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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性格又莽,正好拿来对付周凌和她父母,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我甘愿给你当枪使,还得不到你一张好脸色,你又凭什么。”

    到底太过年轻,她周身棱角锋锐,还不够收敛。

    周醒不知道,有些事虽是心知肚明,却万万不能说出口。

    可她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不喜欢藏着掖着,锦绣下掩盖的污浊,即使无法清洗,也要翻出来,太阳底下晾晒晾晒。

    她天真以为,不管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说开就过去了,没事的,日后再提及,爽朗大笑两声,摆摆手表示不在乎。

    然而效果完全适得其反。

    孟新竹双眼含泪不可置信望来,“我在你心中,就是这样的无耻和卑劣,对吗?”

    已经意识到不妙,但周醒仍是坚持,“就算是又怎么样,我喜欢的是真实的你,是人就会有缺点,有小心思是正常的,我还不是在利用你的困境和无助,跟你这样那样的……”

    话至末尾,她发现孟新竹表情不对,可已经无法挽回。

    “所以你是在要挟我吗?”孟新竹强自保持冷静,却无法阻止自厌情绪像汹涌的海啸铺天盖地而来。

    又是这样一个环境,在别人的房子里,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地方。

    明知与周醒无关,可能只是她一时想不开,创伤应激,那种无可奈何的委曲求全感包围了她。

    她下意识想逃离,再一次发现自己无处可去。

    “我只是希望你别把所有事情都想得那么糟糕,阴谋论又怎么样,丢脸又怎么样……”

    周醒卡住。

    越说越乱,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开始,孟新竹还在给她上药来着。

    是了,周醒想起来,因为想在她面前表现,不慎把手腕摔伤,收获理想中的体贴关怀后,却意外发现对方隐藏很深的那点小嫌弃。

    “算了。”周醒颓废倒下去,“不说了。”

    她害怕自己越讲越错,尽管话说一半从来不是她风格,尽管她内心迫切渴求能立刻、马上将问题解决,不要把矛盾带到明天,发酵得更坏。

    “抱歉,是我失言。”

    孟新竹下床,抓了外套,“我去外面冷静一下。”

    周醒起先没发觉,视线低垂,凝聚在掌心细小复杂的纹路,试图通过自己感情线跨越时间和空间,直接看到结果。

    假若她们未来注定在一起,那现在这些矛盾挫折,她都不必放在心上。

    孟新竹说“去外面冷静一下”的时候,她以为最多是到阳台,直到听见门响。

    倏地挺身,周醒从床上爬起来。

    “竹子。”

    “竹子姐!”

    “孟新竹?”

    周醒慌忙趿上拖鞋跑出去看,哪里还有人。

    真够可以,把人气得离家出走了。

    逃避可耻,但有用。作为一名成年人,孟新竹很清楚知道,吵架时夺门而出朝着大街上奔,是极其幼稚且愚蠢的行为。

    什么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一时冲动的后果代价巨大,倘若下定决心离开,还得厚着脸皮回去收拾东西。

    若不能离开,更加尴尬可笑。

    开门那一瞬间,想的是什么呢?

    情绪复杂,难以分辨,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希望周醒能追出来,她不会跑那么快。

    这种蠢事她从前已经做过不少,效果都不尽人意。周凌从来不会放下身段跑出来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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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希望周醒追来,又希望周醒别来。甚至怨毒地想,冲个人过来把她打一顿吧,让她伤痕累累,受尽委屈,周醒再从天而降,她们之间出现一个共同的敌人,注意力被转移,关系也自然得到修补。

