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没有特地关注过排水口。她望着?被浸泡的偌大庭院,只能挽起裤腿淌在浑水中慢慢摸索。
“排水口在花圃西北角五米远的地方,很可能是被淤泥堵住, 所以积水不退。”
江浮回头,看到了站在二楼阳台的林声。
她抬腿往花圃西北角走,那?些?漂浮的花瓣聚拢在周围又随水波荡开?。
“我在厨房留了早餐,现在这个点, 叫午餐更贴切。”
林声没动,她远远看着?那?背在身后的右手, 想?起昨夜江浮以指腹擦过她唇角时, 缠绕绷带激起的粗粝感。
“你回来吧,”她说, “那?片地不久前碎了块玻璃,没有清理干净,稍后我让工人过来排水。”
要是江浮两只手都受伤,她自己呆在海湾,生?活自理都成问题。
江浮性子不执拗,听?话地收住脚步往回走。
只是还没淌出?十步远,就见阿绵窜上阳台栏杆,躬着?身作势要往被水淹没的吊床跳。
她来不及多想?,急喊了声,“拦住它!”
阿绵身形庞硕,动作却是矫健,林声还没来得及阻拦将它抱下去,就听?见‘扑通’一声。
前后不过半秒,它已经砸在了水里。
“……”
哀惨的猫叫瞬间响彻院子,阿绵被水围困,努力扒拉吊床边缘避水,结果还是弄湿了干净的毛发,一副狼狈的滑稽相。那?只它想?抓住的小雀受到惊吓,啼鸣几声扇着?翅膀飞远。
江浮笑意难收,可她看到那?双铜色眼?睛直直盯着?自己,心?底大骇立刻往后退。
“你敢——”
她速度再快,终究比不上怕水的猫。
阿绵刚刚被小雀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从阳台跳下来才?知?道下面全是积水,怎会放过这唯一的救命稻草。它弹跳力惊人,隔着?三米远依旧大着?胆子扑来,像个挂件似地牢牢锁住江浮。
江浮被泥水糊了满身,太阳穴疯狂跳动。奈何这死猫像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撕不开?。陷猪富
她压着?一肚子气稳住身形,和阿绵抗争的功夫,忘了阳台上还有人在看着?。
这场闹剧尽收林声眼?底。
也悄无声息定格在了她的相册中。
原本一分钟就能走完的路,因为阿绵捣乱,从花圃走上石英阶梯足足花了五分钟。
江浮迫不得已回房间换洗,等她裹好浴巾擦着?头发出?来,发现林声挽起袖子坐在天井旁边,正慢慢兜水冲洗阿绵身上的泥点。
“我来吧,阿绵爱扑腾,等下再弄脏你就不好了。”
林声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瞥了眼?江浮的右手,又兀自挤出?一泵宠物?沐浴露,揉搓出?泡沫后往阿绵身上涂去。
江浮循着?目光看了眼?自己的手,浅显的关切尽在不言中,心?头莫名升起点难以觉察的甜意。
二人心?照不宣,都刻意避开?了昨天下午在江浮卧室的事,没有提及。
江浮看阿绵一脸舒服享受,暗暗踢了踢那?洗澡的小盆,“你不是怕水吗,从前我给你洗澡那?么闹腾,怎么现在变得这样温顺?”
阿绵不想?在水里多呆,可碍于给自己洗澡的是林声,只能窝在盆里等待泡沫冲洗干净就逃离。它听?到江浮的话,只是睨了眼?又高冷地撇过头。
江浮终于知?道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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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叫猫随主人。
泡沫被冲洗完后,阿绵着?急地扒拉着?水盆边缘想?往外跑。只是前爪刚迈出?去,江浮的手就盖在了圆滚的脑袋上。
洗干净的毛发瞬间多了坨沐浴露。
阿绵:“!”
林声:“……”
痛苦的洗澡刚结束又要重来,阿绵紧紧盯着?江浮,生?怕又被下黑手。
直到被林声抱起来擦干水分,它才?敢放下警惕心?。
吹风机通电后,本该离开?的江浮却忽然走到旁边,把阿绵往旁边挪了挪,和它排排坐。
她笑着?说:“我头发也没干。”
呼啦的风声瞬间止住,紧接着?吹风机被递到面前。
江浮没有接过,只是举起受伤的右手,眼?底笑意愈浓。她似乎完全不拿林声当外人,只是裹了条浴巾就下了楼。
林声站在身后望着?那?还在滴水的发梢,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她终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将风力调大,任潮湿的发丝在指尖穿梭。
江浮看着?阿绵,得意地挑了挑眉梢。
她拉过药箱,拆开?绷带自顾自消毒上药,林声帮吹头发的喜悦完全替代了痛觉。
“这伤要一直不痊愈,其实也不见得是坏事。”
吹风机噪音太大,林声没听?清,“什么?”
