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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打翻月光的夏天》40-50

    第41章

    喻文泰下楼找自己的手机,大概真要报警,喻宜之心里也与漆月有同样的疑问:为什么做着这般龌龊事的人,反而理直气壮?

    她快速擦干净了窗台、地板和纸镇上的所有指纹,因为她不确定这些会不会成为对漆月不利的证据。

    紧接着,令她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任曼秋的声音从客厅传来:“文泰?文泰你怎么了?”

    喻宜之匆匆跑下楼,眼前的一幕,让她怔在当场——她刚刚许下的生日愿望,竟然成真了?

    素来身体很好的喻文泰,这会儿倒在沙发上,脸色乌青双腿僵直,尤其那双瞪圆的眼,让喻宜之瞬间想到了医院担架上那个男人。

    不,比那男人还要糟,喻宜之凭着从小在喻家练就的敏锐察觉到,喻文泰已丧失了所有的生命力。

    地上摔着任曼秋的保温杯,大概她是从琴房下楼接水时,意外看到了这一幕。

    她仓皇的叫喻宜之:“打120!”

    喻宜之摇摇头:“没有用了。”

    原来世界上真有因果报应这回事么?

    她的一颗心砰砰跳着,任曼秋扑过来抢她的手机。

    可她的判断是准确的,任曼秋找来了救护车,但喻文泰,的确已经没救了。

    消息被压了一天,可纸是包不住火的。

    到了第三天,K市首富喻文泰因血管瘤破裂暴毙的消息,传遍了大街小巷,无数富人想起了喻文泰痛恨体检的恶习,医院体检科一时人满为患。

    喻宜之找到医生问:“他的突然死亡跟情绪刺激有关系么?”

    医生摇头:“没关系,血管瘤像一颗定时炸弹,长到一定时候该破就会破。”

    那么,就真是天道。

    喻宜之走到医院走廊,几乎还是难以相信,总觉得喻文泰仍会从太平间坐起,伸着那看似温润的手按在她肩头。

    可她担忧的事终归没有发生,时过惊蛰,春雷始鸣,空气里隐隐的暗响,似要驱散一冬的阴霾。

    她回望走廊,任曼秋还裹着披肩坐在那里,等待着最后尸检的结果,得知消息的喻文泰旧识纷纷赶来探望,给任曼秋送上安慰。

    直到医生出来宣布,喻文泰的确死于血管瘤破裂,没有其他任何因素干扰,是一场令人悲痛的意外。

    喻宜之对着窗外,呼出一口白茫茫的气。

    这几天漆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并没联系喻宜之,怕给喻宜之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又三天后,喻文泰的葬礼公开举办,这在K市是件大事,不少人前去送行。

    漆月混在队伍里,拿着人手一枝免费领取的白菊,听着前后左右的人议论喻文泰:“怎么这么年轻就去世了,才五十岁。”

    “在富人里算难得有良心的吧?这些年也算为K市做了不少实事。”

    “对啊,资助贫困生、修路、修图书馆……富了也不忘本,不容易了,可能真是个好心人吧。”

    漆月无声的撇了撇嘴角。

    快排到她了,远远已经能透过透明的棺材望见喻文泰的脸,经过入殓师的化妆,那张脸还跟在世时一样栩栩如生,带着他一贯宽厚的笑。

    周围人还在说:“相由心生啊,一看就是个善心人。”

    漆月被呛出一声冷笑,把花丢在地上狠狠踩碎,走出队伍给自己点了支烟。

    “哎这小姑娘怎么这样……”

    后面人拉她一把压低声音:“你不知道她么?看那一头红头发,叫什么漆老板,混街头那群年轻人里挺有名的……”

    漆月骑着摩托回家,任风把她的红发吹得乱七八糟。

    为什么。

    为什么世人都只看到表面的伪善的嘴脸。

    她停摩托车的时候又狠狠踢一脚,扬起一地的沙,掐了烟闷闷往家走,从榕树下传出一声轻唤:“漆月。”

    漆月跑过去:“喻宜之,你怎么在这?”

