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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10-220(第2页/共2页)

 我也不是什么魔鬼嘛,还有两份便当,你们可以猜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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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算计 【ZX整理】

    冬月过后交战地的烽火暂歇, 连日的大雪让马道变得难行,北燕的袭扰也被天时严重影响。石阚业死后铁骑的辎重调配转入原定明年列入正轨的三城线,至于东面的瓦泽, 重甲在那里筑起了高墙。

    大梁不缺粮食,府库的囤积足够他们闭门不出越过这个冬天, 除非北燕还打算大举进攻, 但已经有了先例,再这么做得不偿失。

    北燕的将领了解自己的对手, 知道她不可能再在同一个地方棋差半招,故伎重演也没有意义。甚至对于他们而言, 没有足够的补给线, 冒进只会冻死更多的士兵,于是双方默契地暂时偃旗息鼓。

    拓跋悠带队回营时天边偶露霞光, 今日难得无雪, 坡下有人解了马鞍放任战马扬蹄, 主营正中堆砌着高高的柴薪,烈火熊熊。

    瓦泽一战齐达利战死, 她就是父亲手下唯一的前锋。这十余万人在长久的年月里一直跟随拓跋焘, 拓跋悠在萧易手下一度盛名在外, 但这些士兵在她于西山口前的失利后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怀疑, 而现在, 她用石阚业的脑袋打消了手下儿郎们的顾虑。

    狼骑对将领自身的强大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 他们如今不会去看营帐中还有多少与拓跋悠平起平坐的将军,他们只知道她用和最初敌人一样的方式砍掉了对方的左膀右臂,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以牙还牙。

    拓跋悠能感受到变化的眼神, 但她并不在乎这些。她的姓氏让她能够融入狼群, 但她清楚只要自己不是男人就和这些士兵格格不入, 于是她拒绝了父亲的安排,自己带着干粮和烈酒爬上了雪丘。猎隼盘旋在她的头顶,像是代替狼崽的目光对河对岸的土地虎视眈眈。

    还不够,一个石阚业不算什么,她要大梁北境战线的彻底崩塌,至于双方有多少人会留在这片雪野根本不重要。

    身后有马蹄声。

    女人端坐在马上,见到她回头冲她露出灿烂的笑容,她没戴任何护甲,红衣在雪地里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拓跋悠连忙拍掉手上的碎屑,在对方跳下马前伸手接住了这朵雪域的格桑花。碧青的眸子里卸掉了战场的凶戾,透着惊喜。

    “都兰!”她往后退了一小步,忍不住笑,“我收到了你的‘礼物’,我还以为你回了王庭?”

    王帐的政治错综复杂,如果按照常理推测,贵族们不会放任都兰待在交战地。

    “黑乌鸦的将军来得太快。”都兰冲她眨眼,像是有些遗憾地说,“火药已经快用尽了,可惜只毁了三成的烽火台,我本想给你更多。作为弥补,我让他们绕了路,我要亲眼看看我的狼崽。”

    “已经足够。”拓跋悠仔细端详着她,“我为你回到王庭同样准备了礼物,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不能再用你手下毫无战功来拒绝你!可惜……”她也露出些苦恼的神色,“我不能从洛清河手下把战利品带回来。”

    都兰向她摇头,安抚般摸她的面颊:“不,你做得很好,如果你带回来,那么她会不顾一切地和我们开战,四脚蛇也无法稳住大梁的皇帝。”

    拓跋悠有些不解,但她不会多想,因为她对公主有毫无保留的信任。

    雪丘下有马队,他们是护送公主返回王庭的亲卫,拓跋悠对这些人很熟悉,知道绕路之后他们会选择从那条路前行。

    “北漠沙狐已经向大梁俯首称臣,这些人不值得信任,以后的交易只会停在表面上。”都兰对她轻声解释,“我把剩下的粮食给你,这个冬天会过去的。四脚蛇在大梁的京城会掀起滔天巨浪,我在王庭等着你,等着来年春天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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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息。”

    “它会是个好消息。”拓跋悠抬手握拳抵在前胸朝她行礼,保证道,“都兰……殿下,你想要的,我都会把它送给你。”

    等待的亲卫在催促,都兰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点头轻声道:“我知道。”

    她没有给出任何对应的回复。

    马队在暮色四合前踏着最后一缕天光离开,亲卫队的队长是王庭新的哲别,他在整队调转方向的时候听见公主低声说了句。

    “你觉得我们再见会是什么时候?”

