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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4-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戏长风》24-30

    第24章 九妹(三)

    倒v开始

    “大哥哥, 这边!”

    阿城离开旧庙,沿着新留的车辙子印寻找九妹。

    走到一处槐树附近,九妹老远就看到了他, 从树后蹦出来, 开心地打招呼。

    “你没再受伤吧?”阿城忙问。

    九妹摇头, 并指指自己身上的鞭伤, 无所谓道:“哎呀呀,这些不算什么, 我这活蹦乱跳的,好得很啊!”

    “不可小觑, 我们还是先离开这,然后好好处理伤口。”阿城感觉入夜凉了些, 将自己外袍脱下来递给九妹。

    “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人真好!”九妹嘴甜得不行, 将外袍披上拢紧。

    阿城看了看周围, 并没有看到其他的小女孩, 也没望见马车,便问, “她们人呢?”

    九妹嘿嘿道:“我已经将她们交给我哥的人, 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马车我放跑了,就算有人追也找不到咱。”

    阿城点头, 随即察觉九妹话外透露的意思,惊讶道:“你哥?你是,仲默的妹妹?”

    九妹见眼前人直呼自家亲哥表字, 也是惊了下, 问:“没错, 他是我哥,你是?”

    阿城忙揭下自己帷帽,露出本来面目,但九妹却并未认出他来,甚至眼中只有陌生。

    “你不认识我?”

    阿城不由一愣。

    如果这是苏洛屿的亲妹妹,按理说她不应该不认识自己才对。

    九妹定定看着阿城,和所有人第一次见阿城一样,根本挪不开眼。

    听到阿城问她,她才回神,刹那间心思百转,突然恍然大悟,眼睛一亮,反问:“你就是我哥金屋藏娇的那位男美人是不是?我在帝都都听说了!”

    看来九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阿城心中有些酸涩,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他对九妹笑了笑,介绍自己:“我叫阿城。”

    “听说了听说了!我知道大哥哥叫什么的,我就是为了见你专门赶来的!”九妹显然很兴奋。

    阿城道:“那我们先回王府吧,有事见了你哥再说。”

    一听到要回王府,九妹立马慌了,眼珠子骨碌碌一转,道:“要不等会儿再回去吧,今晚我哥肯定在忙南街的事,焦头烂额的。”

    阿城见状,便大概将事情原委猜出了几分,问:“九妹,你是偷跑来这的吧?如果我没记错,仲默常年来去的私宅在帝都,你现在应该待在哪里才是。”

    “谁说我是偷跑出来的?我给我哥来过信函的!”九妹立马反驳。

    话刚落下,九妹突然眼神一凝,面露惊恐,指着阿城身后大喊,“大哥哥,你身后有人追来!小心!”

    但阿城只定定看着九妹,压根儿不回头。

    九妹见偷跑的计策不成,只能泄气,转而换上一副哭脸,道:“大哥哥,我确实是偷跑出来的,我只是太想我哥了,所以瞒着他,只想远远看他一眼,前不久我看到了,所以我应该回去了,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九妹说得声情并茂,但阿城对于她的说辞一点都不信,坚持道:“你此番来阡州,直坠虎穴,何其危险,哪能连家都不着?”

    九妹见看起来好说话的美人哥哥一点都不好哄骗,噘噘嘴,叹了口气直言:“好吧,其实我是怕被我哥训。”

    阿城笑笑:“训几句话而已,怕什么。”

    九妹闻言啧了声,急忙用手开始比划:“这么大!这么长!这就是我犯错后我哥打我的戒尺,他真的超凶,还不让我吃饭睡觉!”

    阿城闻言更想笑了,心道,有你这般顽皮的妹妹,你哥不头疼才怪。

    不过,苏洛屿教训起九妹会是什么样呢?也会像平常人家那般,鸡飞狗跳,烟火气十足吗?

