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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正文完】(第1页/共2页)

    提供的《被高冷女道士无情抛弃后》【正文完】

    第81章

    纪长清一人一剑如同流星, 霎时杀到眼前,翟佑疾疾向上一跃,眼中刹那被剑光填满, 翟佑立刻拔剑,准备反击时纪长清却又退开,清清冷冷站在边上, 翟佑看她的模样似乎不准备厮杀,正在疑惑时,突然听见身后一阵大笑:“好个大乌龟!”

    翟佑认得,是贺兰浑的声音, 他知道贺兰浑意在挑衅, 欲待不理会,紧跟着却又听见四周围响起低低的笑声, 低眼一看,原本正在窃窃私语议论着的朝臣们此刻大半都带了笑容看着他, 就好像他是个笑话似的。

    翟佑莫名所以,又见那些人盯着的都是他的后背,正要查看时, 只见周维安铁青着一张脸, 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背上怎么会有乌龟?”

    眼前清光一闪, 星辰失剑映出他的后背, 纪长清声音清冷:“昨夜从宫中偷盗金龟的, 是你。”

    翟佑定睛一看,他青色道袍的后背上画着一只活灵活现的乌龟, 脑袋伸展着伸向他的脖子, 四条短腿与他四肢的方向一致, 乍一看, 就好像他背着个乌龟壳子,壳子里的乌龟就是他。

    饶是翟佑一向无喜无悲,此刻也气得立了眉,手中长剑一抖,道袍霎时化为齑粉,然而乌龟并没有消失,原来并不是画在道袍上,而是在他背上,漆黑的颜色隔着几层衣服透出来,哪怕站在殿外也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贺兰浑笑得猖狂:“早就知道你们这些小人想偷金龟的神格,所以我之前就禀明皇后殿下,请道长在金龟尸体上留了标记,谁偷走金龟,谁背上就会永远背着个大乌龟,这辈子都休想擦掉!”

    怪道昨夜那么容易得手,原来是个圈套!

    翟佑绷着一张脸,手中剑如同毒蛇,悄无声息地向贺兰浑刺去,贺兰浑急急闪躲,轰!星辰失剑后发先至,霸道剑气截断翟佑,纪长清伸手拉过他,纤长身影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翟佑一击落空便不再追,今日之事重点本来也不在贺兰浑,被他嘲笑几句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翟佑看了眼李瀛,收剑站定:“皇后取金龟是为了修炼邪术,我之所以劫走金龟,是为了收集证据,揭露皇后的阴谋。”

    “放屁!”贺兰浑从纪长清身后探头出来,笑得放肆,“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劫走金龟,你是想剥取他的神格,获得半神之体,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金龟的神格被道长下了咒,谁要是偷了神格,嘿嘿,我敢保证不是什么好事。”

    纪长清下了咒?翟佑立刻催动内息在经络中探过一遍,并没有什么异样,翟佑稍稍放下心来,纪长清虽然强,但他自忖与她也不差多少,要想悄无声息地对他下咒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贺兰浑在诈他。

    金阶之上,武皇后不动声色看着李瀛,他低头站着,衣袍半掩的双脚不安地挪了下,武皇后抬了眉,倒是比她预料的更能沉得住气,难道还有什么后手?笑吟吟地开了口:“纪师若是方便的话,不妨让大家看看,究竟是谁取走了神格。”

    翟佑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下一息,凌厉剑气突然吐出,翟佑立刻拔剑抵挡,星辰失剑气一转,直取他的灵台,翟佑回身挡住,一灰一青两道身影在如同穿花蝴蝶,刹那间已经过了数招,满殿缭乱剑光中,仁孝帝皱着眉倾向武皇后:“朕怎么觉得他们两个人有些相似?”

    武皇后也看出来了,虽然一个冷艳至极,一个面目平凡,却都是冰冷淡漠的神情,凌厉决断的招式,他们两个的确很相似。

    贺兰浑仰头看着,蓦地想起人参精的话,上师身上那股劲儿也很淡,有点像那个男人。不行,在这个紧要关头,决不能让她有任何闪失,贺兰浑高声叫道:“道长,不必与他纠缠!”

    话音未落,轰!青碧色剑光过后,翟佑顶上的头发被星辰失削去一大片,露出毫无遮掩的灵台,纪长清左手掐诀迅速一划,向着翟佑一抛!