    他愣了一下,以为年轻的公主在不舍挚友,随即答道:“拓跋将军摘下黑乌鸦的头颅的那天。”

    “是么?”都兰勒马站在雪野里,这里早就看不见狼骑大营,她不是士兵,没有那么好的目视能力。但那双沉着的眸子里好似淬着冰,“或许吧。”

    “……殿下?”哲别不解地出声。

    “留在草野里的每一个人,我们都会化作长生天不息的魂灵。”都兰转过头打马,满腹心思都藏在了昏暗中。

    拓跋悠站在营门前,双脚深陷雪地,马队在远去,再好的“鹰眼”都看不到黑夜里纵马而去的人。

    这里无人驻守,因为守卫早已被屏退,她知道有人站在自己身后。

    “她不在乎你的命。”拓跋焘看向自己的狼崽,“你为了她彻底惹怒了洛清河。如果有一日你和你的哥哥一样死在战场上,她会在王庭集会上毫不犹豫地抛弃你。”

    “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殿下都干了些什么。”

    拓跋悠侧过身,冷漠地看着父亲开口道:“你知道,但你没有阻止,因为她一旦失败,得利的就是你的大君。你说她不在乎我的命,你又在乎吗?”

    拓跋焘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你的儿子死在了洛清河手里是死不足惜,他根本没有能和洛清河抗衡的能力,而你将了结她姐姐的机会拱手让给了他,只为了让儿郎们认可这是狼群未来的主人。”拓跋悠骤然转回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言,“我不是他那种废物,我也不需要你的认可,收起你的挑拨离间拿去对付大梁人吧,‘父亲’。我知道我的殿下想做什么,从来都知道。”

    “但我从来不在乎。”

    拓跋焘咬牙想要训斥,却听见对方又道。

    “因为从前洛清河杀死齐达利开始,你就已经输给都兰了。”

    狼王蓦地一愣,但他很快意识到这句话的意思。

    大帐下没有人能再替代眼前的这只狼崽了。

    夜阑人静。

    洛清河在翻这几日送回关中的信,她倚在烛光边,眉眼间沉着化不开的暗色,身边人在火盆噼啪声里蹭过来,裹着氅衣靠在了她身边。

    京城的传信官半月前启程返京,老将军死后燕州的军防安置又是个大问题,天枢奉命在其中配合,饶是他也没法挑毛病。

    谁都想做咸诚帝身边的又一个天枢大臣,但他们会很快意识到温明裳无可替代。

    “还不睡吗?”洛清河抬指碰了下她眼尾的小痣,在昏暗的烛火下能看清对方眼下的青黑,“明日天枢就要启程返京,今冬出了乱,朝中必然不太平,回去也不会有几天安生日子。”

    “波澜既起,何处都是乱流。”温明裳趁着她放信向后坐的功夫顺势仰面躺在她腿上,“这信白日里看过一回,清河,你也睡不着。”

    洛清河没有否认,她弯下腰,让温明裳抬起的手穿过襟前的小辫落在自己面颊上。燕州太冷了,小温大人的手一直暖不起来,那点凉在洛清河脸上轻轻摩挲,是早前刚回来时脸上划开的伤口的位子。

    那个地方现在依旧瞧不出疮疤,但它没有消失。

    “如果那个时候……拓跋悠要带走师父的脑袋。”温明裳在短暂的沉默后轻声问,“你……”

    “我束手无策。”洛清河坦率承认,“各换一将,但两人地位不一样,士气已散,再追敌寇就是大忌。”

    “但你在那里重新撞见了都兰。”温明裳说,“她是故意的。如果拓跋悠那么做了,京城的反应绝不是今日的沉默以对。毕竟……那到底是先帝留下的人。”

