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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对陛下读心后发现他是恋爱脑》120-140

    第121章 指使,宫斗不好玩吗?……

    安墨以前看宫斗剧时,总觉得那里面的剧情太过夸张,觉得宫斗剧比职场剧还要悬浮。毕竟宫里好吃好喝的还有人伺候,这些女人有必要为了一个男人的宠爱争斗得你死我活吗?每天躺着晒太阳不舒服吗?

    直到现在看见这根藏在雪地里的白绳,看见前边藏在薄雪中的碎片,她只觉树上结的冰块直接穿过她的领子溜进了衣服里,冻得她浑身上下都打哆嗦。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两人被绳子绊倒然后一起脸朝下被碎片割得鲜血淋漓的画面,安墨抖着声儿道:“咱……咱才进宫一天啊,是谁、谁要害你啊……”

    安墨自觉没有被害的价值,只有长成花宜姝这副模样的,才会有人嫉妒到要毁了她的脸。

    花宜姝也是这样想的。她心底瞬间闪过许多人的脸。排在第一的自然是崔太后。

    大多男人都会下意识看轻女人,觉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哪怕是心狠手辣的女人,耍得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他们嘴上虽说最毒妇人心,但真等女人们为了争抢他们的宠爱互相倾轧算计,他们比谁都得意。

    当然,这只是脏黄瓜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毕竟脏黄瓜的宠爱值几个钱?女人们争他,不过是争这个人背后代表的权势地位和钱财。

    她身为女人,自觉也最了解女人。崔太后跟她虽然无冤无仇,但她花宜姝拿捏住了她儿子的心啊!更何况她又美成这样,但凡她的容貌一天没有老去,她就一天能把李瑜捏得死死的,崔太后或许一开始不将她放在心上,但在见到她的绝世美貌之后,心中未尝没有别的想法。而此前仁寿宫里,崔太后不止一次夸赞她的容貌,连她亲侄女都忽略过去了。花宜姝很有理由怀疑,崔太后除了想要离间她与何秀秀外,还想以此挑起其他女人的嫉妒,叫这些同样想要入宫的女子不知不觉做了她手下的刀,而她则干干净净高枕无忧。

    嗯,很好,不愧是能把刘贵妃打倒的崔太后,宝刀未老啊!

    排在第二位的是崔思玉。

    方才在仁寿宫时,花宜姝看了好几眼崔思玉,不愧是盛京城中第一美人,那张漂亮的脸嫩得跟鸡蛋似的,连她都想要掐上一把。虽说生了一副清冷寡欲的相貌,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那眼中的嫉妒藏得可不太好。

    她是崔太后的亲侄女,卫国公崔降的嫡长女,入宫这几个月,不知有多少宫人上赶着巴结她,她要是有意,只需要稍稍暗示,自然会有人前赴后继地为她干脏活。

    排在第三位的是盛京城第二美人凤晴云(男人们排下的名次)。这一位是二品辅国大将军之女,家世显赫,据说性情强势,脾气暴烈,还耍得一手好鞭法。花宜姝觉得凤晴云生得并不比崔思玉差,她深深怀疑男人们将凤晴云排到第二,只是因为她脾气差不好驾驭。不过就见了一面,花宜姝也不知这人蠢是不蠢,万一这是个半点经不起挑拨的,别人稍稍一暗示就迫不及待拿她开刀的急性子呢?

    排在第四的是……花宜姝数得正高兴,忽然停住,并非是她只记住了这三位,而是因为她忽然发现……

    此处是宫中一处小园子,差不多大小的园子宫里不知有多少个,她和安墨也是兴之所至随意逛逛,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接下来会走去哪里,那人怎么料准了她会经过这里,还未卜先知地在此处设下陷阱?

    真要有这样的神人,那她不但不会怪罪,她还会把人供起来当神仙!

    所以,这陷阱害的不是她,这场宫斗跟她一文钱关系也没有?

    花宜姝不能接受!

    这时候,安墨也发现了不对劲,她犹犹豫豫道:“这个,应该不是……”

    她的手忽然被握住,花宜姝那双桃花眼就这么深深地望着她,望得安墨一下失去了言语。

    花宜姝:“好妹妹,你一定吓坏了吧!都怪姐姐,是姐姐险些连累了你啊!”

