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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10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对陛下读心后发现他是恋爱脑》80-100

    第81章 住手,秃子报复我!……

    花宜姝盈盈一笑,既然你都在心里骂我狠心了,那我还跟你客气什么?

    她将凉了的汤药往李瑜身边一放,开口道:“陛下,快将药喝了吧!妾身告退。”

    李瑜:……

    然后花宜姝就走了,她去了相隔甚远的另一间屋子,防止李瑜那过分敏锐的耳力听见她和安墨说话。一边抱着汤婆子闭目养神,一边听安墨给她讲下一个值得拉拢的人才。

    “就快要到归州了,按照这个时间线算,那个人现在还好好的,咱们只要下手够快,他就不会走上不归路!”

    安墨开心到搓手。

    安墨说的是原书剧情中的男六,这本玛丽苏小说为了表现女主是个万人迷,使劲儿地往女主身边推男人,仿佛除了让男人爱上她之外,就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彰显女主的魅力了。

    “男六尹无正,一个亦正亦邪的侠客,他原本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四处行侠仗义好不快活,但他是个孝顺儿子,每年都会回一趟归州老家去看望在归州庵堂里出家的老母亲,谁知道这一年他路过正在招赘的归州首富王老爷家,被王老爷家的丑千金看上了,非逼着他当上门女婿,要不然就要为难他的老母亲。尹无正当然不肯啊,为了惩罚这不干人事的王家,他搬空了王家的钱捐给寺庙庵堂,谁知王家有个在刺史府里做幕僚的亲戚,王家一去报案,县令就发了通缉令,全城搜捕尹无正,尹无正眼看在归州过不下去了,还被官府拉进黑名单,刚好男女主途经归州,认为他是个人才,就把他招进鬼楼了,当然,带着他娘一起。”

    安墨撸撸袖子,一副立刻就要干大事的激动神情,“杨靖都是我们的了,尹无正当然也不能让他跑了!花花,咱们下了船就直奔他娘的尼姑庵,看能不能抢在王家之前把人弄过来,好好的人才不能让他沾上案底啊!”

    花宜姝一下睁开了眼睛,安墨以为她也激动了,却见花宜姝一副见了鬼的神情,“你为何唤我花花?”小处子也在心里偷偷这么喊她,这个名字很好听吗?

    一听花宜姝是在意这个,安墨挠了挠脑袋瓜,“因为你的名字不好喊啊,宜姝听起来像遗书,不大吉利,宜宜听起来像姨姨,姝姝更不好,听着像叔叔,只能喊花花了。”

    花宜姝翻白眼,“你该像赵慕仪一样喊我姐姐。”

    大美人翻白眼也还是个大美人,安墨托下巴乐呵呵地看着她,“其实花花也很好听啊!”

    花宜姝摸摸窜上来往她怀里挤的雪儿,“不好,还没翠花好听呢!”她霸道地命令道:“限你在一炷香之内想出一个让我满意的名字。”

    安墨:……

    不管安墨坐在那儿如何绞尽脑汁,花宜姝开始思量起这个尹无正来。这些日子除了和赵慕仪交往,她也没少向曹公公打听京城里的局势。那些高门大户的贵女何以能趾高气扬盛气凌人?不就是凭着她们的出身么?

    只因这些豪门大户在京城扎根数代人,家族中人丁兴旺,无论是靠着祖宗荫蔽,还是靠着自身才学,几乎每个男丁都占个一官半职,而家族中的女子则会与其他高门联姻,这样的裙带关系更加强了对权势的封锁。寻常人压根无法抗衡这般关系紧密的庞然大物。

    打个比方,一个卖菜老翁被纵马冲撞市集的纨绔子弟撞死,他的家人上县衙报案,县令位卑言轻,不敢得罪纨绔子弟,便示意受害者再往上一级状告,也即是去找京兆尹伸冤,京兆尹一查,这纨绔子是他夫人的姐夫的舅舅的儿子,也不敢得罪,于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一条人命几两银子打发,纨绔子继续逍遥法外无人敢惹,只有死了家人的百姓无能为力罢了。