    哪怕为了悠悠众口,咸诚帝也要放松对铁骑的限制让他们打。从洛颉到洛清影的债都有人讨,石阚业也不能例外。

    但是拓跋悠没有带走石阚业的脑袋,这代表她留了一线可能,而这一线差别不是狼骑的将军会去想出来的,它一定属于都兰。

    “她的渗透远比想象的更多,这些底牌本可以更晚一些打出来。”洛清河深深吸气,“她现在如此行事,是想要在往后数年都作壁上观了。”

    “京城藏着四脚蛇,她在等我刮骨疗毒。”温明裳稍稍侧过身,十分惬意地枕着她的腿道,“狼骑的底牌完全暴露,但她留了一线,只要潘彦卓将互市上奏,陛下一定会叫停铁骑出兵的计划。”

    双方会重新回到最初的拉扯上。

    温明裳看着她,指尖缓缓上移触碰将军长而卷的睫毛,笃定地说:“最迟过了明年,如果还没有结果……这场仗就不会继续打下去了。”

    驻军不会结束,但权柄要被悉数收归。

    这场仗太久了……洛清河默默想着。总要有结束的一天,明年或许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她不能再等,雁翎也不能再等。

    “什么时候?”温明裳知道她在想什么,那些书信被层层压着,最下方的那一封印着鹰羽的印章,那是最北方斥候的徽记,在军情呈报中很少出现。

    “明年夏天。”洛清河捉住她的手,拍拍身侧空出来的地儿让她躺上来,“但朝中大概不会让我们有那么多的时间等待。”

    温明裳攀着她的小臂挪过去,道:“总有法子。”

    洛清河垂下眸跟她对视,两个人的呼吸紧贴着没有动。

    “此战过后,陛下会想知道更多有关你的调动。”温明裳抿起唇,感受到对方的手指捏起自己的下颌,她没有反抗,继续往下说,“但我一旦离开,他很清楚天枢的辖制会有所减弱,因为在他眼里,守备军还没有完全成长到能制衡铁骑。而这支军队的信仰,是你。”

    互市的请求意味着打破平衡,咸诚帝需要温明裳回京成为天枢无形的天秤上平衡起潘彦卓的筹码,还有皇子之间的风雨争夺……他不会让最得心应手的棋子留在边地,可如果这颗棋子在千里之外仍有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么再好不过。

    而他恰好有那么一步棋,一步温明裳曾拒绝过的棋。

    洛清河敛起眸光,慢慢蜷缩着把脸埋进了她的颈间。

    长睫卷过肌肤,带起微微的痒。她缓缓吐息,恍惚地轻声说:“早有预料,但……就是他想做的事,本该还有人能看到的。”

    这句话的话音里没有哽咽,但温明裳忍不住抽气。她抬手覆在洛清河的后心,隔着衣料一寸寸地摩挲,好似这样便能安抚抽痛的心脏。

    洛清河闭眼停了片刻,缓缓推开点摸摸她的脸,轻声道:“我没事。”

    温明裳枕着她的手臂,定定地看了她须臾,忽而道:“他说了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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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嗯?”

    “即便真有那纸诏书,在我这儿也不作数。”温明裳话里有些执拗。

    洛清河不禁笑,轻声道:“是不作数。”她安静地注视着枕边人,“我早就把后背交给你了。”

    话音未落,温明裳遽然坐了起来。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把一张脸衬得更加小而白净。只是这一开口却让人蓦地愣神。

    她看着洛清河,问:“那……你要不要嫁给我?”

    洛清河跟着她坐起来,在片刻的怔愣后反问:“……你是说什么时候?”

    “来年,铁骑需要督军的时候。”温明裳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忍不住笑,“可能是春天,可能是再久一点,京城的风浪淹不到这里。”

    洛清河抬手盖住她背脊两侧纤薄的蝶骨,笑着笑着微微红了眼眶。

    “好啊。”她轻轻吻温明裳的耳尖,很轻地应声。

    “那我备礼在这里等着你。”

    两个人幼稚地勾小指。

    洛清河曲指弹她额头,故意带着点戏谑道。

    “我记仇,可别做薄情郎啊小温大人。”

    作者有话说:

    她俩赐婚其实不是咸诚帝,放心(。

    这段时间估计更新都是这个点,建议别学我熬夜还是早上看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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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4章 归返 【ZX整理】