    下一息,符咒被唤醒,一股金色中纠缠青碧色的光芒从翟佑灵台源源不断泄出,模糊形成一个乌龟的形状,贺兰浑立刻叫道:“看到了没有?金色的是金龟的神格,碧色是道长的符咒,这个妖道劫走金龟是为了偷神格,他才是妖邪!”

    灵力顺着灵台不断流失,翟佑拼命想要出招却又无能为力,纪长清的符咒嵌在神格之中,在他剥取神格收为己用之时便已经融进他的身体,此刻被纪长清唤醒,如同在他灵力中撕开一道口子,任凭他怎么挣扎也阻挡不住大势已去。

    轰!星辰失剑气再又袭来,翟佑踉跄着一连后退几步,腿上一软,跌倒在地。

    纪长清涌身上前,指尖三昧真火沿着他四经八脉迅速探过一遍,三魂七魄虽在,却与肉身并不圆融,这情形更像是另外捏进去的魂魄,翟佑他,果然不是人。

    弹指飞出几张符咒,星辰失当头劈下,纪长清叱道:“现形!”

    徽猷殿中突然弥散开一股淡淡的焦糊气味,翟佑挣扎着捂住灵台,却挡不住纪长清凌厉攻势,魂魄迅速被撕开,脱离肉身,翟佑低呼一声,突然化成一具焦木雕刻的男人,随即又变回肉身,交替幻化中只听得众朝臣连声惊叫:“他是妖,他是妖!”

    又是焦木。比起之前几次,这个翟佑有血有肉,几乎能以假乱真。纪长清剑尖死死钉住翟佑环视四周,焦木已经现身,笑声会在哪里?

    “一个妖道说的话,谁敢信?”贺兰浑义正词严,“周维安,你处心积虑攻讦皇后,只能说明你狼子野心!”

    李瀛低着头,听见武皇后威严的声音从金街上传来:“周维安,你招徕妖道诋毁本宫,是受谁指使?”

    “无人指使!”周维安见大势已去,果断抛开翟佑,向仁孝帝叩头,“陛下,臣也许错信了翟佑,但臣说的没错,皇后一直在利用邪术转凤为龙,妄图篡夺天下!”

    “周维安,”武皇后打断他,“以下犯上,万死不赦,你现在说出幕后主使,我或许可以饶过你的家人。”

    这竟是连他的家人也不放过?周维安咬着牙一言不发,寂静中突然看见深紫袍角一动,李瀛上前一步:“陛下,蓬莱山地方新近举荐一名女冠成玄,道法深厚,可通阴阳,如今皇后殿下与周将军各执一词,纪观主身在其中,若是由她决断只怕不能服众,不如请成玄来判断  ”

    这个成玄,就是他的后手吧?武皇后笑意幽微,抬眼看向仁孝帝时,仁孝帝沉吟着:“让她进来吧。”

    “宣成玄进殿!”

    禀事宦官尖利的声音远远传开,纪长清抬头望去,先感觉到一股柔和的气息悄无声息地拂进殿中,片刻后,殿门外走来一个身穿水田衣的年轻女道。

    第一眼看上去并不觉得如何绝美,但那种如春风拂面般的感觉却让人不自觉地向往,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成玄抬头,柔和眼波向她一望,纪长清心头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熟悉感。

    恍惚之时,成玄已经走进徽猷殿中,合掌行礼:“贫道成玄,参见陛下,参见皇后。”

    这种春风拂面般的亲切感觉令所有人不由自主对她生出好感,仁孝帝指指翟佑,语声温和:“太子说你道法深厚,你看一看,这个妖道的原身是什么东西?”

    翟佑被星辰失剑封着灵台,此时瘫在地上,依旧在焦木之形和人形之间不停转换,成玄看他一眼:“木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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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傀儡?”仁孝帝与武皇后对望一眼,“什么东西?”

    “以焦木雕刻成人形,灌入三魂七魄,长久炼制之后与人无异,”成玄的声调不紧不慢,“贫道听说,上个月纪观主曾在天津桥头与一个火焰妖交手,其实那妖也并不是妖,乃是火傀儡,与木傀儡同出一源。”

    木傀儡,火傀儡,她从不曾听说过,但这个解释无端却让人信服。纪长清望着成玄,她是谁?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熟悉感?

    衣袖被轻轻一扯,贺兰浑低声问她:“怎么了?”

