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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20 章(第2页/共2页)

朽瑰宝。

    景黛偏头问王姑:“现?在的赔率是?”

    “东宫一兑一,兆王府一兑六,镇国?公府一兑六十八。”

    景黛抬手挡住自己偷笑的模样,轻描淡写地对?王姑说道:“就押镇国?公府罢,赢了银子全?赏给肖赋,输了,就罚肖赋跪在他金吾卫的门口思过。”

    张焦起身,问她:“黛儿对?镇国?公府竟如此有信心?”

    景黛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你怎么不说我是对?安乐和肖赋有信心。”

    “若他真未做到,黛儿还当真让他大庭广众地跪在金吾卫门口?”张焦不信景黛会如此绝情冷血,且不说肖赋已?坐到金吾卫左将军的位置,因为龙舟赛未赢魁首而被罚如此重罪,实乃天下奇闻。

    景黛松了手里?的金袋子,放到王姑手里?的木质托盘后看?向张焦:“为何不可?”她一脸的理所当然,“我要?他赢,我要?她赢,我要?这世上所有欺辱贬低女子的贱骨头们,一个一个为此付出代价。”

    她说了如此的大志向,又像个高贵慵懒的白猫儿那样,窝回到自己的位置,漂亮给她自己看?。

    张焦立在一侧,只用?余光去?看?景黛。

    景黛出众得毋庸置疑,亦可怕得令人胆寒。

    等兆王开宴那日,满天下都该知道她从不是二门里?的贵门小姐,而是高阁上搅弄风云的智者。

    她体弱,又强大。

    像满世界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她一个人身上。

    屋子里?很安静,更显得外?头格外?热闹。

    视线所及之处,还剩几十条船在争那唯一的魁首。

    每艘船都有可能夺魁,每个人都有可能因此加官晋爵。

    利益驱使那船和人,撒着?欢儿费着?力地去?比去?争。

    漂亮小少年?许是力竭,抡起的鼓槌愈来愈矮,出来的声儿也愈来愈低,夺魁怕是不大乐观,三甲还是有希望争一争的。

    小五独自一人站在栏杆处,眯着?眼回头看?了一眼还在扮演兄弟和睦的太子与兆王。

    见无人在意自己,偷偷使了人去?做坏事。

    “去?,挡挡前面的,给阿元留口喘气儿的时间。”

    那人应了,赶忙去?做事。

    小五对?宋伯元的感情很复杂,她和宋伯元青梅竹马地长大,却从未生出一点男女之情。反倒是自己总莫名其妙地偏爱她,总想把这世上所有的最好都攒下来留给她。

    宋伯元想赢,虽未言语过,宇文流苏却默契地着?手差人去?办。

    她们两个从来都是这样的,她无条件支持她,她当然也是。

    热火朝天的河面,本该一片坦途,前面却莫名翻了几艘船,宋伯元只冷眼看?着?。

    但鼓声不够,就连船上船员们的士气都被宋伯元带得低沉。

    好在,太学队就在刚刚翻的船里?。

    只要?他们小心,赢过太学队应是手到擒来。

    她停了鼓,左手攥住右手手肘转了转手腕。

    只这简单的一个小动作,立刻引得岸边一片惊呼。

    兰熹楼的轿子里?,初兰正紧绷着?自己,眼神不敢错一分的看?向宋伯元。

    “阿元似是累了。”她说。

    身边的侍女小声地回:“国?舅爷向来幸运,未到终点,逆风翻盘也是常有的。”

    初兰笑着?点头:“是,阿元向来有急智。”虽这样说,那紧绷着?的手臂与目光如炬的视线却未动分毫。

    没一会儿的功夫,前头翻了船的也纷纷重整旗鼓。

    王姑在一楼掌柜那儿交了满袋子的金叶子后上来复命。

    “小姐,镇国?公府一兑八十了。”

    景黛轻笑,“不急,赢了就是大的。”

    “输了呢?”张焦不合时宜地问。

    “输了?”景黛问完就抿着?唇不语了。

    王姑适时接上:“是小姐开的局,如何都输不了的。”

    张焦定在原地。

    景黛看?向他:“是你不了解我,还是你觉得我只是个单纯的赌徒?”