    再打个比方,侯爷的儿子不但抢了县令儿子的媳妇,还将县令儿子活生生打死,最后侯爷的儿子安然无恙,县令反倒丢了官帽被千里流放……

    权势之下,哪讲究什么善恶对错,哪顾念什么伦理纲常,谁弱谁就该死。

    虽说皇帝就是最大的权贵,但花宜姝可不认为捏住了李瑜的心就捏住了一切。先帝的贵妃不也将先帝拿捏得死死的,甚至如果她的儿子没有意外夭折,如今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谁可还说不准,可是贵妃最后得到了什么?不过就是被迫殉葬还要遗臭万年的下场。

    可见女人还是要聪明些,别只吊死在一个男人身上,朝野的风评,臣民的拥戴……一样也不能少。

    更何况,说句不好听的,人都是喜新厌旧贪得无厌的。

    李瑜今日爱她宠她,明日没准就移情别恋了呢?毕竟他想要多少个女人都合情合法万众拥护。

    换做是花宜姝坐在他这个位置上,以她的贪心,绝不会满足只守着一个男人,那必然是要后宫佳丽三千,左拥右抱逍遥快活的……嗯?等等,宫里宫女那么多,男人多了可不好管,万一他们在她没看到的地方与人乱来染上脏病怎么办?

    男人可都是耐不住寂寞的东西,哪怕没有女人,他们自己也能瞎搞,到时候再传到她身上……

    花宜姝一个激灵,摇摇头打散了这个想法。

    罢了罢了,大多男人脏得很,还是和小处子及时行乐来得好,反正她一定能占有他最青春年华的时候,等过几年彼此腻味了,或是李瑜先变了心,那她也能毫无负担地对他下手,谁也不吃亏。

    至于现在嘛,她还是很喜欢李瑜的,就先不必发愁这个了。

    但人才还是不能放过的。她将来对抗的可不是一群小姑娘,而是那群小姑娘背后世袭罔替的贵胄门阀,必须趁着李瑜对她还新鲜的时候抓紧将拉拢到的这些人扶持上去成为新贵,帮她对抗那些老牌权贵。

    这条路如果她走得顺当,再过十几几十年,等李瑜老了,不行了,凭着她手里的这些人,到时候她想临朝称制也未必不能。

    花宜姝越想越心潮澎湃,野心膨胀得都要开花了,至于李瑜将来会不会怨恨她,她半点不在意。

    她喜欢的、心疼的,可是如今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干净又单纯的小处子,至于几十年后变得头发花白、青春不再、或许还被不少女人嫖过的脏皇帝,可不是她的心上人,她有什么可顾忌的?

    花宜姝心思转回来,开始思索安墨说的这个尹无正。

    目前看来,写书人虽然不干人事,但他写的确实没问题,至少女主萧青,男三李瑜,温润如玉的男四医师张太医、活泼建气奶狗男五张达先,确实还没长歪,至于男主越不凡,那原本就是个泔水桶,暂且不放在考虑当中。鉴于现实会有原书剧情描绘不到的地方,比如李瑜表面是个闷葫芦实际是个难以形容的人,再比如炮灰女配赵慕仪还和杨靖有牵绊……所以她还得细细考究尹无正这个人,才能够下定论。

    书中最后他没有将得到的钱财自己享用,而是捐给了寺庙庵堂,倒也算得上是个好人,毕竟寺庙庵堂虽然不说有多正派,但它是穷人的医馆、学堂、义庄以及最后可以投奔的出路之一。

    趁这时候,花宜姝给安墨普及了一番常识,“将来你要是外出来不及回来,又寻不到客栈落脚,可以去正经寺庙庵堂或是道观,只要有点钱就能住宿吃饭,你若是没钱了,就帮寺庙干活。你识字,学问也不错,寺庙中有义学,还有义医坊,学费药费虽然低廉,但混个温饱也还是有的,你可以去做个先生,总归你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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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学的也够谋生了,要是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没去躲,花钱买张文书做个比丘尼,寺庙会庇护你……”

    正是因此,所以朝廷才会对佛寺道观十分宽容,也不会收取赋税,只因这些地方的确能安稳民心。

    这样看来,尹无正应该还算是个好人,更何况他的母亲是出家人,从他每年必定会探望其母,最后又带着母亲一并躲入鬼楼来看,他手里应该不会造太大杀孽。

    等到了归州,先考察一番王家的为人,再瞧瞧尹无正他娘所在的庵堂正不正经,如果这两条都能对上,那就该考虑如何拉拢这个人了。

    只是她手里有赵慕仪可以用来拿捏杨靖,尹无正呢?他有什么弱点软肋?

