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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三殿下》70-80

    第71章 乐子

    六月初, 薛子游护棺回京,大殓之后,停棺将军府, 这孩子一定要按旧礼办葬, 坚持守灵七日。

    期间又托梅徵筮宅卜日。梅徵问他:“你父亲葬在何处?”

    薛子游道:“漠北以前住的旧地方, 义父置办了块地, 给父亲立了衣冠冢。”

    是衣冠冢,也就是指薛越战死沙场,并未寻到像样能下葬的遗骨。

    梅徵咋舌, 又问:“那你父族,可还有亲戚?知道家中祖坟在何地吗?”

    薛子游摇头。

    他的祖父母都不是漠北人, 年轻时不知出了何事, 也不说自己从哪来, 逃到了漠北, 很快祖父就去世了,祖母还未把父亲拉扯大也病死了。弥留之际, 说有什么东西在家中的土墙里藏着,应该是族谱之类的,但父亲推了土墙, 什么都没找到。

    薛子游和沈元夕虽然都属亲缘稀薄, 但沈元夕家还能追溯祖上三代, 薛子游则是真正意义上的孑然一身。

    还未出生父亲就战死, 母亲又不知所踪。自己从沈丰年口中知道了父亲的一些碎片般的生平过往, 也不知真假。

    没想到一趟地宫之旅, 对母亲的了解, 竟然超过了父亲, 知道了母亲从何处来, 知道了自己是她最希望生下来的孩子。

    薛子游苦着脸忽而笑了两声,声音苍凉无奈。

    一旁的沈元夕低声和梅徵说了薛子游的情况。

    梅徵算了一指头,道:“既然没祖坟圈囿,我就只算个出行跟下葬的日子,至于葬在何处,最迟后日,一定会有人来定下。”

    回三王府后,沈元夕唉声叹气,同三殿下感慨了一番。而后想起,她跟三殿下将来是要直接魂消魄散,化作血雾归天的。

    她咬着筷子思索了好久,喃喃道:“这么想来,葬跟不葬,好像也没什么区别?”

    三殿下道:“安葬非安去之人,而是安活人的心。既然他母亲与他的心愿都是留骨安葬在人间,做一场葬仪也是应该的。”

    他放下书,慢慢卷起袖边。

    沈元夕见他这个动作,双手护着她的小茶点,说道:“我还没吃完!”

    三殿下停了动作,愣愣看着她。后知后觉到,她误会了。

    三殿下笑道:“不,我是要去见萧明则。”

    沈元夕拍着胸口羞涩地笑了:“吓我一跳……”

    以为他要挽起袖子抱她起来做别的事。

    三殿下闻言凑了过来,向她领口望去,在她耳边悄声问:“这几日还没看,穿的哪件?”

    “你猜。”沈元夕捂着领口笑。

    三殿下突然一怔,抬头看向帘外。

    闷热的午后,安静的小院里突然起了一阵拍翅膀的声音。

    有鸟刚刚从这里飞走了。

    沈元夕慌张坐端正了,低声道:“是乌耀吗?”

    三殿下摇头。

    沈元夕松了劲,大呼:“还好还好……”

    她捏起半块卷酥塞进嘴里。

    “是浸月。”三殿下冷不丁开口。

    沈元夕闷声咳了起来,三殿下又是拍背又是抚她胸口,等她咽了卷酥,顺了口茶,就见三殿下红着眼,视线落在领口深处,手指捏起肚兜的带子,说道:“哦……藕色的。”

    沈元夕眨了眨眼,想了好久,捧住他的脸,逼问:“刚刚到底有鸟经过吗?”

    “有。”三殿下回答。

    “是你父亲吗?”

    “显然这种时候——”三殿下眯着眼笑了起来,“浸月与我母亲还在休息。”

    简而言之,刚刚是他故意吓唬沈元夕的。

    沈元夕高呼上当,还没跑出去多远,就被拦腰捉住,压在了地上。

    沈元夕道:“你不是要去找皇上吗?怎么……”

    “不去了。”三殿下道。

    “你的袖口都卷好了!”沈元夕道。

    “等晚上吧。”三殿下道,“我现在要做更重要的事。”

    “这是白天!”

    “……还想听?”三殿下从怀里拿出了他的血灯。

    沈元夕捂住了耳朵。

    “那你要不要?”

