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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替嫁后影卫小夫郎揣崽了》20-30

    第21章

    平日里, 除非遇见有威胁到卫璟性命的事件,格芜才会毫不犹豫地现身,否则他时刻都要隐匿在清沐阁的周遭等待命令。

    此时一见有故事听, 寂寞不已的格芜难免会有些激动。

    他略显殷勤地搀扶着卫璟在桌案边的椅子上坐好, 又十分体贴地将床榻里的软枕拿过来,垫在了卫璟的腰后供他休息。

    而就在格芜做这些准备工作的时候,卫璟已经在脑子里为他那所谓的挚友的事迹组织好了语言。

    “小主人,喝茶。”格芜倒了杯热茶, 送到卫璟的手中,满脸期待地等着他开口。

    被格芜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本就有些心虚的卫璟不禁越发地紧张了起来。

    可是心中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决, 卫璟只能硬着头皮, 尽量迂回着先行替自己挽尊:“在此之前,我要先简单地问你几个问题。”

    虽然心知卫璟看不见,但该有的礼数是绝对不能少的,格芜略一抱拳,回答道:“小主人但说无妨。”

    格芜的脑力估计都在谈话刚开始时便用光了,此刻回答起问题来,句句都踩在卫璟的痛点上——

    卫璟迟疑不已地开口:“你说,若是你生病了, 有一人对你关怀备至, 以你的开心难过为生活的重心, 你觉得, 这人会不会是倾心于你?”

    格芜毫不犹豫地打击:“不一定,许是看我可怜。”

    卫璟:“……”

    院外, 溜达到清沐阁门口的戏命忍不住为格芜的智力捏了把汗。

    格芜向来专于武学, 脑子倒是一直都没什么长进。

    方才那灵光乍现的反应已是他的巅峰水平了。

    许是平日里自己对他们太过严苛了, 故而导致影卫们偶尔还是会有些迟钝。

    戏命无奈地摇摇头,踱步进清沐阁的院中。

    格芜恭敬地对他施了一礼,继而接着等待卫璟的后话。

    在心里做了一番斗争后,卫璟不死心:“那若是愿意亲自为你下厨,亲手和面做糕点呢?”

    之前卫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格芜并未在岗上,因此他自然不会知道自己此时在说的人是世子妃。卫璟心想。

    然而格芜继续朝小主人心窝上捅刀子:“揉捏面团可以减轻压力,心情会变得愉悦,单看这一点,并不能说明什么……”

    卫璟:“……”

    在戏命暗中相助的提示下,格芜终于发现了卫璟脸上几欲发怒的表情,于是连忙改口:“但是!凡事总有个例外,小主人所说的这些事,那怎的就不算倾心、不算喜欢呢?定然是爱得无法自拔,才会做出这些每每想起、便会觉得心中温暖的事啊!”

    卫璟当局者迷,没有发现格芜突如其来的异常状况。

    反倒将格芜的回答当成了一颗定心丸,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既然连格芜都这样想了,那他的问题很有可能就这样迎刃而解了。

    卫璟备受鼓舞,但仍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的那位挚友最近得了门亲事。”

    为了听故事,以及保住自家小主人的颜面,格芜演得十分辛苦。

    闻言,他状似惊讶地“哦”了一声,“竟与小主人的婚期如此相近。”

    卫璟喝了口茶,点点头,强装镇定地解释道:“……好日子本就没有几个,而京城只有这么大,撞在一起并不奇怪。”

    格芜附和道:“是是是,不奇怪,不奇怪,小主人您继续讲。”

    想起即将要对格芜叙述的故事中的另一个主人公,卫璟忍不住摸了摸自己颈前的莹白珠串,“他的夫人生得……那叫一个漂亮。”

    格芜望着卫璟那双失神的眼睛,微微诧异道:“……漂亮?”

    他家小主人是通过什么方式知道人家的夫人漂亮的?