    她正思索着,就发觉安墨趴在桌前,正痴痴看着她,一边看还一边傻笑。

    花宜姝:???

    她道:“怎么?姐姐我今日又变美了?”

    安墨就嘿嘿笑起来,“那当然,你一天比一天更美。”

    花宜姝:“啧啧,这小嘴怎么抹了蜜似的甜?”

    安墨:“我只要一想到你给我介绍寺庙道观里的事情,方方面面为我考虑,我就觉得好幸福。”她靠进她怀里,笑得活像捡了金子,“我就感觉我有了亲人,我不孤单了。”

    “哼。”

    忽然一声冷冷的轻哼从门口传来。

    两人抬头,就见李瑜冷着脸盯着他们看。

    花宜姝一下把安墨推开了。

    差点摔到地上的安墨:???

    然后安墨就感觉天子的目光落到了她身上,那目光怎么说呢?就像看着一块碍事的石头,恨不得一jio把她踢飞了。

    安墨脸色瞬间不好了,站起来胡乱行了个礼,然后就跟螃蟹似的横着出去了。期间李瑜一直看着她,叫她转身后也如芒在背。

    安墨一头雾水,自己难道哪里得罪了男三?

    屋子里,原书男三坐到了原书龙套女配的身边。

    眉心紧蹙,面色不善地盯着花宜姝看。

    花宜姝怀里的雪儿喵一声要去打他,被李瑜眼疾手快掐住后颈扔了出去。

    花宜姝:……

    这是要干嘛?难道想找她算账?

    你脑袋秃了又不是我干的,谁怕谁啊!

    花宜姝正这么想,忽然被李瑜抬起了胳膊,下一刻,她腋下的痒痒肉被袭击了。

    花宜姝:……

    完了,这秃子今日想让我笑死在这里!

    菩萨啊,这秃子好狠的心!赶紧让他遭报应吧!

    心中这样想,花宜姝不受控制地咯咯咯笑了起来。

    李瑜难得又去算卦了,他今天去算完卦才回来的,此时他惊异地看着她的笑容,停一下,再挠她一下,停一下,又挠她一下,看花宜姝笑得花枝乱颤泪花点点,他福至心灵。

    【菩萨今天真灵!原来花宜姝只是为了哄朕开心!】

    【这法子她怎么想出来的?她好聪明!】

    花宜姝:……住……住手!

    第82章 敌意,我要看看是个什么……

    一个时辰前,李瑜冷着脸喝掉那碗凉了的汤药,新一任内侍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候着,自打陈内侍去船底干杂役后,再也没有人敢在陛下跟前懈怠了,毕竟连自以为能再干十年、还想成为内侍大监的陈内侍都去刷碗了,他们哪里还敢再有什么心思。曹公公有花夫人做主捞出来,他们可跟陈内侍一样没有这个运道。

    眼见陛下喝完药后站起身,面沉如水地出了屋子,新内侍赶紧跟上,步子不紧不慢,连一点儿声响都不敢发出。

    天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先寻了张太医问话,张太医走后,天子面色难看得吓人,然后就去了供奉着道家神仙和佛家菩萨的隔间,不一会儿里头就飘出了袅袅烟雾。

    新内侍顿时松了口气,陛下又开始烧香了,看来近日是不会发落人了。

    隔间内,天子又开始摇签,看着两尊神像前略显空荡的香炉,李瑜才恍然发觉,原来他已经好久没来给两位神佛烧香了。

    这么久没有香火供奉,想必这一次他们一定会显灵吧!

    李瑜摸了摸自己后脑那块拇指盖大小的地方,想了想张太医说养个十年八年兴许能长出来的头发,默默开始摇动签筒。

    他被吓晕之后做了个不大好的梦,醒来后既觉得丢人,又觉得羞愧。六年前的事情,他竟然给忘了,竟然还让花宜姝陪着他帮他梳头洗头上药,她得知实情后一定会觉得他很可笑吧!

    可这也不能全怪他,他又不会自己梳头,更不会自己洗头,内侍为他梳好的头发他又不会随意拆开来,那个给他梳头的内侍梳得极好,他偶尔拍一拍后脑,只觉得一片扎实绵密,压根不会察觉有一小块不长头发,更何况除了那一小块,他其他地方的头发又浓又密,多少人都比不上,这把头发一直是他的骄傲之一,即便是秃了那么一丁点,他也并不比任何人差!