    这时,说曹操,曹操到。

    只闻一阵急蹄声响来,阿城和九妹同时顺着声音抬头看去,正是苏洛屿驱马赶来,满脸焦急。

    九妹见状迅速往阿城身后一躲,道:“完了。”

    “苏九妹!”

    苏洛屿翻身下马,两步过来,一把将九妹从阿城身后拽出来,气不打一处出:“好样的你!不仅从帝都偷偷跑过来,还敢往牙子的贼船上凑,活得不耐烦了是吧!”

    九妹埋头缩着脖子,根本不敢看盛怒的苏洛屿,更不敢多说一个字。

    阿城也是第一次见苏洛屿这般愤怒,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忙拉住他,道:“仲默,先别急着生气,九妹身上还有伤,也好久没用水米了。”

    说到此处,九妹抬眼看向自己哥哥,所有委屈瞬间涌上来,当即哇地一声哭出来。

    苏洛屿一顿,所有怒火也就消散了,蹲下来将九妹拥入怀中,用手温柔拍着背,安慰:“好了,我在这呢。”

    九妹不听,接着放声嚎哭,将附近巡逻的阡州守军都引来了,阿城挥挥手让他们退下,然后静静陪着兄妹两。

    等九妹哭完,足足过去了两刻钟,苏洛屿用帕子擦净九妹眼泪,叹气道:“哭得音都变了,丢死个人。”

    九妹哼唧了声,反驳道:“我没哭!”

    “行行行,没哭,祖宗你没哭。”苏洛屿说着身形一转,将后背露给九妹,道,“上来吧,我背祖宗你回去。”

    九妹却不肯,凑到阿城身边:“我不,我要大哥哥背我!”说罢用星星眼看向阿城,问,“大哥哥可以背我吗?”

    阿城笑笑,蹲下将后背路给九妹,九妹高兴地趴上去。

    苏洛屿看了眼九妹身上的外袍,没阻止,牵起马跟在两人身后。

    “大哥哥,你叫阿城的话,我叫你城哥哥好吗?”九妹舒服地趴在阿城的背上,晃动着脚丫子,开始盘算起来。

    阿城几乎是瞬间想起了那场诡谲悲惨的梦境,心里百感交集,便问:“可以叫兄长吗?”

    九妹一口应下:“当然可以啊,兄长好!”说罢,还替自己新兄长摘了发髻上的枯叶子。

    一旁的苏洛屿看在眼里,能明显地感受到九妹对阿城的亲近,是那种真的把阿城当哥哥的喜欢。

    这实在是一段意料之外的缘分,令他猝不及防。

    “兄长,我想吃糖葫芦,特别想吃。”九妹叫得甜甜的,对新兄长提出了第一个请求。

    阿城抬眼看向漆黑干净的街道,想起梦中替小女孩找寻食物的无奈,当即应下:“好,我带你去吃。”

    “都这个时辰了,哪来的糖葫芦?少给我胡闹。”苏洛屿伸手点了点九妹额头,又对阿城道,“别惯着她,无法无天了都。走,回去。”

    阿城却突然停下来,冲苏洛屿一本正经道:“仲默,我也想吃糖葫芦了。”

    苏洛屿不曾想阿城也跟着胡闹,拒绝的话当即卡在喉头,九妹见有戏,也忙可怜巴巴地冲苏洛屿眨巴了下眼睛,道:“求你了,哥。”

    苏洛屿目光上下打量了番一大一小的两人,轻叹一气,从马上摸出支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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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箭,冲高空发了出去。

    很快,郭宣带人火急火燎地赶来,见了苏洛屿飞速翻身下马,急问:“世子爷,可是出了什么事?”

    苏洛屿扶额,问:“这附近哪有卖糖葫芦的?就你会吃,你肯定知道。”

    郭宣闻言疑惑地啊了声,但侧头看到九妹时,便头疼地表示明白,道:“就在往前两百步左右,进了巷口左拐就是。”

    苏洛屿点头,挥手让郭宣退下,郭宣只能带着一众懵逼的部下们又离开。

    九妹高声冲郭宣喊道:“郭哥哥,我会给你留一份的!”

