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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欢喜娇娘》80-90

    81  ? 〇八一

    ◎那三个字◎

    “很可笑吧……离开师兄之后, 我始终想,是不是我脾气太硬,当初话说的太没余地, 离开的太决绝,没等他思量清楚就离开了。他若想找我, 该怎么办……”

    给叶怀钦背后伤口换药, 宝缨翻不动, 药婆婆及时支撑了一下。虽然看着矮小瘦弱,力气也不比宝缨小。

    只是做完后, 靠在床边好一会儿,急促喘息都没能平复。

    宝缨这才看出她在逞强。

    药婆婆这般清冷倔强的性子, 当初却执着于师兄,一再失望却放不下, 可见用情至深。

    宝缨换好药,给叶怀钦拉上被子, 坐到药婆婆旁边,温和道:“我给您捶捶背。”

    药婆婆愣了下,低哼了声:“果然还是丫头贴心。我那徒弟就是好着的时候也想不到这些。”

    宝缨心念一动:“叶大哥说,您一直想收个女徒弟……”

    药婆婆却没搭话, 半阖着眼, 像是睡着了。

    宝缨也不急, 细致地给她捶着背,感觉到手下的身体逐渐放松。

    “是呀……”

    在宝缨以为她睡着了时,药婆婆突然轻轻说了句,“女弟子好……我这个徒儿也不错, 哪怕不够细致, 至少是个耿直忠厚之人, 不像方钦那等欺师灭祖之辈。”

    “您……之后还见过方钦吗?”

    药婆婆摇头:“不曾。”

    当年药秀与方钦大吵一架,连夜离开杨家庄子,师门不能回,亦不愿像魏双玉那样成为皇家鹰犬,所幸有技艺傍身,漫无目的地游荡于江湖,也能自食其力。

    药秀离开方钦,心里挂念却不曾放下,走得越远反是越后悔当初冲动,最终还是折返回去,想再同方钦好好谈谈。

    “等我回去,他已经不在杨家,似乎走的时候闹得很难看。杨家管事比从前更冷淡,几番恳求才肯见我,说到方钦骂骂咧咧,直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发生了什么?”

    “不清楚。”药婆婆摇头,“根据多方打探到消息猜测,无非是师兄心高气傲,在杨公子那里受挫,终于耐不住,和杨家人爆发了争吵。”

    “关于师兄,我最后得到的消息便是他离开杨家,一路北上,可能离开了夏朝境地,听说有人在东方海边见过他……”

    宝缨:“您也一路追到关外?”

    “……却不曾找到他,这些年关里关外辗转,始终没再听说他的音讯。”药婆婆咬紧牙关道,“却不知他始终躲在面具下,为突厥人助纣为虐!难怪不敢来见我,直到、直到最近……”

    药婆婆闭眼,平静到冷漠的眼角滑出一滴泪,“实在想不到,他终于来找我……竟是为了杀我!”

    “他观天候散布‘一日春’,趁势发动大战,却怕我找出解药,坏了他的好事!”

    药婆婆倏然睁眼,一字一句道:“那我也只能亲手杀了他,替师父清理门户!”

    宝缨一凛:“您还要治病救人——”

    药婆婆轻轻叹气:“想阻止‘一日春’,就必须用到东面雪山上生长的冰莲草。有冰莲草,无我亦可。无冰莲草,有我的药方也不能回天。而现下的麻烦是——”

    “前些年不断有突厥人偷潜入雪山,挖取冰莲草……方钦一计不成,没能击破夏军,也没有找到我,我担心……他会破釜沉舟,进入雪山把冰莲草全部毁掉。”

    “若他选择这条路,迟早要从这里经过……那是我阻止他的最后一个机会,全部在此做个了断罢。”