    她刚去葬礼就是为了看看喻宜之好不好,没想到喻宜之根本没出现,只有任曼秋和喻彦泽在鞠躬答谢。

    这会儿叶片滤过阳光的阴影落在少女脸上,显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干净:“没人再留我,我终于可以从那种家里搬出来了。”

    她脚边放着小小一个行李箱,大概也就只装了随身的几件衣服,站起来轻轻拥抱漆月:“我又是孤儿了。”

    漆月怔了一瞬。

    少女身上带着香,脸上带着突然解脱后的茫然的笑。

    漆月轻轻回抱她:“没关系的喻宜之,你还有我。”

    她拎起喻宜之的行李箱带她回家。

    喻宜之的故事呼之欲出——她也曾是孤儿院的孩子,相比起漆月从小的明艳,小时候她瘦瘦小小不起眼,喻氏夫妇本想收养的是漆月,但小小漆月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拼命抵抗。

    所以他们才注意到喻宜之,喻宜之比漆月“幸运”一点,送她来的人告知了父母的姓氏和喻宜之的名字。

    任曼秋温婉的笑着:“也姓喻啊?这就是了不得的缘分了。”

    喻文泰的眼神,第一次落到了喻宜之身上。

    喻家从未收养喻宜之,喻宜之的户口被上在了一个极远房的亲戚家。

    喻文泰是表面伪善而背后阴冷的人,任曼秋情绪崩溃时的一次出轨,成了她擦不去的污点,也造就了喻文泰对“白色”和“干净”近乎偏执的迷恋。

    一个玻璃罩子的、从小被保护得最好的干净女孩,将成长为最优秀的新娘,介时任曼秋将与喻文泰离婚,以一个幽灵的身份继续存在于这大宅之内。

    讲这些前尘往事的时候,漆月和喻宜之一起躺在她小小的木板床上,漆月狠狠骂:“真变态!”

    她忿忿告诉喻宜之:“今天葬礼的时候,那些人还都说她是大善人呢,我呸!”

    喻宜之平静的说:“他做的那些事,的确是善事。”

    “可他是个大变态大恶人啊!”漆月一脚踢在木板上。

    喻宜之穿着公主一样的睡衣,绸缎那么白,躺在旧洗衣机洗毁了颜色的灰紫床单上,像莫名照进来的一抹月光。

    在以一场几乎难以置信的意外脱离了过往的桎梏后,月光终于不再带着阴翳。

    她脚背那么滑,轻轻磨蹭着漆月撞到的脚趾:“疼吗?”

    漆月红了红脸。

    喻宜之发出一声轻笑。

    漆月偏过脸:“笑个屁!”

    喻宜之:“别躲了,我知道你跟那些男朋友女朋友,什么都没有过。”

    “干嘛装成这样?”

    “我k,你以为街头好混的啊?小白兔都是要被大灰狼吃掉的好吗?要想不被吃,你只能把自己搞成一只刺猬。”

    “结果蜕下那层皮,还是小白兔。”

    “你说谁是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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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宜之忽然伸手,轻轻抱住漆月的腰。

    漆月浑身一僵不敢动了。

    “漆月,我也送你一句承诺。”喻宜之闭上眼,额头轻抵漆月肩头:“像你会不顾一切保护我一样,我也会保护你的。”

    即便成熟如喻宜之,在刚满十八岁的年纪,也还有一份带孤勇的天真。

    说承诺的时候发自真心,对以后人性的复杂全无预料。

    第二天,漆月想着喻宜之要按时去学校,特意设了很早的闹钟,一睁眼,身边的床却已经空了。

    她一下子坐起来。

    迎着清晨阳光的氤氲光线,她在窗前看到一个清丽的剪影,整个蒙在一层模糊的光晕中。

    她走过去:“你干嘛呢喻宜之?”