    别人或许不能察觉,但他太熟悉她,她此时必定有许多困惑,才会是这种恍然若失的模样。贺兰浑有些担心,与翟佑的相似,还有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成玄,今天的一切似乎是一步步按着计划走的,却又处处出乎意料,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贺兰浑上前,与纪长清并肩站着:“道长?”

    纪长清的目光依旧追随着成玄:“你觉得她,熟悉吗?”

    贺兰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眼前的女道士容貌清丽,气息内敛,天然便让人有种好感,只是,他并没有什么熟悉的感觉,贺兰浑摇头:“没有,你觉得她很熟悉?”

    纪长清觉得熟悉,定睛细看时,成玄察觉到了,转身向她走来:“纪道友,可否让在下看看?”

    那种熟悉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就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觉。纪长清沉默着收剑,成玄伸出两指轻轻点在翟佑灵台之上,片刻后,翟佑彻底化成一具焦木做成的人形雕刻。

    周遭响起一阵吸气声,李瀛上前一步:“陛下,这殿中的傀儡,并不只有翟佑一个。”

    仁孝帝吃了一惊,脱口问道:“还有谁?”

    纪长清忽地察觉一道柔和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时,成玄正看着她:“还有纪观主。”

    第82章

    纪长清迎着无数惊讶打量的目光, 看向成玄。

    她也在看着她,目光柔和淡然,似乎与她, 与此刻殿中的暗流涌动没有丝毫关系,独立于乱局之外似的。

    但纪长清知道,此时此刻在此地出现, 又是李瀛亲自举荐,成玄绝不会是置身事外之人,成玄是要扳倒她。

    如果她是傀儡,那么重用她的武皇后自然也脱不了干系, 动她的目的, 还在于武皇后。

    若是旁人,大约要辩白自证, 只是,她生平从不与人做口舌之争。

    铮!星辰失再次出鞘, 剑气掀动成玄的水田衣,李瀛低头,掩住目中的得意。成玄说得没错, 纪长清性子孤冷, 绝不会为了这种事与人争辩, 只要逼得她动手, 成玄就能趁机制住她, 再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如此一来,他计划的第一步就成了。

    李瀛不动声色让在一边, 右手掩在袖中向成玄悄悄示意, 却在这时, 突然听见贺兰浑的笑骂声:“放屁, 简直放他娘的臭狗屁!”

    纪长清紧握着剑柄的手稍稍放松,抬头看时,贺兰浑正笑着看她,嘴唇无声开合,比了两个字:“我来。”

    纪长清蓦地有了种安心的感觉,他知道她不习惯与人争辩,所以他冲在前面,他吵架的功夫她见过多次,若是他自称第二,天底下恐怕没有谁敢说第一。纪长清下意识地收剑,安静站在边上。

    对面,成玄柔和的目光掠过她,停在贺兰浑身上,眉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贺兰浑迈步上前,一把揪起化成焦木的翟佑送到她脸前:“你说这玩意儿是傀儡也就罢了,你说纪道长?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得出来,这玩意儿哪里及得上纪道长一根头发丝?什么狗屁的道法深厚,我看你是得了目疾,瞎了眼吧!”

    吃吃几声,却是几个在十六卫中任职的年轻纨绔忍不住笑了起来,成玄神色不变,声音不高不低:“贫道有证……”

    “据”字还没说出口,咔嚓一声,贺兰浑掰断翟佑一根手指,四处走动着给人闻:“你们闻闻,这玩意儿臭烘烘的跟烧糊的猪皮似的,还有天津桥上那个火焰妖,也是臭烘烘的一股子焦糊味,可见傀儡都是这个气味,纪道长几时有这种怪味?撒谎也撒的太没边儿了!”

    “没错,这玩意儿是有一股子焦糊味儿,”几个素来跟他交好的纨绔凑上来闻了闻,一个个龇牙咧嘴,“臭死了!”

    “说到臭味,”贺兰浑突然顿住脚步,上上下下打量着成玄,“打从你一进门我就闻着你身上一股子臭味,跟烧糊的猪皮似的,先前我还疑心是不是我弄错了,如今你既然说傀儡才有这味儿,嘿嘿,我看你这是不打自招吧?”