    药婆婆心意已决,哪怕玉石俱焚也要手刃方钦。

    可是实际情形……

    即使突厥战败,方钦接连受挫,身边追随者已经寥寥无几,可他依然是当世武功第一人。叶怀钦的七步缠只能拖他一阵子,并不会给方钦造成太大损害。

    药婆婆这边。武功最强的叶怀钦仍在重伤昏迷中,其余的耶格人里少有精壮男子,更遑论能与方钦一战的人。

    要是符清羽他们赶到……

    也不知他有没有获救。

    一个念想牵出细密疼痛,宝缨按了按额角,尽量不去想。

    不去想那飘渺的希冀,该专心应付眼下。

    踩着绵密春雪,宝缨回到宋皇后的小屋。

    刚刚抬手推门,忽听房中传来女孩叫嚷声:“我不走!我要和你一样留下来,亲眼看着那老贼去死!”

    宋皇后压低声音,急切劝说:“别胡来,你才多大,留下来只能拖累旁人。”

    “我不——”珊珊还要辩驳,突然看到宝缨进门,跳下椅子,扑到宝缨怀里:“秋燕姐姐,你帮我和娘说说嘛!她不走,我才不要一个人走!”

    宋皇后却道:“秋燕,正好你回来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说着,就要朝宝缨跪拜下来。

    宝缨大惊,急忙扶起宋皇后:“您这是做什么?可折煞我了!”

    宋皇后被她搀到椅子坐下,仍拉住宝缨手不放:“秋燕姑娘,明天你随耶格人撤到山洞里,还请你多照看珊珊。如果这一战终是不能敌过突厥人,耶格人连这片山沟都留不住,能不能请你把珊珊带回夏朝,给她找个平静的地方生活,哪怕为奴为婢——”

    宋皇后说着,流下泪来。

    珊珊小脸绷紧,拉住宋皇后衣角,坚定说:“我不走。”

    宝缨拍拍她头顶:“我饿了,帮我热口饭吃,行吗?我和你娘有话说。”

    珊珊蹙起眉尖,不大情愿。

    宝缨道:“你都是大姑娘了,连这点忙都不愿意帮姐姐吗?”

    珊珊犹豫了下,终是放开宋皇后,小声道:“那你跟我娘好好说,别送我走。”

    ……

    宝缨和宋皇后来到里屋,放下门帘,缓声问道:“我们都没有武功,对上突厥人恐怕会成为累赘。若是连我也要撤走,娘娘又为何留下?”

    宋皇后摇头:“你不懂……你和珊珊,你们还小,还有很长的一辈子。可我,我已经逃过一次,之后追悔莫及。我不想再逃下去了……”

    “您是说……”

    宋皇后苦笑:“你在宫里待过,应当也听说过十年前光化那场战事吧?当初夏军本以为稳操胜券,先帝便把我也带上了战场,可那场战争从开始就是一个陷阱……夏军腹背受敌,我等本存了必死之志,和先帝共进退,可是、可是却……”

    宝缨忽然懂了:“您当时已有身孕……”

    “是啊……先帝把最精锐的防卫给了我,让他们保我突围出去,他嘱托我好好活下去,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宋皇后又抹了把眼泪,“我从不后悔生下珊珊,可……要是当初能料到,后面我们母女遭遇的一切,我恐怕不会有勇气走出这一步,宁愿与我夫、我儿死在一起。”

    她摇摇头:“当年我终是没能逃回大夏,眼睁睁看着护卫一个个倒下,最后只剩我一人,被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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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厥人俘获,受尽侮辱折磨……终于落入方钦手里,我还以为……”

    宋皇后攥紧裙角,瑟瑟发抖,“终于有个说汉话、谈吐斯文的人,我当时以为遇到了救星,谁知……竟比蛮夷还不如!”