    郭宣迅速回头一笑,但随即正色道:“郡主吃便好,我是大人,不吃这些。”

    “应该是这了。”

    苏洛屿带馋嘴的一大一小找到地方,敲响了住户的门。

    “谁啊?”里面传来一位老奶奶的声音。

    苏洛屿道:“小孩夜里哭闹,吵着要吃糖葫芦,烦请老人家开个门。”

    老奶奶闻言开了门,脚肉眼可见地跛,问:“买多少啊?”

    苏洛屿道:“一个吧,老人家腿脚不便,我自己拿就好。”

    老奶奶点头,给苏洛屿指了地方。

    阿城刚想提醒,虽然九妹犯了错,但一个糖葫芦实在不太够,随即便看到苏洛屿直接扛着草靶子出来了,上面插着满满当当的糖葫芦。

    原来苏洛屿口中的一个,是指直接一靶子糖葫芦。

    “本来这些是打算明天卖的,你买了也好,我老婆子明天就可以歇歇了。”

    老奶奶显然很高兴,说着又用年老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一旁的阿城,夸道:“公子,你媳妇美得跟画似的,和你真是郎才女貌啊,般配的不得了。孩子也这么大了,真是美满。”

    阿城闻言轻咳一声,但没解释,九妹嘻嘻偷笑,然后被苏洛屿警告了一眼,吐吐舌头。

    “老人家早些休息吧。”

    苏洛屿从腰间摸出锭银子递给老奶奶,老奶奶笑吟吟收下。

    “哥,现在就要吃!”九妹朝糖葫芦伸出激动的爪子。

    苏洛屿侧过身躲开,道:“等回府了和阿城一起吃。”

    九妹嘟嘟嘴,伤心道:“好吧。”

    阿城笑笑:“仲默,让九妹先吃吧。”

    九妹见又有了希望,冲苏洛屿眨眨眼。

    苏洛屿无奈,便抽了根糖葫芦递给九妹,对阿城道:“你就惯着她吧。”

    九妹美滋滋地咬了颗糖葫芦,看了眼苏洛屿,又看了眼阿城,突然坏笑一下,道:“兄长现在肯定也想吃了,但是背着我没手耶。”

    “要不,哥喂兄长吃吧?”

    阿城闻言忙道:“不用,我并不急!”说罢,便背着九妹转身往回走。

    苏洛屿看向朝他做鬼脸的九妹,本想给个眼刀,但脑海中浮现出初见那日,在马车上给阿城喂点心的场景。

    那时的阿城,虽仍对自己有所戒备,但会小心翼翼地收起獠牙利爪,对自己一步接一步的妥协。

    意外的安静,意外的温顺,意外的

    ——不真实。

    作者有话说:

    注释:

    牙子:旧时居于买卖人双方之间,从中撮合以获取佣金的人,也指人贩子。又叫牙子、牙人、牙侩。

    草靶子:就是街上插糖葫芦卖的那个草棍棍(顺便提一嘴,糯米做的糖葫芦好好吃,明天就去买两根解解馋)。

    第25章 九妹(四)

    “那仲默也往我靠靠?”