    可是花宜姝会怎么想呢?她之前以为他的头发还能长出来,如今发现他也许再也长不出来了,她会不会觉得他不够完美配不上她了?

    ——相貌、才华……总得有一样能叫人看得上,不然谁会喜欢你?

    梦中回忆起来的一句话又在耳畔回响,他想,没了完美无缺的相貌,花宜姝还能喜欢他什么呢?

    他喜欢花宜姝的美貌、喜欢她的聪慧、喜欢她的贴心、喜欢她的勇敢……花宜姝值得他喜欢的几乎数都数不尽,哪怕花宜姝没了美貌,还是许许多多值得他停留的地方,可是他自己的呢?

    相貌已经有了缺陷,才华……他似乎没有,太傅当年教给他的东西,他到现在也没有领悟全,他只会写打油诗,不会绝句更不会写词赋。处理政务更是只会照着律法和先人经验依样画葫芦。

    勇敢……花宜姝好像早就看出他怕黑又怕鬼了,他根本不勇敢。

    聪慧和贴心……即便花宜姝从来不说,但他能看得出来,他在花宜姝眼里,大抵是既不聪慧又不贴心的。

    李瑜数来数去,也只有最后一项武艺能拿得出手了。从今以后,每日练功多加一个时辰!

    当然,更叫他在意的是,花宜姝为什么要趁他晕倒时掐他。

    起先他以为花宜姝是嫌他丑了在虐待他,可后来清醒过来细细一想,李瑜又觉得不是。

    “朕从前也是这副相貌,朕从前那个地方也没有头发……更何况,花宜姝曾经说过,她不会介意的。”他不由想起两人还在荆州刺史府上时,花宜姝不但不介意,还说愿意和他一辈子这样那样,他看得出,花宜姝当时没有骗他。

    “所以,哪怕朕的相貌有了残缺,朕身上也一定有其他花宜姝喜欢的地方。”李瑜慢慢恢复了自信。

    “菩萨告诉朕,花宜姝不是厌恶朕,她掐我是为了我好对不对?”

    啪嗒一声,一枚签子摇落在供桌上,李瑜捡起一看,上上签!

    他惊住,自从遇到花宜姝后,他就再也没有摇出过上上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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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捏着这枚签子爱不释手地看了好一会儿,李瑜承诺道:“菩萨果真灵验,今后每日给您多上两炷香。”

    菩萨:……

    ……

    “哈哈哈哈……”

    “哈哈哈别了别了……受不住了,饶了我吧哈哈哈……”

    花宜姝被弄得香汗淋漓娇喘微微,因为笑得太久太用力,她此时连说话都轻若柳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人大白天的做了什么不正经的事。

    李瑜终于停下来,花宜姝立刻捂着双臂往后缩了老远,警惕地瞪着他。

    她从前薅李瑜头发的时候就奇怪过,怎么拔别的地方李瑜都有反应,单单只那一块地方他无动于衷呢?

    后来她知道了,原来那个地方曾经伤过。或许是宫人为了安抚他骗他已经长出了头发,或许是从不需要自己梳头洗头的李瑜早就将此事忘了。她暗中琢磨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拔掉的只是少少的那么几十根头发而已,所以李瑜秃了的那一块地方并不能仅仅怪到她身上,李瑜他自己也有毛病。

    要换做以前,看在李瑜既干干净净,又有权有势,还对她一片真心,兼之自己也喜欢他的份上,花宜姝肯定是要把人哄好的,但是如今……癸水时不时就要在她小腹处翻涌一下,花宜姝实在没耐心哄他,嗯,反正也不是什么要会要了他命的要紧事,先等她癸水走了再说吧!没准那时候李瑜就自己想开了呢?他原本就是这样一个情绪一阵一阵的人。

    所以花宜姝便懒得管他了,让他自己把药喝完得了。只是她万万没想到,李瑜竟然会这样对她!

    好你个小处子,心机渐长啊,竟然还学会报复了!