    屋里安静了许久,沈元夕点了点头,捂着脸拧了起来,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就……”三殿下刚一垂眸,沈元夕搂着他的脖子探前来,舌尖寻到了他的牙尖,轻轻撩了下。

    三殿下的眼眸凝住不动了。

    她轻咬了嘴唇,轻声道:“萧临朔,把你的血喂给我。”

    三殿下呆呆动手,在自己手腕处咬了一口血,却又自己咽了,开口道:“元夕……刚刚……”

    他情不自禁痴笑道:“刚刚我真的……”

    他的眼睛光泽流转,艳丽至极。

    “我血都不知道该往哪处涌……”他如此说道。

    又想上头,又想涌下,最后随着心跳,一下子炸在胸腔内,险些被沈元夕戏弄到失守。

    薛子游守灵的第六天。

    皇帝来了,他给这位夫人上了香,定号择址,与薛越的衣冠同葬京郊钟山云锦陵。

    这之后文武官员纷纷前来吊唁,沈元夕不得不帮忙照应,带着薛子游迎来送往。

    葬仪忙了月余,终于安葬。

    从钟山回来后,薛子游在将军府请前来帮忙的叔伯同席吃饭,送了一圈酒,发现燕帆不在,问了一圈,才知道燕帆被沈元夕骗去了三王府。

    沈元夕是用半个话本诱来的燕帆,她以为终于找到了同道中人,兴致勃勃讲完了后面的故事,却见燕帆板着脸,不太畅快道:“没有了吗?”

    沈元夕:“是啊,已经结束了。”

    “那个挖宝的田三呢?”

    “他只是个不重要的人,不需要交待他的结局。”

    “……那个被牙婆骗走的小姑娘呢?”

    “这个只是为了写姑娘的娘亲失去了孩子之后有多苦,但并不用交待孩子的结局。就是丢了,被卖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骨肉分离……”

    燕帆显然不太明白这样的安排。

    “算了,我从小就不适合听故事。”燕帆说道,“三王妃,我什么时候能见皇上呢?”

    上次皇帝到将军府吊唁,燕帆正好出城去接她兄长送来的挽金,错过了一睹龙颜的机会。

    后来听说皇帝会来三王府找宴兰公主小坐,她便吃住在三王府,哪成想三殿下因为烦皇帝夜访,又起了阵,闭门谢客。

    “我见完皇上,我就可以回家了。”燕帆说。

    沈元夕道:“我帮你问三殿下吧……”

    燕帆一句无心之语,沈元夕却发起了愁。

    华京差不多恢复平时的秩序了,幽族零零散散来扰,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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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也没之前那般如临大敌。

    听闻她与三殿下出行寻魂后,宴兰公主带着在京的几位十二家臣,打了相当漂亮的一仗,连皇帝都赞叹,仿佛得见三百年前华京之战的风采。

    自那以后,幽族大势已去。幽地的燕川残余发现朝花血脉已灭,心有戚戚,也不敢再来。

    换句话说,以后风平浪静,燕帆就和其他十二家臣一样,不会再听召来京。

    薛子游可怎么办呢?

    “你不再来了吗?”沈元夕问。

    燕帆理所当然道:“我家饭好吃。”

    她吃不惯华京的饭,不合她胃口,面圣的心愿达成后,她就没有在华京待下去的念想了。

    “唉,你家饭那么好吃,子游什么时候能吃到呢?”沈元夕感慨。

    “好办。”燕帆说道,“又没说不让他去,我跟他说过我家饭好吃,他不信,早就想让他去我家,让他心服口服了。”

    沈元夕笑:“再去就不合适了。”

    燕帆没再说话。

    她好像听懂了,也好像根本没放心上,反正她那张脸,旁人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天,三殿下带着燕帆去面圣。

    回来后,燕帆收拾东西,拿了宴兰公主赠她的纪念玉佩,解了十二家臣的誓约,跟沈元夕告别回家。

    路过将军府时,她跳下车,见了薛子游一面。

    薛子游还穿着孝服,手里攥着一本书。

    燕帆说:“考上考不上,都去我家吃碗饭。咱可是打赌了,你一定要记住。”

    薛子游不耐烦道:“考不上!”

    “考不上你还看什么书。”燕帆道,“浪费这光阴是作甚?”

