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另待时机。”
江衡元眯起眼眸,看了程怀仁一眼,转头去看周靖。
他一丝若有若无的视线钉在周靖身上,问道:“周大将军以为呢?”
周靖在马上拱手,正色道:“如今敌弱我强,正当进取中原,扫平四海,岂能中途退兵?”
周靖身后,柯暧听闻大吃一惊,瞪大了眼睛望着周靖。
江衡元愣了愣,显然也对周琰的回答颇感意外,问道:“久闻周大将军与观玉兄弟情深,他当初在处州城中因为你开城放行,在吴国一月来对你日夜惦念,周大将军竟忍心如此对他?”
周靖回答道:“当时他分明兵力空虚,在给臣卖假人情,顺便挑拨我君臣关系。否则,为何屡屡取胜,不乘胜追击,还要与吴国议和?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万事当以国为先,岂能顾得私情。”
江衡元问道:“那观仪的意思是?”
周靖道:“杀入处州,生擒周琰。”
柯暧惊讶地张了张嘴。他觉得自己一向仰慕的周大将军,今日定是疯了。
江衡元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说道:“周大将军一片忠心,朕心甚慰。”
柯暧震惊不解地看看周靖,又看看江衡元,最后转头去看程怀仁。
程怀仁一脸成竹在胸地对柯暧笑了笑。
柯暧更是一头雾水。
江衡元顿了好一会儿,方才说道:“不过,方才程怀仁所言有理,要取梁国,现今并非大好时机,不如暂且回京,再做计议。”
周靖欠身道:“是。”
江衡元与周靖率兵退去,程怀仁悄悄把马绕到柯暧身后,笑道:“你们周大将军,和梁国那位周国师,果然是亲兄弟。”
柯暧问道:“程大人,你这是何意?”
程怀仁望着周靖的背影,笑着说道:“一个个都挺能演,把陛下哄得团团转。一个柔弱白花惹人怜,一个大义灭亲表忠心。”
柯暧“啊?”了一声,问道:“程大人,这是何意?我一点也听不明白?”
“明之,你听不懂,方才最是聪明。”程怀仁笑了笑,一扬马鞭追上前去了。
柯暧看着程怀仁远去,笑着摇了摇头。
·
萧征易回到处州时,一轮红日刚刚挂上城楼。
他快马加鞭入城,问了周琰的去处,到前院门口时,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
后背的伤一直在淌血,鲜血淋了一路。萧征易未曾理会,把座下的宝马良驹就随意丢在院子里,推开房间的门便冲了进去。
屋子里已经站满了人,见门被推开,转头来看时,纷纷吃了一惊。
裴觉看见门口的少年,惊得愣了一会儿,方才道:“殿……殿下?”
众所周知,皇帝御驾亲征,太子奉旨留守京城。谁也没想到,处州城一处小小的别院里,会见到太子亲临。
萧征易没有理会一屋子人惊讶的眼神,径直冲到床前。
床上躺着的人昏迷不醒的人,让萧征易觉得昨夜恍如隔世,莫非是一场大梦。
昨夜里面若海棠,耐心哄他的人,此时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像一碰将要融化的积雪。
雪白的衣襟上,溅着几处惨红的血迹,分外刺眼。
床脚下扔着从他身上脱下来的衣衫,几乎都被鲜血染透。
床前,老太医一手搭在周琰腕上诊脉,一手碾着花白的胡子,皱紧眉头。
萧征易一进门,眼中就再无他人。在床前半跪下来,紧紧盯着床上的人。
众人这才看见,太子的后背几乎都被鲜血浸透了。
裴觉道:“殿下,您的伤……”
萧征易不理会,只是望着周琰,颤声问道:“他怎么了?”
正在给周琰诊脉的老太医姓姚。
姚太医行医四十多年,后被萧玄聘入宫中,只给周琰一个人看病,对周琰的病情可谓了如指掌。
萧征易此次不顾他一把老胳膊老腿,硬是千里迢迢把他拽到了处州,专为了让他看顾周琰。
姚太医皱着眉头,还在细细思量,没有回答。
裴觉回答道:“国师回来时,就已经昏迷不醒,满身是血。”
姚太医沉默了片刻,蹙眉道:“他离京之时,老夫已经给他调理好了些。短短月余,怎么会把身子糟蹋成这样?”