    张焦尴尬笑笑:“也不是这样说,是我总觉得黛儿该不屑于这种三教九流的玩意儿。”哪想到她不光做了,竟还敢做那满汴京最大的庄家。

    景黛转过头,看?向河面上的百舸争流。

    赛程快接近尾声,场面也逐渐明?朗,河面前后有两个大坎儿,前边儿在争前三甲,后边在争参加端午龙舟决赛的门槛儿。

    因着?满京城的人都来凑热闹,那些个达官显贵们也显不出什么别的神通了。

    上了船就只能信任自己的队友,相信自己那条船就是天选之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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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伯元缓过来神儿,瞥了一眼落到自己身后的太学队以及前头正争得水深火热的两位殿下代表船。

    手上虽继续打着?鼓,却分外?没有想赢的精神头。

    安乐坐在她身边,看?她这样着?急地问了一句:“你干嘛呢?不想赢了?”

    宋伯元当着?安乐的面儿不太好讲自己的处境,只能说:“留点力气给决赛,反正咱们肯定进决赛了。”

    安乐皱眉,手顺着?刚才的频率动了几下后,突然气鼓鼓地扔了手里?的船桨,“你既不想赢,就别来消遣别人行不行?咱们这势头别说三甲,魁首也是可能的。”

    正是比赛的白热化阶段,安乐刚撂了挑子,身边就嗖嗖地过去?两条船。

    太学队的正好也冲上来,张升看?了一眼明?显起内讧的镇国?公府队,对?着?宋伯元扯着?嗓子大放厥词:“诶,宋伯元,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啊。”李墨偷偷拐了拐他的手臂小声提醒道:“初兰,初兰来了。”

    张升会意,脸和头发虽被水浸了个透彻,脸上的神情却分外?得意,“对?,还有初兰,等哥几个赢了比赛,叫初兰看?看?你那怂包样。”

    太学龙舟队里?的前辈一个飞眼飞过来,张升立刻缩了脖子老?实划起船来。

    宋伯元前半辈子其实很习惯这种话,她连头都没往那边偏上一分,只觉得张升此刻聒噪。

    刚撇了船桨的安乐偷着?看?了宋伯元一眼,她还是那副美好少年?郎的模样,头发一丝不苟的梳着?,就连抹额下的小绒毛都被主人整理得干干净净。死捏着?鼓槌的手,还是按照之前的频率打在鼓面上。

    “咚,咚。”

    太阳隐进云层里?,直把那云烧得通红。

    最后头的肖赋却“忽”地从船尾站起身,他一脚踩在船舷上,以此借力将自己手里?的船桨一把扔向了隐在人头里?的张升。

    他准头很好,张升被扔得直接一头栽到自己两.腿之间。等身边的人七手八脚的把他的头拔起来的时候,肖赋已?喊着?口号带着?镇国?公府的船离他们而去?了。

    安乐捡起自己的船桨,像是赢了什么似的欢快地对?船尾的肖赋吹了个口哨。

    金吾卫本就与宋家有千丝万缕的遗留关系,又恰逢国?夫人大善,待他们极好,那几个身强体壮的船员听了他们这样贬低宋伯元,一个个卯着?劲儿要?划到终点给宋伯元争口气。

    宋伯元倒是对?此无动于衷,还是一板一眼的按着?她之前的频率打着?鼓。

    她有心里?的盘算,最好是正好卡在第三名。前两名给东宫和兆王府施展,离了水面她就还是那个不沾强权的酒肉草包国?舅爷。

    只是天不遂人愿,出了张升这么一茬子事,镇国?公府的船好像憋着?什么劲儿,眼看?着?就要?超过兆王府的船了。

    宋伯元顿了手,鼓声戛然而止。

    她转身,看?向站在船尾的肖赋。

    肖赋身长条顺,笔直地站在船尾像是什么凯旋而归的大将军似的。

    她两手合起弯在自己嘴边,用?尽了力气朝他喊:“放弃,我放弃。”既然止不住那直冲云霄的气势,不如趁早放弃。她就不该肖想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荣耀的,她就该平凡就该草包,才能躲过了多?疑的圣人以及暗流涌动的“宋家军”。

