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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2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可魔尊又有什么坏心眼呢》100-120

    宴梦川找宴君安还有别的事情, 宴君安不仅在修真界位高权重,还是宴家?的话事人之一,有很多杂事都需要他亲自处理。

    楚阑舟一开始还趴在宴君安的肩膀上?, 后?来趴腻了, 就辗转换到了窗台上?, 小猫脑袋一点一点, 竟是打起了盹。

    幼猫的身体本身就没有长好,楚阑舟受制于那幼猫的身体,需求睡眠的时?间比较长。

    宴梦川冲着宴君安行了一礼, 又从怀中掏出一封红简递到了宴君安的手上?:“师叔, 穆家?前些日?子送来了一封拜贴……”

    宴梦川一边说,一边悄悄用眼睛去瞟宴君安的眼色,后?面的话还未出口就被打断。

    他眼睁睁看着宴君安伸出一只手,将指尖抵在了唇瓣:“嘘。”

    啊?宴梦川不明所以,声音却不由?自主压低了很多, 眼睛却越瞪越大, 差点要脱出眼眶去。

    宴师叔居然在笑?!

    宴君安目光完全没?有落在他还有他手上?的信身上?,而?是转头落在窗沿旁。

    他的眼角微弯,目光里带了些罕见的温柔缠倦之意。可他的目光所向, 居然只是一只小猫。

    小狸花猫似乎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热目光, 尾巴不耐烦地甩了甩,慢悠悠翻了个身,将脑袋转到了外面。

    岁月悠长, 宴梦川不知是自己疯了还是,竟在宴君安眼底看到了一眼万年的影子。

    他垂下头, 心?下微酸。

    他也不是没?有眼力见的,这猫同?师叔关系那样好, 自然是师叔养的猫。

    可自己也是师叔看着长大的,虽未拜师却已和师徒没?什么区别?,也从未收到过?师叔如?此温柔的目光,他年纪尚青,心?态难免有些不平衡。

    自己居然在和一只猫较长短,宴梦川自己都有些好笑,但这一下提醒了他,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师叔:“念虚宗拜师礼在即,师叔,弟子应当拜谁为师?”

    这件事其实不需要他去问,家?里早就安排好了。

    按照惯例他应当听从宴家?安排拜入天元峰成为宫淮的弟子,可天元峰最近出了两桩大事,先是天元峰大弟子杨元一失踪,生?死不明;二弟子薛子林为了搜寻师兄踪迹不顾众人反对加入执法阁。更有流言穿出,说宫淮待弟子残暴严苛,所以才导致大弟子出逃不愿回宗。

    天元峰发生?了这两件事,峰内凋敝无人,宴家?自然不愿意让宴君安再拜宫淮为师,可他们不选择宫淮,也会选择张淮李淮,对宴梦川而?言,都没?什么区别?。

    如?今秦家?式微,宴家?穆家?隐隐忧超越上?五家?独大的趋势,宴君安久居长庚峰避世不出,宴梦川最有可能为宴家?下一代家?主。宴梦川拜师,不止是拜师,更代表着宴家?的态度。

    在这些利益纠葛之下,宴梦川能够左右的事情有限,可他终究不想?听着家?人的摆布去再拜一个又如?宫淮一样的师尊。

    他来念虚宗,并非是为了能够更好继任家?主之位,也不是为了巩固宴家?权威,让宴家?逐渐攀致顶峰。

    ——他是来学剑的。

    当年宴君安少时?习剑,一剑荡平山海,成了名动九州的剑尊。

    宴梦川每每听闻师叔的事迹,都觉得心?潮澎湃,做梦都是师叔挥出那一剑的肆意样子。

    那样的剑,宫淮教不了,那些妄想?攀附宴家?的酒囊饭袋也教不了。

    他在此时?提起这件事,主要还是怀揣着些希冀,希望宴君安有收徒打算,能够收他为徒。

    宴君安却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我记得你已经有了老师。”

    宴梦川有些发愣,但他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宴君安口中的老师,指的是自己尚在慈安庵的时?候……

    可那不是为了脱身安抚庵主用的借口吗?