    宋皇后一脸凄楚,不堪回首,“有很多次我都恨不得自己死了,可临到最后,却又放不下珊珊。逃到这处聚落,本以为能过几天安生日子,把珊珊带大,没想仍是躲不过。”

    “所以我不会再逃了,就算不能看着方钦死,我也至少得站出来反抗他一次。大不了追随先帝而去,那倒算偿了夙愿。”她握住宝缨的手,掌心冰凉,“秋燕姑娘,我只能把珊珊托付给你了,你答应我好吗。”

    您不能死……您的儿子就在两天路程外,他一直期盼与您相遇……

    宝缨想阻拦宋皇后赴死,可又不确定符清羽是否安然,怕给出希望,再让人失望。

    一时陷入纠结,无法抉择。

    恰在这时,外面传来几下敲门声。

    木门咯吱打开,紧跟着是珊珊惊喜的叫声:“……您可回来了!我正好给秋燕姐姐热粥,您等着,我给您也盛一碗!”

    边说着,少女蹦跳到这边,掀开帘子,叫:“秋燕姐姐,吃饭了。”

    宝缨和宋皇后先后起身,出门一看,先前那个老猎人站在门边,正抖去一身霜雪。

    他脚边放着一只药篓,仔细用毛皮盖着,里头鼓鼓囊囊。

    宝缨激动问:“您……您找到冰莲草了?”

    老猎人“唔”了一声,又对宋皇后点了下头,很是恭敬。

    宋皇后叹:“这样也好,明日先把药方和药材送出去,总是……能救一个算一个。”

    老猎人又点点头。

    他话很少,也不过多客套,在珊珊招呼下,坐着捧起粥碗,闷声喝粥。

    珊珊把宝缨也拉到桌边,给她端来一碗热粥。

    放下粥碗,却愣住了。

    “阿娘,你看……”她缩进宋皇后臂弯里,小声嘀咕着什么。

    不止是她,宋皇后望着桌边二人,也怔住了。

    宝缨见她们眼神闪烁,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吗?”

    宋皇后欲言又止。

    珊珊却嘴很快:“秋燕姐姐,我刚才和娘说,你长的真好看,还有——”

    女孩困倦地打了个哈欠,“还有啊,你和我程伯伯怎么这么像啊?不光长得像,连吃饭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宝缨此生再也忘不掉珊珊嘴里吐出那三个字。

    程伯伯。

    82  ? 〇八二

    ◎突厥人来了◎

    怀中身体骤然抽动了下, 宝缨也跟着抖了一抖,不小心碰到身后的人,那人立刻呼吸一紧, 险些喊叫出来,又生生忍住。

    宝缨微侧过头, 看不清那人的脸, 只能隐约认出女人的轮廓。

    宝缨略略点头, 算是歉意和安抚,也不知对方看懂没有。

    两人都不敢出声, 气息也压得不能再低,倒是依偎在宝缨怀里的珊珊, 睡梦中极其不安,却没有醒。

    宝缨手指从女孩发间穿过, 轻轻按过几处穴位,珊珊的喘息渐渐均匀, 她的心绪也跟着平静了些,震荡不已的耳鸣声消退了不少。

    这时才意识到,周围并非全然安静。

    粗重不一却都小心压抑的喘气声,衣料触碰的窸窣, 偶然几句低语, 短促张惶, 比洞外的风声更轻不可闻。

    宝缨不清楚他们在洞里藏了多久,但此刻尚未破晓,所以应当不会太久——只是每一瞬都度日如年。

    关于这晚的记忆,凌乱而破碎。

    前一刻还在宋皇后那里用饭, 让她想信又不敢信的惊天秘密还没揭开, 转眼就有人激烈拍门, 用耶格人的语言叫喊着什么。

    突厥人要来了。领头的是那个面具人。

    宋皇后说话时嘴唇在颤抖,动作却不慢,当即吹熄了灯,向宝缨手里塞了个包袱,同时扯过斗篷,套在珊珊肩上。

    被珊珊唤作“程伯伯”那人动作更麻利,已然戴好毡帽提上柴刀,从门缝向外谨慎观瞧着。

    很快,他判断道:“这时候出村,跑不了太远。”

    他话讲得急促而坚定,“突厥人对地形不熟,村里修的工事还能拖一阵子。你们跟大伙儿去西边旧窑里躲着,填好入口,没人叫别出来。我先去知会药婆婆,然后——”