    话一出口,卫璟就反应了过来,于是他立马出言补救道:“在我还不曾眼盲的时候,有幸见到过一次,甚是不俗。”

    担心格芜会打断自己的话,卫璟根本不敢多做停顿:“起初,我的这个挚友并不是特别喜欢他的这位新婚妻子,但是两人成婚之后,他发现,他的新婚妻子似乎是很喜欢他,平日里时常对他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与关怀,所以时间一长,我的这位挚友便……”

    “噗嗤……”

    格芜实在没忍住地笑出了声。

    卫璟面露不悦。

    戏命在影卫营里都是怎么训练的?

    ……竟纵容影卫随意嗤笑主人。

    无礼至极。

    卫璟被站在自己对面的戏命那努力憋笑的表情盯得浑身不自在,只能撒气在格芜身上:“你笑什么?”

    格芜立马一副被冤枉了的样子:“小主人,属下并非是在笑小主人您,只是想到了令属下感到高兴的事情。”

    紧接着,格芜担心卫璟发怒,又道:“小主人若是叙述得劳累,不妨按照属下之前的提议,劳烦小主人暂且将自己当成那位挚友如何?”

    卫璟也不跟他客气,直接点点头,开始说道:“我与世子妃成亲后,世子妃非常关心我,洞房花烛夜那晚,就直接躺过来贴着我的衣襟来听我的心跳,生怕我的身体有恙。”

    格芜吸取了教训,听完卫璟的话后,立马捧场地拍起了巴掌:“世子妃待小主人的情意属实是感天动地。”

    “起初我也是这样觉得,”卫璟说完,突然面露为难之色,“……可是后来我发现,除去对我好之外,世子妃对狗也是一般无二的好。”

    格芜适时提出疑问:“小主人的挚友家也有狗?”

    瞧着卫璟说话时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真诚,以至于格芜恍惚间竟真的觉得卫璟是有那么一个挚友存在的。

    说到兴头上的卫璟顿时难以自圆其说:“……”

    “小主人的挚友家中自然有旁的,只是小主人为了方便你理解,因此才说狗。”戏命主动开口,替卫璟缓解尴尬。

    戏命虽已近而立之年,但多年来一直是孑然一身,并无半个侍妾在身边伺候,故而在卫璟的眼中,向戏命咨询情感问题,无异于是在自寻死路。

    整个院中,怕是只有万花丛中过的格芜方能处理他的问题了。

    不过正因为有戏命的接茬儿,卫璟才能接着说下去:“看我身子病弱,世子妃又给我求了项链。”

    似是为了凸显项链的价值,饶是一向不看重钱财的卫小世子补充了一句:“砗磲的。”

    “佛教七宝中的一种,品质好的更是千金难求,”格芜啧啧赞叹道,“世子妃待小主人当真是极好。”

    本着一贯不让美人儿白白交付真心的宗旨,格芜反问卫璟道:“那小主人的挚友可有送他夫人礼物?”

    卫璟摇摇头,“并未。”

    意识到自己描述的这个挚友形象与自己的经历太过贴合,卫璟欲盖弥彰地清清嗓子,话锋一转:“我这个挚友……他一点都不帅。”

    确定故事的主人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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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真不是卫璟后,格芜这才放下心,替人家姑娘抱不平起来:“怎能如此让姑娘家伤心?一厢情愿属实辛苦得厉害,这人模狗样的腌臜货!”

    卫璟有口难言,只能面色尴尬地说道:“你倒也不必……将他骂得如此狗血淋头。”

    杨安达下狱已有月余,这期间,无论镇南侯用了什么手段,都仍是回天乏术,再无挽救的可能。

    起初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浮阳长公主日日以泪洗面,可时间一长,每每想起杨安达那些大逆不道的行径,虽然心痛,但也慢慢认同了他的罪有应得。