    喻宜之仰起脸来冲她微笑。

    那是一个过分干净的笑容,甚至让不习惯这么早起的漆月一瞬陷入恍惚:月光为什么会照入清晨呢?

    喻宜之在擦桌子。

    漆月低头看到喻宜之指间的旧抹布心里堵了一下,伸手去抢:“别擦了,擦不干净的。”

    那些污垢都已陈年,狗皮膏药一样难看的黏在桌上。

    这里是跟喻宜之住过的三层大别墅,自然是很不一样了。

    漆月:“要不还是租……”

    喻宜之没钱,但漆红玉术后医药费负担小了些,她可以去修摩托车,去骑车赢钱,去……

    喻宜之冲她眨眨眼:“你要赶我走吗?”

    “不是那意思。”

    超出漆月意料的是,喻宜之从未表现出对这旧筒子楼的任何不适,好像她从出生开始就住在这里一样。

    漆月做饭的时候,她会拿一个小凳子坐在漆红玉脚边,剥蒜或者摘葱,漆红玉有时会絮絮叨叨讲一些年轻时卖花糕的事。

    那些都是漆月不屑于听的,生活早已让她变得暴躁而没耐心,但喻宜之不,仰着脸听得很认真。

    阳光落在她脸上,光影攒动。

    晚上喻宜之逮着她做题,做不完不让睡觉。

    然而在学校,两人还是陌生人一样。喻宜之经常被老师当成典范拎出来夸:“你们看看喻宜之同学,家里出了那么大事还次次考第一,你们还有什么借口好找?”

    喻宜之一脸清冷,在同学钦佩的眼光中捏着笔做题。

    她的真实身份没人知晓,漆月说:“那会给你带来麻烦,以前隐隐嫉妒你的人,不知多少人会来趁机踩你一脚。”

    喻宜之当然知道会是这样。

    漆月觉得唯一一次喻宜之流露对过去生活的留恋,是在街上看到一张海报。

    一款香水,T字头的大牌,漆月一直记得,喻宜之说过喜欢那款香水。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和喻宜之一起躺在那张小木床上,两人用完同款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散发着同样的香气。漆月心想还好这些便宜货留香不持久,不然也许会被闻到的人发现她和喻宜之的秘密。

    头发吹得半干不干,还潮着,跟喻宜之的长发纠缠在一起。

    她轻声叫:“喻宜之。”

    两个少女柔软的身体之间,多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喻宜之低头,看到一个小小香水瓶,通体乌黑闪耀,像一块昂贵的黑曜石。

    她愣了愣:“退回去,那么贵。”

    “别呀喻宜之,看不起老子是吧?”她笑着揭开瓶盖,对着架着泛黄蚊帐的床顶一喷,香水在昏黄灯光间化作细小的飞沫,把两人一同笼罩在内。

    漆月皱起鼻子:“我k,怎么这么难闻?这他妈男人用的香水吧?”

    一股发沉的、几乎发苦的味道。

    喻宜之:“你觉得它像男人用的香水,是因为它很接近权力的味道。”

    漆月想象了一下用这香水的人,的确能勾勒出一个隐隐的轮廓——强大、冷酷、至高无上。

    与眼前刚满十八岁的少女并不相衬。

    “你怎么喜欢这味道?好怪啊。”

    喻宜之并没回答这个问题,把香水瓶藏进怀里,轻轻揽住漆月:“谢谢。”

    她又说了一遍那个提议:“等我们都考上大学,我们就在一起好不好?”!