    他转过脸,目光落在宝缨身上,停了一刹,像要说什么,却又没说,摆摆手便推门向外去。

    然后怎样。

    他话没说全,宋皇后却听懂了,急忙叫住他,“程大哥,你别费力折返了,药婆婆那边我去。”

    见他迟疑,宋皇后又道:“村里一共就那几个青壮猎户,其他人都使不上力。那些猎户没人指领,也撑不了几时,有你指挥他们,兴许最后还能多剩几个活口。”

    这番话无可反驳,年长男人只匆匆扫了屋里一眼,说“保重”,便转身离去。

    手心不知不觉沁出了汗,宝缨很想追出去,问个清楚,可也明白此时此刻关乎性命,由不得耽搁。

    咬了下嘴唇,她问:“旧窑和药婆婆家不在一个方向吧?我去,我认得路,您和珊珊先躲好。”

    珊珊一听,立刻说:“那还不如我去,我更认路,跑的也比你快!”

    “珊珊别胡闹!”

    宋皇后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讲话,依稀有往日威严。

    宝缨也听得心口一颤,仿佛自己也成了胡闹的孩子,被宋皇后骂进去了,莫名羞愧。

    珊珊平常调皮,这会儿被母亲凶了,一声都不敢吭。

    宋皇后叹了口气,对宝缨道:“药婆婆家还有个昏迷的大男人,得叫人帮忙抬,你不说耶格话,照看好珊珊,就是帮了我的大忙。”

    珊珊又想接话,被宋皇后瞪了一眼。

    宋皇后话语虽委婉,意思却很明白,宝缨此刻逞强反会误事,珊珊年幼自是不能担起重任,那就只得她去冒这个险。

    不及多说,宋皇后推门瞧了眼,嘱咐道:“村里的老弱妇孺都往旧窑去了,你们快跟上。”

    说着提起裙角,深吸口气,“我也走了。”

    “娘——”

    珊珊要追,宝缨早有准备,死命抱住女孩,任她扑打也不放手:“珊珊听话,你娘有她的道理!别给她添乱!”

    “我不是!”珊珊挣了几下,不动了,声音突然染上了哭腔,“你们当我小,但我都懂!突厥人是冲药婆婆来的,我娘去她那儿,那不是、那不是——”

    女孩哽到说不出话。

    宝缨心底叹息。

    珊珊年纪尚小,但身世曲折,自幼随宋皇后周旋在敌人之间,比一般孩子更聪慧机敏,竟能想到这处去。

    宝缨亦是不忍,却不能由着她哭个不停,拉下脸严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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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想东想西,先躲进窑里再说。”

    说话间,她给珊珊系好斗篷,又紧了紧包袱的带子,双手抓紧女孩臂膀,推出房门。

    稍有点年纪的耶格人,对逃亡的日子都不陌生,哪怕夜间突有敌袭,大多村民也能立刻整好行装,年少搀扶着年长,妇女抱着孩童,缓慢有序地向村子西边撤离。

    宝缨她们不过多说了几句话,已经算出门晚的,将将赶上队伍尾巴。

    她不免后怕,顾不上安慰珊珊,沉默加快了步伐。

    ……

    所谓旧窑是废弃的旧砖窑,耶格人挖深加固,修成了隐蔽的堡垒,躲避战乱和土匪。

    窑里不大宽敞,所有人进入后,勉强有立足之地。

    一个彪悍爽利的女猎手,连同几个半大少年,持木弓守着洞门,这便是全部的“守军”了。

    对上突厥人,几乎没有抵抗之力。

    耶格人赌的是旧窑隐蔽,突厥人不会浪费时间搜寻,若真被找到,只能束手就擒,任人宰割……宝缨心里沉重,却强作镇定,不敢在珊珊面前露出软弱。

    刚进入窑里,人群格外慌张不安,即使看不到外面,也不断警惕张望,打量彼此惶恐的面容,一刻也平静不得。

    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暗,窑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外面始终没动静,紧绷的心神也开始懈怠,逐渐有细微鼾声响起。