    京城入了腊月连日晴空, 前些时候连日的大雪被日头晒化了些,让城中铲雪的士兵们终于都得了闲。时辰尚早,这些人办完了差事, 呵着手抱怨者冬日的严寒边三两挂牌去了酒肆吃酒。

    公主府的马车停在翰林院前。

    慕奚此行带着前些日与人讨来的古籍,正好借着晴日前来归还。她身后除了以东菱为首的亲信宫女外还跟着人, 都是些内侍局新换上的生面孔, 瞧着还有些局促与小心翼翼。

    长公主只从中点了三人跟着自己一同进去,她好似浑然不在意天子对自己的监视, 甚至有意在放任。自侧门进去往来的官员不多,从此处入内去藏书阁本是为了避免礼数上的冗杂, 倒是不成想今日还是撞见了翰林修史的官员。

    院中梅花初开却无人打理, 三两枝越过红墙攀上瓦砾,在日头下还残着将坠未坠的雪花, 瞧着还怪别致。守阁的老翁盖着帽, 倚在摇椅上等着手边炉火上烤着的橘子。

    新来的宫人本想出声呵斥这人忒不懂尊卑礼数, 却被长公主的一抬手止了声息。

    慕奚微微侧头端详了一阵跃动的炭火,缓缓启唇道:“日头虽好, 却也请老大人切记近日天寒。”

    适才还睡眼惺忪的老翁闻声摘了面上帷帽, 他抬眼扫了圈那些个生面孔的宫人, 不紧不慢地起身给慕奚行了个极其敷衍的礼, 这才道:“卑职拜见长公主殿下。卑职自知行事鄙陋不堪大用, 还望殿下勿怪。”

    这话说得可是半点不像认错。宫人面有不虞, 但瞧着长公主面色如常,也不好出声呵斥这人举止粗陋。

    “老大人免礼。”慕奚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宫人,示意东菱将交还的书册奉上, “本宫此行一为物归原处, 二为在书阁中寻此书下册, 此事想来不必向掌院事先通传。”

    “自然自然。”老翁摆摆手,退避到左侧给她让出道路,“恰好先前沈丫……沈学士领诸人已取过书册,眼下阁中并无闲杂人等,殿下请自便罢。”

    慕奚微微颔首,转而命身后的宫人在外候着便迈步入内。

    老翁倚回了摇椅,石桌前的帷帽随穿堂风动,他没有搭理这群宫人的意思,慢条斯理地把火上烤热的橘子扒了。

    窗外偶能听见寒鸦低鸣。

    大门在慕奚进入后随之紧闭,若是其中无人到访,那合该是满室清寂,但这里头除却步摇微晃却还响着沙沙的翻阅声。

    慕奚将手中的古籍放回了原处,她站在两人高的书架前,隔着那些因书册被取走而流出的空隙对着对面的人影低声开口道。

    “听闻阁老旧疾未愈,怎如今不再家中休养,反来了此处?”

    只听得“啪”一声轻响,对面的人合上了书,缓步从拐角处转了出来。

    “老臣见过殿下。”崔德良向她微微弯身,阁老面色不大好,随着这个动作也免不了轻声咳嗽,“三十年前治水落下的老毛病,倒是让殿下挂心。家中枯坐到底无趣,便想着四下走走,大抵是念着这卷墨香,便还是转来了此处。听闻殿下近日只身教导永嘉公主,几未离身,如今怎得孤身到此?”

    “九思年幼,即便是教导本宫也不好日日将之带在身侧,她自是回东宫看望爹娘了。”慕奚垂首还了阁老个礼,这是敬他在此处为师为长的意思,“本宫进来时,老大人曾言阁中无人,而今看来,怕是无俗人之意。”

    崔德良抚胸平服吐息,闻言捻须摇头道:“殿下此言是大谬,老臣若在他眼中不是俗人,这天底下怕是再无俗人了。殿下此时到访,想来恰好于前先见过小徒。”

    阁老在翰林院中的徒弟只有沈知桐。

    慕奚神思一转便知言外之意,便借着抬指取书的功夫顺着道:“翰林非风急浪高之处,阁老既惜其文才,这般的事还是少做。”

    “山雨欲来。”崔德良叹息,“这京中岂有净几明窗之所。”

    慕奚翻过几页,有些兴致缺缺地合上手中的孤本,她耐心登阶将书册归还,而后方道:“愿闻阁老高见。”

    “老臣并无‘高见’,但心中有惑,想请殿下指教一二。”外头还候着人,他们的谈话注定不能长久,崔德良望着她发问,“殿下府上的幡,还挂着吗?”