    花宜姝笑得整张脸都红艳艳的,像是熟透了的桃李,李瑜被她这样怒瞪着,喉结不觉滚了滚,眼神幽暗地看着她。

    不听他心声,光看他这副表象,还是挺唬人的。

    花宜姝心里呸了一声,男人开了荤之后果真都是一副德性,大白天呢眼神就不正经了。

    李瑜:“朕问你话,你要如实回答。”

    花宜姝面无表情(笑太久脸疼),“陛下想问什么?”

    李瑜:“朕要问你……”

    花宜姝忽然面色一变。

    李瑜嘴里的话拐了个弯,“你怎么了?”

    花宜姝眼睛里泛起了泪花,“我肚子疼……”

    不止是肚子疼,她还感觉身下一阵汹涌,裙子几乎立刻就湿了。

    李瑜愣了一下,立刻凑过去帮她按揉腹部,好一会儿花宜姝才有所好转,靠在李瑜怀里虚弱地嘤咛了一声,“陛下,唤侍女进来吧!妾身得换陈妈妈了。”

    李瑜脱口而出,“朕给你换。”

    花宜姝:……

    李瑜:……

    【啊啊啊啊啊朕刚刚说了什么?】

    【啊啊啊啊啊花宜姝会不会觉得朕很奇怪?】

    花宜姝心想,李瑜确实挺奇怪的,毕竟大多男子不是嫌脏就是嫌晦气,更甚者连女人的亵裤都不准挂在男人经过的地方。而李瑜呢?他不但想帮着换,他看起来还挺期待,这就离谱。

    花宜姝自己都嫌这玩意儿脏。

    理所当然的,李瑜被赶了出去。当然,明面上,花宜姝表示唯恐污了天子双目,还请陛下回避片刻。

    李瑜:……

    李瑜只得遗憾地离开了。

    不久后,大船在归州的码头前停下。

    花宜姝懒得往外瞧了,曹顺子奔进来道:“夫人,码头到了,贵州刺史带着几名县令还有许多本地乡绅站在前头迎接。”

    乡绅?花宜姝目光一动,“其中可有一户姓王的?”

    曹顺子眼神便亮了亮,迫不及待道:“夫人果真料事如神!您快去看看吧!那姓王的人家忒不要脸,大庭广众的,就让女儿冲陛下献殷勤,果然是不知廉耻的商户!”

    花宜姝:“那王家姑娘如何?她可是自愿?”

    曹顺子连连点头,“自愿得不得了,夫人您可千万不能让她得逞?”

    真假?花宜姝不太相信。她没有到甲板上去,而是去了一处能看见码头的屋子,打开窗子往外瞧,就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探头探脑地冲李瑜那儿张望,兴奋得像只小鸟,不但丝毫不惧李瑜的冷脸,反而满眼爱慕之情地想要凑到他身边去。

    花宜姝第一个念头是,这胆大包天的小姑娘生得可真灵秀,应该不是安墨所说的那个丑千金。

    第二个念头是,李瑜竟然还有讨姑娘欢心的时候,这可真叫她不敢相信啊!

    片刻后,花宜姝由人搀扶着下了舷梯,江边的风拂动她幂篱,轻轻吹起一角白纱。

    王家姑娘一双含着敌意的眼眸立刻投了过去。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妖精!

    第83章 雪儿,甚好甚好

    江边风大,数名仆从围在那头戴白色幂篱的女子周围,小心翼翼扶着她走下舷梯。

    王家姑娘发觉始终心不在焉的宋大人时不时就将目光瞥向身后下船的那个女人。

    ——宋大人尚未娶妻,但他身边有位夫人,乃是岳州刺史花熊之女。

    ——这位花夫人甚是得宠,她说的话在宋大人跟前很有分量,须得小心对待。

    王家姑娘不以为然,说是刺史之女,可岳州曾经陷落贼人之手,花熊也早就死了,那位花夫人不过是个孤女罢了,更何况哪里有不经过三书六礼就跟了男人的?岳州陷落后过了两日宋大人才和忠武将军带兵过去,谁知道那两日里花夫人都遭遇了什么,否则她堂堂刺史千金凭什么没名没分地跟在宋大人身边?

    再者,宋大人对她也未必真心,否则怎么舍得别人喊她花夫人?