    大概没人知道,那个所谓的“宋家军”是真的存在,每当她接触到金吾卫或者禁军的时候,都有人明?里?暗里?的偷着?接触她。

    那时候她小,揣着?糊涂去?问奶奶。

    奶奶只是红着?眼睛抓她的手告诉她:“阿元,你记住,家人平安才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事。你现?在还小,且藏一藏,以后再不要?接触军中之人。”

    “那等我长大了呢?”那时还年?少懵懂的宋伯元问。

    奶奶收了抓她手的手,用?一种极度陌生的凶狠眼神看?向她:“等你有把握挨那万人唾骂之时,就该是我宋家报仇雪恨之日。”

    那时候的宋伯元才明?白,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有秘密。阿娘的秘密是,她的“儿子”其实是个不能承爵的女娃娃。奶奶的秘密是,即使揣着?那杀夫杀子之仇,依然能面不改色的跪仇人,只为韬光养晦的等着?自己的一众孙儿孙女儿长大,一个一个的占据大梁朝最重要?的位置。

    宋伯元自己的秘密是:她擅自改了奶奶给她预先铺设的道路,真的一心一意扮演起纨绔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宋家军”或者她本人冒头,大姐姐一定会因为宋家的破事而家破人亡,二姐姐在宫里?也会如履薄冰,甚至人不知鬼不觉地被“处理”掉。阿娘的身体也不好,真因为这事出了麻烦,她死几百次都不够忏悔的。

    她不敢赌,所以奶奶见她真的扶不起也就歇了其他的心思,还会对?着?阿娘打趣她的诗文,仿佛忘记了那个午后曾惴惴不安来找她的小“孙子”。

    祖孙俩都默契的选择遗忘。

    那根紧绷的神经?,随着?肖赋的摇头立刻土崩瓦解。

    肖赋孤身站在船尾,大笑着?给一众船员打气:“兄弟们,不为别的,就为了国?夫人,也给我往死里?冲!”他说完,还紧盯着?不知所措的宋伯元笑道:“安乐,国?舅爷累了,你去?打鼓。”

    手里?的鼓槌被小姑娘灵巧地抽走。

    宋伯元不知是泄气还是终于喘过了气,她长长嘘出一口气,认命般地抓起安乐的桨。

    三层小楼上,景黛看?着?那晚霞的光打在小少年?的脸上,令她更加漂亮璀璨。

    她转头对?身后的船手喊了什么,然后一人接一人的往后传了过去?,直到肖赋大笑着?点头,又一人接一人的传回了话。

    宋伯元像是卸了一身的疲惫,重新找回了力量。

    她和肖赋说的是,赢了的话,东宫和兆王府会找他的麻烦。

    肖赋回她的是:“有义气的话,你就来金吾卫陪我担啊。”

    然后亲眼看?着?兆王府的船被自己远远落在身后,然后是东宫的华贵真“龙”舟。

    终点丰扬桥上有黄门公公站在众百姓间费力举着?个杆儿,杆尾是大红花挂着?的超大夜明?珠,安乐收了手,笑着?去?推宋伯元。

    宋伯元就在十五岁束发没多?久的这一日,在满汴京城的百姓们面前露了个大脸。

    她脚尖一点,借力踩在了站满人的拱桥小兽上。一勾手,也没去?管黄门公公打算作弄魁首的杆儿尾,而是拽住了那根杆儿,连杆儿带珠的抢了跳下桥。

    桥下正好是刚刚过了桥的镇国?公府龙舟,丝毫不差地接住了她。

    安乐扔了桨围过来,其他人也跟着?围上来。

    “哟,这珠子,好看?,真值得哥们儿这么拼命。”

    “真漂亮,这玩意儿值老?钱了吧?”

    “那决赛的时候,圣人得准备什么好东西啊?”

    “咱们哪知道。国?夫人与公子待咱好,咱就愿意卖力干。”

    一兑一百六的镇国?公府,最后竟后来居上的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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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宫与兆王府。

    终声锣响,景黛终于舍得从那大椅里?站起身。张焦双臂摆开,一脸不惑地看?向景黛。

    “黛儿,你给肖赋和安乐下死命令了?”