    第42章

    时间来到七年后。

    喻宜之在丝缎大床上醒来时,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自己在哪。

    窗外的阳光炽烈而通透,是只有在山清水秀的K市才有的效果。

    是的,她又回K市了。

    之前在邶城,总裁有心提拔,拿着两个项目让她选:一个是在羊城充满后现代主义气质的地产项目,一个是K市的老城区改造计划。

    喻宜之从床上起来,把浸满她汗液的床单被罩尽数塞进洗衣机,又走到冰箱旁,拿冰块给自己做了杯冰咖。

    昨晚出了很多汗,全因做了那个梦。不知是不是回到K市的缘故,她最近总做那样的梦。

    梦见她和漆月挤在小小一张木板拼成的床上,两个十八岁少女个子都高,手长脚长的难免憋屈。那时已快高考,时近盛夏,旧筒子楼里却连空调都没有,只有一台老掉牙的电扇吱呀呀的吹。

    因洗太多次而变软变旧的床单,浸满了少女的汗,变得像梅雨季节一样潮湿,并分不出那些汗是谁的。

    只记得热,特别热,她入睡前搂着漆月火热的身体,什么都不做,只满心满意想着,等两人都考上大学,就好好在一起。

    事实上两人也确实有过一段好日子。

    喻宜之把冰咖啡灌进嘴里,下巴扬起,拉着修长的脖子划出一条近乎锋利的线。

    如果时间停在那里……

    喻宜之今早没什么吃早餐的兴致,坐在餐桌边拿手机处理工作,等洗衣机“滴”一声响起,她站起来,黑曜石色的丝缎睡袍垂在莹白脚背。

    她把洗好的床单被罩拿出来,去阳台晾,迎着通透阳光,发现银灰蓝色的床单上粘着根金色的头发。

    她纤长的手指把那头发拈下来,那是漆月两天前狠狠折腾她的证据。

    一根金色的长发留在床头又粘在新换的床单上,一双充满恨意的眼则留在她的脑海里。

    漆月当然恨她了。

    如果时间停在即将高考的那个盛夏,事情本不该是这样子。

    喻宜之开着保时捷拎着爱马仕出门上班。

    等红灯时,看着年轻的上班族女孩穿着高跟鞋一路狂奔,脸晒得通红,追着前方一辆即将开走的公交车。

    那女孩看起来也没比她小两岁,而现在她早已能避开那样的狼狈。

    该庆幸么?

    她踩着细细的高跟鞋走进公司,高高的个子加上六厘米的鞋跟更显得生人勿近,这几天她展示的工作能力,已足以让人人对她毕恭毕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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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招呼:“喻总。”

    喻宜之冰凉凉一张脸。

    至于那些人在背后怎么议论她,她并不在意。

    走进办公室,小牛皮总裁椅发出近似权势的味道,令她着迷,只是不知秘书今早怎么整理,转椅竟背对她面向窗口那一侧。

    喻宜之皱眉,走近。

    转椅一下子转过来:“宜之!”

    喻宜之淡淡挑了一下眉:“你怎么来了?”

    艾景皓笑道:“很意外么?”又追问一句:“是惊喜,还是意外?”

    这句话夹在私人的调侃和公事的试探间,绝不至于引起人的不适。

    好像艾景皓其人,总是让人觉得妥帖、温和、周到。

    教养极好的年轻男人,一看就出自阶层很高的家庭。

    他站起来笑着一欠身:“喻总,请。”

    喻宜之难得轻轻俏皮了句:“不敢。”

    艾景皓:“你有什么不敢?这都是你凭实力挣来的。”

    这位穿着休闲但腕上手表一看就不菲的男人,就是集团总裁艾美云的独子,被他人戏称为“太子”。

    之前有人嘲弄喻宜之“陪太子读书”,陪的就是这位了。

    事实上这样的传言并不公平,艾美云并非那种一味溺爱孩子的母亲,艾景皓留学归来时被塞到公司从基层做起,总部人人互称英文名,大部分人连他姓艾都不知道。

    喻宜之那时还是一个小小组长,还没凭后来单枪匹马拿下两个大项目飞升总监之位,艾景皓作为她手下一个职员,在建筑设计上与她理念不和,两人还当众龃龉过几次。

    只是后来一个客户看上艾景皓的方案,艾景皓本以为喻宜之会推她自己的方案以做打压,没想到喻宜之从善如流,直接定了艾景皓的方案。

    晚上喻宜之一个人在办公室加班,艾景皓过来敲敲她桌面、给她一盒寿司:“你这个人,怎么能一边那么冷、又一边那么好呢?”