    庵主不知去处,甚至连姓名家?传都不知晓,自己若真是去挂名为弟子,又要如?何和家?里人交代?

    宴梦川尚且还在迟疑,但他看到宴君安似乎有些不耐地皱了皱眉,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对于宴君安而?言,不管过?程如?何,自己已然许下承诺。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宴君安当年守诺坚持自己考上?剑阁,自己既然想?要与师叔看齐,岂能毁诺?

    宴梦川汗颜,连忙低头认错:“是弟子的错,弟子这就回去秉告长老,让长老记下。”

    宴君安回眸也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他的回答,思索片刻后?道:“等我问问你师父,若她不留你在乾明派,你就先回剑阁,由?我来教养。”

    “是。”

    师叔果然还是不愿收徒,宴梦川满心?失落,在听清内容之后?才猛然瞪大眼睛,“啊?”

    宴梦川并未品尝到师父超级加倍的喜悦,第一反应是林束果然是庵主。

    第二反应是庵主终于还俗了,宴师叔能如?愿了。

    剑阁竹林中埋着的木匣,秦府中遥遥相?对,再往后?,金铃佛珠,还有秘境里的那头神似宴师叔的小狐狸……

    宴梦川瞪大眼睛,隐约觉得自己触及到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东西。

    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难以处理过?来,不过?脑子就把内心?想?法吐露了出来:“可为何宴家?迟迟未收到林师叔的庚贴?”

    宴君安神色一厉,目光沉沉望向宴梦川。

    宴梦川一看宴君安的表情就明白了事情的真相?,目光从一开始的惊喜逐渐变得担忧起来。

    宴君安轻咳一声,强行岔开话题给自己挽尊:“我与她剑法有相?和之处,哪怕你修的是念虚宗的法门,也没?什么旁的关系,若你担忧无法同?家?里交代,我可以出面调停。”

    现在还管什么拜师礼!

    宴梦川口不择言:“师叔,不可!你不能走!”

    他躬身,硬生?生?做出了一副忠臣死谏的样子:“师叔,婶婶前些日?子诞下麟儿,叔叔十分高兴,为妹妹大设宴席。”

    他的表情十分崩溃:“就连花花都找到了体心?的伴侣,是婶婶新养的猎犬。”

    可师叔呢?

    宴师叔应当早就和林师叔走在了一起,可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林束继位成了乾明派的宗主,这是好事,可念虚宗与乾明派是对家?,宴师叔偏偏是乾明派的剑尊。

    而?且穆家?二公子偏说对林师叔一见倾心?以身相?许,在整个修真界闹得沸沸扬扬,几乎人人都晓得。

    如?今更不必说,宴师叔虽然同?林师叔住在一起,可宴梦川亲眼所见,这两人从未在一起出现过?。

    宴梦川可是见过?婶婶叔叔之间的爱情的,真正相?爱之人,时?时?刻刻都恨不得粘在对方身上?,压根不是宴师叔与林师叔相?处的样子。

    群狼环伺,内忧外患之下,宴师叔怎么还想?着跑呢?

    宴梦川越想?越是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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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以前只觉得宴师叔独自对月观花,白衣胜雪卓尔不群的样子十分有仙人气度,现在却觉得这个背影萧索起来。

    若林师叔真的同?穆那二公子一处,宴师叔又要独自观月多少年?

    “不行,我去把雪团子抱来……还有得提醒穆愿心?师妹,千万不能让他哥出城……还得询问婉莲师叔有没?有什么体心?的法子……”宴梦川站在原地咬着指甲碎碎念着,末了看着宴君安的眼神中居然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嫌弃。

    都多少年了,没?有成婚便罢了,竟然连庚贴都没?要到。

    宴师叔虽然剑法卓绝,但在感情方面实在是……实在是……

    宴梦川冲着宴君安行礼,冒着巨大的压力道:“弟子终究是外人,能给的帮助有限,师叔需得自身努力啊。”

    ……

    宴梦川虽然在死谏,说话也没?忘了压低声音,是以压根没?有吵到还在睡觉的楚阑舟。

    楚阑舟睡得昏昏沉沉,脑海中全是形形色色的幻影,累累白骨聚成高塔,而?楚阑舟就在塔上?,一步步往上?走去。

    往下便是无尽深渊,她早已累极,只想?随着一起堕入阿鼻地狱。

    可她却没?有停。

    有一道声音却一直响在她的耳畔。

    不能停。

    楚家?牺牲太多,绝对不能在此时?停下,就算是为了……

    为了什么?