“我说,”江浮拿棉签戳了戳伤口,感受着?双氧水浸透掌心?的涩感,“和你相处,我很开?心?。”
她从前在原世界顺风顺水,但没什么追求,过一天跟过两天没有区别,遇到林声后,静如死水的生?活才?开?始有了变化。
或许曾经有过许多次不愉快,可只要她们慢慢往好的方向发展,就是值得庆幸的事。
林声还没有回应,气不过的阿绵就开?始作妖。
它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位置被抢占,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当即想?用脑袋把江浮推开?,连吃奶的劲都使上,眼?前人仍纹丝不动。
江浮把棉签丢入垃圾桶,正要笑它不自量力,却忽然感到胸前一凉。
原本裹得严丝合缝的浴巾被阿绵使坏勾开?。
它连毛发都不肯吹了,跑得只剩残影。
浴巾散开?,本来还能遮掩着?江浮的背脊,可在吹风机风力的持续输出?下,迅速滑落到了腰间。
客厅陷入诡异的安静中。
江浮背对着?林声,加上披散身后的长发遮挡,只能隐约瞧见她没有赘肉的腰线。
原本这也没什么要紧,只是林声无意中一瞥,看到了江浮蝴蝶骨上那?几道还没消退的抓痕。
这样敏感的位置,自然不可能是阿绵留的。
江浮单手把浴巾往上拉,假咳两声故作镇定地转身。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声就快步往楼上走去,只留了句匆忙的话。
“单手也能吹。”
江浮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声害羞了?
她系好浴巾走进浴室,撩起头发对着?镜子照后背,看清后才?明白为何林声那?么急着?要走。
她该不该告诉林声,其实她的身体?,不止蝴蝶骨留有抓痕。
林声走了,江浮只能自食其力拿起笨重的吹风机。
她并不觉得在林声面前袒露有什么要紧,为了感谢阿绵刚才?歪打正着?的助攻,主动将它找出?来吹干了毛发。
上楼换好衣服后,江浮没有给林声独处的机会。她主动敲门?进了房间,在进去瞬间听?到了被迅速按低的音量。
【尘音】的典录之一,江浮昨夜听?过,记得很清。
林声放下手机,转移注意力不去想?刚刚的小插曲。她想?起凌晨五点多新增的粉丝,忽然问:“那?个人,是你对么。”
“是我。”
“我都和你说了什么?”
林声罕见地紧张起来,她不愿在江浮面前展现脆弱一面,很怕自己昨夜说了太多不该说的往事。
江浮没有放过林声细微的动作,她记起那?些?满含沉痛的话,摇摇头以善意的谎言作答,“只有尘音,其他?你什么都没有提及,既然你还对这个账号怀有感情,为什么不尝试着?重新捡起?”