    杨安达的性格终将会酿成大错,即便这次没有被人揪出来,以后也定然逃脱不了律法的制裁。

    他生性狭隘,容不得比自己优秀的人存在于生活中,可自己却偏偏又停滞不前,连半分寻求进步的积极心态都没有。

    浮阳长公主难免不会对他感到无奈。

    她并不是不爱这个孩子,而是杨安达让她的期待感一次又一次地跌落低谷,难以对他再生出希望。

    在杨安达离开侯府后,长子杨安其的嬷嬷便声泪俱下地前来控诉杨安达的罪行。

    浮阳长公主这才真正地得知,她那向来聪明伶俐的长子之所以会猝不及防地瘫痪在床的原因,正是因为杨安达的贪婪,勾结外人给自己的长兄下药,才导致杨安其这一生都无法再站在地上。

    得知这一切事实的镇南侯仍旧想要将杨安达救出来,对浮阳长公主说的这些话置若罔闻。

    见劝不动他,浮阳长公主便也不再强求,心情好转一些后,便开始重新把重心放在清沐阁中的卫璟身上。

    年后带着杨安茹和卫楚回到了昔日的长公主府中溜达了一圈儿,再回到镇南侯府的长公主殿下不禁感慨万千。

    “阿璟的身子……近日好了许多。”

    浮阳长公主看上去话里有话,坐在她身侧的卫楚不敢随意揣测她的心思。

    不过隐约觉得长公主殿下将要说出来的,对他和卫璟来说,算不得什么极好的事情。

    果然,浮阳长公主上下打量了卫楚的身子一番,淡笑着开口道:“阿慈……你们两个,早些生个孩子吧,也好让侯府后继有人。”!

    卫楚顿时如被雷击,回过神后,慌张地抬起头去看长公主殿下的眼睛,似是想要确认她是否在同他开玩笑。

    浮阳长公主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自然没有发现卫楚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怔表情。

    说完,她自顾自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如同往日一般,风风火火地就开始张罗了起来:

    “稚秋,快将宫中画师所绘制的那幅麒麟送子图找出来,挂到阿璟的房里!”

    “临福,去请司空大夫,直接到清沐阁给世子请脉!记得带些特制的药!”

    “阿慈,你先回清沐阁中歇息一会儿吧,母亲过会儿工夫就到。”

    卫楚还想挣扎:“母亲,我……”

    浮阳长公主直接打断卫楚,拍拍他的手背,笑道:“正好你和阿璟一上午未见了,好好联络一下感情,晚间吃了药便可以歇下了。”

    未待卫楚再说些什么,浮阳长公主已经回到内室开始更衣了,他在这儿继续等着未免会显得十分失礼,只能暂且回到清沐阁中。

    格芜已经换了岗,因此自是没有见到卫璟发现卫楚迈进院门时,脸上那转瞬即逝的激动。

    卫楚心中虽忧思重重,但见到卫璟独自一人坐在门廊下的椅子里,还是暂时抛开了烦闷心事,诧异地问道:“世子怎的在院中坐着?”

    “已是立春过后了,”明晃晃的白昼里,卫璟没有办法光明正大地看他,“倒也不是很冷。”

    卫楚正犹豫着要不要同卫璟说出长公主殿下的吩咐,却听见卫璟主动对他说道:“……今日晚膳可以吃小狗糕吗?母亲近日心绪低落,我想给她也带去点儿,甜糕或许会让她的心情好一些。”

    “当然。”卫楚鲜少遇到卫璟主动提要求的时候,于是笑着点点头,回答道,“世子若是喜欢,便是自己亲手来捏也是可以的,母亲定会喜欢。”.

    司空大夫到了清沐阁中,没等环视一周寻找到卫璟的踪迹,就被戏命给拦住了回去。

    到恪静阁复命时,司空大夫只能按照戏命的交待实话实说。

    世子与世子妃正在膳堂里头忙活着,一会儿便会亲自来恪静阁中看望长公主。

    果然,申时刚过,卫璟便乘着肩舆来到了恪静阁中。

    他手中拎着个格外精致的小木盒,没离开座位前,宝贝似地抱在怀里,像是担心会有人将它夺走一般仔细。

    卫楚没乘肩舆,只在卫璟的身侧慢慢地走着,直到站定到院中,他才小心翼翼地将卫璟从横杆后的座位里扶到了地上。

    浮阳长公主正听杨安茹给她讲话本子上的趣闻轶事,听见动静,紧忙从聚荷厅里迎了出来:“你们两个去膳堂做什么了?待了多久啊?”