    感情让人变得矛盾而卑微,甚至疯魔不可理喻。

    走在城市霓虹闪烁的街道,孟新竹意识到周醒没有追来,为自己感到可悲。

    所以她始终不愿意承认跟周醒的关系,不愿意再重蹈覆辙,连喜怒哀乐都无法自控。

    她讨厌极了这样的自己,出于一种自我保护,又恶劣想,不如干脆点,狠心骗到底,事毕毫无留恋潇洒离去。

    床上片刻欢愉,竟要叫人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

    夜深了,孟新竹坐在荒凉的公交站台,广告灯为她镀上一层纯白的光辉,她像一抹孤独的月光。

    察觉身边有人靠近,她谨慎抬头,穿格子衬衫戴眼镜的男青年反倒被她吓一跳,拘谨退后半步,目光在她皎白的脸停留片刻,推推眼镜看向站牌,又忍不住回望。

    早就习以为常,孟新竹垂下目光,继续心事。

    再有人靠近,她无动于衷,身侧人来人往,公交开过去一辆又一辆,时间在毫无价值的神游中荒废。

    不知过去多久,忽地,一把热腾腾的烧烤串被递来她面前。

    孟新竹抬起头,正对上周醒一张十足欠扁的脸。

    她本能启唇,又惊又喜,却仍是没什么好脸色,“你怎么在这里。”其实是怪人家来得迟了。

    周醒憨笑,动动挂在脖上受伤的左臂,“一只手吃不了,你喂我。”

    怒视几秒,攥紧了拳,孟新竹终是认命接过打包盒,“跟了我多久。”

    “出小区开始。”周醒在她身边坐下,说完把嘴张过去,示意要喂。

    “你没手?”孟新竹满脸不耐烦,却还是举了肉串过去,“跟那么久,不叫我,还去买烧烤。”

    “等你回头。”周醒叼走肉串,含糊着:“你死倔,我只好站到你面前。”

    胸口憋的那股气吐出来,孟新竹霎时垮下肩膀,心脏酸楚,她形容不出这种感觉。

    “你难道不会累?”她真心求教,“不觉得我很讨厌吗?”

    “确实有点生气。”周醒实话实话。

    “那为什么还要跟来?”孟新竹当即问。

    周醒下巴尖朝前点点,示意继续,孟新竹索性把打包盒搁在大腿,不顾得油渍,串撸下来,筷子夹了喂。

    “难道不应该跟?”周醒奇怪看向她,“你跑出来,不就是希望我追?你逃我追,插翅难飞。”

    “所以?”孟新竹目露惊诧,因她奇怪的脑回路,“你把这当情趣。”

    “对啊。”周醒点点脑袋。

    问题没有解决,矛盾依旧存在,孟新竹却彻底没了脾气。

    “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孟新竹喂了她一箸烤土豆。

    周醒都忘了,“什么问题。”

    “生气为什么还跟来。”孟新竹情绪已经平复。

    周醒:“不是已经回答过。”

    孟新竹:“什么你追我逃的,不算。”

    周醒:“那你想听什么?”

    孟新竹:“你的真心话。”

    咽下口中食物,周醒忍不住笑了,凑近了盯她,“你是不是特别缺爱。”

    “什么?”孟新竹拧眉,眼看就要发火。

    “你看!”周醒用手指她,“我发现我们住在一起之后,你就变得特别暴躁,常常对我甩脸子发脾气。”

    “放屁!”孟新竹张口就来。

    周醒笑出声,“你看你看,不承认,还骂人。”

    她言之凿凿,“缺爱的表现,很明显,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关注,发脾气也好,跑出家门也好,都在是试探,给对方设置考验。”

    完全被戳中,孟新竹心脏揪痛一下,不愿承认,却无法反驳。

    近来频频情绪失控,是她变了?还是被纵容溺爱着,逐渐朝本我靠拢。

    夏风暖燥,稍缓心绪,她眉宇间凝聚出淡淡哀愁,猜想自己或许本来就不是对外表现的那般温婉淑静。

    只是习惯了妥协。

    朝周凌妥协,朝命运妥协,朝她心中向往的那个避风港。

    “虽然我总是叫你姐姐……”

    周醒望向她灯下清丽面容,语声淡淡:“姐姐也需要被照顾,被宠爱,姐姐不是万能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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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对峙

    窗景飞驰,日暖风和的季节,所见是大片幽绿的田野和山峦,乍见满树繁花,来不及惊艳,已从眼前迅疾略走。

    周醒和孟新竹赶在假期前一天乘车回老家,车厢冷气充足,氛围安静。

    新披肩是周醒买的,带长流苏的彩虹波纹针织,据说是现在很流行的民族风,材质柔软亲肤,厚度也将将好,孟新竹颇为喜欢。

    手指无聊摆弄着披肩上的流苏,孟新竹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侧向周醒,“你还记得,小时候端午,大人都给编五色线的手绳脚绳戴在身上,叫长命缕,不能随意丢弃,等节后下第一场大雨,才能解下抛进河道,意为灾病都被洗涮冲走。”