    安墨以为她真心愧疚,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这不关你的事,这个陷阱……”

    “这个陷阱一定是针对我的!”花宜姝抢了她的话,捻起帕子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都怪我,是我太美了才招致小人嫉恨。”

    安墨狂摇头,就跟雪儿不想洗澡一个德行,她试图和她讲道理,“咱们才刚到这儿,又没有得罪人,而且干这种事是有风险被抓住的,这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人做的。而且……”安墨迟疑道:“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点高兴?”

    却见花宜姝摇头叹息,“安墨,你不晓得,别人越是嫉恨我,我就越是开心,这不就证明我比他们厉害么?”

    安墨这下发现花宜姝是兴冲冲要把这个锅往头上背了,她无言以对,只好闭紧了嘴巴看着她。

    花宜姝喊来了远远跟着她们的一群侍从,这些人抬着轿子就跟在她们二十步开外,为首的是曹顺子,接着是紫云彩云,再往后是身强力壮的小黄门。见夫人召唤,还以为是走累了要坐轿子,走近一瞧,见夫人抬手一指地上,登时一个个吓白了脸。

    没过多久,此事就惊动了前朝的天子。

    御驾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就过来了,那声势惊动附近宫人,众人都战战兢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离此地较近的仁寿宫自然也听见了风声。

    刚好太后午睡刚醒,听见是花宜姝闹出的动静,本就喜爱热闹,知道此事自然也不肯错过,更何况还能看看花宜姝是个什么性情,会不会作妖。

    太后一琢磨,不看吃亏,于是也让人抬着轿子过去。

    太后一去,住在仁寿宫附近的那些贵女们也就三三两两结伴过去凑个热闹。

    眨眼之间,这座小小的园子就聚集了乌泱泱一大群人,往日里看着宽敞,如今竟窄得险些挤不下人了。

    太后坐在步辇上没下来,崔思玉就跟在她身边,听见太后问,“这是怎么回事?”

    崔思玉道:“据说是有人要害花夫人,在她经过的地方放了绊脚的绳索和毁容的碎瓷片。”

    太后闻言摇头,“果然下作手段,就算成了,也都是鲜血淋漓,很不吉祥,你日后可不要如此。”

    崔思玉便笑道:“姑母说笑了,我何必使这些龌龊手段?”

    崔太后点头,“不错,你将来是皇后,何必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崔思玉应了一声,便朝着远处望去,就见天子下了御驾,快步朝她们过来,崔思玉正要迎接,却见天子略过她们几步走到了花宜姝身边,而那容貌惊艳的女子立刻扑进他怀里,崔思玉原本不以为然,甚至觉得花宜姝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举动很不体面,然而下一刻,她却眼睁睁看向天子温和了眉目,抬手将那吓得瑟瑟发抖的女子裹紧了披风里,崔思玉当即一怔。

    身边的太后不满地哼了一声,崔思玉忙回神,扶着崔太后下了步辇。

    两人行到近前,就听见花宜姝靠在天子怀里抽抽噎噎道:“妾身实不敢信,竟有人用这种狠毒的手段陷害妾身,陛下,您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声音娇娇颤颤,似微雨落花,惹人心怜。

    崔太后和崔思玉同时心生不悦,崔太后正要发作,却见花宜姝离开天子怀抱朝她扑来,崔太后眼皮一跳,赶紧避开,花宜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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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没有扑个空,她搂住了一脸茫然的崔思玉,对着两人道:“母后,表妹,你们可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崔太后:……谁是你母后?

    崔思玉:……谁是你表妹?

    崔思玉十几年来恪守礼仪循规蹈矩,还从来没有被人抱得这样紧,她整张脸都红了,偏偏花宜姝还不肯放开,不但不肯放开,还将她往上提了提。

    她一下咬住了唇,恍惚觉得自己好似被一个登徒子给调戏了。幸好皇帝表哥一脸不悦地将花宜姝拉开了。

    崔思玉感激地看了表哥一眼,再看皇帝表哥皱着眉盯着花宜姝看,自然以为表哥对花宜姝生出不满,不由暗暗窃喜。

    花宜姝故作无辜,“陛下为何将妾身拉开?”