    因此即便早就听闻这位花夫人容貌倾国倾城,王家姑娘也不甚在意。美人总有迟暮之时,只有黄金才永不褪色。

    心中这样想,王家姑娘却半点不轻敌,她目光投过去,恰好江风吹开了花夫人的幂篱,那张掩藏在幂篱下的容颜霎时落入了王家姑娘的眼中。

    王家姑娘呆了呆。

    “闺女……闺女!”

    王老爷小吼一声,王家姑娘这才回神,茫茫然看向老爹。

    王老爷心道自家闺女怎么突然失魂落魄的,以为她是受了挫心里不痛快,便一边拉着闺女跟在各位大人后边,一边小声与她说话,“人家宋大人是京城来的大官,听说还是皇亲国戚,身份尊贵着呢,自然是瞧不上咱们这样商户出身的,你要想攀附上人家,难免做小伏低。”

    王家姑娘心里还想着刚刚那惊鸿一瞥,闻言点点头,心思渐渐镇定下来。她想,宋大人身份尊贵,连花夫人这样的出身容貌都不配做他的正妻,她本就没什么可矫情的,如今一看更没啥可想了,直接莽就是了。

    归州是个小地方,下边只管辖了三个县,相比之下,归州刺史的地位也比不上那些丰饶之地的大州刺史。更何况归州刺史并非本地人,还是外派来的,刺史府也就正常规模,用来招待寻常贵客已经足够,但是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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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大人,就远远不够格了。

    旁人只知这位是皇亲国戚公侯之子,归州刺史心里对这位的身份可是门儿清,早在接到密报时,他就日夜忧心迎接“宋大人”的事,他身家比不上赵刺史,岳家也比不上赵刺史,女儿才牙牙学语,更比不上赵刺史献了个女儿上去,他也不知天子是什么性情,万一他跟先帝一样是个小肚鸡肠又好色昏聩的,会不会因为他没有献上美人就要治他的罪?

    归州刺史十分忧心。正巧幕僚提及亲戚有个姿色出众的女儿,愿意献上金银和宅子,只求一个在贵人面前露面的机会。正是本地首富王员外。

    归州刺史没什么往上爬的野心,唯一担心的就是没能招待好天子受到责罚,如今王员外热心奉献,归州刺史当然欢迎备至,于是就将这些个有意卖好的乡绅带上了。

    为了一个在贵人跟前露脸的机会,这些乡绅相互攀比着出钱,倒是让归州刺史省了不少花费。

    一行人离开江边往王家献出的大宅子行去,一进宅子便是穿花拂柳、假山飞瀑的美景,看得众人连连称赞。

    接下来就是接风宴了,酒席、乐师和舞姬是早就备好了的,就等着宋大人这位贵人入座了。众人暗中搓手,非得叫这位贵人瞧瞧他们的诚意,不想宋大人连宴席都不愿意入座,只道太过铺张浪费。

    众乡绅:……

    出钱出力请你过来,就是想找个达官显贵攀附,如今你告诉我们不买账?

    这些不肯做亏本买卖的商户们自然不肯,当即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起来。

    反倒归州刺史暗暗松了口气,心道新帝原来是这么个性情,倒比奢靡无度的先帝好上许多。眼见天子面色冷沉,归州刺史立刻道:“宋大人舟车劳顿,诸位就不要再为难他了哈哈哈!”

    心中却道:你们这群愚蠢的商户,要是知道宋大人的真实身份,仔细吓死你们!

    归州刺史都出口了,宋大人更是一脸不虞,乡绅们自然不好再劝说,毕竟他们是奔着投靠大官来的,可不能因小失大将人得罪。

    当下纷纷露出开怀的笑容目送宋大人远去,实则一个个心里都在滴血。

    哎,投了那么多钱,莫非要血本无归?

    只有王老爷还是笑眯眯的,毕竟这座宅子可是他家的,近水楼台先得月,他自然笑得真心实意。

    须臾金乌西沉夜幕低垂,王老爷细细问过下人,得知宋大人入了宅子后,他手下那群侍卫立刻将宅子里里外外包围,吃饭也用的自己厨子,没有让王家下人沾一次手,顿时啧啧称奇。对女儿道:“不愧是京城来的皇亲国戚,讲究!听说他身边那些侍卫个顶个都是高手,寻常人花一百两都请不到。”

    王家姑娘正在旁边挑选衣裳首饰,闻言便道:“要不人说宰相门前三品官呢,若他没这个能耐,咱们还攀附他作甚?”