“昨晚我把那?些?典录都听?了一遍,没有杂音很空灵,适合我写书的时候用。”
林声听?着?这发自内心?的夸赞,平静眼?底有瞬间起了微澜,不过片刻又被抹平。
她回得生?硬,“以后的事情以后说。”
江浮心?中怅然,暗暗叹了口气。
人们总说“过段时间”和“以后一定”,这其实是不正确的。
“林声,拖延不好。”
“没人能以任何方式到达以后,人生?由每一个当下组成。”
林声没有回应,刚敞开?不久的心?扉再次闭合。
江浮还想?作最后争取,“如果你疲于打理,可以先将账号交托给我。”
这么好的典录,埋没了未免太过可惜。
江浮最终没有等到林声的答复。
她走出?房间时一步三回头,心?知?林声抛弃这段过往的决心?已定。
林声来海湾时,没有明确告诉冯澄离开?的期限,本意是想?在这里多留几天,至少?不是今天离开?。即使这两天发生?了那?么多啼笑皆非的小插曲,她却没有像从前那?般急着?回旧城区。
可夜半时分,她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
冯澄驱车赶到时,凌晨天色仍暗。
林声在客卧门?前站了很久,抬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
这些?年她逃避过去,一直不敢重新拾起。
江浮的话,让她陷入了困顿挣扎。
等江浮醒来,林声已经离开?多时。
她恍惚望着?紧阖的主卧,失望地打算回房间。
转身瞬间,却再也迈不开?脚步。
一张小纸条贴在客卧门?口,像风中摇摆的鼠尾草,飘飘荡荡。
上面只有两行?数字,赫然是尘音的账号和密码。
林声什么都没说,江浮却知?道,她的心?,已经被撬开?小小一角。
第85章(一更)
八点十分, 皇港高层。
距离林声接到那个陌生来电,不?过五小时。
薛鸣穿着一身熨烫服帖的灰色西装,缓步走进休息室。他绕过挡住视野的那扇屏风, 将一杯热气缭绕的咖啡端到林声面前。
“林小姐真是分秒不能耽搁, 我充分理解您的心情,只是更多细节我无法做决定, 还得坐下?才能?详谈。”
听到这里, 冯澄很有眼力见, 她把林声的外?套搭在沙发边缘, 颔了颔首后知?趣地抬腿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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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休息室。
“心脏配型成功,肖温不?可能?不?知?道。”
林声直入主题, 她将那杯咖啡推远, 没有和薛鸣客套的意思。
薛鸣在孟行?恪身边做事多年?,性子沉和敛致,对谁都?是一副温和面孔。他没有被林声的冷淡态度劝退,从黑色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资料,笑意谦和地递过来。
“孟董怕林小姐多想多劳,派人把消息拦了下?来, 才没送到肖医生手里,这种事情,还是由我们亲自向您闸明为好。”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怕林声自己做出选择, 没能?从中攫取更多利益。
林声现在无心同他相争,接过那沓资料仔细翻看。前后五十?来张配型报告, 纸张上爬满蚂蚁大小的外?语字母, 她看起来却?并不?吃力。
林虞困在港城医院这么多年?,在最接近死亡的时候, 终于等到匹配的心脏资源。
这颗心脏,来自一名外?国女孩。
今天凌晨两点?宣告脑死亡,医院用呼吸机和血管活性药物?维持着她的生命体征,等待着心脏移植手术。
只是现在虽然有了心脏供源体,却?有更棘手的问题摆在面前。
两国距离过远,处在不?同半球,即使有专机护送,即使一路传递上演生死时速,运输时间也会超过六小时。
活体心脏离体后存活时间很短,一旦超过黄金时间,就会影响基础功能?,没了移植用处。
林虞的心脏瓣膜病变已经寄体太久,港城医院虽是国内顶尖的医院,失去活性的心脏即使送过来,也没有这样的技术条件支撑移植手术。
报告单上的字母变成细小的绒刺,慢慢扎入林声眼睛里。她不?再翻阅,转而看向一旁耐心等待的薛鸣。
“我舅舅怎么说?”
“孟董的意思,是把虞小姐送去国外?,在同一家医院实?现心脏摘除和移植,能?最大程度保证手术成功的机率。”
薛鸣说着,又从公文包里取出另一份文件。
“默尔斯医院是该国最顶尖的医院,也有着非常专业的医疗团队,这些年?的心脏移植手术从未出现过失败案例。比起港城医院,或许到那儿去,能?为虞小姐争得更多机会。”
“他开了什么条件?”
薛鸣见林声把话直白挑明,却?并不?觉得尴尬。他身为秘书,忍不?住为孟行?恪辩驳,“说到底,孟董也是您和虞小姐的舅舅,您这样猜忌,孟董听了难免寒心。”
“会吗,”林声把配型资料放回雕花桌面,似讽刺又似奚嘲,“你们把消息捂到现在,不?就是等着这个吗,没必要再粉饰什么。”
薛鸣把金边长形眼睛往上推,笑得儒雅,“条件自然是有的,只是于林小姐而言,不?是难事。”
“良盛娱乐的掌权人莫良安,他有个独女莫如是,不?久前刚从洝州回来,林小姐还记得吗?”