    九妹一进王府的门, 就只紧紧跟随阿城,生怕苏洛屿当场秋后算账。

    苏洛屿瞥她一眼,唤来女医吏检查伤势, 九妹才不舍地看了眼阿城, 进了小院里收拾好的房间。

    “阿城, 你是在哪里遇到九妹的?”苏洛屿接过亲兵递来的急函, 边看边问。

    “在南街,我注意到他们运粮时间不对, 便跟了上去,那些杂役是万春楼的人, 剩下的牙婆和守卫来历不明,而且后面又赶来了一波人马。”阿城回想一番, 补充道, “后来的那波人马里, 有一名戴面具的男子, 身份神秘, 但应该是位紧要人物。”

    苏洛屿闻言皱起眉头,顺手将急函丢进煮茶的火炉子, 终于还是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 郭宣从外面回来, 亦是眉头紧锁,对苏洛屿复命:“如世子爷所料, 我们去的时候,南街的牙婆已死,而万春楼也意外失火, 所有罪证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城看着一坐一立, 皆面露愁色的两人, 隐隐察觉出阡州时局的艰难。

    许久,苏洛屿手指敲着桌沿,突然舒展了眉头,笑了下:“怎么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呢?又不是没人看到。”

    郭宣一愣,稍微想想便明白了苏洛屿的意思,担忧道:“郡主确实可以作为证人,但是将郡主拉入这趟浑水,是否……”

    “是否如何?”苏洛屿语气偏冷,“万春楼官商勾结,贩卖人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她只是做个证,又不是赴汤蹈火,而且就算赴汤蹈水,又有何不可?”

    郭宣明白苏洛屿的意思,但还是坚持:“等郡主处理完伤势,了解情况后再做决断吧。”

    苏洛屿只是阖眼靠上椅背,没再多言。

    阿城看了眼焦急的郭宣,一时间也想不出话来劝慰,便默默陪着两人。

    小院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咕噜的茶水声,还有外面风吹竹林的窸窣。

    “吃糖葫芦吗?”

    过了会儿,苏洛屿缓缓睁眼,微笑着看向两人,就像是某个闲来无事的午后,小憩完后邀人品茶吃点心。

    正在各自苦思的阿城和郭宣自是一愣,皆是疑惑地看向苏洛屿。

    这个危机四伏,暗流涌动的时候,是怎么想到糖葫芦的?

    “糖葫芦!”

    九妹正好过来,瞬间眉开眼笑,迅速找到了那整整一草靶子的糖葫芦,两步跑过去。

    阿城注意到,九妹此番梳洗干净,换上钗环锦衣,仔细一看,和苏洛屿还真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其是那双眼睛。

    只是,苏洛屿的眼睛明显更深邃,更疏离冷漠,像是蒙了一层难以消释的凌厉寒冰。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盛满温柔时,有着能让人自愿沉溺其间的巨大蛊力。

    “糖葫芦可不是白吃的。”苏洛屿起身,长腿一迈,轻易便将九妹马上到嘴的糖葫芦抢了过来。

    九妹忙张牙舞爪地要枪回来,大声斥责:“哥!你和一个小孩抢糖葫芦也好意思?要是让镇远军知道,岂不是笑掉大牙!”

    苏洛屿只一脸淡然地按住九妹脑门,纹丝不动。

    阿城看着兄妹两一静一闹,不由会心地笑了笑,随即便被苏洛屿捕捉到了。

    苏洛屿笑:“阿城,第一个问题你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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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城啊了声,上前点头道:“好。”

    苏洛屿伸手将人拉近些,捏捏手心,问:“你的名字是阿城吗?”

    阿城愣愣看着苏洛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乖乖回答:“是。”

    “好,阿城回答得很好。”苏洛屿伸手捏捏阿城的脸,从草靶子上挑了根最大的糖葫芦递给他。

    阿城一脸懵地接过,在苏洛屿催促的注视中咬了颗,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阿城由衷点头道:“好吃。”

    苏洛屿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向剩下的两人,道:“该你们了。”

    九妹当即抢答:“哥,我叫苏九妹!”