    见这两个孩子感情好,她是打心眼儿里的高兴。

    与卫璟单独相处的这件事,原本就让卫楚觉得分外紧张,此时听见长公主殿下这样问,他口中的“没做什么,待得不久”直接就变成了——

    “母亲,我们没做多久。”

    卫楚这话一出口,方才还略显喧闹的聚荷厅霎时间安静下来,惊愕的目光纷纷朝卫楚二人的方向看来。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后,卫楚的脸倏地通红,恨不能当场蹿进元宵的狗窝里去。

    偏生这会儿工夫的卫小世子仿佛听不懂人话一般,清俊矜贵的面容上满是单纯懵懂:

    “我们分明做了好久呢。”

    作者有话要说:

    楚楚:我说的是做饭

    柿子:对啊,我也是

    【呜呜呜,我再也不要熬夜了,晚安宝子们!muamuamua!】

    第22章

    卫璟这话一出口, 聚荷厅中原本就被卫楚之前那句话惊得有些尴尬的气氛,此时不禁变得越发让人感到窒息起来。

    饶是浮阳长公主都未能立刻缓过神来,被稚秋偷偷凑到耳边提醒了一句, 方才笑着开口为他们解围道:“这两个孩子, 真是的,在膳堂‘做’了这么久的‘糕点’啊,是不是累坏了?”

    浮阳长公主格外咬重了“做”和“糕点”的字音,并上前接过了卫璟手中拎的装着糕点的木盒, 直接掀开盖子展示给众人看。

    虽然她很喜欢两个孩子之间的这种愉快的相处气氛,但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阿璟这样说终归是……不太好。

    院中下人们向来对长公主殿下唯命是从, 还没等世子爷回答, 瞧见盒中小狗糕的他们就抢先一步为长公主殿下铺台阶儿:

    “世子世子妃当真是辛苦极了,将这糕点做得如此美观大方,精致漂亮。”

    “是啊,过了这个年,世子也不过刚满十八岁,年纪轻轻,竟就知道为母亲做糕点吃,长公主殿下当真是好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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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瞧这个胖娃娃, 真是好生可爱, 日后世子与世子妃的娃娃应当也是如此白白胖胖的讨人喜欢吧?”

    “定是如此, 我也这般觉得。”

    那是狗。卫璟在心中纠正道。

    “阿黛, 快将世子扶进来,”浮阳长公主亲自拎着食盒, 另一手握住了卫楚, 牵着他走进聚荷厅里, 寒暄道,“阿慈啊,你怎的不和阿璟一道坐着,一路走过来,手都凉得厉害了。”

    卫楚笑笑,温声答道:“多谢母亲关心,孩儿不冷,再说,多走走路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坐在软垫上的卫璟,又对浮阳长公主道:“这几日便要开春了,孩儿想着,若是阿璟的身子再好转一些,孩儿就带他到院子里简单地活动一下,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浮阳长公主自是十分认可卫楚的提议,闻言,笑着捏捏他微凉的指尖,“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将那虎皮褥子一并带回去,夜里冷,你和阿璟莫要着了凉。”

    卫楚这才想起下午来恪静阁的时候,长公主殿下跟他说过什么。

    ……回到主卧房里睡觉而已,反正是两张榻,也不用觉得有哪里不自在的。

    得出了这个令他感到安心的结论,卫楚总算踏实了不少.