    李瑜盯着她瞧了一眼,“你不懂规矩,回去好好学学。”

    【朕在这里给你抱着不行吗?你还去抱别人!懂不懂规矩!】

    花宜姝微笑。

    正在这时,一个老嬷嬷被人压了上来。

    小桥下这片雪没有扫,藏在雪地里的绳索和瓷片虽然隐蔽,但也并非无迹可寻,毕竟宫里人虽然多,但每日什么人经过什么地方,看守各处的宫人心里都有数,更何况是天子下令要查,底下自然尽心,很快就定下了几个有嫌疑的,再排查一遍,只有一个老嬷嬷有作案时间。

    也不知是被吓住了,还是自知逃不过,这老嬷嬷跪下后很快就承认了,还说自己是受人指使才陷害花夫人。

    天子垂眼,“是谁指使?”

    老嬷嬷低着头大喊道:“是凤小姐,是凤晴云小姐指使的!”

    所有的目光都朝着凤晴云望去,凤晴云身边人立刻远离,留下她一脸茫然地立在那儿。

    第122章 歹毒,花宜姝动用私刑……

    风声肃杀,万籁俱寂。

    凤晴云孤零零立在那儿,她逐渐意识到了什么,登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跪在地上那老嬷嬷喊道:“你胡说八道!”

    老嬷嬷似乎被吓了一跳,跪在地上身子哆嗦,声音却越来越大,连站在人群最外的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陛下和太后都在,给老奴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说谎,凤小姐,您是贵人,我不过一个奴才,您被抓出来也无碍,可老奴却是要被杖毙的啊!求您发发慈悲承认了,给老奴一条活路吧!”

    这老嬷嬷显然年纪已经很大了,不知为何至今没有出宫,她的身子瘦小佝偻,两鬓已经染上白霜,眼角唇角布满皱纹,声音也嘶哑凄厉,幸好是在白日,若是夜里冷不丁见着了,当真会以为是枯井里爬出来的老鬼。

    “您早就爱慕陛下,昨夜花夫人入宫宿在紫宸殿里,您嫉妒得发了疯,今早便命我用这种恶毒法子谋害花夫人,还说会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年纪这么大了,没几年活头,要这些黄白之物有什么用呢?可我不敢不这么做呀,我怕您又要用鞭子狠狠抽我。”

    “凤小姐,您就承认吧!花夫人天仙一样的美貌,嫉妒她也是人之常情,幸好花夫人福大命大没有受伤,您只要赔礼道歉,陛下和太后看在辅国大将军的面上,也一定会饶恕您的!”

    在老嬷嬷的话语下,周遭人看着凤晴云的目光登时变了,宫人们不敢在天子与太后跟前多嘴,但那些入宫“陪伴太后”的贵女们可没有那么多顾忌,当即窃窃私语起来。

    “这老人不过是个奴才,料想也不敢诬赖二品大员的千金,所以这事儿真是凤晴云做的?”

    “真看不出她是这种人。”

    “是呀,都道凤晴云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没想到暗中如此狠毒,花夫人那样美貌、又还是头一回见,她都能忍心摧折,那处处压她一头的崔思玉岂不是早就被她记恨在心?”

    “进宫这么久,崔思玉倘若不是一直在太后跟前,只怕也已经被她害了去。”

    言语如刀,字字扎心。

    凤晴云气得双眼发红,竟抽出挂在腰上的鞭子直冲那婆子而去,“你这黑了心肝的老货!我今天非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胡说!”

    众人皆是一惊,齐刷刷往后退了两步,而那婆子躲避不及挨了凤晴云一鞭子,登时扯着嗓子凄厉地嚎叫起来,“杀人了!辅国大将军的女儿要杀人了!满天神佛看看啊!这世上还有没有公道天理了!”

    李瑜耳朵一动,开口道:“住口!”

    天子威严的声音冷冷落下,那嚎叫的婆子静了,正要挥下一鞭的凤晴云也停住了。

    花宜姝看得正开心,听李瑜出声喝止,不禁有些遗憾。她侧头问:“陛下,怎么了?”

    李瑜眉心微蹙,“这老嬷嬷不对劲。”liJia

    花宜姝赞同点头,她不是头一回羡慕李瑜这直觉了,不须调查,不须试探,自然而然就有了感应,她要是也有这份敏锐,得省下多少麻烦啊!

    【满天神佛也是你能随意叫唤的?你这人身上没有一点香火味,压根就没有诚心供奉神佛!】

    【你都不诚心供奉神佛了还能说出这种话,可见之前说过的话也有水分!】

    花宜姝:……

    啊?竟是因为这个?

    她不由凑近李瑜仔细嗅了嗅,还真在他身上闻到了隐隐的香火味。想必这人过来之前又去拜了神。

    花宜姝确定了这点后正要退开,却被李瑜一手按进了怀里,“别怕。”

    李瑜竟然以为她被眼前这一幕吓到了,天呐,在李瑜心里,她得有多柔弱?