    王老爷深以为然,见女儿挑个半天却选了件素色衣裳,有些不解,“你不是说自儿个相貌寡淡,需要艳色衣裳来配,怎么的挑了件这样素的?”

    王家姑娘说道:“我如今改了,就喜欢素衣。”话毕她捧起那件衣裳就入内换上,出来后一照镜子,王家姑娘傻眼了,怎么人家穿素衣是不胜凉风清荷照水,她穿素衣对比起来就俨然路边卖菜村姑?

    见王老爷摇头,王家姑娘只好在素衣外边又裹上一件滚白边红色大氅,再好好捯饬发髻钗环……腰间垂下金镶玉,鬓边生出朱绒花,皓腕缠上金铃钏,玉颈佩戴宝璎珞……哪怕是寻常相貌的女子,这样一身装扮下来也要增添三分姿色,更何况王家姑娘本就生得不错,细细打扮一番,一个珠光宝气却不显半分庸俗的灵秀佳人便出炉了。

    她在王老爷跟前走了一圈,身上环佩叮当,金铃作响,还未见其人,便能先闻其声。

    王老爷拍着手毫不客气地夸赞了一番,又有些疑惑,“女儿啊女儿,平日里不是嫌这东西叮当作响吵得你眼疼,今日怎么……”

    王家姑娘又想起了那位一身素衣柔弱似水的花夫人,她道:“爹爹不知,其实刚刚我已经见过了那位花夫人的相貌。”

    花夫人下船时,王老爷正跟着其他乡绅一起巴结宋大人,再说了那是宋大人的女眷,他们也不好直勾勾去盯着瞧,更何况人家下了船就立刻上了轿子,众人连那位娇客的一个影子都瞧不见,自然也不知是个什么样子。此时听女儿这么说,王老爷自然立刻追问。

    王家姑娘道:“传闻不虚,那的确是一位风华绝代的美人。”

    王老爷便焦急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花夫人生得貌美,宋大人哪里瞧得上你呢?”

    王大姑娘就瞧不上自家父亲这副动不动就焦急担心的怂样,她道:“花夫人的确貌美,可女儿我也不是一无是处啊。”她细细数出来自己的好处,“花夫人是大家千金,一定不如我曲意逢迎温柔小意;花夫人弱不禁风面色苍白,一定不如我身体强健好生好养……总而言之,我一定要得到宋大人青睐。”江边惊鸿一瞥虽然震撼了王大姑娘,但细细回想,那位花夫人苍白虚弱,一看就像是个有不足之症的,哪里比得上她能折腾?

    更何况……王大姑娘让侍女帮忙勒紧腰,憋得脸红脖子粗,“尹无正那厮狼子野心,他想要娶了我吃绝户,我偏不让他得逞!我宁愿带着咱们王家的财产给宋大人做妾室!”

    ……

    “左边左边……嗯,用力一点……”

    “力道重了重了,再往右边,轻一些……”

    屋子里,花宜姝靠在榻上一边让侍女给她捏肩捶腿,一边听着曹顺子汇报消息。

    “陛下吃了饭就立刻出去了。带上了副统领他们,说是要一次将静王抓……呃不请回来!”

    癸水威力太大,花宜姝浑身都不得劲儿,面色也没了以往白皙红润,曹顺子看着心疼,“夫人您可不要操心了,多多休息才好。”

    花宜姝却问道:“这回总不至于叫那位静王又跑了吧?”

    曹顺子忙摇头,“自然不能。陛下早就让人将静王的住处包围了。”

    花宜姝正想着希望这一次可以将静王给弄回去,年关将近,再不把静王抓住,只怕李瑜过年也不安生。

    正想着,安墨蹦着跳着就进来了。

    “我决定明日就到静尘庵看看去。”安墨抓起桌上的果子啃了一口。

    花宜姝:“你一个人?”

    安墨:“带上林侍卫。”

    怎么又是林侍卫?花宜姝蹙了蹙眉,但看安墨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心道如此也好。安墨去庵堂的时候兴许会遇到尹无正,这人能在原书后期还引得男主越不凡醋性大发,相貌本事一定都不差,安墨又身负拉拢尹无正母亲的重任,万一到时候林侍卫见安墨对他无知无觉,又对另一个男子的母亲大献殷勤,心灰意冷之下放弃安墨了呢?