关?于莫如是,林声自然有些印象,她眼底凉意渐盛,似乎蓄着泓深潭,“薛秘书这话说的怪,我认不?认识莫如是,和阿虞能?不?能?得到那颗心脏,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关?联。”
“听说莫小姐也喜欢女人,被莫老板困在港城,大有培养唯一继承者?的意思,孟董近些日子和他们商争很厉害,如果林小姐能?够以身入局,为皇港寻找一个破局良策,虞小姐即刻就能?得到救治。”
薛鸣这话指向什么,昭然若揭。
“舅舅之前不?是对我钟爱女人的事痛恨至极吗,不?是扬言四十?岁时必须和他选的男士完婚吗,薛秘书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让我引诱莫如是和她结婚?”
林声越说嗓音越冷,看着始终端笑的薛鸣,没来由的心烦。
她一直活在阴翳下?,痛恨孟行?恪的所有,唯独对他雷厉风行?的商业手段留几?分敬意。可现在孟行?恪和莫良安鏖战,两家奋力相争,竟然也用上这种龌龊不?堪的手段。
薛鸣没被林声的话呛到,他整理着那沓报告单,笑得温风和雅,“将来良盛娱乐会是莫小姐的,而你绝不?会后悔今日选择,如果林小姐应下?,我保证虞小姐将会马上得到治疗。”
“你的保证,在我眼里一文不?值。”
林声留下?这句话,拿着资料就要离开。
可还没走出休息室,就被薛鸣拦了下?来。
“我不?过是随口?问,孟董说就算您不?应下?,他也会选择救虞小姐,毕竟血浓于水。”
血浓于水,这四个字从孟行?恪口?中说出,真是讽刺。
薛鸣又问:“莫小姐哪里不?好呢,音乐才女,年?少成名,和您在圈子内更有话题和契合感,您不?愿应下?,是因为江小姐吗?”
江小姐。
林声对这三个字有着高于任何人的敏锐直觉。她惯常以淡漠形象示人,从进休息室到现在,火药味虽浓,神色却?始终平淡如常。
薛鸣隐约觉察到,他说出这句话后,林声生气了。
为什么恼怒,为谁恼怒,答案不?言而喻。
“上次杀青宴后,舅舅说过不?动她。”
孟行?恪今天让薛鸣来,自然不?是为了卡住那颗心脏。林虞病死在港城医院,又或者?成功移植获得新生,对孟行?恪对整个皇港影视,都?没有任何影响。
薛鸣深谙林声寡言寥落的性子,早在来时就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劝说都?不?足以让她妥协。这番针锋相对的话,不?过是为了试探林声。
“看您的反应,莫非在所谓的契约相处中,对江小姐动了真心?”
“薛秘书,这不?是你该问的。”
“林小姐没有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空调冷风吹着手里的报告单簌素翻动,气氛陷入僵灼。
如此简单的问题,林声却?给不?出答案,既无法自欺欺人说不?是,又无法笃定地应承。对江浮所怀有的情感,眼下?复杂难辨,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在无言的沉默中,林声最终选择回避,和冯澄先后离开了休息室。
听着渐行?渐远的高跟鞋声,薛鸣盖上钢笔笔帽插进西装口?袋,仍旧维持着亘久不?变的笑容,眼底晦暗不?明。
……
薛鸣的话长存脑海,林声心绪不?佳,她避开人多处,从专道出了皇港影视大楼。
“订两张机票,四天后飞往默尔斯。”
捐献心脏的那个女孩已经宣布脑死亡,仅靠机器维持不?了太久生命体征,她们必须在四天内抵达默尔斯,尽快处理手术事宜。
刚刚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冯澄并不?清楚。她只知?道林声这次临时起意要出国,很大可能?是不?放心林虞自己在默尔斯。
垂悬多年?的心脏忽而有了着落,和病魔的抗争即将划上句号,怎么看都?是件令人高兴的事,可她没有从林声脸上看出一丝喜色。
往日林声出国,多半是冯澄同行?,只是她想到这段时间林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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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浮愈渐升温的关?系,不?由得多问了一嘴。
“两张机票,和谁?”
林声眼前闪过江浮的身影。
她却?说:“和你。”
冯澄啊了声,莫名有些失望。
倒不?是她不?愿意同去,身为助理,林声就是飞到天边她也得跟上,只是遗憾江浮不?能?同行?。
“我们要去多久?”
“等阿虞成功移植,出了重症监护室,或许两周,或许更久。”
“那江小姐岂不?是,”冯澄及时把‘独守空房’几?个字咽回,她为林声打开车门,擦了擦额头的汗,“那江小姐岂不?是要独自在海湾呆很久?”