    慕奚颔首,借着下阶的功夫又抽出一本新的,“又是一朝星落平野,阁老府上的幡,想来也高悬殿阁。本宫不喜在此地论尊卑礼数……那么晗之斗胆一问,阁老后悔过吗?”

    “悔,但无用。”崔德良道,“殿下今日来此求书,老臣便知殿下心中与臣所思相同。只是……咳咳咳……”

    “阁老。”慕奚上前扶他,眼怀忧色,“诸事纷扰,还望阁老保重身体,否则所思所计皆作空谈。”

    崔德良摆手谢过,不让她过多搀扶以免屋外有人唐突闯入落了破绽,“殿下如今为人师,老臣听闻永嘉公主生性聪敏,颇有乃父之风,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无人可全然肖似另一人,亲族亦如是。我虽代为教导九思,但那孩子如今如何,今后如何,全凭己身。”慕奚退后些,从容道,“我等虽有愿,但她便做她自己便可。来日之局自有来日破,即便祖父当年,也并未过早将期许押之于身,否则未免太过荒唐。”

    崔德良端详着她,淡淡道:“殿下不似陛下,自幼便如此。”

    “往后想来也是。”慕奚笑了笑,曲指顺着书脊抚至尾,“阁老,晗之从来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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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答案可否解阁老心中所惑?若是可以,那我心中便还有一问想讨教。”

    “有人负薪于野明炬,阁老既已有此念,当于何时拦摘星之手?若是再退半分,落于天下眼瞳,来日便是举国皆反。”

    门外忽而传来一阵敲门声,是东菱在外探问主子可有翻找到此行要寻的书册。慕奚答了句且再候片刻,复而将目光投向崔德良。

    阁老已经将书放回了架上,他转过身负手而立,面前是陈旧的笔墨。

    “在老臣这把骨头尚能行走之时。不论过与悔,终此一生,不悖为臣之道。”

    长公主深深地望了他最后一眼,在推门而出前缓声道。

    “今日,温大人该到京了吧?”

    天枢的声望即将行至顶峰,朝中有人要坐不住了。

    霞光半敛入云。

    马车疾行入城,便是城门前羽林也未有多拦,他们认得天枢的令牌,知道今次有大人物回京,有些活计根本不必仔细去做,毕竟那些个大人物的时间比他们这些无名小卒金贵得多,就这么连带着,连后头几辆马车运的货也放了过去。

    温明裳掀帘下车时还能从巷口瞧见缓缓驶过的马车,久病成医,她如今能大致辨认出那应当是京城某家医馆采买的药材,如今入冬寒盛,病者的确也不在少数。

    兰芝在门口迎她,借着入内摘掉大氅的功夫附耳小声同她讲:“大人,宫中来过人,说是今夜有宴,但大人舟车劳顿,可暂歇几日再入宫述职。”

    说是暂歇几日,但真要让人休息哪有听闻风声即刻前来的?温明裳心里盘算了一阵大致有了数,她让人将带回来的东西先放下容后再安置,这才开口问兰芝。

    “忱月呢?”

    “高侍卫前两日离了府,说是代为去办些棘手的差了。”兰芝道,“但她走前留了信,说是今日亥时前能回来,还说大人若是到得早了,千万等上一等,她有要事要与大人谈。”

    亥时……怕是等不到那般晚。温明裳琢磨着,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且去忙吧。对了,黎叔可在府上?”