    晚膳的丰富程度让卫璟二人大为震惊。

    与其说是大家一起吃,倒不如称之为大家看着他俩吃。

    “来,阿璟,这道鲜蒸鲍鱼是母亲特意为你和阿慈做的,快尝尝。”

    “世子,喝些牛蒡枸杞茶吧,对您和世子妃有好处。”

    “五哥哥,尝尝这爆炒腰花儿,你一定喜欢。”

    卫璟:“……”

    众人言语间的暗示让他耳根的绯红就没消散过。

    卫楚拄着下巴正看得一脸高兴呢,完全没想到接下来竟轮到了自己——

    “来,阿慈,这是红枣桂圆银耳汤,母亲炖了好久呢,喝一碗吧。”

    “世子妃,这是海参小米粥,对您的身子有好处。”

    “嫂嫂,快尝尝这泥鳅炖豆腐,味道真的绝了。”

    看了半天热闹,结果却同样惹火上身的卫楚:“……”

    饭毕,撑得走不动路的卫楚直接被浮阳长公主大手一挥地命令轿夫将他抬回到了清沐阁中,同样险被撑死的卫璟紧随其后,被阿黛扶着回到了卧房里。

    “世子,水已经烧好了。”

    晚间在恪静阁的时候,阿黛被稚秋叫到了僻静之处,偷偷向她交待了不少有关于帮助世子和世子妃的“那方面”相处融洽的诀窍。

    听话的阿黛自然尽数记了下来,并且打算立刻就将稚秋姑姑教的法子给用上:“可要等世子妃跟您一同沐浴?”

    听阿黛说前面那句话的时候,卫璟正要点头答允,可刚一颔首,卫璟就听见了后面这句让他的心跳顿时加速的话。

    卫璟微怔了一下,回头向阿黛确认道:“你说世子妃?同我一起沐浴?”

    “正是呀,世子。”阿黛笑盈盈地说道。

    那还得了???

    卫璟吓得结巴起来,“我,我,我有些乏了,今晚便不沐浴了。”

    先将阿黛骗出去再说,他夜里自己偷偷起来洗。

    “不行的,世子,”阿黛异常执着,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今日的沐浴不同于往日,长公主殿下特意交代的。”

    他自然知道是姑母特意交代的。卫璟心想。

    若是在这里跟阿黛说个不停,已经在门外等着的卫楚怕是要冻病了。

    “好吧,那我便与世子妃一同洗,你先去歇息吧,”卫璟假意妥协,让阿黛放松警惕,“出去前,将我与世子妃的床榻铺好便好。”

    阿黛痛快地答应了一声,便转身去了。

    拉开卧房门的时候,她刚好遇见门口的卫楚,便喜滋滋地同他打招呼:“世子妃,世子正在汤池中等您呢!”

    抬腿跨门槛的卫楚差点没摔了个跟头.

    卫璟虽未对卫楚说什么,但两人却意外的心照不宣。

    他没有叫卫楚,卫楚也没有主动应着阿黛的话,走到屏风后面的汤池子这边来。

    至此,卫璟才得以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

    穿好衣裳绕过屏风,入眼便是靠近卧房门口的楠木坐榻。

    只见卫楚一个人坐在那上面,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看上去有些孤零零的。

    卫璟微怔。

    他似乎对自己的世子妃太过冷淡了些。

    可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是担心自己会不受理智的支配,对卫楚做出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才……

    正当卫璟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卧房门突然被人轻轻敲了两下,随即传来了戏命沉稳的声音:“小主人,长公主殿下命我来取件儿东西。”

    起初,刚听见有人扣敲卧房门,卫楚便眯起了眼睛,下意识地做出了蓄势待发的攻击之势。

    转念想起自己目前是在卫璟的房中,故而默默敛了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的戾气,仍旧像之前坐在那处一般的沉默平和。

    趁着夜色,卫璟不着痕迹地将目光从自家世子妃的身上收了回来,摸索着雕栏坐到床榻边上。

    在允准戏命进屋之前,他轻声问了卫楚一句:“阿慈,你这时候方便吗?可否让戏命进来?”