    要真如此,也能算得上一石二鸟了!

    花宜姝心里直乐,面上却不动声色,将怀里不停蹭来蹭去的雪儿往安墨怀里一塞。笑道:“那静尘庵地处偏僻,没什么风光可看,你这一路就带着雪儿解闷吧!”

    让安墨抱着雪儿,这一路上林侍卫就没法偷摸牵安墨的手了。

    甚好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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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84章 悲痛,五十文钱啊!……

    是夜,阴云笼罩,大雨滂沱。

    雨幕一重重打在大地上,将一片黄泥土地浇得泥泞不堪。

    一个下巴蓄满了胡须的男人披着蓑衣匆匆从路上走过,雨水顺着蓑衣粽叶不断滚落,砸在男人穿着草鞋的双脚上,又沿着脚面不停滑落,连同脚印一起被男人遗落在身后,不久之后,就连脚印也在雨水的冲刷下消失不见了。

    不多时,男人的视线里多了一栋建在村子末尾的木屋,眨眼之间,他就抵达了木屋外的围栏边,打开门径自走了进去。

    花草树木都在风雨中飘摇,只有这栋散发着黄色光芒的小屋岿然不动,如同等待船只靠岸的码头。

    男人一边解开蓑衣,一边大步往里走。等他一脚踏进温暖的小屋时,身上的蓑衣已经被他脱得干干净净挂在了门口。

    听到动静,屋子里头立刻有人迎上来,是个荆钗布裙容貌清秀的女人,看见他身边空空荡荡,不禁失望,“还没找到吗?”

    男人摇头。

    女人看了眼外头的风雨,急得眼圈都红了,“这样大的雨,她都跑到哪儿去?这死丫头,都说了叫她不要出去不要出去,这人生地不熟的,她迷了路回不来可怎么办?”

    女人一哭,男人就笨拙地开始安抚她,“你别哭,这雨太大天又黑,兴许她找地方躲雨去了,等雨一停,我再出去找找。”

    女人便道:“当初在沔州待得好好的,你何苦带着我们背井离乡到这归州来?若是还在沔州,孩子怎么能跑出去?她自在散漫惯了,你整日把她关在屋子里,她怎么能乐意呢?”眼见男人沉默不语,她抓住他衣襟,“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朝廷钦犯?所以你不敢见人,所以听到有人来寻你就东躲西藏,是也不是?”

    男人摇头,“我不是钦犯,更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

    女人曾经是信的,可如今连孩子都跑丢了,她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好,既然你不是钦犯,等天一亮你就去官府报案说丢了孩子,请人帮忙一块找,否则休想我再信你!”

    女人说完再不理会他,转身开始收拾东西,明显是想等雨一停就立刻去寻找走丢的女儿。

    男人却只是默默看着她,心里想着这些年平静的日子,想着聪慧活泼的女儿,再想想那些一路追查他们的人,攥紧拳头,心头愤恨难言。他不明白,他明明一退再退,甚至沦落成了山野村夫,为什么那对父子还是不肯放过他?为什么!

    女儿一向乖巧,哪怕贪玩也不至于走出太远,她究竟去了哪里,会不会是被那些人抓住用来威胁他了?他这样一个无用之人,威胁他又有什么用?

    他如今不过一个山野村夫!他们想要做什么冲着他来就行,何必卑鄙无耻地为难他年幼的女儿!难道还想连他柔弱的妻女一并害死不成?

    心中这样想着,男人呼吸逐渐粗重,目光盯着挂在墙上的那柄斧头。

    ……

    大雨倾盆,遮住了木屋附近一切不同寻常的动静。

    被雨水打得东倒西歪的灌木丛里,一队龙武卫披着蓑衣默默蹲着,一张张年轻朝气的脸上,神情却是一个赛一个的凄风苦雨。

    “雨好大,好冷,咱什么时候能换班?”

    “谁知道呢?一见今晚下大雨,那些小子一个个躲着不来,真是活该我们倒霉,偏偏轮到今晚。”

    “哎,陛下也不来了,原本还以为这趟苦活能在陛下跟前露露脸呢!”

    “这静王也是,成日里东躲西藏,现在又缩到这鸟不拉屎的小山村里,是不是故意耍着咱们玩啊?”

    “你该庆幸今日雨大,要不然早被静王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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