    苏洛屿却摇摇头,挑眉一笑,道:“你们的问题和阿城不一样,慢慢写。”

    九妹和郭宣同时感觉不妙。

    只见苏洛屿从案几上取了两沓宣纸,伸手递给两人,敛去笑意,跟军中发号施令似的道:

    “九妹,自你离京至今,所有前因后果详写,若是少于十页,中秋灯会那天,你留府中自省便可。”

    “至于郭宣,你从上月初十开始写,事无巨细,通宵完成,有多少写多少,少了拿你是问。”

    两人闻言皆是一愣,不由看了眼苏洛屿明显偏心的阿城,纷纷委婉地表示抗议。

    “哥,我今天已经吃过了,不用再给我了,真的。”

    “世子爷,我也没有那么想吃糖葫芦的,要不算了吧。”

    苏洛屿双臂交抱看着两人,挑眉笑了下,然后严厉道:“不行。”

    “现在,小的回房休息,大的回去完成,不得有误。”

    两人只得领命,各自退下。

    阿城看着九妹气呼呼蹿出去,又回头冲苏洛屿快速做了个鬼脸,逃之夭夭,不由噗嗤一笑。

    “别光注意九妹了,小心糖葫芦的签子戳到你。”苏洛屿提醒。

    阿城笑笑,道:“九妹多招人喜欢啊。”

    苏洛屿问:“看来阿城很喜欢九妹?”

    阿城直言:“非常喜欢,她很特别。”

    苏洛屿一挑眉头,颇有兴致问:“怎么个特别法?”

    阿城转着手中糖葫芦,想了想道:“她才十来岁,却遇事沉稳,胆识过人,性子也不似寻常女儿家,颇有林下之风,实在难得。”

    苏洛屿笑:“你是想说,九妹就没个女孩样,更没个郡主样吧?”

    阿城摇摇头,一本正经道:“并不是,相反我很欣赏这样的女子,自古巾帼不在少数,毫不逊色男儿,纵有世人不解,但她们注定璀璨于历史长河。”

    苏洛屿会心一笑,道:“阿城倒是一贯会夸人,要是让那丫头片子听到,还不上了天?”

    阿城反问:“那还不是你这个哥哥亲自教的?”

    苏洛屿啧了声,道:“我可没教她做什么巾帼英雄,顽皮猴大王,最初只是想让她有点自保的力量,不至于在乱局中活不下去。”

    苏洛屿说得轻松,但阿城知道,作为哥哥,这的确是苏洛屿最真实的想法。

    但同时,阿城也明白,一个为了北境疆土,黎民生息而掌权镇远军数载的主帅兄长,才能教出一个为了贩卖人口案,孤身潜入虎穴的妹妹。

    所以,如果苏洛屿选择让九妹去对簿公堂,他不会阻止和劝说,因为如果选择明哲保身,那苏洛屿就不是苏洛屿,苏九妹就不是苏九妹。

    “仲默。”阿城抬头看向苏洛屿,眨了下眼睛,商量起另一件事,“九妹应该立功不少,我去给她送几根糖葫芦吧。”

    苏洛屿半眯了眼看着阿城,道:“阿城可知道,在军中收回命令可是大忌。”

    阿城反驳:“可现在是在家里。”

    苏洛屿见眼前的人格外坚持,不由笑:“果然阿城更像兄长,还是极度溺爱的那种。”

    阿城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道:“那仲默也往我靠靠?”

    “好啊。”

    苏洛屿一口应下,阿城欣然,正准备挑糖葫芦时,苏洛屿却突然靠过来,一把揽住了阿城,冷香迅速包裹上来。

    阿城茫然地抬头,看着狡黠含笑的苏洛屿,突然反应过来,忙道:“不是这个靠!”

    书房外,郭宣还想劝阻一番苏洛屿,但正打算敲门进入时,便听到了阿城的这声喊叫,当即脚尖一转,非常有眼力见地溜开。

    自家主子果然临危不乱,还有闲情风花雪月!

    作者有话说:

    九妹,郭宣:吃你根糖葫芦真费劲啊!

    注释:林下之风:指女子有才干、才华、诗韵和风度,巾帼不让须眉。出自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贤媛》:“王夫人(谢道韫)神情散朗,故有林下风气。”

    最后,祝小可爱们中秋快乐鸭!