    楚阑舟迷迷糊糊清醒过?来,脑中钝痛,却想?不起后?续。

    耳边嗡嗡嗡传来絮语。

    “听说过?那魔头楚阑舟吗?”

    “远近闻名的大魔头,据说嗜血残暴,杀人如?麻。”

    “当真如?此,她还喜食人肉,尤其喜欢吃年幼的孩子……。”

    楚阑舟听到耳边的议论,冷笑一声,并未睁眼。

    众人不知楚阑舟是何人,亦不知她生?平,只消听些不经之谈,便能捕风捉影编出许多流言蜚语来。

    楚阑舟早些年还会管一管,后?来杀得多了,凶恶的名声张扬出去,说的人就少了。

    如?今她死了百年,当年积威逐渐散去,许多人忘记了楚阑舟当年带给他们的恐惧,居然又敢开始造她的谣了。

    耳边声音不停。

    “……还不止如?此,传说楚阑舟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甚至还三?更半夜偷看剑尊洗澡,强迫剑尊屈从于她身下。”

    “啊?是哪个剑尊?”

    “这世道哪里还有别?的剑尊,当然是念虚宗那位久居长庚峰的尊者?了。”

    楚阑舟:……

    实在是太离谱了,士可杀不可辱,楚阑舟终于忍不住,猛得睁开眼睛。

    眼前的画面和楚阑舟预想?之中有些不同?,楚阑舟目之所及,没?有什么造谣者?,只有几只猫。

    窗沿边只躺了她一只猫没?错,可旁边还站了许多猫。

    猫群里,一只橘猫肥硕,看起来油腻得很,警惕朝着这边望了一眼,口中喵喵喵个不停,话语里的信息量极大:“剑尊不从,这才挥出了传说中震动悯川那一剑,楚阑舟强取豪夺不成便退而?求其次,在汴州广招每人,据说汴州有后?宫佳丽三?千,长相?均与剑尊有几分相?似之处……”

    楚阑舟没?忍住,一爪子掏了过?去,几只猫猫登时?打成一团。

    窗外动静不小,里头谈事情的两人自然也是听到了。

    宴君安眼见楚阑舟猛得蹦上?了窗台,一爪一个,那么小的小猫,居然能将几只大猫猫打得嗷嗷直叫,毛毛乱飞。

    宴梦川看着眼前激烈的战况,怀里的请帖都差点一不下心?掉了出去。

    好,好凶!

    这毕竟是宴师叔养的猫,他忍不住偷瞟宴师叔的脸色,却看见宴师叔居然一点都不担忧,反而?唇角勾起,肩膀微颤,竟然是在偷笑。

    幅度不大,但还是被楚阑舟敏锐察觉,凌厉的视线登时?扫到了宴君安的身上?。

    宴君安当即转过?头,眼观鼻鼻观心?,假装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楚阑舟没?抓到证据,虽仍有疑虑,却还是转移了视线,磨了磨爪子重新投入战局之中。

    宴梦川:……

    他看不懂,但是他大为震撼。

    哪怕楚阑舟变成了猫猫,也是一条以一打十的好猫。

    楚猫猫一猫单挑整个猫猫教成员,直把他们全都打得落花流水,夹着尾巴四散而?逃,这才满意,舔着爪子沿着窗台爬到了宴君安的身上?,选了个舒服的地方,就地躺了下来。

    宴梦川眼睁睁看着楚阑舟伸出爪子将宴君安身上?那条号称刀枪不入的流云衣都勾出了一根丝来,觉得自己当初对猫的嫉妒实在可笑。

    自己何德何能,居然敢拿自己和猫大人做比较。

    面对如?此废物的自己,宴君安居然没?有把他赶出剑阁,宴师叔人实在是太好了。

    在猫猫的威压之下,宴梦川的心?态获得了微妙的平衡。

    或许事情还没?有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宴师叔与林师叔靠得那样近,那只猫那样厉害,保不齐就是林师叔变的也不一定呢?