    景黛摇头,只留下一句:“那多?没意思,赌局就是要?有紧张与刺激才有趣。”

    镇国?公府的绣花枕头,一战成名,顺带着?用?美貌震撼了整个汴京。

    赢了预选赛的宋伯元,生活上没有太大的变动。只是听说有个外?郊富商一掷千金压了镇国?公府,就不住地惋惜,若是她再信自己一次,没准儿零用?钱也能跟着?翻上一百多?倍。

    这场比赛若说谁受益了,那就只能是那别具青眼选了镇国?公府的富商和那开了大盘的庄家。

    老?太太高兴,那日晚上开始,整设了十五日的流水大宴。

    满汴京都有份儿,哪管你是什么身份,三教九流谁不夸一句镇国?公府的国?夫人大方和善。贤猪赋

    张升和李墨趁乱溜了,宋伯元也没去?找。

    有名的烦恼就是,借着?拜访老?太太的名义,带着?自家女娘来相看?的拜帖纷至沓来。

    宋伯元躲在阿娘屋里?头小声说道:“从前我不能有后,现?在自然也不能。怎么这帮人就像蜜蜂闻着?我这朵花香了似的,魔怔了似的排着?队都要?把女娘嫁给我。”

    阿娘听出她在逗自己笑,从被子里?伸了手拍她:“娘这身子不爽利,阿元,若娘真撒开手去?了,剩下就只能靠你自己了。娘对?不起你,”

    宋伯元死皱着?眉摇头打断道:“阿娘以后休要?再说这种话,玄墟道长说过,您这病,只要?情绪不起大波动,能活到我死呢。”

    阿娘听了她的话,抿唇偷笑。

    “你看?看?你,仗着?我留给你的漂亮脸蛋儿,什么话都说得也没人会怪,对?吧?”

    宋伯元听了,笑着?坐到阿娘身边,一手帮她掖了被角:“这才对?嘛,看?来我自恋的毛病也是随了阿娘呢。”

    “吱呀”一声,小叶一手推门,轻巧地踏了进来。

    她先是检查了下淮南王妃的额头,才推了宋伯元的手:“别挤在这,郎中说阿娘要?常呼吸新鲜空气。”她拽宋伯元坐到塌边的凳上坐了后,问宋伯元:“你打算之后怎么办啊?”

    宋伯元提眉,“什么?”

    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儿,恐小叶已?知晓“宋家军”的事。

    “当然是那些个漂亮请帖了。奶奶为了帮你挡,把三姐姐还未成婚你就不能成婚的迂腐说法?都搬了出来。我看?奶奶这以后是都没个消停日子过了,我刚从奶奶那过来,给三姐姐相看?的男子画像都递过来好几张了,真可怕。”小叶一脸逃出生天的庆幸看?向宋伯元。

    宋伯元提起的心又放心的落下去?。

    “这事啊,你且放心,也就这几日的热闹劲儿。决赛我决定放弃,端午那日肯定又有新的名士受人追捧了。”

    宋佰叶抬头瞧她,宋伯元还是往常那般的懒散劲儿,用?小指勾了茶壶,轻飘飘地给她自己倒茶喝。

    “爽吧?”宋佰叶突然凑过去?问。

    宋伯元放下手里?的茶盏,问她:“什么?”

    “我说,赢了东宫和兆王,爽吧?做本该出类拔萃的宋伯元爽吧?”小叶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宋伯元。

    宋伯元嗔了她一眼,又竖起根食指挡在自己嘴前“嘘”了一声。

    阿娘还在榻上躺着?,她本就因为自己这女扮男装的事内疚;松快不下来,这么说不是往她心口子上戳呢吗?

    小叶自觉多?话,四指合拢并在唇前,轻轻打了自己一下。

    “瞧我。”

    宋伯元笑着?将手伸过去?,一下一下地轻抚小叶的头顶:“我们小叶也是大姑娘了。”

    满是老?气横秋的语气,让宋佰叶心生怀疑。

    她抓宋伯元的手,紧张兮兮地问她:“你,你还好吧?”

    “我好,就是,”宋伯元顿了一下,看?向阿娘继续说道:“我想进金吾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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