“乔颂今会时常带光光过去,再不?济,秦奈也在港城。”
冯澄坐在驾驶位上,皱着眉有些纠结。她转过身,还想作最后争取。
“说起来江小姐和阿虞的关?系也很好,这次出国手术,她肯定也很担心,就不?能?订三张机票?”
她心思单纯,以为刚刚在休息室,薛鸣只是为了通知?心脏源的消息而来,所以绞尽脑汁也猜不?出林声的担忧所在。
“就我和你,两张机票,江浮跟着去不?合适。”
林声阖着眼皮给了答复,片刻后又睁开,眼底清明一片。
她想起方才薛鸣那番意味深深的话,心中暗忖是不?是这段时间和江浮太过亲近,才让薛鸣乃至孟行?恪起了疑心。
“你觉得,我和江浮现在的状态,像什么?”
冯澄正调出平板查看航司官网,听到林声询问自己对二?人关?系的看法,差点?惊掉下?巴。从前林声对这个话题避如蛇蝎,现在却?愿意主动提及。
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冯澄连机票都?不?看了,她的目光围着林声转了一圈,好奇地不?停打量,“林老师现在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到底像什么,您自己难道没感觉,这就是当局者?迷吗?”
“我问你,是需要你回答,而非反问我。”
冯澄摸着下?巴琢磨了半晌,她眼尖,瞟见了林声衣领下?半遮半掩的红痕,心知?昨夜两人在海湾发生了什么。她本想给个勉强算是中肯的回答,又怕自己的话刺激到林声。
她犹犹豫豫,半分钟后艰难开口?问:“真要我说么,您现在和林小姐像什么,真的一点?觉察都?没有?”
林声回了个眼神。
冯澄吓得一激灵,立刻把实?话抖了出来。
“像暧昧期的恋人。”
第86章(二更)
那张写着【尘音】账号和密码的纸条, 给了江浮莫大勇气。
时隔十四?年,很多人与事都在变。
曾经积累的七十多万粉丝,许多早已将这个账号忘得干净。当时靠听这些自然典录安抚内心?的人, 现在奔波于生活之中, 已经难有当时心境。
这几天江浮废寝忘食整理之前的典录,而后翻新重发。她试图用自己的方式, 引导林声直视多年来所不敢面对的事物。
原以为这次大扫除会造成流量的一刀切, 粉丝来?来?去去。然而或许是林声曾经录制的典录太容易引起共鸣, 一些积蓄多年的老粉在底下感?慨留言, 尘封多年的账号竟意外?有?了回暖迹象。
江浮本?想跟林声分享喜讯,可自从离开海湾, 她就再未出现, 甚至连消息都没有?。
整整三日的循环往复,电话打过去无数遍,只剩一阵阵忙音,紧接着就是毫不犹豫的挂断。
辗转之间,江浮找到乔颂今帮忙。
“她接了吗?”
“打过去两?秒就接了,你们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她不接你的电话。”
听?着乔颂今的话,江浮刚刚尝到甜意的心?,骤然坠入冰窖,再也无法捞起。
林声离开海湾后的第三天夜里, 暴雨再降。
阿绵睡梦中迷迷糊糊抬头,看?见江浮穿戴齐整取伞出了门, 本?以为她不久后就会折返, 可十分钟后,外?头就传来?巨大的水花飞溅声。
它三步并两?步飞快跑上楼, 跳到了二楼客厅的阳台雕窗。看?到江浮正开着车驶出车库,夜色里只剩红色尾灯闪烁。
任凭阿绵怎么叫唤,喊得多大声都被雨水掩埋。它只能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刺破雨幕,越驶越远消失在了海畔大道?尽头。
江浮深夜冒雨出行,要去哪里,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
林声嘴上说着不想将账号捡起,可把密码交给江浮后,她反觉轻松不少,这几日也在暗中留意【尘音】的变化。
即使再不想承认,江浮的确在她迟钝的心?上,留下了一抹浅薄的划痕。
冯澄在车上所说的话虽然半掺笑意,却意外?点醒了林声。她再次陷入囹圄,如?同当年在自然录音和演艺圈之间作出抉择一般。
或许薛鸣说得对,江浮和她终究不同路,要走到一起,比寻常人难上太多。这几天她一直在沉思,和江浮的距离是否太过亲近,越过了那条无形界限。