    “……我只是觉得,我娘应该会喜欢读书人。”

    “哦,喜欢读书人,跟了个马背上打仗的将军?”

    “将军也是读书人。”薛子游摆手,“什么见识!知不知道我义父考过漠北乡试亚元?”

    “对了,我还没见过沈大将军。”燕帆又多了个心愿。

    薛子游问她:“皇上见过了,什么感觉?”

    “……”燕帆说,“他身边那个娘娘更好看。”

    薛子游笑出了声,眼神飘向了别处,没有看她。

    “想看我义父,等我义父回来,我写信给你,或者接你来看。”

    “行啊!”燕帆爽快地应了下来,死水一般的眼睛里,起了光彩,连语气都比刚刚有了精神。

    她欢快地告别,跑向马车,坐进去又从窗户口探出胳膊,朝着薛子游摆了摆。

    薛子游目送马车走远,在门外静静站了半晌,抬手看了眼书上的字,磕磕巴巴背了起来。

    正午,沈元夕埋头看书,三殿下躺在她膝上熟睡,呼吸绵长。

    看着看着,一颗金豆砸在了书页上。

    沈元夕愣了一愣,抬头。

    宴兰公主叉腰站在窗外的树杈上,向她招了招手。

    沈元夕无声指了指自己。

    宴兰公主点头。

    沈元夕收起书,把三殿下推开,却在低头看到他脸的刹那,晃神了一会儿,什么动作都没有。

    本要推开他的指尖忍不住抚摸着他的头发,唇边也挂上了笑。

    “哟。”宴兰公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凑上来压低声音笑她,“如何,我儿子还拿得出手吧?”

    沈元夕心里默道,何止拿得出手,她都被迷成这副模样了,当着人家母亲都出了神。

    “美色先放放,我带你找别的乐子。”宴兰公主说道。

    枕在沈元夕膝上的三殿下蓦然睁开了眼,不高兴道:“什么乐子?”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看把三猫吓的。

    你妈就算带你老婆去找别的美色乐子,也美不过你,你放心好了()

    第72章 果子

    宴兰公主说的乐子, 是给她看自己手绘的华京早市图。

    不放心的三殿下亦步亦趋跟着,见是张画,瞬时放心, 就地躺下睡了。

    “不在于画得好还是不好, 主要是喜欢。”宴兰公主展示着自己的画作。

    这画长二十余尺, 还未装裱, 像一块衣料挂在架子上。沈元夕从一角边看边挪,慢慢走到了另一角,惊叹道:“画了好多人!”

    宴兰公主也将自己的画作看了一遍, 满意抚掌。

    冷不丁的,她问沈元夕:“你呢, 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看书。”

    “书若看完了呢?”宴兰公主问。

    沈元夕说:“书怎么会看完呢?每年都有那么多的书, 一辈子都看不完……”

    “不, 只要是别人的东西, 总有看完的一天。你总不能是每一本书都喜欢看,对吧?那么, 如果你喜欢的那些书都看完了,你还会去做什么打发漫长岁月?”

    沈元夕伫立在这幅画前,看着画中清早就忙碌着赶集生活的众生, 陷入了思考。

    宴兰公主席地而坐, 并不催促, 等着她的回答。

    原来如此。

    沈元夕想, 宴兰公主叫她来, 就是为了告诉她这样的道理吧。

    要有自己能做想做的事, 永远不会厌烦。别人的东西总有享尽的一天, 她需要有“自己”的东西。

    “除了书, 我想不到别的。”沈元夕愧疚道。

    她可能要辜负宴兰公主的一片心意了。

    宴兰公主眉眼温婉, 笑着正要开口安慰,就听躺在她身后的三殿下幽幽开口。

    “她才十七岁,不必如此着急。”

    宴兰公主按住儿子的天灵盖,笑着道:“有你什么事,闭嘴。”

    她转过头,笑容更加灿烂,对沈元夕说道:“没关系,你的时间会很多,慢慢找就是了,总能发现你喜欢的。我的话,喜欢随便写写画画,还喜欢建宫宇……日后你到幽地来,那山顶绵延起伏的明黄宫宇,就是我建的。”

    “您一个人做到的吗?”