    “有吗?”周醒凝神细思,“我家好像没有,只用雄黄酒点在额心和肚皮。”

    孟新竹小小惊疑,又释然,“那或许是我妈妈从她老家带来的习俗,她不是本地人。”

    周醒立即领悟到,“我这条披肩歪打正着了是不是!刚好赶上端午,又是五彩颜色。”

    “你倒是不笨。”孟新竹笑,朝她歪了下头,姿态依恋。

    “岂止是不笨,简直聪明绝顶!”周醒自豪。

    “还是不要绝顶吧。”孟新竹语气凉凉。

    周醒低笑两声,“那就智勇双全。”

    说到“勇”,孟新竹思索片刻,同她商量,“事情还是我亲自来解决吧,若非必要,你别出手。”

    周醒手腕还吊在脖子上,“你怕我打不过她们?”

    “都这样了还想着打架。”孟新竹白她一眼,“之前还答应我说,要做文明人。”

    “远的不提,就拿餐厅那次来说,还不是得靠抢,我倒想做文明人,事实证明,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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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欺软怕硬。”

    握拳,周醒好不威风,“到时候,我一只手解决周凌,两条腿分别解决掉周贤斌和俞书华,剩下这条胳膊都用不上。”

    孟新竹无可奈何摇摇头,“总之照我说的做。”

    “那我什么时候上?”周醒问。

    “晚上睡觉的时候。”孟新竹答。

    周醒蹙眉,不解,“晚上都睡觉了,还上哪儿去?”

    她反应过来,脸羞红,这人竟能面不改色开黄腔!

    “倒是小看你了。”

    孟新竹偷笑一下。

    她们还没有好好在一起,已经吵过数不清的架,但每次都能赶在睡前把问题解决。即使解决不了,也争取不让情绪过夜,带着烦恼和负担入睡。

    临出发前一天,孟新竹还在闹离家出走,当晚就被周醒哄好,牵着小手带回去。

    后半程,看风景也看累,孟新竹靠在周醒肩膀假寐,想起她昨晚那番话。

    她说姐姐也需要被照顾、被宠爱。

    有点矫情,却莫名戳心。

    她向她坦白,一开始确实在利用,不论是分手前对她的的无限让步和纵容,还是分手后日日缠绵厮混。

    否则也不会在被揭穿时恼羞成怒,愤然离去。

    周醒回答,说她什么都知道,但没关系,她心甘情愿被利用、被骗。

    “但你也付出了代价。”周醒当时说。

    孟新竹茫然,周醒得意,“牧羊犬驯服羊群,也被剥夺了时间和精力。”

    周暴暴有点厉害的,孟新竹当时想。

    列车到站,拦辆出租回老宅,下车时,她们路口正巧遇见打牌返家的阿嬷。

    老太太见她们一前一后从车里下来,直到进家门都没瞧见周凌,已经猜到几分。

    “我跟周凌分手了。”

    进堂屋,孟新竹开口第一句。

    虽是意料之中,老太太仍惊诧她的直白,坐在堂屋正中的太师椅,拐杖轻跺两下地砖,“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个月。”孟新竹把带来的礼物搁在桌腿边。

    周醒正欲张口,被她快速捏了一下手心,又抿紧嘴巴。

    老太太多精明的人,目光在她二人身上来回流转,已经弄清楚个七七八八。

    “竹子跟我到房间来。”老太太当即道。

    孟新竹乖顺上前搀扶起她。

    “那我呢?”周醒食指点在下巴颏。

    “你在外头等着。”老太太说。

    看阿嬷样子不像训话,让在外头等,周醒便乖乖等。

    阿嬷不是不讲理的人,又格外偏向她们,周醒猜想孟新竹意图,是先拉拢阿嬷,再联合阿嬷来同周凌父母对峙。

    这招确实高明。

    谈话进行了很久,周醒在院里等得无聊,给孟新竹发了个短信,准备去海边走走。

    出门的时候她还在想,周凌个蠢蛋,都不知道提前过来跟阿嬷通气,现在被她们抢先一步,失了先机,真是愚不可及。

    说曹操,曹操到,前脚周醒刚迈过门槛,抬头就看见周凌。

    “哟!”周醒不由一嗓子。

    “是你?”周凌大惊失色,忙探身朝门里望。

    周醒大笑,“你来晚了,竹子正跟阿嬷在房间说话。”