    纪长清知道,他是要拉成玄下水,逼着成玄自证清白,好趁机抓到破绽。先前她与成玄站得靠近,成玄身上是有气味,不过是一丝淡淡的檀香味,应当是长期在庙宇道观中焚香礼拜时沾染上的,并没有什么烧糊的猪皮味——纪长清微微一怔,忽地想起了另一个总是带着淡淡檀香味和温和笑容的人。

    成玄也猜出了贺兰浑的目的,并没有着急辩白:“你弄错了。”

    “怎么,不承认?”贺兰浑打断她,“这也简单,宫里多的是调香的高手,敢不敢让她们闻闻你身上是不是烧糊的猪皮味?”

    他一口一个烧糊的猪皮,几个纨绔吃吃地又笑起来,成玄便是涵养再好,此刻也有些冷淡,李瀛再也忍不住,叱道:“贺兰浑,陛下面前,休得如此放肆!”

    “是,”贺兰浑从不怕丢面子,立刻躬身一礼,“臣一时气愤,礼数不周,请殿下恕罪,不过。”

    他直起身,动作夸张地摇头:“这个成玄也太无耻!明明是纪道长发现翟佑意图不轨,明明是纪道长出手制服他,明明是纪道长揭露他非人的身份,怎么这个狗屁的成玄一来,纪道长就跟妖异成了一伙的了?分明是成玄妒忌纪道长天下第一女道士的名头,恶意诬陷她!”

    是妒忌她吗?纪长清并不这么认为,默默看着成玄,就见她神色淡然:“贫道是出家之人,从不争什么功名利禄。”

    “出家之人还不打诳语呢,你满嘴里有一句实话吗?”贺兰浑立刻反驳,“什么木傀儡、火傀儡,天底下的高人我见得多了,有谁提过这个说法?有谁听过这个说法?”

    他转向众纨绔:“我从不曾听说过,你们听说过没有?”

    “没有,”纨绔们会意,七嘴八舌给他帮腔,“我们也从来不曾听说过!”

    “是啊,谁都没听过说,不是你胡诌的,又是什么?”贺兰浑道。

    李瀛慢慢看过众纨绔:“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

    众纨绔一时都不敢再吱声,咔嚓,贺兰浑又掰下翟佑一根手指:“照成玄的说法,这个翟佑就是傀儡,你们看看傀儡这个鬼模样。”

    他高高举着那根断指,又踢了脚焦木雕成的身子:“他是木头雕的,雕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自然没有成长变化的过程,所以在此之前,从没有人见过这个翟佑,可纪道长自幼长在玄真观,年少成名,天下谁不知道第一女道士?她从孩童长到如今,每一步都有无数人见证,她怎么可能是傀儡!”

    这话说的一针见血,非但朝臣们纷纷点头,就连仁孝帝也低声向武皇后说道:“这话说到点子上了,玄真观中那么多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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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纪长清不大可能是什么傀儡。”

    武皇后笑意幽微:“阿瀛还是太心急。”

    仁孝帝看她一眼:“也未必就是阿瀛。”

    武皇后笑而不答。

    “因为傀儡,并非只有一种形态。”喧闹声中,成玄柔和的语声压倒众人,“有一种傀儡自幼炼制,有血有肉会自然成长,几乎与常人没有差别,唯一的不同便是,傀儡天生无喜无忧,无法体会常人的情感,纪观主便是这种傀儡。”

    殿中短暂的沉默,纪长清看着成玄,也许她比起常人缺失许多情感,但她也有例外,一个是贺兰浑,另一个……

    “那就更是放屁了!”贺兰浑大笑起来,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近来的消息你没听说过吧?纪道长可不是你说的这种人!”

    近来能有什么消息?他死缠烂打,追得纪长清铁石心肠也转了性子吗?仁孝帝哧的一笑:“这个大郎,专会缠人!”

    “我看纪长清的模样,对大郎未必无情,”武皇后摇了摇头,“成玄的说法站不住脚。”

    “贺兰浑退下!”却是李瀛沉不住气,再次插手,“让成道长说完。”

    金阶上,武皇后意态闲适:“陛下如今还觉得,未必是阿瀛吗?”