    珊珊问了几次宋皇后,也终于撑不住,靠着宝缨睡了过去。

    那之后又过了很久,宋皇后始终没出现。

    不止宋皇后,药婆婆,叶怀钦,还有那个神秘的程姓男子,一个都没回来。

    宝缨试图跟守卫问他们,却困于语言不通,只好作罢。

    她坐回珊珊身旁,在黑暗中静默,不免胡思乱想起来。

    宋皇后去了至少一个时辰,实际恐怕更长,即使要担负不省人事的叶怀钦,也不该赶不到。

    是遇到了别的阻碍……

    还有那位程伯伯,他和耶格猎人们想利用地利和工事调开突厥人——这只会更危险,他们能成功吗?

    他……能活下来吗?

    还有她最想问却没来得及问的那个问题——他究竟,是不是她的父亲?

    宝缨发觉,无论她如何努力,都难以在脑海中勾勒出父亲的容貌,自然也就无从比较。

    但假如,只是假如,程彦康当年真的活下来,为什么藏身在荒郊野岭的耶格村落?这十年间,他就不想回故土看看,不想找寻他仅存的儿女吗?

    宝缨想着想着,又想到假如那真是程彦康,可这次却没能幸存,那她这些疑问,恐怕永远得不到回答了……

    越想越焦急,恨不得立刻奔出去,和突厥人拼了,哪怕死也得在死前找出真相!

    珊珊像做噩梦了,很痛苦地长哼了一声。

    宝缨旋即冷静。

    宋皇后那里,可能是她父亲的人那里,她都帮不上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好珊珊……总不能连这个任务也搞砸。

    宝缨决心,要是宋皇后不在了,她就用性命护好珊珊,把她送回真正的家,告诉她,她有几个哥哥姐姐,他们会很喜欢她……

    符清羽……应该会喜欢珊珊吧?

    但一开始,他定会冷着一张脸,惹珊珊讨厌——这个念头突然浮上心头,宝缨苦笑了下。

    就在这时,砖窑外忽然响起叩门的暗号。

    守卫似乎没有要开门的意思,隔着箭孔,问起了话。

    宝缨急忙摇醒珊珊:“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珊珊一骨碌爬起,侧耳边听边给宝缨翻译:“突厥人被引到东南隘口……我们杀了他们几个人……”

    女孩音调刚上扬,马上又变得低落,“……但我们死的人更多。不过——”

    珊珊“咦”了声,颇为不解:“他说……从山谷外来了一群汉人,汉人战士,和突厥人打起来了,给我们解了急,才能回来报信。秋燕姐姐,什么汉人战士,你听说过吗?”

    是符清羽!他的人终于找到这儿了!

    宝缨激动的快哭了,但又听珊珊道:“……那些汉人很能打,但还是不敌面具人,他们……”

    “他们?他们怎么了?”

    珊珊却突然跳起来,向门边挤过去,“阿娘!我娘没事!”

    宝缨急忙跟上,拨开人群,正好看到守卫打开鼓面大的暗门,拖进来一人,正是叶怀钦。

    随后又爬进来两人,跟着是宋皇后。

    宋皇后刚站起身,珊珊便扑进母亲怀里,哭泣不止。

    宝缨期待的望着暗门,却并没有如预料般看到那个干瘦倔强的身影。

    相反,守卫重新关上了门。

    宝缨脱口问道:“药婆婆呢?!”

    83  ? 〇八三

    ◎他的身份◎

    “她……”宋皇后忍不住抽噎一下, “药婆婆说,她还能一战。”

    珊珊一听,想说什么, 却被宋皇后按住嘴巴。

    她有些为难地对宝缨道:“我得把珊珊哄睡了,明天……万一又要逃跑……”

    宝缨立刻说:“您也该休息了。我来照顾方大哥。”

    宋皇后显是累极, 抱着女儿轻轻哼了几句歌谣, 很快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均匀。

    宝缨在叶怀钦身后垫了几个包裹, 让他舒服些,自己也靠在旁边, 身心皆疲惫,却怎么都找不到睡意, 许许多多的念头不断在脑海浮现。

    叶怀钦身手不差,这是被大夏皇宫的顶尖高手认可的。

    可即便是他, 也被方钦重伤至此。

    药婆婆年轻时不以武功见长,如今老迈虚弱, 如何能与方钦对战?