    “起开。”周凌冲进门。

    周醒悠闲在她身后踱步。

    阿嬷腿脚不便,卧房就在一楼,周凌又是叫门又是拍窗,里面窗帘紧闭,人也不应声。

    周凌垂手立在廊下,眉头深皱,神色颓然。

    “分都分了,干嘛还纠缠不清。”周醒口气凉凉。

    “和你有关系吗?”周凌回头,将她上下一扫,“手都断了,嘴还不烂。”

    “也不知道是谁,那天跟条死狗似的瘫在餐厅……我的手就不劳堂姐操心了。”

    周醒谑笑,“左手,不耽误正事。”

    周凌倏地扭头,面目狰狞,“别逼我扇你。”

    “你好牛啊。”周醒抬高脖颈,上前两步,肩膀撞她,“谁怕谁。”

    周凌用力推开,面露嫌憎,“别犯贱。”

    周醒继续上前,鼻尖快怼到她脸上,“谁犯贱?”

    廊下房间窗户豁地打开,老太太提胸,中气十足吼来,“活够啦?!”

    周凌转身退后两步,周醒若无其事抓脑门。

    两姐妹不管不顾针锋相对已是日常,亏得有阿嬷在,不然肯定打架。

    窗户“砰”一声关上,她们不约而同回头,互相翻个白眼,各自走开,以堂屋为界。

    谈话五分钟后结束,孟新竹离开房间,周凌又被叫进去。

    “不会是劝你们复合吧?”周醒不放心,找孟新竹打听。

    “阿嬷不是那种人。”孟新竹安抚性捏捏她手心,“就寻常托付。”

    说着话,家里的阿姨下楼问她们吃什么,周醒点了几个菜,阿姨去准备,她们坐在堂屋等。

    晚饭四人同桌,各自无话,该说的都在房间里说完了。

    周醒感觉被区别对待,嘟着嘴巴不高兴,“阿嬷就没什么要交待我的?”

    阿嬷却说起别的,“听说你从车行那边离职了?接下来打算干点什么。”

    “还没想好。”周醒知道,阿嬷言下之意,是提醒她该去酒店了。

    可她现在完全定不下心,不敢轻易应下,“再耍几天。”

    “反正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拿主意。”

    阿嬷给她夹菜,“我也不是催你,随便问问而已。你刚回来就去了车行,又还在弄房子,休息也是应该的。”

    “谢谢阿嬷!”周醒笑容甜蜜。

    饭桌气氛略有回暖,周凌却始终容色冰冷,眼前这幅慈孝的和谐天伦之景,只让她感觉刺眼。

    “冰冰啊。”阿嬷注意到周凌异状,“最近车行还好吧?”

    艰难堆挤笑容,周凌答:“都挺好的。”

    “你嘛——”

    老太太也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伤人自尊,她始终觉得周凌性格太过阴郁,心机深沉,房间里那番谈话是劝她想开些。

    大人都喜欢活泼开朗的小孩,调皮些也没关系,会撒娇的最吃得开。

    老太太偏心周醒和孟新竹,除去身世缘故,也是两个孩子都单纯没心机,不会争抢。

    像周凌这般,处处都持筹握算,当然就不用操心,还得留意着家里别的小孩被她欺负。

    如今的周凌,有车有房有事业,父母也健在,老太太想体贴几句都找不到由头,卡了半天壳,“上了年纪,脑子糊涂,要说什么来着,我又给忘了。”

    “反正好聚好散吧,就像今天这样,还能坐在一张桌上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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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笑着给自己打圆场,“就当是为了我,你们都好好的,别吵架也别打架。”

    周醒乖巧应是,孟新竹语声轻柔,“我会监督她。”

    两个都是她的心头好,阿嬷十分满意,饭桌上笑得合不拢嘴,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心里始终暗暗期待她们能走到一起。

    “你们一个静一个动,倒是互补,暴暴调皮有人看管了,竹子性子软,遇事也有人在前顶着。”

    周醒搁下筷子,搂着她撒娇,“以后我要常常回来陪阿嬷。”

    “所以即使周醒插足别人感情,抢人女朋友,我也不能有什么异议,她喜欢的,我都得拱手送出,是吗?”