    仁孝帝唇边笑意一点点消失,没有说话。

    贺兰浑也没再分辩,快步走到纪长清身边,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刷一下,无数道目光全都聚在他们身上,纪长清在沉默中与他十指相扣,看向成玄。

    此刻他们并肩握手,女子冷艳,男子俊伟,眼看是柔情蜜意的一对,所谓的无法体会常人情感一下子全都成了笑话。成玄停顿片刻,开口又道:“从去年五月十五开始,洛阳城中每到月圆夜就有阴命女子无故横死,身体的一部分也随之缺失,幕后元凶除了吴王妃,还有纪观主。因为像纪观主这种傀儡,每隔一阵子都需要获取阴命女子的器官,来维持常人的模样……”

    李瀛脸色一变,不对,这不是他们商量好的说辞!立刻打断她:“你可想好了,幕后主使确定是纪观主吗?”

    “是纪观主。”成玄丝毫不理会他的刻意的威压,“纪观主猜到陛下与皇后会请她出山镇妖,于是将计就计,待拿到想要的一切后,就将罪责全推在吴王妃一人头上,让吴王妃做了替罪羊。”

    纪长清看着她,耳边不知第几次响起吴王妃临死前的话:纪长清,那人与你关系密切!

    天底下与她关系密切的,能有几人?

    “成玄,”李瀛再次打断成玄,“你当真想好了,幕后主使真是纪长清吗?”

    金阶之上,武皇后微微一笑:“太子觉得应该是谁?”

    李瀛脸色一变,攥了攥拳:“臣只是觉得匪夷所思,所以向成道长确认一下。”

    “的确匪夷所思。”武皇后看着他,“成玄是你举荐,难道在此之前,太子不曾听她细说过此事的原委吗?”

    自然是说过,只不过当时说的,却要推武皇后为幕后主使。李瀛压着心头的疑惑和焦躁:“陛下和皇后没有过问之前,臣不敢询问太多。”

    “所以太子什么都没问清楚,就贸然把人带到陛下面前了?”武皇后点点头,“下次办事,还是预先问清楚比较妥当。”

    李瀛低着头,余光里看见仁孝帝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大约也是赞同武皇后,怪他办事不妥的,可他本来筹划得十分稳妥,哪想到成玄临时变卦?

    李瀛心中暗恨,冷冷看着成玄,试图做最后一次挣扎:“成玄,你说纪长清是傀儡,所谓傀儡,自然是有人造出,那么是谁造出了纪长清,造出了翟佑和火焰妖?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幕后主使?”

    “贫道眼下还没能查清是谁造出了纪观主,”成玄的声音在殿中响起,纪长清抬眼,看见她柔如春风的面容,“但贫道有证据,能证明纪观主是洛阳一案的主使。”

    第83章

    “贫道有证据, 能证明纪观主是洛阳一案的主使,”成玄站在徽猷殿中,仰望着金阶上高坐的帝后, “玄真观里还藏着铜驼坊党氏女一只耳朵,那是纪长清当初做法时剩下的,二圣只要派人查证, 就知贫道所说不假。”

    纪长清默默听着,在心里将整件事情最后一环扣上。宫中生变,她离开玄真观,天火焚烧纪宋的遗体, 原本该留着看家的青芙不得不赶到洛阳报信, 此后的玄真观只剩下几个尚未出师的师姐师妹,以她们的能力, 很难发现观中被人动了手脚。

    成玄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这个局一早就已经做好, 为的就是将先前那件案子安在她头上,只是她无非一介黄冠,对于朝堂毫无影响, 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地对付她呢?

    金阶之上, 武皇后与仁孝帝对望一眼, 武皇后神色淡淡的:“若是不去查证, 只怕你们也不服。”

    低眼看过阶下的朝臣, 略一思索:“裴谌,你立刻前往玄真观, 查证成玄所说。”

    裴谌出其不意被点了名字, 下意识地看了眼贺兰浑。

    贺兰浑知道武皇后为什么要选裴谌, 谁都知道他两个势同水火, 他与纪长清来往密切,查证纪长清的事情如果交给他,难免会引得人说三道四,但是交给裴谌,谁也不能挑刺说武皇后有所偏私。

    更妙的是裴谌这个人虽然有点小心眼,却不失为正人君子,至少不必担心他背地里动什么手脚。

    贺兰浑将纪长清的手握紧些,轻声道:“没事儿,有我呢。”

    纪长清抬眼,本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可畏惧的,只是看见他亮闪闪一双眼睛,不觉便点点头:“好。”

    另一边,裴谌躬身领命:“臣遵旨。”

    沉默多时的周维安却在此时高叫一声:“陛下,洛阳一案幕后主使乃是皇后,不是纪长清!纪长清只是皇后的马前卒,做下这些恶行都是为了转凤为龙,篡夺天下!”