    第26章 困境(一)

    “还真就只来了一个人。”

    没出几日, 阡州南街贩卖人口一案便满城皆知,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帝都直接下了旨意勒令速查, 并有刑部官员委以巡抚奉命来查。

    而徐家刺杀苏洛屿的消息, 却因为一场蓄谋已久的交易, 被牢牢锁在了徐家宅院,不被外人知晓。

    郭宣看着想斩但暂时不能斩的徐文袁和罗彬, 心里直窝火,毕竟万春楼贩卖人口一案和他两都脱不了干系。

    “阿城, 你说世子爷怎么就不让接着查了呢?”郭宣看着檐角铜铃,又气又愁, “连郡主都去亲自去会审中作证了, 但无论是万春楼, 还是罗彬他们, 谁都没有得到报应。”

    阿城正在练剑, 闻言自是明白郭宣并非真的想不通其中道理,而是不甘心

    ——眼下要同阡州合作, 就等于是要和罗家为首的世家合作, 所以无论什么事, 都不能影响到结盟。

    也正是因为要结盟,罗彬一方才在徐文袁刺杀苏洛屿后, 将其亲自绑来让苏洛屿处置,并连夜商榷结盟一事,甚至是求着苏洛屿结盟, 应下诸多对己方不利的条件。

    而苏洛屿一方, 也是为了促成结盟煞费苦心, 设下连环计,就等着对方自己着急撩火后跳进来,并在确定结盟后,在贩卖人口一案上无奈地选择暂时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就算最终目的正确,就算未来能够昭雪,但那些因此案骨肉相离的家庭,那些被虐待惨死的孩子,却是活生生,血淋淋,生不如死,死不瞑目。

    “他们会得到应有报应的。”阿城语气笃定,问郭宣,“你觉得仲默会放过他们吗?”

    郭宣当即摇头:“那肯定不会,等时候一到,世子爷剐了他们都算仁慈。”

    “那好。”阿城侧身收剑,问郭宣,“既然事已成定局,无法更改,不如关注当下,所以郭将军是否愿意与我去慈幼局帮忙呢?”

    郭宣闻言又伤怀了会儿,终是叹了口气,道:“也只能这样了。”

    两人说走就走,很快到了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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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幼局。

    因要安置贩卖案中孤儿,慈幼局此番正忙着不可开交,比平日里喧闹不少,罗彬为控场,昨日便让属下派官吏来此协助。

    不过这种费劲琐碎又不讨好的活儿,府衙里鲜少有人愿来,最后只来了个九品的通判知事。

    好在这名倒霉蛋虽经验不足,又毛手毛脚,但办起事来贼负责,贼用心,甚至还亲自抱起哭闹的小孩子哄。

    所以当阿城和郭宣赶到时,看到的就是散满院子的孩子们,或乱跑嬉闹,或惶恐哭闹,吵闹得不行,而那名通判知事就站在众多孩子中,同慈幼局的人安抚孩子,忙得满头大汗。

    “还真就只来了一个人。”

    阿城啧了声,翻身下马进去,帷帽白纱随风猎猎。

    郭宣在一片哭嚎中皱起眉,给自己做了一番游说,也跟着进去。

    “不知郭将军和城公子莅临,下官有失远迎!”

    慈幼局的人一看到两人,忙上前行礼,孩子们大多跟着做礼,但亦有些年纪小的只是好奇地看了眼阿城,便又接着哭自己的,闹自己的。

    里面休息的长吏匆匆赶出来,见状连忙示意属下让小孩安静。

    “不用拘谨于这些繁文缛节。”郭宣上前一把将长吏先扶起来,对众人道,“大家接着忙自己的就好。”

    说罢,便问长吏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但长吏哪里敢给镇远军的郭将军,还有世子爷的准世子妃派活?自是恭敬地请两人去堂里喝茶。