很多时候,旁人的阻挠不值一提,人心?才是最大的变数。那日江浮开口要两?百天,她没有?多作犹豫就应下,是因为她觉得这根本?不会成功,或者成功的机率微乎其微。
可现在站在风口往回看?,她们一路走来?的种种经历浮现眼前,这些时日在海湾的相处,根本?无法用三言两?语说清。
纵使克制理性如?林声,也无法矢口否认,她对江浮的看?法,的确在潜移默化中慢慢改观。
这几天她总是旁观手机铃声响起又宁息,没有?一次接听?。她以为浮沉难宁的心?会像从前很多次那样,在搁浅冷处理中恢复原貌。
可事实是,她一边为林虞即将到来?的移植手术担忧,一边总会不由自主想起江浮。
嘈杂的雨夜总是难以入眠,林声在客厅枯坐很久,想了许多。等钟表指针挪到早上七点,她才动身用微波炉热了早餐,吃完后开始收拾行李。
今天是飞往默尔斯的日子,她们傍晚之前必须赶到机场。而林虞由于身体脆弱不堪,经不住过多颠簸,已经在三天前乘专机前往默尔斯,提前适应医院里的一切。
冯澄来?得不算晚,可她赶到时,林声已经收拾完了行李,足足三个大箱子。她帮林声把行李箱往门口推,嘴里还不停念叨。
“还有?时间呢,航班晚上七点半才起飞,而且默尔斯那边正是深冬,突遇暴雪,这趟航班预估可能要晚点或者延误,林老师不用这么着急,下次等我过来?收拾就好。”
“改签。”林声穿好薄外?套走到玄关换鞋,“现在就去机场,能改签多早的航班就改成多早。”
冯澄摸不准林声的想法,挠挠头立刻点开订票软件,她翻看?两?分钟,将平板递过来?,“三小时后那趟还有?富余的商务票,不过好像不是直航,得到克洛托机场中转三十分钟,我们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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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订这趟。”
旧城区到机场的距离不近,约莫两?小时路程,耽搁不了太久。林声换好衣服,率先拉着行李箱下了楼。冯澄三下五除二订好票,也立刻拉着余下的两?个行李箱,火急火燎跟上去。
这所公寓不算地僻,周围住满了房客,地库里车来?车往。冯澄吭吭哧哧把行李搬上了后备箱,主动帮林声打开后座车门。
林声站在车旁,迟迟没有?动作。
“林老师?”
冯澄扶着车门疑惑地喊了声,她顺着林声的目光看?向?地库深处,除了一堆停放的车,鬼影都没有?。
没等她再问,林声已经迈开步子。
虽然旧城区这栋房子没几个人知晓,冯澄仍旧担心?有?狗仔偷拍。她看?林声往深处走,立刻小跑着跟上去。
“林老师别再往里走了,你要找什么我来?帮你,这里面随时会有?车辆进来?,万事小心?为上。”
就在冯澄的心?提到嗓子眼时,林声忽而顿住脚步,停在了某辆白色的车前。
冯澄看?着那熟悉的车牌,彻底压不住心?中震色,吓得眼睛都瞪大了些。她疑心?自己看?花眼,揉着眼睛确认了好几遍才跟上去,不敢深思江浮的车为何会出现在旧城区的地库。
驾驶位车窗降下,江浮侧头看?向?林声。
她伤着手却还是深夜开车赶来?,阴差阳错在林声离开前将人截停。刚才冯澄搬行李的场景犹在眼前,她笑得涩然,“你要去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没看?到。”
借口有?那么多,她偏偏选了最蹩脚不可信那个,甚至连敷衍都不想敷衍。
冯澄已经自觉退回了原处,警惕地观望着地库出入口,提防着随时可能驶入的车辆,给二人创造足够的交谈机会。
“你在这等了多久?”
江浮垂下眼帘,“刚到二十分钟。”
“说实话。”
“早上六点就过来?了,你准备去哪儿,这次要离开多久?”
她没有?问林声是否离开,而是要离开多久。
林声侧身望向?不远处正在踢碎石块的冯澄,刻意冷了声音,“这不是你该问的,江浮。”
江浮眼底的希冀瞬间破裂,她看?林声恢复了从前的疏远,想以笑掩饰,却怎么也弯不起嘴角。
“我们怎么又回到从前那样了呢,林声,你离开海湾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过去多久,我所作的所有?努力,已经付诸东流了吗?”