    花宜姝觉得不能让李瑜对她产生这种误会,要不然她日后想要插手点宫外的事情都费劲。于是她摇摇头,说道:“陛下,妾身没有害怕。”

    在李瑜疑惑的视线当中,她推开他的怀抱,走上前一把夺走凤晴云手里的鞭子。

    谁也没有料到花宜姝忽然有此举动,身处中心的凤晴云更没料到,她呆了呆,就见这位容貌极盛的美人开口说道:“凤家妹妹,我观这位老嬷嬷说得对,做错事就要认,大吵大闹要不得。”

    凤晴云脸色煞白,嘴唇都哆嗦了,她屈辱不已,“我没有!我没有指使她害你!”

    许是见凤晴云神色不对,周遭贵女的窃窃私语停了,崔思玉也开口道,“花夫人,我看此事不能单凭这老奴一面之词……”

    终于有人说了句人话,凤晴云不禁感激地看了崔思玉一眼,花宜姝心里却哼了一声,姑奶奶把这出戏唱得这么大,可不是留着给别人施恩的。

    抢在崔思玉再次开口之前,花宜姝将手中鞭子往空中一甩,啪的一声,仿佛尖刀划破寒风,发出清脆的震响。

    凤晴云的视线不自觉被花宜姝甩鞭的手法吸引过去,面露讶然。

    却见花宜姝道:“凤家妹妹,今儿就让我教教你,鞭子该怎么甩。”话到末尾,声音里已经含了厉色,花宜姝扬鞭,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鞭子甩在了那婆子身上!

    下一刻,那老嬷嬷的凄厉的嚎叫响起,这一回是真的被打疼了……

    ……

    掖庭。

    皇宫虽大,消息却传得飞快,曹得闲这边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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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得知了花夫人遭到谋害一事。

    这可了不得,那可是未来的皇后娘娘!竟然有人敢谋害皇后,这是存心和他曹得闲过不去啊!

    曹公公一对小眼睛危险地眯起,带了十余名小黄门气势汹汹就往翡翠园冲,翡翠园正是出事的那个小院子。

    不过皇宫太大,曹公公这一路过去,还没到呢,就听有人说陛下和太后亲自过去,凶手也抓到了,竟然是凤晴云指使一个老嬷嬷下的手。

    曹公公吃了一惊,心里不由想起凤晴云的模样来。他觉得这里头不大对劲,倒也不是说他了解凤晴云认定她不会加害花夫人,而是因为这顺序不大对。

    后宫女子争风吃醋互相争斗那是屡见不鲜,可那也得是后宫女子啊!凤晴云可不是后宫女人,她如今名义上只是太后召进宫来陪伴解闷的,将来能不能入陛下法眼可说不准,她这时候陷害花夫人,她能捞到什么好处?更何况凤晴云未必乐意入宫呢!

    曹公公思量一下,怀疑到那老嬷嬷身上,立刻着人去查那老嬷嬷身份,他如今虽然不是内侍大监了,可宫中多年积攒下的人脉还在,若他彻底沦落尘泥,或许这人脉没什么大用了,可他“得罪”了天子却还能捞到一个肥差,就多的是人肯卖他面子了,等曹公公赶到翡翠园,底下人查到的东西也差不多到了。

    而这时候,那老嬷嬷已经被花宜姝打了有一阵,她捂着脸四处躲闪,嘴里不停喊冤,花宜姝挥鞭的手却不肯停,一下又一下,鞭子甩开时就像一条灵蛇猛地支起身子往前扑咬。

    啪的一声,鞭子划破那婆子身上棉袄,白花花棉絮露了出来,啪的一声,鞭子又一下甩出去,将那婆子的棉袄彻底划破,露出底下其他衣裳。

    这婆子躲到哪里,花宜姝的鞭子就跟到哪里,次次命中,没有一次被她躲过,这老嬷嬷嚎得凄厉,还想要爬到天子跟前,“陛下啊,您救救老奴吧!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花夫人动用私刑!”

    然而没等她近身,花宜姝又一下鞭子甩过去,啪的一声正中那婆子手背,登时一条血痕就浮了起来,寒冬腊月疼得钻心,这婆子当即捂着手往后滚,浑身上下狼狈不已,哭得一双眼睛都肿了。

    周围人没想到花宜姝如此狠辣,崔思玉也不忍地避开视线,她不要回想起方才天子将花宜姝护进怀里的举动,心想表哥怎么就看中这么个狠毒的女人,难道男人果真只看脸么?