    郭宣正要拒绝,但阿城却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一头雾水地同长吏进堂,心道,阿城跟世子爷久了,怎么也开始神乎其神,卖关子了。

    还真是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

    “都是些简单事儿,自有下属们忙碌,不值劳烦两位出手。”长吏挥手让人奉上热茶,一脸阿谀奉承。

    正好一路喝饱了冷风,郭宣端起热茶便一口下肚,连个茶味都没尝出来。

    阿城则慢条斯理地端起茶,先是看了看茶水色泽,又闻了闻扑鼻茗香,才品了一口。

    不过,阿城只品了这一口,便放下了茶碗。

    长吏忙问:“可是这茶不符城公子心意?属下这就让人换一盏。”

    “不用了,不是这茶不好,而是太好了。”阿城语气偏冷,“如果我没猜错,大人这茶正是百两银子方得一斤的黄山毛峰吧?”

    明明隔着帷帽,但长吏却好似能感觉到阿城的凌厉审视,背脊莫名蹿上凉意,忙回道:“下官不懂茶,都是上面老爷们赏赐的,城公子见谅!”

    阿城自是不信的,看长吏面上的惧色,便将其中因果猜了个差不多。

    大概之前徐文袁捐过来的银两,被这些个官吏贪墨不少。

    郭宣见阿城不语,也大概猜到了,大骂一声就倏地站了起来,气势逼人,让面前的长吏吓得直接从椅子上跌落下来。

    “说!当时徐文袁捐赠的那笔银两,是不是你从中偷拿了?”郭宣上前,一把拽住长吏衣领,怒道,“你知不知道,邻近的黄州城郊难民连口稀粥都喝不上了!”

    长吏吓得哆哆嗦嗦,但还是坚持:“郭将军恕罪!下官真的不知这茶如此金贵!至于贪墨捐赠银两,给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啊!”

    郭宣看着满面油光的长吏,闻言心中怒火更甚,已然怒不可遏,干脆直接拔刀出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砍了长吏头颅!

    随即,堂内惊呼一片,郭宣冲吓到脸白的小吏吼道:“把门关了,要让外面孩子看到,这刀你也免不了!”

    小吏忙关上门,将堂内外隔绝,然后跪倒在地。

    阿城只在一旁静静看着,显然是早有预料。

    郭宣冷静下来,瞥了眼尸首分离的长吏,叹了口气。

    “诸位不用怕,只有贪墨者才会丧命于郭将军的刀下。”阿城堪堪起身,望向剩下的官吏,“如若想要保全身家,鞠躬尽瘁才是正选。”

    才目睹了当场处刑的众官吏忙道:“谨遵郭将军和城公子教诲!”

    阿城不再多言,示意郭宣一眼,郭宣收刀回鞘,同阿城离开慈幼局。

    “阿城,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我会杀了那官吏?”郭宣走到半道,终于忍不住开口。

    阿城直言:“没错,我是故意让你见这官吏的。”

    郭宣哼笑一声,道:“行啊,都开始摆我一道了。不过阿城,你为什么要我杀那个长吏?毕竟他只是罗彬势力中毫不起眼的一缕,杀了他,除了让我泄愤,似乎没有太大用处。”

    阿城却摇摇头,指了指郭宣佩刀,笑道:“郭将军可别谦虚,你方才可是立了大功的。”

    郭宣疑惑:“我斩杀的好歹是朝廷命官,这不是明显给世子爷添堵?怎么还立功了?”