    喻宜之抬起头来没什么表情:“我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喜欢就事论事。”

    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后来成了不错的搭档。

    喻宜之问:“艾总派你来的?”

    艾景皓点头:“K市这边情况太乱,艾总怕你一个人搞不定。”

    喻宜之默了下:“还是不相信我。”

    艾景皓:“怎么会,只是你知道K市这情况,有些时候女人不方便。”

    喻宜之居然笑了下。

    两人一起从办公室走出、去会议室的时候,办公室一阵窃窃私语,她充耳不闻。

    从集团开始,每个人都盛传艾景皓对她有意,她并没放在心上。艾景皓作为齐盛集团的“太子”,更别提他妈艾美云那么硬的家庭背景,就算她喻宜之真是喻家千金,放在艾家面前也不够瞧。

    更别提她还是个假的,是个孤儿。

    跟公司的人开完碰头会,艾景皓告诉喻宜之:“我约了些当地人一起吃晚饭,你一起吧。”

    喻宜之点头:“好。”

    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有些老城改造的项目做起来,设计都要往后排,最重要是先搞定盘踞在老城区那帮“牛鬼蛇神”,没他们帮忙,钉子户根本不可能清走。

    这顿晚饭俗称“拜码头”,就算艾景皓不来,喻宜之自己也打算请。

    饭钱齐盛公司出,但地点都要对方订,为的就是给他们这些外来者一个下马威。

    比如今天这顿饭,就选在了一个七弯八拐的小巷,远远望见一片危楼似的建筑支出一块遮阳篷,好像刻意考验他们这样的社会精英愿不愿意屈尊。

    艾景皓开车技术好,他开车,喻宜之坐副驾。

    在看到这样一条小巷时,艾景皓还看了好几眼导航上的地址,才确定没走错。

    保时捷开不进小巷,只能停在巷口,艾景皓与喻宜之并肩走进去,一个高大温和,一个挺拔纤瘦。

    忽而一辆火红摩托轰鸣着从他们身边擦过。

    艾景皓情急之中一揽喻宜之的腰:“小心!”

    喻宜之不着痕迹的退开。

    “没事吧?”

    “没事。”

    艾景皓远远望到一头金色长发在风中摇曳:“骑那种摩托的居然是个女人。”

    喻宜之没说话。

    两人几乎是弯腰钻进酒楼逼仄的门口,小小的包间绝对算不上窗明几净,坐在里面的一群男人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衫,个个嘴里叼着烟,毫不吝啬的展露他们街头养成的气质。

    一片烟雾缭绕中,艾景皓震了震。

    坐在首席的,居然是刚才骑摩托的那个金发女人,有张猫儿般妩媚的脸,脸上带着不经意的笑,那双猫眼也妩媚的弯起,只是眼底一片凉薄的狠戾。

    旁边一个头很大的男人介绍:“这是漆老板,老城区这片她最熟,你们想做改造,可得好好请教她。”

    艾景皓从善如流,摸出盒好烟抖了支递过去:“漆老板,我是齐盛集团地产一部总监艾景皓。”

    漆月伸出纤长手指接了,熟稔的点上,吐出一缕烟:“太子爷对吧?你倒没架子。”

    这些地头蛇,自有自己的信息渠道。

    她笑起来的时候,神情有点像个妩媚的电影明星,睨着艾景皓身边的喻宜之:“那这位呢?”

    艾景和:“这是我们齐盛K市分公司的设计总监,喻宜之。“漆月发出一声呵:“怎么不跟我打招呼呢?难道比太子爷架子还大?”