    ……

    宴梦川心?里

    依誮

    忧虑师叔的爱情,絮絮叨叨硬生?生?把自己从少年逼成了一个小老头的模样,好在他也实在害怕宴君安,不一会儿便自请离开。

    宴君安一看他离开就知道他在背地里估计还会动不少歪点子,但却并未阻拦。

    他看着趴在自己坏中沉沉睡去的楚阑舟,终于没?有忍住,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头。

    他只是极轻微地一点,甚至都不曾真的碰到那小猫的鼻头。

    却没?想?到楚阑舟居然直接睁开了眼,与他对了个正着:“怎么了?”

    宴君安指尖一顿,悄悄将做坏的手收了回去:“你为何想?收宴梦川为徒?”

    “什么?”楚阑舟自己都快忘了自己还收过?三?个徒弟,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笑道,“好像是有那么回事。”

    她之前在慈安庵这个鸟不拉屎的尼姑庵待了整整三?个月,当时?一来想?完成任务,二来想?看世家?吃瘪,才强绑了这三?个小豆丁逼着他们叫自己师父。

    不过?楚阑舟自己都知道这件事离谱,估计成不了,便摆了摆手道:“他们的家?长估计不会同?意。”

    这几个小孩儿都是那些人的宝贝眼珠子,他们的师父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是谁都断不可能是她楚阑舟。

    “穆家?秦家?还需请教他们家?长。”宴君安表情严肃,半点玩笑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你要是真的想?收宴梦川为徒,我可以做主。”

    楚阑舟眯着眼睛看他,陷入了沉默。

    洛风言说的没?错,宴君安的确与之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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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宴君安虽然依旧温和,却能看出掩藏在其中的那种长期位居高位的淡漠感。这种感觉在不经意间浮现,彰显出他们二人的差距来。

    不过?楚阑舟自己就是个魔尊,倒也不是很介意这个。

    “宴梦川不是本来就长期由?你养着,那你先替我看着吧。”

    旧事重提,楚阑舟不免想?起之前在慈安庵之时?发生?的事,笑了起来:“你没?教好。”

    那小孩儿当时?居然能以为她要用人肉炼丹。

    亏得教导他的师叔还是修者?界最厉害的炼丹师。

    联想?到宴梦川四处说宴君安是他导师的样子,楚阑舟越想?越觉得好笑,尾巴间乱晃,直接勾了勾宴君安的手腕。

    宴君安垂下头,看着勾住自己手腕的那一截灰色尾巴,生?怕惊扰到似的,一动都不敢动。

    语气却依旧能绷得住:“他学艺不精,回去让他罚抄三?遍《丹经》。”

    《丹经》是各丹修弟子入门必学的书?籍,介绍了这世间各种灵丹灵材生?长习性,乃至相?生?相?克法则,火焰的选用和控制,涵盖范围相?当之广,册子也相?当的厚重,分三?册,一册八百多页,夫子考核时?还不划重点,饶是楚阑舟这样颇有天资的弟子当时?学得都想?吐。

    全都要抄那他真的太可怜了,楚阑舟不想?让自己一句话让宴梦川那小孩平白遭受无妄之灾,连忙笑着摆了摆手:“别?,别?别?。”

    连着她的动作,尾巴上?下晃了晃,手腕的皮肤和毛茸茸的尾巴摩擦间,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宴君安的目光就一直放在手腕上?的尾巴上?,嘴里漫不经心?地说:“宴梦川资质甚好,收做徒弟未尝不可。他变成现在这个模样,的确是我没?有教好。”

    他表情冷若寒霜,耳根却通红,悄悄将手放到了楚阑舟的尾巴根上?。

    然后?,动作极轻地掐了掐。

    “那倒不至于,你……”楚阑舟几乎是在他将手放到她尾巴之上?的刹那间就猛得蹦了起来,爪子不受控制在他的手背划了两道,话尾也变了调,“你在干什么?”

