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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9、不应(第2页/共2页)

/>     锄云看向他。

    “当然,当然,”萧顷收了元神之剑,抱臂倚在一株树干上,“你的身世曲折,可是能被师尊捡回来的,又有哪个童年不坎坷?就连大师兄也不例外。若说是你那倒霉蛋的体质……”

    “我一下山就连累百姓,也不能叫连累,”锄云笑了笑,好像也是在替原来的锄云把心里话说出来,“毕竟我自己没事,但为什么我要背负这种罪孽?又为什么是我?”

    萧顷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我只问你一句话,因为这个,你被师尊骂过没有?他怪过你吗?”

    “可其他人……”

    “也没有哪个弟子真的欺负过你,大家只是对你敬而远之,”萧顷道,“你是师尊的关门弟子,大师兄也最疼你爱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锄云眼皮一跳,下意识想反驳却又死死咬住牙关,攥紧了手掌,骨节咔咔作响。

    他不知道这番话能不能说服或者安慰到原主,但他明白他自己心里的恨跟这些完全不沾边,命运捉弄,他的人生境遇和感情也无法对一个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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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的人说出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锄云嘴角扯起一抹笑,“为什么要去比较?师兄你觉得微不足道的,在别人看来可未必。”

    这回萧顷没有接话,他靠在那里定定地看了锄云许久,突然道:“我怎么觉得,你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锄云道:“师兄你也是。而且这话你之前不是说过吗?”

    “和那时不同。”萧顷摇摇头,还想说些什么,却没有再开口,从树干上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天空下。

    “小时候,我是家里的老二,总是容易被忽略,”他又说,“父亲成天喝酒,流连青楼酒巷,母亲一个人操持家里,受不了就拿我撒气,因为大哥是家里的劳动力,弟弟妹妹又小,我是唯一一个光吃不干的赔钱货。”

    锄云不知道他突然提起自己的身世干什么,但还是一动不动地听着,没打断。

    “后来师尊云游经过,正好看见我在一家青楼门口鼻青脸肿被赶出来,可怜我就把我捡走了。”他露出回忆的神色,“其实我当时去找父亲的,也想看看能让他那么沉迷的地方究竟有什么好,只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就跟师尊走了。这几乎成了我后来的一个执念,每次下山除完妖都要去花街柳巷逛一圈。”

    锄云想起之前青酒说过,在戏园子里见过他,看来就是那个时候结下的孽缘。

    “本来以为师尊知道了必定要训斥我,但是没有,那时大师兄将要突破元婴之期,正好你又入了门,更加需要师尊的照顾,而且掌门又要顾及整个宗门,更加没人会想到我。所以,你看,”他送来一个略显无奈的眼神,“即使来了青云宗,我仍然是那个容易被忽略的老二。”

    “二师兄,”锄云突然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我以前对你不太好,大概是把对师尊的怨气都移到了你身上。”他说,“程鹤师兄对你那样好。你不知道,能得到一个人毫无保留的关心与偏爱是一件多让人羡慕的事情。”

    .

    傍晚到来了,锄云没有去斋堂吃饭,怕其他人问起他关于历劫的事,青酒也没有来看他,是不知道他回来了吗?

    锄云既想找个人聊聊天,又想一个人待着,犹豫许久,还是转身回了草堂。

    还没靠近就看见屋里亮着灯光,影影绰绰地映在门前的池塘里。是桑儿?他加快了脚步。

    进门之后,里面收拾床铺的人听见声音转过身来,竟然是成双。

    锄云犹如被人当头敲了一棒,生硬地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成双本来对他印象就不好,闻言更是没有好语气:“你在质问我?”扬起脖颈,“这是我住的地方。”

    “……你住?”锄云皱起眉头,紧走几步上前,“这里什么时候成你的地方了?!”

    “是师尊让我搬来草堂,你冲我喊什么?”成双神色倨傲,“他说早就跟你提过这件事了,只有真人座下的大弟子才有资格独占一室,你应该搬去弟子堂住,而且你也是答应了才下山的。”他停了停,细看锄云神色察觉不对,“你不会是回来就反悔了吧?”

    锄云气得浑身发抖,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外走,天彻底黑下来了,花草都掩映在一片暗色里。

    成双还在后面喊着:“就算你去找掌门师尊也没用,他已经答应……”

    锄云越走越快,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他当然知道找楠木真人没有用,之前他是提过要把草堂让给其他人住的事情,但是自己什么时候答应了?这是秋华真人为了让锄云安心修炼不波及他人特意给他建的屋子,凭什么说给人就给人了?!

    他一路走到藏书阁底下,后头就是星楼,程鹤也不会去斋堂,那楼里果然透出朦胧烛光,他是第二次来这里,对比上次,心里少了期冀全是愤怒与不甘,他要告诉大师兄,让大师兄去和新掌门理论,难道没有了师尊,就都可以随便来欺负他们了吗?

    锄云擦了擦手心里的汗,在门环上敲了敲,等了一会儿,没动静,又换了两只手,加重力道拍了五六下,还是无人应声,这么近不应该听不见啊。

    他以为是程鹤不愿有人打扰,所以来者一概不理,于是清清嗓子出声,想让对方知道是自己来找他,边拍边喊道:“大师兄,大师兄!是我,你开开门,我有事和你说——”

    然后他就站那等着,仰头看楼上,窗内烛火果然晃了起来,心中一喜,还没来得及想什么,那朦胧的光亮突然闪烁两下,“噗”地一下熄灭了。

    周遭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锄云愣在原地,像被人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冰得他五脏六腑都凉透,浅淡的月光映照着,周围花摇影动,突然有一小团微微的光飘来,还有零星人语,是巡夜的弟子经过,他赶紧蹲下,把自己藏在了一片蔷薇花丛后面。

    直到人已经走远了,他都没有站起来,后背靠着墙,努力睁大眼睛,仿佛一低头,就有什么东西滚落下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他只是下了一趟山,回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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