    周凌扔了筷子,冷不丁一句。

    饭桌气氛顿时僵凝。

    周醒松开阿嬷,转身面对周凌,“我插足你感情?”

    她感觉好笑,“大姐,你们已经分手了好吧,竹子选择跟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而且什么叫你拱手送出,她又不是你的私人物品。”

    完全无视周醒,周凌直直望向阿嬷,“周醒想住我家就住我家,想去车行就去车行,就因为阿嬷喜欢她,因为我是姐姐,因为她父母离婚,因为她妈生病她爸出轨,无论她做什么事情,我都得让着她,对吧?”

    “阿嬷有偏心过我吗?”

    周凌质问,声线哽咽,“你有偏心过我一次吗?”

    “小时候发压岁钱,别家都是从大到小,偏偏我们家是从小到大。她生日在我前头,我就只能跟她一起过,吹她的蜡烛,吃她的蛋糕,我直到考上大学离开老宅,才能真正为自己过一次生日。”

    “我们俩打架,挨训的永远是我,明明是她先挑事,错也要归在我头上,她天天生病喝药,我还得照顾她,我稍有不从就拿姐姐身份来压我。”

    “我想问问阿嬷,都是周家的孩子,为什么总是偏心她,冷待我?”

    饭桌死寂。

    对望中,老太太眼眶逐渐发红,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你说啊!”周凌拳头砸在桌面,碗碟随之一跳。

    “够了!”周醒起身,“你有完没完。”

    “没完!”周凌声调尖锐,“你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跟我毫无关系,我还得为你们鼓掌喝彩,我是上辈子欠你们的吗?”

    阿嬷脸色煞白,泪水在苍老的面颊横漫,孟新竹欲搀起她离开,她摆手阻止,“你继续说。”

    “现在你喜欢的竹子和你最疼爱的暴暴终于在一起了,你满意了?”

    手指抹去脸颊潮湿,周凌完全不在意了,“恐怕你心里早就在想,为什么一开始跟孟新竹谈恋爱的不是周醒呢?为什么中间会有一个多余的周凌。”

    “我对阿嬷来说,始终都是个多余的人,对吧?”

    周凌提起包,“那我就不耽误您享福了。”

    老人虚弱靠坐砸椅背,无声流泪,孟新竹满面焦急,连连为她抚胸,“周凌只是说的气话,阿嬷别跟她计较。”

    “是气话,也是实话。”

    周凌回头,“否则你们为什么不来反驳我?像往常那样,大声质问我,为什么要胡说八道。”

    “你就是胡说八道。”

    拉开板凳,周醒跳出饭桌走到她面前,“你把自己说得多无辜,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好东西?又自私又任性,竹子姐那么好脾气的人,都被你逼得走投无路,你有反思过你自己吗?”

    “我住在你家那么长时间,只看到她被你当个家奴使唤,事事都得看你脸色,客厅里的水没擦干净担心被你骂,做个饭还被你嫌弃身上有油烟味。”

    这些话周醒早就想说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请问,你吃的饭从哪里来?你在房子里享受的干净整洁,是谁来维护?你说谁都不爱你,谁都不偏向你,是因为你从小就薄情寡义,缺乏共情,不懂体会别人的难。你还利用别人的弱点,试图来掌控别人,维持你的日常所需和你那一身的臭毛病。你真的爱竹子吗?我看未必,你爱的始终只有自己。”

    “阿嬷再偏向你的话,你还不得上天去?”

    周醒冷笑,“你说我这样那样,又是妈妈生病,又是爸爸出轨的,说我靠这些才博得阿嬷宠爱,那你呢?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先心病被你父母纵容娇惯得不成样子?睁开眼睛看看自己吧,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你后面还有什么手段?”

    周醒直言,“房子和先心病,是吧,你尽管来,看看能不能达到理想效果。”

    周凌面色铁青,右手攥得死紧,似在极力忍耐。

    “来啊。”周醒扬眉,目光挑衅,“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我特别想看到你最后走投无路,趴在地上摇尾乞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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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你喜欢被人哄骗吗?