    小狸花猫从宴君安的怀中蹦出,把自己整只猫炸成了一颗灰色的红毛丹,冲着旁边的大人狠狠哈了好几口气。

    楚阑舟算是理解了宴君安当时?变狐狸不让自己揉尾巴的原因了。

    尾巴这东西自己平日?里甩甩都感觉不出什么,被别?人揉的感觉怎么会是这样。

    楚阑舟面色通红,好歹有脸上?的毛遮着看不见,怒视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宴君安。

    宴君安很听话,楚阑舟说让松手就松开了手,只是表情有些委屈,一双秋水般的眼眸中登时?泛起了一层薄雾。

    楚阑舟看着他还在滴血的手背,当初的怒火早已熄灭,她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

    宴君安变成狐狸的时?候就不太让自己摸尾巴。自己当初为了摸毛尾巴哄他的时?候都是用“等自己变了之后?也给他摸一摸”之类的狗话来搪塞。宴君安才会犹犹豫豫,将藏好的尾巴尖从身下小心?翼翼探出来。

    自己当时?天真浪漫不懂其中厉害,都是将他揉到浑身发抖尾巴毛毛乱七八糟才肯放他走。

    如?今风水轮流转,当年说的话都照应到了现实,轮到了她楚阑舟变猫猫的时?候。

    楚阑舟对着宴君安控诉的眼神,昧着良心?,将尾巴往后?收了收。

    宴君安的表情登时?更加哀怨了几分,但他十分懂事,虽受尽委屈,却依旧不曾开口指责。

    楚阑舟觉得自己良心?在痛,但还是坚持道:“我可以在其他方面补偿你。”

    宴君安摇了摇头:“君安别?无所求,阑舟既然让我代为看管宴梦川,那我去就是了,我……会好好教导好他的。”

    他低垂着头,但楚阑舟毕竟是猫猫,身量比他矮上?许多,还能隐约看到他微微咬住的嘴唇还有绷紧的下颚。

    自己毁诺在先,也是自己言语讥讽,指责宴君安教导不善,更是自己一言不合就爪宴君安,将他抓得鲜血淋漓,宴君安都委屈成这样了,却依旧迁就着她没?有反驳。

    不行,良心?真的,遭不住了。

    楚阑舟低吸一口气,壮士扼腕般将自己的尾巴尖尖放到了宴君安的手背,头则扭到了一边,低声警告道:“不许碰尾巴根。”

    不愧是魔尊,语气很凶。

    宴君安看着手背上?的尾巴,有些发懵。

    楚阑舟尾巴尖不耐烦地点了点,看到宴君安没?有动作,色厉内荏道:“你不要就算了……诶?”

    天旋地转,楚阑舟猝不及防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腊梅冷香几乎溢满了鼻尖,楚阑舟乱蹬的四爪在接触到温热紧实的地面后?才安静下来。

    可那人得寸进?尺,不止要揉他的尾巴尖,还要抵在她的耳边说话。

    耳朵的痒意反倒冲淡了被捏尾巴尖的异样感觉,楚阑舟没?忍住抖了抖耳朵。

    “阑舟,你既然肯收宴梦川为徒,是不是意味着……”

    意味着什么?

    楚阑舟想?开口询问,宴君安却并没?有说下去,而?是低下头,咬了咬她的耳尖。

    这一下的刺激委实有些太强烈了,楚阑舟耳根猛得一颤,四爪用力,将身下的皮肤抓得鲜血淋漓。

    楚阑舟可以听到头上?传来一声闷哼,宴君安却并不松口,语气中反而?带了些笑意,牙齿在楚阑舟的耳朵上?磨了磨,低声唤道:“阑舟。”

    楚阑舟感觉到自己的耳朵一凉,有什么东西滑落的感觉传来。

    见血了。

    自己像是被毒蛇咬住的猎物,她制造的伤痕微不足道,敌人却随时?都能将她被吞噬入腹中。

    宴君安,难道真的想?吃掉自己吗?