江浮哽声发问,字字句句拷打着灵魂。
林声昨夜在客厅坐了一宿,从头到尾细细捋遍这些日子的种种。既怕自己越发深陷其中,导致两?人在孟行恪的掌控下都难以抽身,又担心?自己的刻意疏远令江浮伤心?。
这种矛盾感?挤压得她无处遁形。
她害怕改变生活的原貌,更怕江浮成为搅乱湖水的唯一变数,被无端扼杀。
薛鸣在休息室所说的话,看?似是可有?可无的玩笑,实则是孟行恪的授意。他有?意想通过莫如?是,达到牵制甚至是中伤良盛娱乐的目的。
而林声,正是这最关键的一枚棋子。
她离得越近,只会把江浮推入更危险的境地。
她本?想冷硬一些,把人劝回去,可等看?清江浮的面庞,那些伤人的话就黏在喉中,再也说不出口。
“这次的行程是飞往默尔斯,两?周或者更久,因为阿虞的心?脏有?了着落,我不得不走,如?果没什么事,我还得赶飞机,你早点回海湾。”
林声丢下这一连串的解释,就要转身离开。
可她还没迈开脚步就顿在了原地。
江浮身体的温度穿透绷带,熨烫在手腕上。
“我不想回去。”江浮的话里藏着丝赌气。
林声低头看?着那攥着手腕不放开的手,刚构筑不久的防墙忽然出现裂隙。她稳住起伏不定的胸腔,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想陪着你去,不论目的地是哪儿。”
两?百天那么短,两?周时间耗不起,她不想放弃任何能与林声相处的机会。而且林虞的病情那么严重,移植心?脏的手术迫在眉睫,她也放不下心?。
江浮自认为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她尊重林声的选择。林声答应,万事欢喜。要是拒绝,她也不会撒泼打滚求着跟去。
一切抉择权始终掌握在林声手里。
“我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江浮松开那紧紧握着的手腕,将手收回了车内。
她看?着林声的背影,在赌一个机会。
许久之后,林声迈开了步子,却是往冯澄走去,毫不犹豫上了那辆帕萨特。
江浮眼底迅速灰败,终于决定不再挽留。她缓缓升起了车窗,将自己同外?界隔绝,打算在帕萨特驶离后就离开旧城区。
冯澄远远地朝江浮的方向?致意,告别后就开着车往地库出口走。
江浮静静趴在方向?盘上,直到帕萨特消失,地库内只剩她一个活人。
颓唐感?裹挟着躯壳,她关了车灯静坐许久,却怎么都平复不了潮涌的心?。
十分钟后,心?中颓丧和烦躁仍未消散。她沉沉地深呼口气,打算启动车辆离开。
恰在这时,地库出口处,有?辆车缓缓退回。
等近光灯变暗,江浮才看?到已经驶离多时的帕萨特停回旁边,后座车门朝着她缓缓打开。
第87章(一更)
直到去到机场, 江浮整个人还处于眩晕状态。她趁林声去卫生间的功夫,将冯澄拉到了角落。
“林声怎么忽然改变了主意,你和她说了什么?”
港城夏季的暑热侵入候机厅, 冯澄办理值机手续带回来三张机票。她拿着把小扇子扇风, 坐在?按摩椅上连着喝了半瓶冰水。
“江小姐,你高抬我了, 我有什么本事劝林老师能回心转意。其实?我们根本没开出地库, 林老师让我停在你看不到的拐角处, 给孟董打?了个电话, 就让我调头来接你了。”
“我知道林老师的话让你伤心,我做助理五六年, 她一直都那?么冷淡, 从?来没那?么大的别扭劲儿,”冯澄看了眼还没转过弯的江浮,顶了顶她的肩膀,“江小姐被暂时的失落感?蒙蔽,可我很清楚林老师对你的不同,起码霍伊就没这个待遇。”
江浮听?了不答, 愣声问:“我走了,阿绵怎么办?”
冯澄很是无语,她说得那?么浅显,江浮不该为林声的区别相待感?到开心吗, 做什么又扯到阿绵身上。
她把按摩力?度调大,揉了揉酸疼的脖子, “饿不死的, 林老师会让工人过去,再不济把它送到乔小姐家里和光光作伴。”
见?林声从?卫生间?回来, 二人都知趣地将话题止步于此。冯澄鬼精地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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