    她夹着烟,纤长的手指像藤蔓一样舞动,好像有意无意在暗示什么。

    这暗示艾景皓不懂,喻宜之却懂——她回K市后已经有三次,在这样的手指下,拼命咬牙也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只能任那手指把她带到任何地方。

    床单都已换了三次。

    就像漆月现在热衷于让喻宜之在床上臣服于她,她也热衷于喻宜之在一切场合对她低下骄傲的头,尽管她曾捧着喻宜之像捧着轮月亮。

    喻宜之张嘴:“漆……”

    漆月却带着狠戾笑容打断她:“这么难开口的话不叫也行。”她一排摆满三个酒杯倒上白酒:“干了,然后我们坐下慢慢谈。”

    艾景皓:“要不我……”

    漆月睨他一眼:“太子爷,一方有一方的规矩,不懂么?别什么事都忙着出头。”

    喻宜之:“我自己来。”

    她走过来端起酒杯,穿着午夜蓝的套装,精致的剪裁掐出盈盈一握的腰身,极致的女性特质间,白色衬衫扣子却严谨系到最上一颗,又透出禁欲的气质。

    冰与火的两极完美交融,配上她冰山似的一张脸,让人无可抵御。

    在她走过来时所有男人抽烟的手都停止了动作。

    漆月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一杯,两杯,三杯,喻宜之接连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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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月半垂着眼皮:“可以,还算有点诚意。”

    艾景皓:“不好意思漆老板,我们有点事需要商量下,麻烦你们稍等。”

    他把喻宜之带出小酒楼。

    “没事吧?”

    “没事。”喻宜之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酒量。”

    “酒量好也架不住这么喝。”艾景皓皱眉:“要不你先回去吧,我觉得这些人不好对付。”

    “就因为不好对付,我才要留下来。”喻宜之的眸子在星空下闪着晦暗的光:“注意到那个金头发女人了吧?你搞不定她的。”!

    第43章

    喻宜之跟着艾景皓出去的时候,桌上男人一下议论开了:“这小妞够带劲的啊!”

    “长得跟明星似的,一张脸怎么那么冷?也不知在床上什么样……”

    大头胆战心惊瞟了漆月一眼。

    在坐的这些人并非都是一中出身,也并非都跟漆月她们同届,好多人不认识喻宜之。

    显然这样的高岭之花成了众人的觊觎对象。

    漆月觑着玻璃杯上喻宜之留下的唇印,笑了一声:“想知道她床上什么样啊?”

    男人笑:“是啊漆老板,这样的女人在K市可没见过,要是我办了她,我们谈起条件来会不会更容易?”

    漆月哼了声,桌上一把割牛肉的刀直接飞过去,男人一偏头,所幸他是光头,不然头发都要被擦着脸颊的刀刃割断几缕。

    刀稳稳扎在男人身后的木柜上,男人冷汗涔涔,一时间没有任何人敢说话。

    好半天,才有人小心翼翼的试探:“漆老板怎么生气了呢?”

    “谁说我生气了?”漆月妩媚笑着,走到木柜边把刀狠狠抽出来:“我就试试刀利不利啊。”

    她走回座位,割了一大块牛肉笑递给男人:“来块?”

    男人满头汗的接过,漆月漫不经心的笑声:“先想想自己能消化多少,胃口太大,小心被撑死。”

    很快喻宜之又跟艾景皓一起进来了。

    “商量什么去了?”漆月懒洋洋玩着手里的刀:“别玩心眼啊,我们这些下等人可玩不过。”