    再者,连药婆婆都加入了战局,那是不是说……其他人合力,仍无法与方钦匹敌?

    那他们……

    还能活过今晚吗?

    宝缨的心骤然收紧, 喃喃道:“终究失败了……可是……”

    那么多未竟之事, 怎么可以戛然而止?

    她很想哭, 却哭不出来。

    “师……”脚边的人忽然动了。

    宝缨迟了一刻才反应过来,俯身惊喜道:“叶大哥,你醒了?”

    叶怀钦努了努嘴,艰难地抬起一根手指, 指向宝缨腰间的水囊:“水……给, 我……”

    “哦, 好的,好的。你别急。”

    宝缨小心扶起叶怀钦,缓缓进了几口水,叶怀钦气息平稳了很多。

    他看了看四周,道:“这是……旧窖。突厥人攻来了!师父呢?”

    宝缨讲了今晚经过,见叶怀钦又沉默下去,忍着哭腔问:“叶大哥,这么多人加起来,还是拿方钦无可奈何吗?一日春的解药,还没能送出。如果夏军的疫病不解,那不光我们,整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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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都会被突厥人——”

    她哽咽到说不出口。

    黑暗里,叶怀钦找到宝缨的手,轻轻握了握:“宝缨,我们还没败。”

    叶怀钦幽幽叹了口气,“师父加入战局,不是飞蛾扑火,而是另有计划。”

    宝缨一怔,心底升起一丝希冀:“什么计划?”

    “方钦,也就是突厥国师,从很久前就开始寻找师父,但也只是断断续续派出一些人来,并没特别上心。直到今年突厥准备开战,被派到盐集镇的探子突然多了起来。根据后来事态发展,师父猜想,方钦那时已经决意利用天候散布瘟疫了。他心知师父是世上唯一能阻止他的人,所以才不惜代价定要找到师父。”

    “师父便借此设下了陷阱。从村子去生长冰莲草的雪山,中间隔了一条深沟,我们叫它‘黑瞎子沟’——黑瞎子沟深且长,两边都是陡峭山崖,难以渡过,只有在靠近耶格村庄的这段偏狭。村人在最狭窄处修建了一座简陋的链桥,但除非武功高强者,也只有夏季才敢渡过。”

    “方钦目的有二:得到冰莲草,控制师父。他想得到冰莲草,必须越过黑瞎子沟,再加上师父本人为诱饵,方钦定会被引到链桥上。”

    宝缨听到这里,大抵有了猜测:“链桥上有机关?”

    叶怀钦点头,语调却很沉重:“程伯父带回你我,还带回了一日春蔓延、突厥人现身盐集镇的消息。师父知道必有一战,于是早做了准备。前几天,程伯父进山收集冰莲草,回来的时候,他在链桥上放置了硝石、硫磺和木炭。”

    “这……”宝缨愕然,“如果爆炸,药婆婆也……”

    能将方钦炸死,药婆婆恐怕也难以生还。

    叶怀钦当然也很清楚这点:“自从确认方钦和突厥国师为同一人,师父便立志除掉本门败类。她说,要是做不到,她会死不瞑目……”

    他痛悔地捶打在腿上。

    宝缨亦有悔恨和自责:“叶大哥,我不该怀疑你、给你下毒。我从前竟不知除了汉人和突厥人,还有很多其他部族,并不是非此即彼。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叶怀钦摆摆手,无奈笑道:“你自幼长在宫里,怎么会知道耶格人的故事。我之所以没告诉你,一是怕你不信,倒适得其反;二是——”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身躯一震,抓紧宝缨手腕:“我都糊涂了!你已经见过程伯父了!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了吗?”