    又有人窃窃私语起来,只不过方才她们说的是凤晴云,这次说的是花宜姝。

    “事情还未查明,这婆子哪怕是帮凶,又何至于如此?”

    “便是这个理儿,这婆子年纪这么大了,摔一跤都可能过世,花夫人竟然当众鞭笞,实在太狠心了。”

    只有凤晴云是唯一一个看得解气的,听到这些话,她当即柳眉倒竖,气道:“你们这些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等你们被这样一个老货陷害,你们就知道什么叫恶有恶报!这是她活该,花姐姐这是伸张正义!”

    这就喊上姐姐了?

    花宜姝有些惊讶,心道这小姑娘虽然武艺造假,但性情率直这一点倒像是真的。

    抖了抖微微发酸的手腕,花宜姝终于停止了对这婆子的鞭笞,心中微叹,果真是清闲久了,连甩鞭都生疏了。

    青楼中有时候会进来一些癖好特殊的客人,会专门花钱找女妓用鞭子抽他,怎么抽得客人又疼又爽,是某些女妓的必修课。花宜姝之所以也学这个,不是为了抽客人,而是为了某天她有机会逃出青楼时作为一种防身的手段。因为她亲眼看见大老板用一根细细软软的鞭子将一个手下抽得皮开肉绽,于是她也勤学苦练,指望那一天能用一根细细软软的鞭子防身。

    后来她才知道,能把人抽得皮开肉绽的,不是甩鞭的手法,而是武人才会拥有的内劲,没有内劲,她练得再久,也不可能指望拿一根鞭子防身。至于那种能用来做武器的鞭子,她在花楼里根本弄不到。

    第一眼看见凤晴云,花宜姝就发现凤晴云身上的鞭子是真正的武器而不是玩具,想到凤晴云传闻中甩得一手好鞭法,她便先入为主,认为凤晴云是个跟萧青一样身怀武艺的女子。可惜的是,哪怕是正当盛怒,凤晴云抽向那婆子的一鞭也是软绵绵的,力道还没有那老货嚎的动静大。

    于是花宜姝懂了,想必凤晴云这武艺,就跟赵慕仪曾经同她说过的那样,只有假把式,全靠下人吹出来的。

    花宜姝这一停下鞭子,那老嬷嬷便以为之前那一通哀嚎奏效了,连滚带爬地扑到太后脚边,抬起一张留有一道血痕的脸哭道:“太后娘娘,求您为老奴做主吧!老奴自知有罪,甘愿受罚,可老奴情愿被杖毙在掖庭,也不能在此被花夫人严刑虐打,这岂不是坏了宫中规矩。”

    太后正要开口,却听天子冷冷道:“那是你活该!”

    刹那之间,四野俱静。

    方才还窃窃私语的贵女们惊愕地瞧着天子,崔思玉也愕然抬头,却又不敢真的对上李瑜此时格外锋锐的双眼,于是低垂了眉目,只是心中有些不虞,这是她未来的夫君,可他如今却为别的女人如此出头,哪怕那女子当众鞭笞奴才他也出口维护,哪怕她对他并没有爱,也不免心里难受。这样下去,将来她当上了皇后,这宫里可还有她的位置?难道她也要像姑母那样?

    崔思玉看向姑母,却见崔太后目光盯着那老嬷嬷,眼神不善。

    崔思玉有些疑惑,这时,天子冷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今日是宜姝谨慎,倘若她不慎被绳索绊倒呢?无论你是否受人指使,你既然设下这陷阱,你就该死!这是其一。”

    “其二,你空口白牙,便将此事栽赃到凤晴云身上,朕且问你,此地不是宜姝回去的必经之地,莫非凤晴云未卜先知,提前让你在此埋伏?”

    天子说第一句话时,那老婆子还只是低着头不言语,当天子落下第二句时,那婆子浑身不觉发起抖来。

    周围看热闹的终于恍然,是啊,这个地方非但不是花夫人回去的必经之路,反倒……是凤晴云回到住处的必经地,只不过因为她晌午跟着崔思玉留在了仁寿宫,没来及回去而已,倘若凤晴云回去了,那此时摔倒毁容的,不就成了凤晴云?