    兰芝点点头,道:“在的,昨日去过北邙刚回来。”

    温明裳脚下一顿,让赵君若把洛清河备好的那封信拿出来递给她,道:“那便劳烦你将此物送去,我还有些事要办。”

    “啊?”兰芝错愕道,“这……厨房已备好餐食,大人要不用些再出门不迟?这才刚回来,也不见衙门里有人催些要紧差事……”

    她给温明裳当了一年有余的管事,但府上商谈的些事情多少是瞒了她的,倒不是不够信任,只是有些事知道得多了反受其害。

    温明裳没有多解释,只是展颜笑了笑,道:“只是去办些手头上要交代的事情,应当不会太晚回来。恰好,小若倒是有些想念兰芝你做的酥酪了,趁着还有些空,不如做些吧?”

    赵君若在边上听着这话,心说自己又不是孩子了,哪还有拿这个当借口糊弄人的?这委实是睁着眼说瞎话。

    但为了面上不露破绽,她还是三两步上前抱住兰芝的手臂,摇晃着道:“兰芝姐姐,你看便做一份嘛?北地苦寒,可没京中这么多可堪入口的吃食,好姐姐,你便做些来嘛。”

    这番故意捏出来的腔调,哪有半分在交战地敢持刀拦箭的气势?若是栖谣知道怕是得立马提着她的领子把人扯开。

    温明裳没忍住不着痕迹地搓了搓手,跟着道:“得了,当日要跟着我去燕州的不也是你?别扰兰芝了,早些将差事交出去,也好早些回来。”

    兰芝忍俊不禁,只得点头道:“那大人务必记着些时辰,否则备好的吃食冷了可就不好。我前几日撞见程姑娘还听她嘱咐,待您回来务必好生注意才是。”

    温明裳轻声应了,这才接过新换过来的氅衣披上重新踏出大门。

    霜叶映着办事衙门屋檐下的脸。

    秋末的六部核算已毕,天枢近些日子除了代呈军报外没有旁的事情,算是一年中短暂的小半月休息,得闲的官员大多早早挂牌离去,今日院中空空荡荡的。

    温明裳扫了檐下站着的潘彦卓一眼,目不斜视地和他擦肩而过走入屋中。她离开数月,书案却还是离去前的整洁,吏胥不敢乱动这些要员的东西,只能凭着记忆尽量让它未有改动。

    “今夜有宫宴。”潘彦卓倚在门边,对着屋内的人道,“温大人如今约莫还有一个时辰的功夫,下官竟未想到大人还能得空走一趟天枢。”

    “你若未想到,何必在此久候。”温明裳直言戳破,“非节非吉,有一宫宴本就为掩人耳目,而今院中唯有你我,掩饰不过是白费口舌。”

    潘彦卓笑开来,连连点头道:“好罢好罢,那下官便直言了……折子两日前已送入陛下手中,这‘宴’听闻请的是朝中新任储副,天家父子无私事,想来抄本也会在今夜送到太子殿下的手中。大人过目不忘,想来不会忘记春时离京前在下所言。”

    “记忆犹新。”温明裳侧过身,缓声道,“除了今夜送到太子殿下手中的抄本,这折子的内容,还有人一早瞧过了吧?”

    “自然,我可是忠心之士。”潘彦卓抖开折扇,树上有融雪过后的水珠坠下,在扇面兰草上晕开墨痕,他垂首啧啧叹息,像是在可惜这一幅好扇面。

    温明裳看着他,耐着性子等他牢骚发完才道:“除却此事。”

    “嗯?”潘彦卓挑眉,“大人说的是什么?”

    “羁旅南冠。[1]”温明裳眯起眼,唇边浮起些不明意味的笑,“的确是好谋算。”

    潘彦卓这才“啊”了声,旋即道:“瞧下官这记性,大人在边地这般久,京中虽不能面面俱到,但多少听了些消息。大人既然见过,那便知当真是……凶啊。”

    “可有人不信,想训狼为狗。”他笑起来,颇为可惜道,“大人说哪能呢不是?”

    温明裳看着他不言语。

    “我知道大人想从我嘴里撬出来什么,可这事儿吧,大人做不来的。”潘彦卓指着自己对她说,“我们是臣哪,哪有臣下操这种心的?谈当然可以谈,但只要那个位子一日不变,就不会有个结果,雁翎死一人死百人——”

    “都在白白流血。”

    温明裳闻言登时发笑,她的目光直直看向对方眼底,“你有那么想再让雁翎的人流血吗?”