    村中。

    梁冲挥出一刀,从左肩劈下去,深深切进胸膛,对面袭来的刀顿时掉落,敌人也直挺挺倒了下去。

    这一刀砍得太深,梁冲试图拔刀,却因战到乏力,非但没能拔出,还脚下一软,跌了个踉跄。

    “当心!”

    属下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

    后颈一阵凉意袭来。

    梁冲当即放弃长刀,矮下身,贴着尸体打了个滚,从腰间举起一把小弩。

    一先一后,两声钝响。

    先是那突厥人收刀不及,刺入尸体。突厥人反应也很快,立即抓起弓,可梁冲的属下恰在这时赶到,给了他一个了断。

    属下伸出手来拉梁冲:“这边已经被我们消灭的差不多了。可是,他们好像只是外围防范,突厥国师等人已经抢先进入了村子。光靠耶格人的工事,恐怕挡不了太久。”

    梁冲借力站起,嘶哑着嗓子道:“整顿人马,追上去。决不能让药婆婆落在突厥人手里。”

    “是!”

    ……

    可当梁冲等人追到,却发现形势十分危急。

    在突厥人围成的半圆圈外,耶格人已经所剩无几,只能靠隐匿在林中的弓箭手,勉强拌住突厥人的脚步。

    而被重重保护的,那个高大阴森的身影,一手持火把,一手握剑,正不疾不徐地逼近另一人——

    “那是药婆婆——”属下不由惊叫。

    梁冲阴沉地抿了抿唇。

    没错。被突厥国师步步紧逼的那个人,虽然裹了很厚的衣裳,看不清面孔,但身形却明显是个老妇人。

    “看来突厥人已经抢先发现了药婆婆。公公,我等这就加入耶格人——”

    “等等。”梁冲却制止了下属,“你看,耶格人的弓箭,主要从那三个方向射出去,说明他们至少有三名弓箭手,可是却很少齐发,就好像……就好像并不急着歼灭敌人……”

    而只为拖住他们。

    梁冲又看向那个高大阴沉的背影,慢慢有了计较。

    “叫我们的人藏进树林和民房,配合耶格人,用冷箭阻挡突厥人前进,分开方钦和其他人。”

    ……

    而在另一边,方钦已经逼近到药婆婆身前。药婆婆背后几步便是链桥,根本无路可逃。

    两人之间距离不过几米,哪怕天色黑暗,也能看清彼此。

    眼前的妇人瘦小、干瘪、佝偻,哪怕已经入春,还穿着厚到离谱的皮袄,连一头枯发也裹在兽皮里,只露出一对眼眸,和几缕白发。

    夜风里,她的双手瑟瑟发抖,连极轻的一把短刀,竟都拿不稳了。

    “唉……”

    方钦一声长叹,干脆收剑入鞘,摘下了面具:“阿秀,你我都如此衰老了,你一定要继续与我对立下去吗?”

    药婆婆啐了一口。

    方钦并不恼怒,反是捋了捋胡须,叹道:“可你……从来认准了死理,便不会改了,是吗?”

    药婆婆冷笑:“师兄还记得我这臭脾气。还以为你这几十年荣华富贵,早就忘了。”

    方钦被讥了一句,反而陷入沉默。

    停了停,才道:“你也还记得我是你师兄。阿秀,我以师兄的名义再劝你一句,别退了。”

    药秀冷哼了一声:“我若不退,你就能放过我吗?”

    方钦又向前一步,缓道:“我从没想过要害师妹,你只需随我回去,陪我待上一阵子,我们兄妹俩好好叙一叙旧。”

    “说谎!”药秀踉跄着退了一步,“你敢说,你不会逼我交出一日春的解药,不会将我身后的冰莲草都夺走?!”