    “是啊。”宴兰公主道,“时间太多了,从烧砖瓦到砌墙涂料,就算慢慢做,一百年两百年的,也能建起来。”

    三殿下叹了口气。

    宴兰公主目光凶似要吃了他,嗷呜一下转过身怒道:“你什么意思?!”

    三殿下:“……及膝高的宫宇,只能看不能住人。”

    “多高?”沈元夕惊讶。

    宴兰公主这才道:“我不喜欢太大的东西,小小的,看起来更讨喜。”

    “给老鼠住的。”三殿下说。

    宴兰公主磨牙,指天请来“神”,凶狠叫道:“浸月!”

    一只睡眼惺忪的小鸟团子扑棱着翅膀飞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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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肩头。

    宴兰公主道:“让他别说话!”

    小鸟团子眨巴了眼睛,问:“可他本来话也不多啊……”

    宴兰公主:“他话不多,你的话可真多!让你禁言就快些禁言,休要啰嗦!”

    浸月又飞到儿子发丝上,一爪子撩开他脸前的那缕银丝,提议:“不如我们出去,让她们玩?”

    三殿下慢悠悠起身,捏住小鸟团子打着哈欠走了。

    “小元夕。”宴兰公主再转来,又是一张慈祥和蔼的脸,“作为临朔的生母,我还未正式同你说过……”

    她正襟危坐,如一位平凡的慈母,温柔道:“谢谢你,我作为过来人,知道与幽族人成婚同眠有多辛苦不易……往后有什么不懂的,想问的,可以问我,我都会把知道的讲给你。”

    “我成婚时,比你年纪大多了,尽管如此……也遇到了许多难处。”宴兰公主道,“这次我不会诓骗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把我,当母亲来问。”她笑着说。

    沈元夕思索良久,小心问道:“您到底是怎么生的三殿下?”

    宴兰公主听到后,索性挨着她坐下,神神秘秘耳语道:“你看到花了吗?”

    “……我看到的是树。”

    “是吗?”宴兰公主一愣,“原来是不一样的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沈元夕忐忑。

    “应该没有。”宴兰公主道,“反正长什么都一样。大概类似于,这孩子生根发芽了。”

    沈元夕拍了拍热乎乎的脸,暗骂自己这张脸皮太薄,实在不争气,又红了。

    她清了清嗓子,又问:“然后呢?”

    “花开结果,然后那东西,你看见你就知道,那果子是你孩子,你也知道它会长什么样子,然后就等,等到再见到时,发现它沉甸甸的,要熟透了,你心里就会着急,就想,快点来吧。”

    宴兰说:“然后就来了。”

    “……生的是孩子?”沈元夕问。

    问完,她觉得这问题太傻,不是孩子又会是什么,于是自己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哈哈,肯定是孩子,我太……”

    “是果子。”宴兰公主面无表情回答她。

    沈元夕僵住了,再次确认:“是——”

    宴兰点头:“没错,是果子。”

    “它……从哪出来?长没长孩子的脸?”

    “女人怎么生孩子,它怎么出来。”宴兰说,“这果子算它的胎皮,出来后,就会不停地饮血,从果子的那根脐带上钻出两只小尖牙,饕餮似的食血。一天要好多血,咱们给不起,就让当爹的来。”

    喂个十年八年的,喂壮实了,孩子自己啃破皮,就出生了。

    生下来就能跑会跳,很快就跟着父母学会了说话。

    见沈元夕被吓住,宴兰公主摇头道:“他们确实不像人,但仔细一想,其实并不可怕。你见过牛马羊,或是猫狗产崽吗?”

    沈元夕点了点头。

    “见过小马驹……”

    “你看它们那些小东西,生下来只要睁开眼睛,能站起来,就能跑,很快就长大了。”宴兰公主说道,“所以,并不可怕。”

    “为什么……幽族会像那些……嗯,猫狗呢?”

    “这是因为,他们是第一批造物。”

    “什么?”沈元夕来劲了。

    她看的那些志怪小说,哪有这种精彩!