    若是弱者?只能在这种恐惧感中瑟瑟发抖,等待既定的命运降临,可楚阑舟不是弱者?。

    楚阑舟甚至不用变回人形。

    肆虐的魔气从楚阑舟的爪下汹涌而?出,将宴君安猛得掀翻死死抵在床沿。

    楚阑舟居高临下,目光犹如?鹰般锐利。

    “你想?干什么?”

    被楚阑舟死死按着, 宴君安的脸上的笑容却越发明显,墨色发丝如流水般流泻而下,与楚阑舟漆黑的魔气相互纠缠。

    难以分清彼此。

    可为何要分开呢?他们生死就该在一处的。

    宴君安抬眸看着, 并不在看猫, 而是在凝视着猫猫躯壳之下的那个灵魂。

    无论楚阑舟藏在何处, 他都能认出来的。

    盛怒之下的楚阑舟, 依旧像是百花园里最耀眼的那朵玫瑰,美得惊心动魄,宴君安怎会舍得移开眼睛。

    他笑了笑, 伸出手轻轻抚上了她的眉心。

    他实在是等?得太久了。

    他独自困于这世间已经太久了, 久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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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仇人?的身影都日渐模糊,久到他早已分不清眼前是现实还是又坠入另一场幻境。似乎是天道刻意惩罚,他的灵魂被拘于□□之间,永世不得抽离,来赎他生来就有的那些肮脏的罪。

    宴君安正常吗?

    百年以前的宴君安或许还真?的是一个光明磊落的正道修士, 遵循礼教的世家子弟, 怀揣着自己的理想抱负,认真?践行?着与楚阑舟商定的君子之盟。

    可百年之后呢?

    当年那个世家公子早已被砍碎了骨头,削断了筋, 揉碎化作一个恶鬼。恶鬼才不会在乎那些人?的死活, 更不会在乎自己的名声?,无非是阑舟喜欢,他就披上那层人?皮拙劣模仿着原来的自己。

    可恶鬼终究是恶鬼, 偶尔也会忘记自己还披着一具壳子。伪装得再好也终究不是,他总会忍不住将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

    正如此时, 楚阑舟的魔气?就抵在他的胸膛之上,稍有不对劲就会立即出手。

    阑舟最终还是对他起了疑心。

    ……

    总会有这一天的。

    魔气?对修者而言是伤害极大的东西, 宴君安被剖下心脏不会死,但?若是心脏被魔气?污染,宴君安必死无疑。

    宴君安抬起眸,仔仔细细打量着楚阑舟的表情,脸上却带着止也止不住的笑意。

    可那又如何?

    冰冷的魔气?隔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抵在他胸膛之上,同他的心脏一起震颤着。

    此情此景,他与楚阑舟紧紧相连一样?。

    如果真?的能够死在楚阑舟手里,自己临死之际,阑舟应当是什么表情。

    愤怒,失望,还是……就像杀死秦关月那般漠然?

    宴君安害怕在她脸上看到失望的神情,却又忍不住睁大眼睛仔细打量着楚阑舟的眉眼,想将她的表情记到心底里去。

    楚阑舟的确想审问宴君安。

    宴君安身上的疑点其实非常多。他虽然久居长庚峰,却依旧能够把控宴家的实权,他将宴梦川穆愿心养在剑阁,虽然按照血缘宗亲来说?并无不可,可楚阑舟与他相交多年,知晓他性?情,不会允许修士不过问心塔就入剑阁修行?。

    更逞论宴君安的变化,对未来的掌控,还有给自己下的追踪符……种种种种回首皆是疑点。

    原本她觉得自己孑然一身,讲求及时行?乐,对俗世争斗漠不关心,可如今接手了楚苑留下来的宗门,她要替哥哥处理,不得不警惕起来。

    她早已做好了撕破脸的准备,想借题发挥试探出宴君安的态度,可……

    楚阑舟嗅闻着鼻尖满溢着冷梅香气?,又看着面前笑容荡漾的宴君安,实在是有些下不去手。

    这香气?是什么?