    阿城于是不卖关子了,直言:“让你杀慈幼局长吏,乃是借用你的身份一石二鸟。”

    “第一,你是镇远军主帅的裨将,宸王世子的家臣,杀了长吏可以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也就是让那群慈幼局的官吏在做事时估量一下自己脑袋,毕竟,黄州水灾来势汹汹,那边的孤儿弃婴即将往送往此处。”

    “至于第二,”阿城敛了笑意,轻叹一气,转身看向郭宣,“这是在为仲默考量,我想用你的这次鲁莽给对方卖个破绽,为将来可能出现的变故埋下将计就计的可能性。”

    郭宣听到这里,先是震惊于阿城的心思缜密,高瞻远瞩,同时也不由心生警惕,甚至是畏惧。

    如若阿城有一天恢复记忆,那么无疑会是让他们难以对付的劲敌。

    郭宣下意识地握住了刀柄。

    作者有话说:

    注释:慈幼局:官办机构,用以收养弃婴等,历史上出现于宋。

    第27章 困境(二)

    “木讷。”

    阿城并没有察觉到郭宣的忌惮, 而是抬头望向难得的湛蓝碧空,若有所思。

    待有片云彩遮住日头,阿城才收回目光, 轻叹一气, 问:“郭宣, 我和仲默之间的过往, 并非你们所说的那样,对吗?”

    郭宣顿时一惊, 心中惶恐,甚至开始盘算要不要现在就想法子解决阿城, 面上笑道:“你与世子爷相识多年,情谊深厚, 哪里有假了?”

    “郭宣, 你犹豫了。”

    阿城定定看着郭宣, 目光像是穿透了一切, 虽眉眼任旧温柔, 却令人惴惴不安。

    郭宣不由退步一步,问:“你恢复记忆了?”

    阿城闻言愣了愣, 眼中露出几丝迷茫, 道:“没有。”

    郭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但是,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世子爷在骗你呢?”

    阿城苦笑了声, 直言:“如果一件事本身就是假的,那么它便会有无数漏洞,就算你深信不疑, 从不去刻意证实, 也会露出马脚。”

    “郭宣, 大概你自己都忘了,你和我说过的很多小事,前后两次提及时,回答各不相同。比如小院里的那些兰花,之前你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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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那边官员送的,后来却说仲默自己闲来无事去挑的。诸如此例,不胜枚举,而这也正是你的性格,不拘小节,落拓不羁。”

    “至于仲默,虽然他对我温柔细心,但同时防范之意也一直潜在,我并非感觉不到。”

    听到这里,郭宣明白,阿城既然已经和自己挑明,那说明他已经确定,自己和世子爷在刻意隐瞒欺骗他。

    “阿城……”

    郭宣握紧刀柄,随时准备出手,同时眼眸中露出几分不舍。

    “但是,即使如此,那又怎样?”

    阿城好似并没看到郭宣的防备,而是倏地笑了,带着释怀后的恣意,还有抉择后的坚定。

    郭宣有点摸不准情况,问:“你是想我告诉你,世子爷为什么要骗你吗?”

    阿城却摇摇头,反问:“郭宣,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仲默有事瞒着你,你会因此责怪他,和他背道而驰吗?”

    郭宣毫不犹豫道:“世子爷有事瞒我,那肯定是为好,或者是他自己有难处。”

    “我也一样。”

    阿城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玉佩,用手轻轻摩挲。

    “不管我曾经和仲默认识与否,但他既然将我从码头捡回去,授我剑术,教我谋略,待我至亲,那么我又何必在意过往种种?”

    “不是吗?”

    郭宣听着阿城由衷坦白,却无法给出答复。

    因为从一开始,阿城便是苏洛屿捏到指间的棋子,待到用时毫不手软;而关于阿城的一切,无论是他真实的身份和过往,还是当日刺杀的背后动机,他们至今无从得知。

    或许,双方之间隔着的,会是无法跨越的血海深仇。

    郭宣也知道,他这个时候应该顺着阿城的意思回答,以为这无疑于能够更好的掌控阿城。

    但是,郭宣不想。

    如果阿城现在恢复记忆,要与他殊死一搏,他必定毫不留情,奋力斩其头颅;但事实是,失忆的阿城比任何人都要真诚,甚至在知道他们骗他后,依然选择留在宸王府,要与他们并肩作战。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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