    他瞪着成玄,怒气冲天:“成玄,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你明明知道一切都是皇后指使,为什么隐瞒事实,只提纪长清?先前你寻过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维安,”李瀛立刻打断他,“休得胡言!”

    贺兰浑轻笑一声。说到底周维安只不过是个鲁莽武人,方才李瀛虽然露了点破绽,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可眼下周维安这番话却是不打自招,直接说出了他们私底下与成玄的谋划,更是点出了李瀛意在武皇后,此事应该很快就有了结了。

    “为什么是我?”耳边传来纪长清的声音。

    贺兰浑低头,见她微微蹙着眉,若有所思:“除掉我,很重要吗?”

    贺兰浑心中一动,不错,她近来虽然领武皇后之命查案,但李瀛必定也很清楚她的性子,她对朝堂纷争没有丝毫兴趣,也不可能为任何人所用,按理说没有必要对付她,而且以她之能,对付她的风险未免也太大了,李瀛又何必冒这个险?

    “陛下听见了吧?”金阶之上,武皇后轻着声音,“阿瀛的谋划。”

    借着洛阳一案,借着她身上来历不明的龙气,指控她有谋逆之心,彻底将她排除在朝堂之外。

    第一步棋是周维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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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翟佑,直接指控她意图篡位,成了更好,若是不成,还有成玄作为后手,成玄修为远比翟佑深厚,行事也更为稳妥周密,原本颇有胜算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成玄竟在金殿之上突然变卦,改为指证纪长清。

    武皇后瞧了眼脸色铁青的李瀛,这个结果大概连他也不曾预料到吧?

    仁孝帝按着额头,有阵子不曾犯过的头风病此刻隐隐又有了发作的先兆。他早知道武皇后和李瀛之间种种龃龉,只是他们两个乃是至亲母子,以往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盼着武皇后退让,盼着李瀛忍耐,可今日之事两个人竟是不死不休的架势,如今他只觉得筋疲力尽,低低叱了一声:“够了!”

    殿中立刻安静下来,武皇后极少见他发脾气,回过头时,看见仁孝帝紧皱的眉头和青筋暴跳的太阳穴,连忙凑过去轻轻按揉着他的穴位,柔声道:“可是头风发了?”

    仁孝帝拿开她的手,叹了一声:“皇后。”

    跟着坐正身体:“周维安,你无凭无据一再诋毁皇后,罪不容诛!来人,拿下!”

    殿中武士一拥而上,反剪了周维安的双手往外拖,周维安拼命挣扎着:“臣没有诬陷,臣说的都是真的!陛下,皇后不可信,皇后有谋篡之心!”

    太阳穴突突跳着,仁孝帝咬着牙站起身来:“立斩无赦!退朝!”

    李瀛紧绷着一张脸,见武皇后上前扶住仁孝帝,又见宦官宫人团团簇拥着两人向殿外走去,回头过来,成玄安安静静站在殿中,李瀛冷冷看她,低声道:“好个成道长!”

    迈步向殿外走出一步,又回头看了眼纪长清:“孤听说,那东西就藏在你房中。”

    纪长清知道,他说的是党氏女的耳朵,他是为了报复成玄的倒戈,提醒她早些销毁证据。

    身边贺兰浑笑起来,摇着头瞧着成玄:“殿下,成玄既然敢当众说出来,肯定把东西藏得很好,只怕我们是找不到喽。”

    成玄神色淡然,李瀛绷着一张脸,见来德寿去而复返,向着纪长清含笑说道:“皇后请纪观主在上清观暂住几天。”

    这是要留她在宫里,等待裴谌查证的结果。纪长清点头,又见来德寿走向成玄:“道长请跟我来。”

    淡淡的檀香气味在鼻端拂过,成玄跟着来德寿正要离开,纪长清忽地低叱一声:“星辰失!”

    星辰失剑凌空飞来,剑光将殿中的一切都染成深深浅浅的青碧色,成玄惊讶着停住步子,见纪长清挥剑向她:“履无极!”