    楚阑舟原本并不想想歪,可冷梅气?息实在是太浓烈了,简直不像是孤零零一支梅花l立于寒风之中,而像是成?千上万朵梅花被捣碎又加了些冰块做成?了梅花羹,黏黏腻腻像是能拉出丝来,楚阑舟想要忽视都难。

    尤其偏偏此时,她的脑海中突兀回忆起了当年浮花梦盟盟主?同自己说?亲时说?过的话——

    “那药人?若是动了情,身体上自然会散发出些香气?,只有与他心悦之人?才能闻到,越是动情,香味越盛,狎昵之时香气?与身体相映成?趣,犹如置身花海,故称为满堂春。”

    楚阑舟又没有经历过那种事,怎么会知道修士间交欢之时身体是什么样?的,可如今看到宴君安衣襟散乱,被魔气?凝结成?的锁链层层绑缚在床沿,身体满是红痕的可怜模样?鼻尖嗅闻着粘腻到极致的梅花香气?之时。

    满堂春,楚阑舟却觉得自己好像能理解了。

    理,理,理,理解个屁,呸!

    她是来问正经事的,又,又不是强绑宴君安来双修的。

    分明是正经猫在做正经事,被这香味一勾,反倒让这个场景变得旖旎起来,楚阑舟魔气?悬在半空打也不是,绑也不是,怎么做都显得不对劲。

    楚阑舟纠结半晌,实在是不好下手,就连自己的魔气?在这种场景下都显得肮脏起来,归根结底都在宴君安。

    她气?到口?不择言:“你怎么那样?放荡!”

    宴君安不笑了。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睁大,像是有些难以置信,就连空气?中的冷梅香气?都停滞了一瞬。

    楚阑舟话音出口?就觉得后悔,毕竟有七情六欲实乃人?之常情,君子论迹不论心,宴君安虽然动情,但?,但?这也有她将他强按进榻上的过错。

    自己应当好言解释,解释清楚自己这样?做的目的不是对他行?苟且之事,而是要逼问他……或者忽略掉这些不寻常的气?息,给宴君安留足体面,继续进行?审问。

    不管是什么方?法,都,都比直接指着宴君安的鼻子骂他放荡要好多了。

    楚阑舟盯着宴君安那张看起来就很?正经清心寡欲的脸,都开始怀疑自己出了幻觉,那样?冰清玉洁的一个人?,怎会放出这样?狂野的香气?。

    眼看宴君安就连香都香得萎靡起来,楚阑舟尴尬到恨不得将自己整只猫猫都藏进被子中去。

    但?楚阑舟好歹是个负责任的魔尊,不会逃避自己的过错,她硬着头皮,同宴君安道歉:“抱歉,我,我并非这个含义?。”

    宴君安目光冷淡扫了她一眼,然后手上移盖住了眼眶:“阑舟,你说?我放荡。”

    楚阑舟:……

    宴君安的眼睛被盖住,楚阑舟看不见,分辨不了他的情绪,干脆收了魔气?,小心翼翼走到他手边,用身子蹭了蹭他的手,然后又用爪子推了推:“是我说?错了,你让我看看。”

    宴君安的手稳如泰山,一动不动,上面还端端正正印着她的爪痕。

    左手两道,胸口?锁骨上三道,险险避开朱砂痣,看上去十分整齐,手腕脖颈上还兼有深深浅浅的勒痕。

    好像自从跟在自己身边,宴君安身上的皮肉就没有好过。

    小金丝雀跟在自己身边从金窝进了茅草窝,还要经受各种折磨,出门在外还得先注意遮掩好伤痕,楚阑舟更觉得理亏。

    自家的剑尊被自己欺辱成?这般模样?,若是被念虚宗的掌门看见了,要如何交代啊。

    楚阑舟小心翼翼,将自己的尾巴送到了他的掌心试探性?地抚了抚。

    宴君安不为所动,手还是遮挡得严严实实的,丝毫不理会楚阑舟的示好。

    就连尾巴都不捏了,看来当真?是生气?了。

    楚阑舟眼看杀手锏都对宴君安起不了效果,心下着急,直接化成?了原型。

    巴掌大的小猫身上亮起一道明亮的光芒,很?快拉长,再出现之时,就变成?了一个黑发黑眸的小姑娘。

    宴君安教自己掌握法宝的时候并未保留藏私,如果楚阑舟想,甚至可以成?为一个真?正的猫妖,随意控制切换身形。

    不过楚阑舟留了点小心机,并未把耳朵和尾巴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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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宴君安等?了等?,感觉到毛茸茸的尾巴从掌心消失。