    卫楚忙点点头,顺手理了理衣领,回答道:“可以的,世子。”

    卫璟这才开口对门外的戏命道:“进来吧。”

    “是,小主人。”卧房门应声而开。

    戏命一身黑衣,似乎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身上隐隐还泛着浅淡的血气。

    发现卫楚也在卧房里,戏命侧过身,朝卫楚略一抱拳,“世子妃。”

    卫楚并不抬头与戏命对视,只淡淡地回道:“戏命大人。”

    之前听戏命说过有关于世子妃的轻功之事,此时见到戏命与卫楚交谈,卫璟难免多注意了些。

    然而戏命并无异常的反应,倒是在打完招呼之后,转回到卫璟这边:“小主人洗漱过了?现在是要歇下了?”

    卫璟倚在软枕上,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嗯,马上就要睡了,你要取什么东西?”

    本以为戏命会就此离开,没想到他环视了一周,再度抱歉地转头对卫楚说道:“世子妃,劳烦您暂且起身。”

    卫璟眉心微蹙:“你要做什么?”

    莫不是大半夜的,戏命要验他家世子妃的武功不成?

    卫楚原本就对戏命有点发憷,听到他说这话,不由立刻从铺好被褥的榻上站起身,十分配合地走到了一边,凝神看向戏命,等着瞧他接下来的举动。

    “奉长公主殿下之命,”戏命边说,边朝卫楚的坐榻走了过去,“前来帮助小主人与世子妃同床。”

    他的语气平静,似乎丝毫不觉得自己口中说出来的话有多么虎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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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他微微俯下身子,两只青筋毕现的手掌拖住坐榻下方的镂空雕栏,倏地一用力,整张坐榻便被他擎了起来,站定后,转身轻而易举地扛出了卫璟的卧房。

    看傻了眼的卫楚连正常呼吸都忘了,眼睁睁地瞅着自己的坐榻在戏命的肩头上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清沐阁的院门外。

    半晌,他才眨眨眼睛,回头想要给卫璟复述一番戏命刚刚的所作所为,无奈却组织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卫璟自然看得见。

    只不过这是戏命的常规操作,他看得多了,便也不觉得奇怪了。

    可他的世子妃似乎是被吓到了,需得好好安抚才是。

    卫璟刚要开口安慰卫楚,却又反应过来,卫楚还没同他提起此事呢,于是状作茫然道:“阿慈?发生何事了?戏命?你在做什么?”

    “世子……戏命……”卫楚实在不知道这事要从何说起,他舔舔嘴唇,“戏命大人已经离开了。”

    “那他取走了什么物件儿?”卫璟好整以暇地躺在被窝里,侧头朝卫楚的方向望过来。

    卫楚抿抿嘴唇,指着戏命离开的方向:“戏命大人……将我的床……取走了。”

    阐述着事情经过的人满脸难以置信,看得卫璟直想笑,但他终究是努力忍住了,换上与卫楚如出一辙的惊愕表情:“他将你的床取走了?那么大的床榻,在他眼里竟是个说取便能轻易取走的玩意儿?”

    卫楚把怀中抱着的小包袱暂时放在桌案上,为难地回答卫璟道:“是,只留下了被褥。”

    卫璟向来行得正、坐得端,从未有过无礼之举,可面对此时的卫楚时,他却突然生出了些许坏心眼子。

    姑母让卫楚搬回主卧房,自然是因为那一个目的。

    卫璟只是装傻,又不是真傻。

    他完全清楚姑母此举意欲何为,可他也明白,自己不能随意让一个姑娘家失了清白。

    但阿黛在东厢房里蹲守着,戏命又扛走了卧房中的坐榻,卫楚能睡的地方,便只有自己所在的这张床了。

    卫璟对自己的定力还是有信心的。

    他抬手拍了拍身侧的柔软床褥,神色自然对卫楚说道:“那……就在这儿睡罢,阿慈,天色不早了,快到榻上来躺着,可暖和了。”

    “啊对了,你洗漱了没有?”没等卫楚回答,卫璟又问道,“若是没洗,我叫人再添些水来,将后面汤池子里的水换掉,你好好泡一泡。”

    “不,世子,我过来前已经洗好了,我们直接歇息便可……”卫楚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自然能够意识到自己说的这话实在是太过于模棱两可,让人平生误会。