    脑海中储存的记忆碎片,经想象重建出当时的声形景,携带个人主观意愿,必然会有所偏差。

    故而,孟新竹始终认为,周醒记忆中那个无微不至的‘竹子姐’,是孩子在最需要关怀爱意时虚构美化出的人物。

    她确实做了一些事情,日常中有帮助到一些人,但远不如周醒描述的那般伟大。

    或者说,在与周凌的那段关系里,被伤得狠了,出于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她不会再轻易想象别人说的话,不会再被任何甜言蜜语冲昏头脑,始终保留三分戒备。

    周家姐妹这场残酷的对峙中,作为一个毫无偏颇的旁观者,孟新竹认为自己有必要说点什么。

    “阿嬷从来没有偏心过任何一个人,你们的生日也都是分开过的。”

    在她们激烈争执的短暂修整间隙里,孟新竹插了句。

    “周凌。”

    她极轻的一声叹息,紧接道:“如果你有留心的话就会发现,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的生日,我从来没买过蛋糕。”

    “是我不喜欢吗?不是的,是因为你不喜欢,你从来不爱吃甜食,我迁就着你,一个蛋糕吃不完浪费,干脆就不买了。所以你小时候收不到蛋糕,不是大人不重视你,是发觉你不喜欢。”

    “暴暴过生日,阿嬷怎么会不邀请你呢?让你来一起吹蜡烛,是觉得你们姐姐妹妹就应该这样。而你的生日,虽然少了切蛋糕吹蜡烛这个环节,该有的礼物却一个不少。真给你买了蛋糕,你恐怕又要说,你的需求从来得不到正视,你明明不喜欢吃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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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嬷没有对不起你。”孟新竹客观道:“是你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而导致偏差的,是你内心的阴暗、狭隘,是你母亲的冷言冷语,是她总在你耳边嘀嘀咕咕,说这个也对不起她,那个也对不起她……”

    家里穷也好富也罢,孩子多了,关于利益的分配和争夺,从来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早些年周存伟和周贤斌分家时那场混战,孟新竹至今记忆犹新。

    “父母言传身教,子女潜移默化,你们家就是这样,你变成这样,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但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不要觉得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卑劣揣度别人。”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今天这种地步,因果无法追溯,也毫无意义,没有人敢说自己绝对无辜,内心毫无阴暗,人性如此,没什么可说的。你非要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你,继续无止境索求,那就随便你好了,爱你的人会被越推越远,你最终得不偿失。”

    说完,孟新竹搀起阿嬷就要回房间。

    “连你也这样看我?”

    周凌在她身影即将消失之际,凄厉嘶吼出声。

    驻步转头,孟新竹看向庭中,心中忽涌起一阵厌烦。

    “分开这段时间,我想清楚一件事,你想听我说吗?”

    周凌死盯着她,可恨之人面上流露出卑微的可怜之情。

    “你曾经答应过我,你会改,说明你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改变其实也不难,只要决心想改,哪怕暂时无法克服本性,有某个刹那意识到那么做是不对的,都值得欢呼鼓舞。但我这段时间,始终没有看到你的变化,你还在继续偏狭,你还是学不会自省。”

    “所以我们之间没可能了,你不用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通过攻击阿嬷和周醒来扮演你的可怜无助,试图唤起我的怜惜,让我回心转意。”

    “或许你将来会改,改变后的你,能学会如何正确去爱,但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堪的过去,再也做不到毫无芥蒂了。你站在个人角度想想,现在这样的我,还值得你爱吗?就像你说的,我变心也好,出轨也罢,你为什么还要自讨苦吃?”

    “现在绊住你的,不是我,是你的执念。”

    说完,孟新竹搀起阿嬷进了屋子。

    周凌脸色煞白,万念俱灰。

    爱是偏向纵容,跳出爱的圈子,撤去爱的滤镜,淡然与冷漠、精致与挑剔、严厉与刻薄,界限划分得清清楚楚。

    家里的阿姨急急忙忙跑出来,同孟新竹一起把老太太安置在床。

    老太太很难过,眼泪流不停,紧抓着孟新竹手不放,指骨苍老如树藤,“你也别说她了,她心脏不好,心眼又小,一会儿把自己气着。”

    周醒冲到门口,暴怒朝着朝外大吼,“阿嬷还关心你身体,你那样说她,你真是不孝!”