    潘彦卓的笑容顿时凝固。

    “你不想。”温明裳拾掇好了桌上的案务,她只从中留下了自己要用的那几份,“此事没有必要议,潘修文,你的心思没藏过,何必露出这幅面孔。”

    “是。”潘彦卓收敛神色,嗤笑道,“毕竟雁翎再输,就真的易主了。这可不是我的本意……”

    “所以你我的棋盘不在雁翎,何不学着作壁上观。”温明裳和他擦身而过,女官敲了敲指节,抛下最后那句话。

    “我们五日后的朝会上见分晓罢。”

    作者有话说:

    [1]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别云间》。

    都兰本名萧别云。

    潘彦卓是想要两败俱伤不是想要铁骑输,他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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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北燕屠杀,北燕人对他也是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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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5章 取道 【ZX整理】

    王宫重檐下雀影重重, 宫城的主人还未回来,留在议政的太极殿玉阶前的就只有三两宫人和巡视的羽林。温明裳拢着肩上的氅衣在等待内宫的消息,今夜的月挺圆, 无云的天让廊下影都变得清晰起来。

    沈宁舟踩着月影横斜近前,拱手同她问礼:“温大人。”

    宫中宴饮正酣, 东湖统领的出现叫温明裳略感意外, 她呵了口气,道:“今日宫宴, 沈统领不戍卫陛下身侧,怎会得空来此陪我这个闲人?”

    “大人说笑。”沈宁舟失笑摇头, 缓步行至她身侧道, “今日乃陛下家宴,先帝在时便有先例, 话的乃家常而非政务, 羽林虽领戍卫之职, 但此时不必伴驾。大人少不在京,又少在内廷行走, 想来对这些宫闱规矩的细则所知不多。”

    她的确身领羽林, 但她更是玄卫的首领。温明裳可不信这人是来闲话家常的, 自己在燕州所行的事已超出预计, 她不信咸诚帝心中无疑, 或许先帝当真有这条规矩, 但既非写入宫中条例,不遵也鲜有人知,本不必故意说来。况且今上如此谨慎多疑, 哪有可能容许身侧无人?

    近旁无人, 沈宁舟倒也随意起来, 只道:“听闻温大人今日方到京,怎得如此急切便要入宫述职?我记得黄公公给府上带去过口信,陛下的意思应也是不急此一时的吧?”

    “案务倒是不急。”温明裳稍稍抬起头,玩笑道,“毕竟差事几多,有一日禀告完了,我也该去职回乡了不是?陛下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其实还是我操心过多,总担心往日书信笔下字寥寥,难免词不达意,横生枝节。更何况……”她面露恻隐,“沈统领也是军中人,近来发生何事……想来信中也是清楚的。”

    不论心中偏向何方,沈宁舟到底曾和赵婧疏一道师从乔知钰。她或许对靖安府长久拥兵一隅心有疑议,但她一定对戍边之士心存敬佩。

    果不其然,沈宁舟眸光微晃,不免冬日感慨道:“也是……大人身在其中,恐是比我感触更深。不过说起此事,天枢数月在北境经营,朝中不论新老,对此非议良多,便是国子监如今的学生亦如此……大人知道此事吗?”

    不论京中权贵对靖安府如何看,至少多年军功威望在前,洛氏压得住。温明裳是什么人?一个被天子在短短几年内迅疾扶上来的孤臣。天枢又是什么东西?一枚制衡洛氏和京中显贵的棋子。他们有何本钱能在数月内司掌北境全线督军督粮之权?