    果然,卫璟也哑然了半天,方能缓过神来,他尴尬地笑笑:“洗过便好……”

    说到这里,卫璟的脸色也是一变。

    算了,他也别说了。

    卫楚难为情地低着头不吭声。

    他的脸红得厉害,抓着裙角站在卧房正中,原本就苍白的嘴唇被他咬了又放,放了又咬,竟也变得红润了许多,甚至微微有些发肿。

    “那……世子,我们歇息吧……”卫楚的声音轻如蚊蚋,若非卫璟仔细去听,怕是压根儿无法分辨得出他在说什么。

    月影偏移,床幔落地。

    卫楚卸了头上珠钗,摘了翠色耳坠,随后小心翼翼地躺在了卫璟的身边,盖好被子,呼吸放得极轻,温声道:“世子……好梦。”

    从小到大脑子里都装着礼义廉耻的卫小世子哪受得了这种刺激。

    被卫楚身上的清冽气息侵入鼻息间时,卫璟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当场就像是被麻痹了的蛤|蟆一般动弹不得。

    呼吸也乱了几分。

    什么发乎情止乎礼,什么乐而不淫、爱是克制之类的话,通通都被卫璟抛在了脑后。

    但说实在话,他倒不是想做多过分的事,只是想伸手去探探,那只给他戴砗磲项链的手,是不是仍旧那般寒凉刺骨。

    卫楚的听力原本就极好,更何况,此时他就躺着卫璟的身边,自然察觉得到身边人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动静,不禁暗自轻咬了一下嘴唇。

    若是世子真的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他动手动脚起来,那么出于继续隐瞒身份的目的,他只能一指头将世子先戳晕过去,暂时守住秘密,旁的之后再说。

    等了半天,身侧的卫璟却并无越界的动作,甚至还传来了熟睡般的均匀呼吸声。

    卫楚堪堪放下了心,可是紧接着就为另一件事而提心吊胆了起来。

    他腰后的衣衫里,藏着长公主殿下命稚秋姑姑悄悄送给他的物件儿,耳边还反复重复着稚秋的低语:

    “世子妃,虽然世子看不见,但还是有触觉的,况且这上面还有不伤身子的助兴熏香,您将这个穿上,保证您与世子同那鸳俦凤侣一般,干柴烈火,琴瑟和鸣。”

    连话本子都没有看过的卫楚相当困窘,他感觉得到自己的脸热得发烫,想要用手扇扇风,却又担心吵醒卫璟,只能生生受着,眨巴着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头顶的繁复雕栏。

    他没能识破假睡的卫璟,加之又累了一天,自然没一会儿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终于将人耗得睡着了的卫璟轻轻呼出口气,舒展了一下僵硬好半天而有些发麻的手指。

    突然,他的指尖碰到了卫楚身下压着的一块滑溜溜的东西。

    好奇心驱使着卫璟想要看清那个物件儿,于是他伸出手,轻轻地将那玩意儿扯了出来。

    伴随着身边人熟睡着的平稳呼吸声,卫璟看清了被自己抓在手中的东西,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块儿手掌大小的丝薄布料,仔细去瞧,上面还缀着几朵淡黄兰花的……

    肚兜?

    作者有话要说:

    柿子:这谁顶得住啊

    楚楚:反正我不穿

    稚秋姑姑恶魔低语:穿上吧,世子妃,穿上吧,再穿几天,你的马甲就要掉下来了

    【我没脸,我又咕咕,我又熬夜了,呜呜呜,晚安宝子们muamuamua】

    第23章

    比起与世子妃同床共枕的这件事所带来的惊惧感, 卫璟觉得此时自己手中的这块儿小肚兜显然是更为恐怖。

    然而越是紧张无措,卫璟却越是将那布料上的花纹看得十分仔细,思绪也跟着不安的心情而左右横跳。

    淡蓝色的肚兜, 还怪好看……

    他摸了人家的肚兜, 该怎么办。

    上面的兰花绣得倒是栩栩如生,花蕊处也细致……

    他需要自裁谢罪吗?