    “其三,宜姝甩你那十几鞭,看似凶狠,实则只有两鞭落到实处,一鞭在你额上,一鞭在你手上,而这两次,都是你想要冲撞朕。其余十鞭,哪一鞭不是落在衣裳上?你身上棉袄厚重,哪一鞭真的伤了你?宜姝手下留情,你却变本加厉,一口一个动用私刑,一口一个严刑虐打,你是非不分,故意诬陷,心肠歹毒之人该是你!”

    这还是李瑜头一次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他表面仍旧平静,可花宜姝靠近他,握住他的手,发现他指尖微微发颤。

    他在心疼?心疼什么?我明明没有受伤啊!

    花宜姝微微有点茫然地想。

    第123章 心肝,菩萨管不了朕……

    天子这三句话下来,这老嬷嬷已是哑口无言,在场之人没有几个是傻子,先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再有这老嬷嬷一通卖力地嚎叫翻滚,就如同看耍猴戏一般,事不关己,自然高高挂起随意揣测,更何况凤晴云家世同相貌一样出众,脾气却不如崔思玉平易近人,往日明里暗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且这些人中大半是想要入宫谋求富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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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正受宠的花宜姝正是她们未来的对手,人性自私,自然见不得她好。

    先前是天子没有表态,如今天子明显维护花宜姝训斥那老嬷嬷,众人也就纷纷收了议论的心思,尽管她们间的窃窃私语在那老嬷嬷的大嗓门下,其实并不能被远处的人听清,毕竟不是每一个都蠢到不懂得掩饰声音还被凤晴云听到,

    这些平日里在外人面前尽量显得温柔端庄的贵女们绝想不到天子耳力惊人,早就将她们刚刚的低声细语统统听了去,更想不到天子方才说的那些话有一半要归结于她们身上。只是在天子目光扫过来时下意识站直了身子,将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以期能给天子一个好印象。毕竟她们能见到天子的机会并不多。

    然而天子的目光只是一掠而过,并没有在任何人身上停留。

    花宜姝依旧紧紧握着李瑜的手,天气寒冷,两人的手心却因为太过贴紧而冒出了细汗,热烘烘的掌心有些黏腻起来,却谁也舍不得分开。

    花宜姝另一只手安抚地轻拍李瑜的胸口,“陛下莫气,为了这小人生气不值当。”

    天子容色冷淡,眼神却有些躲闪,“朕没气。”

    花宜姝便笑起来,“陛下既然不气,那给妾身笑一个可好?”

    李瑜没有回应,但他已经习惯在花宜姝面前微笑了,听见花宜姝想要他笑,话还没过脑子,他两边嘴角就下意识弯了起来。

    嘶!

    一道抽气声。

    嘶!

    又一道抽气声。

    第一道是站在李瑜身侧的周公公,第二道是来自太后。

    不同于那些对天子并不熟悉更不了解的贵女们,周公公跟随天子的时间没有曹得闲那么长,但也有两年了,他原来是内常侍,曹得闲下台之后他就上位做了内侍大监,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天子笑,笑得还如此自然,顿时茫然抬头看天,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太后则是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儿子笑过了,猛然这么一下,叫她仿佛回到许多年前。

    “姑母。”身边崔思玉有些担忧的呼唤喊回了崔太后的神志,她摇摇头,安抚地拍了拍侄女的手背。

    这些人的惊讶花宜姝并未注意,她此时的心神一半放在李瑜身上,一半放在面前这老嬷嬷身上。

    “你倒是好算计,却没料到陛下英明神武,将你当场戳穿。”花宜姝目光盯着这婆子,“说,为何要陷害凤家妹妹?”

    凤晴云立刻道:“说,是谁指使你害我?”

    她说着,目光还往周围看了一圈,尤其是方才悄悄说话被她听见的那几人,在她看来,一个卑微的老宫女,是没有胆子敢陷害她的,必定是出自他人授意。

    凤晴云的怀疑堂堂正正,那几位贵女却很不服气,但碍于陛下与太后在场,而凤晴云又没有张嘴说出来,于是只得按捺住没有作声。

    却听一个清越美妙的声音响起,“凤家妹妹,我看倒也没有必要找出那个暗中指使之人。”

    凤晴云闻言一愣,要是其他人这么说,她必定是要发作的,谁也无法忍受遭人诬蔑的屈辱,但不久前花宜姝挺身而出,又帮她出了一口恶气,凤晴云心中对她还是感激的,便疑惑问,“为何?”