裴觉道:“他去吴国之前就病没好,淋了雨,一直发着烧。”
他忽然目光一动,将桌上一瓶药拿起递给姚太医,问道:“这是方才给他脱外衣时掉落的,不知是什么?”
姚太医将药接过来,打开瓶盖看了看,又凑上鼻嗅了嗅,直摇头,说道:“偷偷吃这样猛药来控制,还日夜劳累,怪不得病情反复得如此厉害……”
萧征易望着床上的人,一双琥珀色的眼里布满血丝,几乎要滴出血来。
昨晚,周琰一上船就开始咳嗽,应该早就觉得很难受。是他在和周琰耍脾气,还要周琰哄他。他竟是沉迷于周琰那双柔软的手,却忽略了周琰其实一直都在隐忍。
他屈膝半跪在床前,咬着牙,双手攥紧,浑身都微微颤抖,鲜血顺着衣摆如水一般滴滴答答地淌下。
“殿下。”姚太医转头对萧征易说道,“您先把伤口包扎一下,看样子伤得不轻,不可耽误。”
萧征易依旧半跪在床前,一动也没有动,只是望着周琰,问道:“他何时能醒?”
姚太医欲言又止,不敢把实话说出口,最后想了想,只是说道:“容老臣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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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觉看看萧征易,只怕不等国师醒来,太子倒先撑不住了,给众人使了眼色,一同上前劝解,请萧征易先治伤要紧。
萧征易一直不听,但失血过多,在地上几乎都跪不稳,到后来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方才被人搀扶出去。
周琰昏睡了四五日,一直未醒。萧征易带着伤,硬是每日里亲自守在床前,除了姚太医不许旁人进屋子。
姚太医四五日里用尽了手段,也没能让周琰醒来。这一日给周琰扎完针,姚太子将裴觉拉到房外院子里,压低声音,告知实话:“裴参军,国师这情况不妙。”
裴觉惊问道:“国师究竟如何?”
“如今情形,不敢禀告陛下,太子殿下又有伤在身,无人可问,我不敢主张,需要请裴参军一同拿个主意。”姚太医说道:
“三言两语不能说清,我与你去那边细说。”
姚太子拉着裴觉到院中一处花木掩映的僻静石凳上坐下,将周琰的情况分析给裴觉。
三年前,他第一次给周琰诊治的时候,便十分吃惊。五脏六腑皆伤,内里千疮百孔,动不得武,也不能劳神思虑,可谓是废人一个,能活到何时都难说。以“朝不保夕”四个字形容,最是贴切。
三年来,虽经他细心调理,但周琰的病势不可逆转,他每日让周琰喝的药都只是在强行维持现状,拖着他的日子罢了。
如今周琰自己悄悄吃了一剂猛药,将本来可以强行续几年的命,缩成了昙花一现。
姚太医说道:“他这病,早晚都要到这一步。好好养着,也是三五年之内的事。只是如今他吃下这个药,能暂时看似好转,实则在耗他的命。”
“但这四五日来,能用的办法都用了,别无进展。眼下要他醒来,恐怕只剩一个办法——就是给他吃这个药。”姚太医从衣袖中,取出了从周琰身上找到的那一瓶药。
裴觉看着姚太医手中的药,问道:“任由他吃这药,能有多久?”
姚太医比了三根手指。
“三……”裴觉望着姚太医比的三根根手指,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方才颤声问道,“月?”
姚太医点点头。
裴裴觉沉默了。
良久后,他深吸一口凉气,问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姚太医将药瓶收好,摇摇头:“若有其他办法,就不用你我如此商量了。”
裴觉蹙眉,说道:“这是如今救他醒来之法,可也是一张催命符啊,教我如何能……?”
“裴参军。”姚太医道,“他的身子,要慢慢养好,本是天方夜谭。十几年里,每日咽下十几碗苦药,还日夜受病痛折磨,如此强行吊着一条命,其中痛苦本不是常人所能想象。”
“此时若不能拿定定主意,再拖下去,这唯一的办法也无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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