    这上面的绳带是棉布还是丝帛的,摸着手感真是不错……

    可他们两个已经成亲了哎,应该不需要自裁这种有去无回的方式来表示歉意吧。

    更何况, 世子妃是那么的喜欢他。

    ……那么喜欢吗?卫璟突然不确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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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若是要让他拿出卫楚确确实实地喜欢自己的证据,他又拿不出来。

    卫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连带着忘记了将手中的小布料塞回到卫楚的身下。

    以至于卫楚都已经醒过来了, 他也仍旧没有发现。

    躺在卫璟的身侧本就难以睡得踏实, 加之此时又在迷迷糊糊间听见了些窸窣的动静,卫楚立刻睁开了眼睛。

    看到卫璟手中捏着的东西,他的内心霎时间比满脸发懵的卫璟还要茫然千百倍。

    怎么跑到他手里去了?!

    抱着尚存的一丝侥幸心理,卫楚飞快地朝腰后一探,悲痛地发现那块肚兜果真不见了。

    在卫璟手中捏着的,竟就是稚秋姑姑给他的那块!

    卫楚下意识就想要劈手夺回来,随即却猛然反应过来,卫璟只是眼盲, 又不是痴傻, 若是从他手里抢东西, 无异于是在趴到他的耳边喊“我不是达奚慈, 我有猫腻”一样自掘坟墓。

    勉强定下心神后,卫楚抿抿嘴唇, 轻声问道:“世子?您醒了?”

    陡然听见卫楚其实并不聒噪的声音, 卫璟整个人一哆嗦, 显然是吓了一跳。

    不过世子爷毕竟是世子爷,即使被吓到,也还是端庄持重的,“……昂,做了个梦,中途醒了,便没再睡得着。”

    “世子可是有些口渴?”

    卫楚听得出卫璟的嗓子有些干哑,问询的时候,就已经从床榻上坐起身来,作势要下床去端水。

    本以为卫璟会借着自己下床的这个间歇,将那肚兜放回到原处,他再回到床榻上躺好后,两人也可当做无事发生一样,继续躺下睡觉。

    可是当卫楚端着茶杯走回去的时候,入眼就是世子一脸呆懵状地捏着那兰花肚兜,傻乎乎地朝着望着自己此刻所在的方向。

    瞧见所念之人竟变成了这般模样,卫楚不禁心酸不已。

    他忙疾走了两步,坐到床榻的边沿,扶着卫璟坐起身来,将茶杯喂到他唇边:“来,世子,少喝些,也好润润喉。”

    卫璟如梦方醒地应声道:“麻烦你了。”

    喝完杯中的温热茶水,被扶着后背躺回到被窝里的卫璟舔了舔嘴唇,恍然想起这三更半夜的时辰,那茶水本应是凉的,可被端过来时,竟是温的。

    难不成是世子妃……用内力烘热的?

    未免太用心、太令人动容了。

    正当卫璟深陷于自我感动中无法自拔时,卫楚正小心翼翼地从他搁在被子上的手中往外抽着那兰花肚兜,心跳一下比一下快,生怕卫璟再度向他发难。

    这世上最为难搞的事情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就在卫楚马上就要成功的瞬间,卫璟倏地握紧了手中的布料,然后抬手轻轻晃了晃,问道:“阿慈,这是何物?”

    他只是想问清楚象征着私密的肚兜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可话一出口就变了意思。

    卫楚偷拽的动作瞬间停住,他呆滞了一会儿,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对策。

    世子的眼睛看不到,那么他会明白自己手中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吗?应当不会。

    所以自己若是对他撒一个善意的谎言,他理应也不会识破。

    权衡过后,卫楚就更有了充分的理由,得以堂而皇之地从卫璟的手中抽出肚兜,继而状似不甚在意的样子,将肚兜团成一团,顺手给卫璟擦拭了一下唇角:“做活时不慎裁坏了的帕子,我不想浪费,便带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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