    楚阑舟收了尾巴,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宴君安能够感受她还在他身边,却不知道她何时会离去。

    察觉到自己手指紧张得捏紧,宴君安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能够轻易得到的东西终究是容易厌烦的。

    宴君安生于世家,虽然没有被世家那些习俗沾染,但?也不免听了些阴私。

    小时候圣女四处云游,宴君安便暂时被放在宴家教养。

    宴家家主?虽与穆家圣女联姻,却也不影响他豢养其他妾室,这些妾室都天资绝佳,只是身份低微,只能依靠宴家生活,若是得宠了便可以住单独的院子,失了宠,就会被统一关在一处荒僻的庭院内,统称为芜庭。

    宴君安每每路过,都会听到那里传来一些歇斯底里的咒骂或者哭声?。

    宴君安对这些生灵有怜悯之心,不忍姨娘们受苦,少时曾劝诫过父亲几次。

    他以修者应当潜心修行?为由洋洋洒洒写了一封劝谏书,在宴君安言辞恳切的劝说?之下,他便被勒令禁止靠近芜庭。

    后来宴君安才知道,父亲并非贪恋年轻姑娘美色,只是害怕自己资质不够继任宴家,想要再以相同的法子,炮制出一个宴君安来。

    不过那都是陈年旧事了。

    年少的宴君安在年幼的经历之中,也逐渐领悟了些道理。

    其一便是家世对姻亲而言尤为重?要,那些从小家族来的姨娘哪怕再不受宠,也能居住在独立的院子里,而那些从凡间选上的姨娘只消稍有不慎,便会被关进芜庭,永生没有翻身之时。

    其二便是凡想得到的,段不可轻易让人?得到,因?为太轻易得到的东西人?往往只图一时新鲜,不得长久,只有适时设立困难,才能减缓爱意的消退。

    宴君安的身世让众人?艳羡,可对于楚阑舟而言,他的家世实在是太差了。

    宴家家主?之子,穆家圣女后人?,每一个于楚家而言无不是有血海深仇,欲除之而后快,他知道自己不过是沾了一点同袍的情谊未被楚阑舟除掉,可这点情面又能维持多久?

    是以在楚阑舟面前,宴君安都分外小心,生怕自己懈怠一点,楚阑舟便会毫不留恋转身离开。

    宴君安想着,闭了闭眼。

    他只是想要楚阑舟更在乎他一点,又不是真?的想赶楚阑舟走。

    可很?显然他错估了自己在楚阑舟心中的地位,楚阑舟竟然就什么都不做就要离开了。

    刚刚现在他不过是想让楚阑舟替他担心才遮掩住眼睛,如今是真?的急得要落泪了。

    尤其是在听到耳畔传来窸窸窣窣声?响,是楚阑舟想要下床的声?音之时内心的更是焦躁到了极点。

    妒意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缠绕在他的心尖,勾起他内心阴暗的想法。

    这样?着急,又是要见谁去?

    要去见那个惯会巧言令色,甚至讨巧改了楚姓的洛家孤儿吗?

    沈寒英那傻子也有可能,楚阑舟惯喜欢美丽的蠢货,尤其还是个爱用剑的。

    宴君安脑补着楚阑舟同沈寒英讨论剑道琴瑟和谐的景象,气?得指甲都掐紧了手心。

    洛风言更加严重?,楚阑舟甚至还拿了洛风言的玉牌。

    玉牌是什么东西?

    玉牌上刻着世家的姓氏,可以彰显门第,同时也具有一些实用功能,这一点在凡间和修真?界都是一样?的。就比如,持有宴家玉牌便可以出入宴家,从宴家私库调取灵宝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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