    喻宜之垂眸坐下,对漆月的讽刺充耳不闻。

    一顿饭,主要是艾景皓跟漆月他们谈,喻宜之话很少,只是在说到关键部分的时候补几句,轻描淡写,却句句戳在要害上。

    男人们对视一眼,发现这个清冷的女人并非花瓶。

    漆月一边喝酒一边偷瞟喻宜之。

    喻宜之酒量真是练出来了,每次他们干杯时,她也跟着举杯,喝到现在一张脸还是冷白,只是泛着血色的耳朵尖,透露出曾经酒量不好的端倪。

    曾经喻宜之酒量有多差呢。

    大一她找了当地的地产公司实习,第一次应酬喝酒直接摔倒在了洗手间,漆月给她打了一晚上的电话没人接,还好她提前告诉了地址。

    漆月骑着摩托车赶过去。

    也还好那是钱夫人的酒楼,她让服务员一个个包间去找,都没找到喻宜之。

    漆月又一个个洗手间找过去,最终在最偏僻一间找到了。

    那时喻宜之穿着淘宝买来最便宜的套装,西装加窄裙才一百多,却被喻宜之穿得格外矜贵。这时倒在盥洗台边,高跟鞋跟扭断了半只,整个人意识都不清醒。

    额头在摔倒时磕了好深一道口子,血涌出来,又凝固了一半。

    漆月又气又心疼,过去拉她:“喻宜之,喂,喻宜之,你干嘛喝成这样?”

    喻宜之实习期的工资才八百块,要是方案里犯了错扣钱,一个月饭钱都不够。

    喻宜之像八爪鱼一样黏在她身上。

    她不敢带喻宜之骑摩托车,打了辆车把喻宜之拖到医院,偏偏那晚急诊人还多,她带着喻宜之坐在蓝色的塑料椅上等。

    在一片孩子的哭闹声中,喻宜之那张素来清淡的脸上泛着傻笑。

    漆月又好笑起来:“你笑什么呢喻宜之?摔了还高兴?”

    这么张完美无瑕的脸蛋摔破了,多半要留疤,漆月要是她,哭还来不及。

    喻宜之说:“我很高兴。”

    漆月揉揉她的头发:“你喝醉了。”

    喻宜之一双眸子起着氤氲的雾,漆月估计那是喻宜之人生第一次喝多。

    喻宜之摇摇头:“不是因为酒。”

    这时叫号叫到了喻宜之,漆月扶着她进去,医生一看就皱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摔成这样?”

    漆月:“会留疤么?”

    “会啊!”

    漆月啧一声,喻宜之还在傻笑,医生都被她逗乐:“你笑什么呢?”

    “我爱她。”喻宜之笑指着漆月:“医生,我爱她。”

    喻宜之看上去那么清醒又那么不清醒,漆月吓了一跳。

    那是喻宜之第一次也唯一一次对她说“爱”。

    这一晚以喻宜之头上被缝了三针告终,等第二天喻宜之清醒后漆月再问,喻宜之就什么都不肯说了。

    这会儿喻宜之一撩头发,额角一个很隐约的疤就露出来。

    艾景皓问:“漆老板,那,我们合作的事……”

    漆月笑了声:“我考虑考虑。”

    旁边男人补充:“我们这老城区改造可是肥肉,不知多少像你们这样的集团盯着,最近联系我们的就有两三家,懂吧?”

    艾景皓:“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已经开出最优厚的条件了。”

    漆月站起来带着懒散笑意:“再说吧。”

    艾景皓微微皱眉,但还是保持涵养,一起走出酒楼,在一堆抽烟吐痰的混混间兀自明朗。

    他偏头问身边的喻宜之:“没事吧?”

    喻宜之轻轻摇头。

    就连其中一个混混,都忍不住对觊觎喻宜之的那位说:“看到没,那才叫男才女貌。”

    漆月对着他们侧影望了一眼,又移开眼神。

    艾景皓接了个电话告诉喻宜之:“我找的代驾到了,走吧。”

    喻宜之看了漆月一眼,漆月一直抽着烟,眯眼望着暗夜里的小飞虫。

    喻宜之跟着艾景皓走了。

    漆月烦躁躁的掐了烟,跟大头他们道一声“先走”,走到停摩托车的地方却又反悔,靠在车上重新摸了支烟出来。

    她都不知自己在烦什么。

    大头他们并没发现她留在了停摩托车的角落,闹哄哄走了。

    一个在附近吃饭的女孩发现了她:“漆老板?”