    宴兰公主笑眯眯道:“天地造物,先从走兽始,它们就像打胚子,等差不多了,天地就创造出了黑夜与月有关的幽人。再后来,天地的想法变了,才又创造出了不惧白天太阳,生死也更容易的我们。”

    沈元夕慢吞吞想了,点头道:“好有道理。”

    “看起来,幽人比我们长寿难死,实际上……他们是天地捏出的一种失误。”

    “这样想……也太可怜了。”沈元夕说。

    “所以,与天地的失误长相厮守……”宴兰公主轻抚着沈元夕的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我,”沈元夕迎上她的目光,“很喜欢三殿下,所以,谢谢你……母亲。”

    “哈哈哈!”宴兰公主拍手大笑。

    “我想想,要送你什么好呢?”她自言自语道,“活这么久,我眼里就没有稀罕物了……这可怎么办呢。”

    沈元夕忙道:“不用费心,我……”

    宴兰公主摸出个手镯。

    沈元夕说:“我会碎了它,我真的不能戴……”

    宴兰公主又摸出了一卷写满字的牛皮纸。

    沈元夕倾身过来,好奇打量着,说:“这是什么?”

    宴兰公主道:“养临朔那些年,记下的趣事。想要吗?”

    沈元夕双手愉快地拍起了桌子,不住地点头。

    宴兰公主悄悄说道:“还有我画的小临朔……”

    沈元夕汪出了声:“要”

    作者有话说:

    元旦快乐,亲爱的姐妹们

    2023年,健康平安!

    沈元夕:《论我三百岁的婆婆是绘画手工大触》

    第73章 浸月

    到了七月, 薛子游入学读书,沈元夕白天回将军府清点礼册,晚上被三殿下接回三王府歇息。

    天热后, 无论是鸟团子还是三殿下, 都无精打采, 即便是夜晚也常常困倦。

    三殿下每日能睡六个多时辰, 故而一天当中陪沈元夕最多的是乌耀,其次是宴兰公主。

    七月中,三殿下又改了他的王府盘阵, 用来纳凉避暑。整个王府布置的像个回字,沈元夕若要待在最中央的独院, 宴兰公主是连进来的门都找不到的。

    三殿下是趁夜改的布局, 次日白天沈元夕睡醒看到, 找了一整天的花圃。

    她种的那些花, 只有一株抽了条,她十分宝贝, 刮风下雨还给做幕遮。

    结果三殿下一夜改家,她找不到抽条的那株花苗了。

    一直到晚上,沈元夕鼻头微红, 本不想哭, 可三殿下一问怎么了, 她刚开口就掉了泪。

    “你把我的花转哪里去了?”沈元夕哭的时候, 官话就会带上漠北混崖州的口音, 跟沈丰年激动时的咬字如出一辙。

    这种口音并不软, 而是一种石壁似的坚硬。同她哭的时候委屈巴巴的样子合起来看……就哭得很有骨气。

    三殿下:“莫急, 我给你算算。”

    他掐算了一番, 抱着沈元夕上了房顶, 在瓦当一角找到了金簪和那株花苗。

    沈元夕擦了眼泪,平静问他:“怎么飞上面了?”

    “阵就是如此,变化万千随心所欲。”

    三殿下松了口气。这下帮妻子找到了花苗,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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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元夕蹲在屋顶上,抱着双膝抬起头,又是泫然欲泣的一张脸。

    “那其他花种子呢?”

    花苗的周围还有其他的花种,虽然两个月不发芽不抽条没反应,但万一它们还活着呢?万一还会开花呢?

    三殿下:“这样,我帮你占算它们是否还活着,若是活着,我就一粒一粒帮你找回。”

    沈元夕使劲点了点头,挪过去贴着他的胳膊,好奇地看着他从袖中拿出一簇干草,红绳扎好,蓝火引燃。

    火焰很快熄灭,白烟袅袅。

    三殿下捏着这簇干草,就如捧着一把云烟,静静看了好久,他道:“还有一粒活着。”

    三殿下又捏出三粒金子,信手抛了出去。

    三粒金子闪烁着,最后沉入黑夜,不知落在了何处。

    三殿下用这三粒金子,占出了花种的方位,从最边缘的瓦当缝隙中,挖出了一粒花种。

    沈元夕双手接过,小心翼翼捧着,想了想,说道:“如果你早说要用三粒金子换一粒它,可能我会让它就这么自由生长,不会去找它。”

    三殿下:“并非代家,只是随手而已,石子也能占算。”

    好生奢靡!

    沈元夕秀眉一竖,气鼓鼓道:“怎能这样!”