    追根究底,不过是背靠天子之故。

    至于国子监的学生对此忿忿不平有所不满,大抵是觉得她此举也与往昔那些个攀附权势的官员没了区别。

    温明裳冲她露了个很淡的笑,道:“倒是不知。天枢所行种种,本就是我年初离京领的差事。至于朝中各派意见相左,也是常态,若是趋炎附势执一而论,反而成了坏事。”她刻意话音轻顿,继而说,“不论如何行事,如何批驳,我们所行皆是为了陛下,为了大梁。”

    “大人好气量,倒是令人佩服。”沈宁舟也跟着笑,但这点笑意未维持多久便化作乌有,只余下一身叹息,“只是怕不单朝臣,就连东——”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是随侍天子身侧的宦官。

    温明裳知道这场闲谈到了头,她向着沈宁舟道了声别,抬步随着宦官的指引上阶前往太极殿。

    宫人已掌灯,两侧垂帷收束,月光透窗拍栏而入。

    咸诚帝在温明裳叩首拜过后揉着额角缓声道:“起来吧。一别数月,卿瞧着清减许多,想来是遍地苦寒之故。而今战时,朕每日瞧着遍地驿报,深知其间不易。都叫宫人给卿传了口谕,今夜怎么还是上殿求见了?你先生抱病多日,眼见着有了些起色,你若是刚一回来便染了寒,倒是叫朕觉得心忧了。”

    温明裳垂首,心下知道他这般弯弯绕是为了套话,便顺势道:“陛下有言在前,臣仍旨意入殿,乃一意孤行,自会请罪。贸然逾矩,是有些话实则不好明书于奏报。”

    “可是燕州情形有变?”咸诚帝登时面露忧色,“是了,石老将军殉国于前,北燕定然乘胜追击,清河那孩子又常是独担大任……出了何差错,温卿且速速说来!”

    “陛下勿惊。”温明裳心底暗笑,接着道,“陛下洪福,北境如今无恙。”她大致将北地情况与交战地对峙境况说明,进而从袖中取出早备好的两块分属燕、沧二州的调兵虎符呈递其上。

    “此为臣自北地带回之物,应不负陛下所托。”

    东西自是真的,这东西交还回来对交战地不算坏事,温明裳还不会在这上头做文章,否则可供拿捏之处太多。

    内宦迅速上前将东西呈了上去,但咸诚帝只瞥了一眼,并未细看。天子缓缓吐息,敲着扳指过了一阵才复开口。

    “此事难办,卿是辛苦了。这本事朕自然是晓得,只是……这短短数月的功夫,变故委实太多太多。”他的目光遽然间冷硬,透着种令人背后生寒的审视揣度,“温卿虽不在京,但想来应是感触颇深的吧?否则……又怎会蹉跎至今方才返京?”

    总算是到了正题。温明裳心头一跳,抬眸与咸诚帝对视须臾后缓缓掀袍跪了下来。

    “是。”她毫不避讳,直接道,“今夜臣急于入宫面圣,一为将陛下心念之物呈上,二……便是向陛下请罪。”

    咸诚帝闻言挑眉,问:“这是哪儿的话?朕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快些起来。”

    内宦已经自觉退了下去,此刻殿中除却君臣便只有那束仿若亘古不易的冷月。

    “为因私使天枢恐于内自生龃龉。”温明裳眸中流露出些悔恨交杂的神色,“潘大人护卫奇特,在下的府上的人与其生隙,方有当日一纸奏疏。臣自知心中有私,潘大人许也不外如是。此前我二人曾有一面之交,往昔种种,仍不欢而散……既怀不公,何以面君王?”

    咸诚帝颇以为然地颔首,反问:“既知有罪,何至于此?”

    “臣无大量。”温明裳苦笑,“潘大人的确才干出众,然……其间缘由,臣不敢妄议,否则便有疑君之嫌。”

    远到因高忱月那一封书信递上去提醒的折子,近到潘彦卓日前才递上去的关于都兰想要建立互市的盟约,这些或许可以归结于潘温二人的权术倾轧内斗,但瞒上私欲是大忌。前者的压力在潘彦卓上,但这隐瞒互市的心思,就让咸诚帝不得不防了。

    更何况石阚业的死又来得突然,拖延数日,温明裳不信那位传信官不会在天子面前参自己一本。

    “朕赦你无罪。”咸诚帝向后倚着靠背,颔首道,“那么温卿可否告诉朕,潘修文秘密上呈的北燕之事,你为何不报?是觉不信他潘修文,还是说……这互市止戈的盟约,不及铁骑刀兵之利?”

    若是换了个人,此刻怕是冷汗都下来了。

    温明裳深深吸气,道:“若臣言,眼下二者皆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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