    “哦?原来缺的那味药叫冰莲草啊。”方钦若有所思地笑了,“先前我为了让一日春变得更可控,在无数人身上试过药,将师父他老人家的方子改良了多遍,终于将患病之人的寿命延长了数月,却始终没找到根治的方法……”

    “无数人?”药秀听不下去了,“你怎么能?你从那么早就想散布瘟疫,残害人间了?你……难怪多年前我出关找你,走遍草原各处,你明明身居高位,不可能不知道,却不肯见我。原来,是背弃了师门,背叛了故国,不敢来见我!”

    “不是!”

    方钦急切道:“那时我刚投奔至大王麾下,虽有高官厚禄,却并未得到真正的信任。我、我只想等到出人头地那天再见你。”

    “出人头地?你的出人头地就是帮助突厥人对付你的国家,屠戮你的同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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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钦冷笑:“大夏不曾有恩于我,又凭什么要求我尽忠?当初我有心报国,可惜世家林立,朝中高管都被五姓七族把持,哪怕考中了文武状元,不依附世家仍然得不到提拔,一辈子连皇帝的面都见不到。”

    提起旧事,方钦十分激动:“阿秀,你怪我帮助突厥人,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得罪了杨相的公子,放眼整个大夏,哪里还能有我的立足之地?不是我不想忠于夏朝,实在是……时也命也。”

    药秀不禁为他的无耻而哑然,连连退后,嘶哑道:“师兄心里,只有出人头地这一件事吗?”

    不需要回答。

    一桩桩事实早已告诉她答案,只有她总念着同门之谊,不忍相信。

    当初一起长大的少年,虽心高气傲,却胸怀苍生大义。而如今,随着年岁增长,非但没有变得更平和宽容,竟更多了狂妄与偏执。

    已经,无药可救。

    一滴泪珠划过脸颊,药秀恍然后退,却不想已经到了崖边,撞在链桥上,险些摔倒。

    方钦看在眼里,似有不忍,急忙跟上。

    “师妹,只要你——”

    “不可能!你别说了!”

    药秀扔了短刀,抓这绳索,狼狈地连连退后,却因脚步虚浮,不慎滑倒。

    再站不起来,只能紧紧握住绳索,身躯佝偻成一团,颤抖不已。

    方钦又叹了口气,眼底却浮现出几许笃定。

    看出药秀毫无抵抗之力,方钦稳稳踏上了链桥,伸出了手:“师妹,到了这把年纪,别太固执了。”

    指尖触在药秀皮袄上,她颤抖得更厉害,却没有推开。

    方钦心底忽地一软,想起很久之前,这个师妹最是嘴硬心软,冰冷的眼珠里漫上柔情:“阿秀你……”

    可是,在他看不到地方,药秀低垂的眉眼突然一凛,手指微动。

    隆——

    漫天白光吞没了一切。

    84  ? 〇八四

    ◎我相信啊◎

    十天过去, 回想起那次爆炸,宝缨仍心有余悸。

    一瞬间地动山摇,尘土轰然落下, 几乎要将土窑和躲在其中的人们尽数埋没。

    混乱中,木梁崩塌, 砸伤了好些个人, 所幸没人因此死亡。

    当村民们终于从灰土里扒出一条通路, 来到外面时,天已经亮了。

    一切都结束了。

    方钦纵是武功盖世, 从爆炸中捡回一条命,却也受了重伤, 在耶格人与夏军联手猛攻下,力有不逮, 先是中了毒箭,后被斩断手臂, 终于血尽而亡。

    剩余的突厥人见失去首领,立即弃战而逃,却因太过深入山谷,道路不熟, 或被逼入绝路, 或是掉进陷阱, 几乎无人脱逃。

    村子终于保下了。

    更叫人惊喜的是,因着在引爆前做了充足准备,药婆婆也幸存了下来。只不过,一条腿给炸飞了半截, 日后不得不借助义肢行走。

    药婆婆已于前几日苏醒, 对于失去一条腿这件事, 她倒是看得很开,甚至笑说天下没有几人能以一条腿为代价重创方钦,而她做到了,便是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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