    三殿下道:“在我府中,金子和石子没有区别,甚至金子更唾手可得。”

    仔细想想也有几分道理。他随手当篱笆扎的金簪,放在那里几个月,也无人动无人碰,甚至无人看到。

    三王府内,金子的确“活”的像石子。

    “出了王府,我不会这样。”三殿下又道,“你放心,我知人间疾苦。”

    “什么话都让你说了。”

    他如此通透,沈元夕再无话说。

    这粒花种和那株花苗,沈元夕栽到了自己开辟的小花圃内。

    花圃就在她收拾出来的小书房外,正巧就在小窗下。

    一日清晨,她在窗下看书时,一抹白余光中一晃,缥缈而来。

    沈元夕合上书,她的花圃旁,蹲着一个白发白衣蒙着眼睛的人。

    身形瘦高,举手投足姿态飘逸,比三殿下更不像人。

    是浸月。

    浸月拿回了完魂。

    沈元夕忙站起身,犹豫着回头看向屋内。

    三殿下猫在屋里最阴凉的角落睡觉,好不容易刚睡着,要不要叫醒他呢?

    “不用叫他。”浸月转过头来,轻声细语,嗓音像平静的水流,无论多远,都似在耳畔,轻轻捏成一条溪流,慢慢流淌进耳朵。

    “啊……”沈元夕无措起来,心知要恭敬问候,可张开嘴只会不知所谓的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根本无法连成词句。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是的,我现已苏醒,意味着你们标记的那些魂碎的宿主,都已转生。”

    沈元夕:“啊!”

    白家的那个龙凤颠倒的姐弟,还是走到了末路。

    还有赤山的那匹有孕的三目狼……唉。

    沈元夕叹息。

    “你的这些花。”浸月指着光秃秃的花苗和旁边平坦的花土,“如此是养不出的……嗯,不急,我知道办法。”

    仍然是沈元夕还未问出口,浸月就回答了她心中所想。

    浸月从戒指中取出一瓶水,倾倒在土壤之中。

    “很漂亮的花,我已经看到了。”浸月的“眼睛”专注地看着那根花苗,仿佛那根花苗上,已经开出了花。

    “会是在下雪的时候,一个夜晚,月很朦胧,它开了。”

    沈元夕眼睛闪烁着愉快的光,开口要说谢谢,却听浸月笑着道:“不客气。”

    “很早,我就见过你。”浸月说,“还没有临朔时,我就见过你的脸。那时我问天,我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的——看到的却是你。我以为,我会有一个女儿。”

    他高兴了很久。

    于是,忍不住又去看他的“女儿”,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

    “看到临朔是在你之后,看到他后,我才发觉,之前看到的小姑娘,是你。”

    沈元夕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离浸月近了。

    一旦好奇,她就会情不自禁地靠近。

    浸月更觉有意思。

    “临朔回幽地庆生时,我又看到了你。但我没有对他讲,有时捉弄自己的孩子,也是趣事一件。”

    沈元夕表情虽他的话变化着,很是精彩。

    浸月就像真的能“看见”,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

    终于,沈元夕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走近了,她停下来,后退了几步。

    “你问宴兰吗?她去逛早市了,久居幽地后,看到人间的热闹就会万分向往。有烟火气的早市,要比她的幽鬼夫君更香。”浸月自嘲道。

    于是,沈元夕又退后了三步。

    既然宴兰公主不在身边,她就得离幽主远一点。

    浸月身上好像附了“魔”,那种危险又神秘,不似在人间的感觉,比三殿下更强烈。

    “嗯——你问我,是否要走?”浸月笑道,“不走,总要等你们大婚了再走。”

    听到大婚二字,沈元夕不知是先笑,还是先惊浸月的本事。

    三殿下说自己并不会读心搜魂,仅凭观察人面,就知这人心中在想什么。

    浸月比他更加炉火纯青。

    “不是。”浸月摇头,“我和临朔不一样。临朔是靠眼睛揣测人心,而我是直接听到的。”

    他抬手敲了敲眼部的绷带。

    “这里,没有凡人的眼睛所累,能看到的东西就更多了。”浸月道,“听心声对我而言是再正常不过的。临朔并不会,因为他有眼睛,有眼睛,就只能看到眼睛能看到的东西,自然看不到除此之外更多的东西。”

    沈元夕开口道:“那公主殿下与您在一起时,不用说话吗?”