    花宜姝目光转向那老嬷嬷,“因为根本没有暗中指使的人,全是这婆子一人所为。”

    她话音落下,跪坐在地的那婆子身子便是一塌,仿佛泥人落入水里,终于土崩瓦解。她抬起头,这个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用嘶哑的声音问,“夫人,若非有人指使,老奴绝没有胆子做出这种事。”

    花宜姝反倒乐了,“你都有胆子欺君了,却说没胆子陷害一位贵女,老人家,这可不是糊涂的时候。”

    老嬷嬷身体颤了颤,眼睛发红,两腮绷紧。

    花宜姝道:“我观凤家妹妹是率直爽利的性子,纵然平日有些言语失当,也不失坦率可爱,更何况在场贵女们都是清贵人家出身,端庄良善,就是再不喜凤家妹妹,也绝不至于想出这种恶毒法子陷害。”

    花宜姝这么一说,立刻取悦了在场所有贵女。被天子一语道破这毒计针对的其实是凤晴云后,贵女们人人自危,担心这死乞白赖的婆子诬陷到她们身上,尤其是几个平日里和凤晴云有过龃龉的,更是生怕被泼上脏水,若是能洗清倒好,若是不能证明清白,今后是别想有个好名声了。此时花宜姝不计前嫌为她们说话,她们自然感激,纷纷出声助阵。

    “花夫人说的是,大家都是正经人,绝想不出这样歹毒的算计。”

    “对对对,姐妹们每日插花品茶,连地上蚂蚁都舍不得踩死,怎么会用这法子害人呢?”

    “你这奴才,还不快招供!”

    花宜姝接着道:“这毒计分明是针对凤家妹妹,你还拼了命将她拉下水,若果真受人指使,那幕后之人得有多蠢?这倒也奇怪,既然幕后之人如此蠢,怎么陛下派人将你抓来时,没有将那蠢笨的幕后之人也给顺藤摸瓜扯出来?除非根本没有这样一个人。是你自己存心谋害凤家妹妹,却不想凤家妹妹没有提前回来,反倒被我撞破,你知陛下宠爱我,于是顺势将我牵扯进来,好叫我与凤家妹妹相斗。若非陛下英明神武,若非我信任凤家妹妹的为人,只怕此时已经无人追究这其中蹊跷了。”

    花宜姝认定这事儿没有其他主谋,还有两个原因,一是这婆子被抓来时,她就已经细细看过在场所有人的面色,不像是与这婆子有牵扯的,总归是些从小娇养的千金小姐,还不至于有那么深的城府隐藏自身,花宜姝自信从小在三教九流里摸爬滚打的自己还是有这份识人之明的,更何况宫里的主子就那么几个,凤晴云哪怕真得罪了这些人,他们也不至于用如此下流的手段来害她;二是这婆子在偶尔看向凤晴云时,眼底那份掩不住的仇恨叫人触目惊心。

    这些贵人们习惯了底下人奴颜婢膝毕恭毕敬,却往往忘了,奴才也是人,他们不是木头做的纸片糊的,他们胸腔里也是一颗活生生跳动的心,会嫉妒会怨恨会报复,自然也跟贵人们一样生了一颗胆子!

    思及此,花宜姝厉声问道:“凤家妹妹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害她!”

    这一声厉喝吓了那老婆子一跳,然而到了这步田地,她依然不惧,只是朝着凤晴云的方向狠狠呸了一口唾沫,“你说得对,是我要害她,那也是她活该!她害死我侄子一家,她就该死!”

    凤晴云被这婆子毫无掩饰的仇怨吓得一愣,很快便怒道:“你是个什么人?我何时害了你侄子!”

    “陛下、太后娘娘,夫人……”

    正在这时,一道尖细又熟悉的嗓门由远及近,众人抬眼望去,就见个身形高大、圆圆胖胖的太监冲这来了,正是曹得闲。

    曹得闲先给三位主子行了礼,然后才道:“禀陛下,这婆子的事奴才已经查明,这赖婆子本该上个月就出宫养老,但因为给她养老的侄子两个月前就死了,这婆子才留在宫中。据说他侄子当时惹了官司,赖婆子求上了凤小姐,想请动凤家的人脉帮侄子摆平官司,却不想被凤小姐一鞭子打了出去。想是因此,这婆子才怀恨在心。”