    第一招竟就是杀招。成玄急急掠开,剑光如影随形,眨眼便跟上来,凌厉剑气压得成玄心口一阵发闷,不得不伸手向灵台中一拔,两柄小剑盘旋飞出,一上一下挡住星辰失。

    众人的惊讶议论声中,两个人身形交错,迅速过了几招,贺兰浑站在边上仔细观察,两个人身法招数全然不同,唯一相似的是,都是凌厉刚猛、毫不拖泥带水的路子。

    轰!剑气相撞,殿角沉重的青铜香炉被震得嗡一声响,纪长清断然收剑,一言不发向外走去。

    成玄目送着她的背影,猜测着她的意图,听见来德寿小声催促:“请吧。”

    集仙殿中。

    武皇后亲手服侍仁孝帝睡下,点好了素日头风发作时熏蒸的药物,仁孝帝闭着眼,长叹一声:“阿瀛他……”

    “至亲母子,我不会把他如何,不过,”武皇后纤长手指慢慢按揉着仁孝帝的太阳穴,“我也不止他一个儿子。”

    仁孝帝睁开眼睛,见她低垂着眼皮,睫毛上水光一闪:“谋逆乃是大辟之罪,阿瀛他,竟如此容不下我这个母亲。”

    仁孝帝半抬着身子握住她的手:“阿瀛未必是这个意思……”

    “陛下,”武皇后抬眼,“假如今天不是成玄突然变卦,假如那党氏女的耳朵是从我房里搜出来的,天底下悠悠众口,陛下难道能徇私放过我?今日阿瀛破绽百出,我始终不曾揭破,可阿瀛对我,是否也有这般亲情?”

    仁孝帝哑口无言,半晌,武皇后扶着他重又躺下,轻声道:“阿瀛心浮气躁,心胸褊狭,做个闲散王公更好。”

    若依旧是这个局面,他们母子必然不死不休。仁孝帝一刹那间转过无数念头,最后长叹一声翻过了身。

    武皇后知道,他这是同意了,轻轻替他盖好被子,房中静悄悄的,唯有角落里的香薰散出淡淡的药味儿。

    许久,来德寿悄无声息来到近前:“殿下,成道长等了多时了。”

    武皇后又换了条热手巾敷在仁孝帝额上,款款起身。

    偏殿中,成玄闻声而动,合掌行礼,听见武皇后含威不露的声音:“太子找你来,是为了对付我?”

    成玄神色柔和:“贫道只为了查清洛阳一案,其他一概不知。”

    武皇后有些意外:“太子还有什么筹划?”

    成玄道:“贫道不知。”

    竟是一问三不知。武皇后笑了下,原以为她会借机攀扯李瀛,为自己谋一个进身之阶,没想到她竟什么也不说,是个乖觉的。

    须知她与李瀛乃是至亲母子,就算此时翻脸,也难保今后会不会和好,只要是聪明人,就不会选在这时候落井下石。

    武皇后款款落座:“你想要什么?”

    “皇后乃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成玄又是一礼,“贫道只愿为皇后效力,施展胸中抱负。”

    她已经是皇后了,还能有什么更远大的前途?武皇后思忖着她话里的意思,微微一笑:“只要你有能耐,我自然会用你,不过,纪长清呢?”

    “纪观主不会为任何人所用,”成玄的声音如春风,带着令人信服的柔软,“还是留在山中修行更好。”

    竟然不是想要纪长清的性命?武皇后思忖着,叫过来德寿:“让人看看纪长清在做什么。”

    上清观中,贺兰浑关门,轻声问纪长清:“方才你在试探成玄?”

    见她转过脸,凤目中带着淡淡一点水光,似剑器上细细的裂痕,贺兰浑突然觉得心尖一疼,张臂将她拥进怀里,抚着她单薄的肩,柔声道:“别怕,还有我呢。”

    纪长清并不怕,不过他这么说,让她亦觉得心头一暖,轻轻抱住他的腰,低声道:“我得回观中一趟。”

    第84章 正文完结

    过午后上清观紧闭的大门突然打开, 贺兰浑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门口的守卫立刻探头往里看,半掩的门扉后能看见纪长清灰色道袍的一角,再看贺兰浑也只是独自一人, 守卫放下心来,搭讪着问道:“郎中要出去了?”

    “回去一趟,”贺兰浑关上门, 随手抛过去一个金锞子,“道长刚刚入定,你们在外头守着就行,别吵到她。”

    守卫连声答应, 贺兰浑一路小跑着出了宫城, 在城门外牵过马一跃而上,忽地露出了笑容:“道长, 坐好了。”

    空荡荡的身边传来纪长清低低的声音:“嗯。”

    似有什么轻轻落在了身前,乌骓马漂亮的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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