……”

    话音尚未落,窗外冷然传来一个声音:“此?话怎讲?傅三姑娘做了什么事?回不了头了?”

    傅蓉微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猛一回头,轩窗前站着一个挺拔的人影。

    那人一转脸,傅蓉微呼吸一窒。

    那张脸是熟悉的,可那神色太陌生了。

    傅蓉微还从没见过这样严肃的姜煦。

    蓉珠:“姜少将军?”

    傅蓉微:“姜少将军,怎么来了?”

    姜煦道:“皇上命我协助办案,我看了你那两张画像,想详细了解一下三姑娘见过的那二人。”

    傅蓉微望着他?,点头说:“好。”

    第33章

    “你是在这里看到那二人从廊下经过的?”

    姜煦把傅蓉微钉在窗口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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