    随着曹得闲的讲述,凤晴云也终于回忆起了两个月前的一桩事,她盯着赖婆子细细看了好几眼,才恍然道:“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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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是你。”

    赖婆子却是冷笑,“贵人可算是想起来了。”事已至此,回天无力,赖婆子也不再隐瞒。

    原来四个月前,凤晴云初入宫时迷了路,是这赖婆子帮忙送她回去,为此还误了自己的差事,因此凤晴云亲口给过她一个承诺,说是力所能及之内,允诺帮她做一件事,好不容易得了贵人恩典,赖婆子舍不得轻易用掉,一直到两个月前,她娘家侄子出了事,才不得已求到凤晴云身上,不想凤晴云不但矢口否认,还一鞭子将她打了出去,她在外头跪求了一夜也无济于事,就这么拖了几日,她娘家侄子就被拖死了,她也彻底没了养老的指望,于是就想要毁了这高贵的凤家小姐。

    众人听见是这一桩缘由,心中惊讶这婆子狠毒的同时,看向凤晴云的目光也不禁多了几分异样。虽说一个底层宫人不必在乎,但做出了承诺却不守诺言,这凤家小姐也是有些过分。

    凤晴云却道:“胡说八道,的确是有此事,可送我回来那人并不是你,而是另一位嬷嬷,我也早就履行了承诺,你前来冒领功劳,我自然要将你打……”凤晴云说到这里忽然止住,因为她猛然想到一个可能,那天迷路时天色已暗,她又记不住一个普通宫人的脸,若冒领功劳的是别人呢?

    想到此处,她脸色蓦地变了。

    事实的确是中了凤晴云心中最坏的猜想,不到半日,那个从凤晴云这里得了大笔赏银出宫养老的嬷嬷就被抓了回来,在天威面前,这人不敢撒谎,哆哆嗦嗦全招了,原来那日赖婆子得了凤晴云的允诺后,心中高兴便炫耀了几句,这人暗暗嫉妒,后来偶然发现凤晴云是个不记人了,于是就大着胆子悄悄冒领了功劳,这人还多了个心眼,说是怕人嫉妒,请凤晴云不要将此事说出去。

    而凤晴云又是个脾气暴躁缺乏耐心的,赖婆子求上门来时,她先入为主地认为这人是来冒领功劳的,竟将人赶了出去。

    绕来绕去,这竟然还是凤晴云自己惹出来的事,旁观完了全场的众人惊得合不拢嘴,想必都用不着两日,此事就会成为坊间新的谈资。

    最后赖婆子被关入了大牢,众人旁观完一场热闹后相继散去,只有凤晴云一个人留在原地呆立许久。

    翡翠园一下变得空空荡荡,只有风吹枯枝,发出沙沙动静,就像赖婆子嘶哑凄厉的喊声……

    ……

    “阿嚏!”

    回到温暖的紫宸殿,花宜姝忽然打了个喷嚏。

    身后忽然涌上一片暖意,是李瑜随手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到了她身上。

    花宜姝顺势往后一倒,软绵绵猫儿一样靠进了他怀里,还伸手搂住了李瑜窄窄的腰,在他香喷喷的衣服上吸了一口。

    李瑜登时耳根一热,下意识朝周围看去。

    虽说两人早已经习惯亲密,但大部分都是独处的时候,可如今紫宸殿里还有七八个人站着,这寝殿又极宽敞,不像在船上的小房间那样只有一两个人近身伺候,竟叫李瑜产生一种在大庭广众下亲热的羞耻感。

    李瑜下意识想要将人推开,但搭上花宜姝绵软柔韧的腰肢时,又舍不得了。

    好在周公公提前找曹公公打听过情况,见状当即让人全都退了出去,总算解了天子的燃眉之急。

    李瑜微蹙的眉宇舒缓开,他开口问,“你何时学了鞭子?”

    花宜姝眼珠子一转,不答反问,“陛下,您刚刚怒斥赖嬷嬷那番话可真是好威风好英明!妾身好生敬仰!”

    “是吗?”李瑜心里一甜,面上却还要故作冷淡。

    不想花宜姝却委屈起来,“可你为何要在他们面前唤我宜姝呢?听着像遗书。好不吉利!”

    李瑜:“是吗?”

    【花宜姝花宜姝,多好听的名字啊,她怎么会觉得像遗书呢?】

    【啊啊啊啊!还真有点像!】

    李瑜后知后觉地蹙起了眉头,“不然,喊你……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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