    “把暴暴叫回来吧。”老太太有气无力靠在床头,“别打起来。”

    “周醒。”孟新竹回头喊了一声。

    “真不是个东西。”周醒返回,关闭房门。

    周凌那番话确实把阿嬷伤得狠了,躺床上好一阵没缓过劲儿来。

    平日里跟阿嬷约牌的老太太等半天不见人,亲自找上门,几个老太太围在床边说话,阿嬷没提家里的糟心事,只说心口不舒服。

    孟新竹出去看了眼,周凌的车还停在门口,房间的灯亮着,没走。

    “进屋吧。”孟新竹牵着周醒上楼,“我们一直待在下面,周凌不好意思出来见阿嬷。”

    周醒驻步,“那我们不能让她们见面。”

    “你也要站在阿嬷的角度考虑问题,阿嬷不会真的同她计较,还是想见她,说两句软话。”

    孟新竹晃晃她手,“毕竟血缘关系摆在那,她要真在房间发病,你能狠下心不管?任她自生自灭?”

    “我会啊!”周醒说大话,“我才不多管闲事。”

    “你不会的。”孟新竹断言。

    周醒回房后一直留意着,听见楼下来看阿嬷的老太太们走了,赶忙蹲到窗根底下,果然见周凌开门出来。

    周凌下楼,周醒攀着围栏探身朝院里看,周凌进了阿嬷房间。

    “我说得没错吧。”孟新竹走来。

    “呵——”周醒冷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顿了顿,又阴阳怪气,“你对她倒是了解。”

    “我对你们都挺了解的。”孟新竹微笑。

    周醒想起她之前对周凌说的那番话,短暂换位,顿觉脊背发凉。

    太狠了。

    姐姐到底是姐姐。

    “但我不会被轻易吓退的。”周醒自说自话,“你对周凌说的那番话,是希望她死心,你甚至还祝福她,希望她能通过这件事,收获一些教训,以后再遇见喜欢的人,别这样对人家了。”

    “姐姐还是善良的。”周醒蹦跳跑去她身边,亲亲她脸蛋,试图以此缓解心悸。

    “我更喜欢姐姐了。”

    “你们周家人果然难缠。”孟新竹从书柜里抽出一本漫画,坐在床边。

    周醒不依不饶挨去她身畔,搂住她胳膊,嘟高嘴巴,“那我们以后闹矛盾,你不会这样说我吧?”

    “那得看是什么矛盾了。”孟新竹翻开几页书。

    “不对。”周醒手按在书上,不许她看,“标准答案是:我当然不会那样对你啦,你跟她完全不一样,再说我们也不会有分开那天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周醒晃她胳膊,“你这样说。”

    “以后的事,我说不好。”孟新竹握住她手腕,拿开,“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任何话都不要说得太满。”

    今天的孟新竹好不一样,周醒迫切从她身上寻求认同,“就当是哄我骗我也不行吗?”

    “啪”地合拢书,孟新竹侧首看向周醒,目光审度,“你喜欢被人哄骗吗?”

    “我当然不喜欢,我只是希望你能说,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周醒急声。

    “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孟新竹顺从道。

    收获理想答案,然而周醒并不能满足,“你没有感情。”

    孟新竹沉默。

    “我不是逼你。”周醒失落垂下肩膀,“看到周凌受挫,我承认,确实有几分暗爽,但事后……”

    说不下去了,周醒根本不敢想。

    “胆小鬼。”

    却正是周醒心慌失神时,女人柔软的唇瓣覆在嘴角。

    不等她反应,孟新竹继续加深这个吻,轻吮细研。

    周醒起先呆愣,反应过来,本能环住她腰肢,用力箍紧,开始回应并逐渐占据主导。

    果然,说一万句也不如做一件,墙壁人影重叠纠缠,房间零散吐息此起彼伏,周醒晕头转向,刚才说的什么,心里计较的什么,全忘了。

    孟新竹很少主动吻她,即使有,也多是睫毛吻、脸颊吻,以及事后的安抚吻。

    周醒神魂颠倒,本能吸咬,持续扩大侵略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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