    这是她想到就开口的,完全没有过心过脑,就是单纯的被强烈的好奇支配,忍不住问出来的。

    浸月笑了。

    “很有意思的问题。”浸月说,“我和她一起时,话会很多,她也一样。”

    沈元夕心想,那就是浸月和宴兰公主一起时不读心了。

    “并不是。”浸月笑得渐渐有些得意,“我更喜欢听两种声音。听她口是心非也很有意思。不是吗?心悦我开口却骂我,哈哈……世间再没有比这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沈元夕猝不及防听了公婆相处时的私密事,惊恐万分。而后又不受控制地想到了自己和三殿下的相处。

    于是,她一边心中吼着千万不要再想了,会被浸月看到的!一边又不争气的想起昨夜……

    “啊!”浸月似妖精一般,轻轻笑了两声。

    一阵幽风起,他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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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避嫌。”他留下了带笑的三个字。

    沈元夕呆立了好久,跌跌撞撞跑回里间,摇醒了蜷在床角的三殿下。

    摇醒他,又不知道如何说起。

    三殿下睡眼惺忪,迷迷糊糊冲她笑了笑,吻住了她的嘴唇。

    沈元夕:“不是不是!”

    不是来讨吻。

    她推开三殿下,袖口擦了嘴唇,说道:“你父亲,浸月……浸月,他醒了!”

    三殿下目光几变,最后化为笑意。

    “来过了?”

    “可不是吗!”沈元夕羞于启齿,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又抓扯住三殿下的头发。

    “怎么办呢!”她说,“他能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怎么办呢!”

    三殿下头发被她揉乱却不恼,抱着她笑了好久,才在她耳边低声问:“所以……他来的时候,你在想我,是吗?”

    “我……”沈元夕有气无力的应了,“我真的让自己不许想了,可没管用……”

    三殿下笑完,安慰道:“没事,他天天都是如此,他早就看惯了,人生在世不就是食粮食色,何况他会看到很多很多,几千年的记忆,他记住的不多,从你这里看到的,只是小小一个碎片,他根本记不到心里去。”

    “当真?没哄我?”

    “当真。”三殿下认真道,“等你岁满千年,就会知道……根本记不住今天的事。”

    沈元夕左思右想,认为话虽然有道理,可自己今日算是头一次见到活着的浸月,领略到神奇的读心本领,这种奇遇过几千年都不会忘记的吧?

    “看来你还有顾虑。”三殿下果然看了出来。

    他目光淡淡一扫,托腮思索起来。

    “如此,就只能用更神奇的事,让你来忘记今天黯然失色的浸月。”

    沈元夕:“现在就是太阳从天上掉下来,我也……”

    三殿下红色的眼睛盯住沈元夕,他语气缱绻,眼神勾人,端出几分少年样子来,妩媚斜倚着,拉她入怀,厚着脸皮叫了声:

    “姐姐。”

    作者有话说:

    于是,沈元夕记了几千年。

    永远记得那天清晨,先被浸月读心,而后三殿下恬不知耻的叫她姐姐,烦死啦!

    第74章 大婚

    沈元夕最近一段时间, 更加敬佩宴兰公主。

    浸月醒了之后,她才知道,这个幽主有多“与众不同”。

    她看到了浸月的牙, 两排小尖牙, 跟锯齿一样。

    只要月光好, 他会特别兴奋, 有时放歌一曲,但歌声并不悦耳,更像是猫捉鸟时不明所以的咔咔咔声。

    他像夜枭, 像暗夜里的一种不知名的野兽。

    他仿佛长着翅膀,不会走路, 双脚轻轻一跳, 就能飞出去很远。

    正常走路也不是不会, 但他走路的样子, 很……婀娜。

    轻飘飘的,像直立起的蛇。

    有时被三殿下训斥了, 他会吐出一截舌头,明明没有眼睛,但却会莫名给她一种, 他脸上有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一只睁着一只闭着, 扬眉看着她。

    幽主是完完全全的幽族人, 像幽艳的鬼, 看到太阳就再也找不到他, 但只要太阳一消失, 他就会出现在黑夜中, 飘飘悠悠。

    尽管他身上有许多谜团, 但沈元夕不敢对他有好奇。

    自浸月读了她的心后,她再次看到浸月时,满脑子都是三殿下叫的那声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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