    “还真是你。”女孩走近:“干嘛呢?”

    漆月懒得答话,扬扬手里的烟。

    女孩笑着摸了支烟出来:“借个火?”她很主动的凑到漆月唇边,一吸,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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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昧点燃。

    漆月眯眼打量。

    跟喻宜之分了后她也不是没交过女朋友,只是没再交过清冷高洁那一类的,每次看见那类女的都绕道走跟活见鬼似的,而她交的女朋友都回到了过往老路上。

    就如眼前的女孩,明艳,浓妆,张扬,身材好到爆。

    不像有些人,一张平板。

    女孩烟抽的快,漆月扔掉烟头跨上摩托车的时候,她也正好抽完,走过来一撩漆月的腰:“听说漆老板的摩托车从来不载人,没为任何人破过戒,是不是真的?”

    “要不,我试试?”

    无论她之前怎么撩拨,漆月都采用默许的态度,这给了她更进一步的勇气。这么多年这个有美又狠的女人已经成为一个传说——人人能撩,可人人撩不动真心。很容易到手,可绝不可能长久。

    谁不想当让她回头的那个“例外”。

    当女孩靠近摩托车的时候,一直带着懒散笑意的漆月却脸色突变,伸手一推。

    女孩踉跄两步,她拂拂摩托车,好像女孩刚一靠近都把她车碰脏了似的:“知道不载人,还非要上,不是自己找不自在么?”

    女孩到底年轻,面子挂不住,虽然怕漆月也忍不住嘀咕一句:“拽什么,难道K市就你一个漂亮女人么。”

    老天很快给了她答案,因为她一转身,就看到一个一脸清冷的女人站在那里。

    她从来没在K市见过那样的女人,跟漆月一样都很高,模特身材,只不过相较于漆月的凹凸有致,这女人身板更薄,西装正装勾勒出直角肩和蜂腰,那个词怎么说来着——禁欲主义。

    一张脸白得发光,真是美绝。

    放在平时,女孩是不敢跟这种气场两米的美女搭话的,但她现在有心在漆月面前捡回面子:“嗨,姐姐,今晚空么?”

    漆月在她身后发出一声轻笑。

    “妹妹,搭话搭错人了。”

    “你搭话的这姐姐,真不巧,是来找我的。”

    喻宜之冷冷一张脸,看都没看女孩一眼,径直望向漆月的方向。女孩讪讪走开后,她走过去,撩一下垂在肩头的黑色长发,直接跨坐到摩托车后座上。

    漆月远远站在一旁:“没听刚才那妹妹说么?我的摩托车不载人,从不破戒。”

    “再不破的戒,从前为我也破过了。”喻宜之脸色很淡:“载我去个地方。”

    “怎么,保时捷还容不下你这尊佛了?非要坐我这小破摩托?”

    “不让我坐也可以。”她对着漆月伸出一只手:“把我拉下来。”

    莹白手心像掬了捧月光在发光。

    漆月一把狠狠打开她的手,跨上摩托车:“烦死人。”

    喻宜之:“你不是从十七岁起,就知道我是个烦人的人吗?”

    漆月发动车:“去哪?到地方赶紧给我滚下去。”

    “你开吧,我告诉你怎么走。”

    车在夜色中飞驰,漆月载着喻宜之在车流中来回穿梭,惹得司机打开车窗骂:“疯子吗!”

    夜风中是漆月恣意的笑。

    喻宜之本来双手把着后座椅的,这会儿向前伸,轻轻环住漆月的腰。

    漆月身型一滞。

    漆月的车上再没特意为喻宜之准备的头盔了,这时她一头柔顺的黑色长发翩飞,跟漆月的金发纠缠在一起。

    她把脸缓缓贴在漆月背上,漆月的豹纹吊带裙那么薄,皮肤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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