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熙不知道哪来的口音，把说话的那个粉丝也逗笑了。
楚熙的粉丝其实来得不少，但自己抢到预约名额的不多，有一大半都是迟意粉丝友情赞助的。
“是的嘞，你不糊！赶紧回来拍戏，就算不拍戏也参加综艺露个脸什么的吧，让大家看看你死了没有！”
“嚯，咒我是吧？”楚熙知道她们在开玩笑，笑嘻嘻道：“刚发的微博你们看了没，我好着呢。”
“看了，迟意好帅。”
“……”
迟意紧绷的神情顿时破功，笑容秒得现场所有人嗷嗷叫唤，本来井然有序的队伍忽然变得凌乱。
迟意收敛了笑，偏头，看见了祝渂从车上下来。
他的粉丝们立刻涌过去。
“天！我没看错吧。”
居然有人穿婚纱来。
还是个男的？
楚熙呆了呆。
穿婚纱应援的粉丝并不稀奇，但穿婚纱的是个男的，这就很稀奇了。
可一旦这个男的顶着“祝渂粉丝”的头衔，好像又很正常。
迟意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抬脚往操场走。
操场内群演已经就绪，远远瞧着，确实很像毕业季。
天公作美，蓝天白云，现场每个人的状态都很好。
当天下午五点，白霖和梁声正式杀青。
工作人员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鲜花。
“恭喜白老师和梁老师杀青”
“恭喜”
场务放了几个礼炮，彩带嘭的一声炸开，白霖和梁声被人围在中间，两张年轻的面庞都洋溢着喜悦，左冲他们几个兴奋得跟猴似的，围着两人转圈。
迟意也上前去道贺。
梁声脸颊微粉，不知是热的还是激动的，笑得酒窝都出来了。
“真就这么开心啊？”迟意见他笑得开怀，不由问道。
“嗯。”梁声弯了弯眼，说：“这是我第一次，完整地跟完一个组。”
“以前没有过？”
“嗯……差不多吧。”
以前的角色都是公司选的，他人气不高，也没什么靠山，拿到手的资源几乎都是跑龙套，稍微好一点的炮灰角色都有人跟他抢。
不知道是他天生跟演戏犯冲还是什么，每次戏拍到一半，要么被删减戏份，要么像上次那样因为各种原因跟组里闹矛盾被人穿小鞋。
《ROAD（归路）》剧组是他目前待过最省心的剧组，他也在这里交到了朋友。
真朋友的那种。
迟意了然，没多说什么，只是忽然道：“白霖那小子加了我微信，你要不要也加一个？”
“嗯？”
“有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迟意笑了笑，“就当谢谢你那天的帮忙。”
圈里没人不知道迟意的微信难加。
没想到他居然能主动加自己，梁声简直是受宠若惊，圆圆的眼睛里盛满了感动：“真的吗？”
迟意被这类似于濡慕的情绪惊到，只拍了拍他的肩，没再多言。
一下了戏，陆淮和祝渂两人双双消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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霖本来想邀他去晚上的聚会，但怎么都找不到人。
“迟老师，您有看到祝老师和他的朋友吗？”
迟意惊讶他会问自己：“你不能联系到他吗？”
“没有微信。”
“你还没加他微信呢？”
“加过。”白霖似是有点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鼻子，“他嫌我太吵，给拉黑了。”
“？”
迟意：“……”
挺离谱的。
他不知道白霖为什么会被祝渂给拉黑，但既然人都找到自己面前了，总不能说自己也被拉黑了吧。
“你想跟他说什么。”
“让他晚上记得来聚会就行，还有他的朋友，地址我一会儿发你。”
依他所言，迟意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虽然取消了置顶，但属于祝渂的聊天框并不难找。一是列表里聊天的人不多，二是这个备注名实在是特殊。
对方的微信头像换了，换成了今天发的那张微博图片。
迟意点进对话框，斟酌措辞。
“白霖找不到你人，他说请你喝陆淮一起参加今晚的聚会，晚点把位置发你，你去吗。”
几乎是发完的瞬间，他就退出了聊天框。
不敢面对之前的记录。
全是祝渂在找他，他一条也没回……
“好了吗。”白霖见他神色怪怪的，挠挠头道：“迟老师，您怎么了？”
“没。”迟意回过神来，说：“他还没回我。”
“没事儿，不着急。”白霖挥挥手道：“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祝老师要是回您了您微信给我说一声。”
“对了。”他确认道：“您晚上，会来得吧？”
说完也不给他拒绝的空间，道：“来嘛，一起聚聚，再见还不知道是多久了，叫上楚老师一块儿啊。”
“还不知道他有没有空呢。”迟意顿了顿，说：“你先去忙吧，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白霖抱着花跑了。
等跑出一段距离，他往后看了看，确定迟意没注意这边，这才摸出手机。
点开微信，聊天框赫然是刚刚说把他拉黑的祝渂。
白霖直接发了条语音过去。
“祝哥，我已经按照你教的跟迟老师说了，你那边应该收到他的微信了吧？”
【。：谢了。】
【白霖：嗐，多大的事儿。】
他虽然不知道祝渂为什么要他这样做，但是既然对方不说，那么他也不会问。
成年人嘛，都有自己的秘密，正常。
迟意去到楚熙房间的时候，他正在收拾行李。
“你这是准备走了？”
“是啊，你拍你的戏，我总不能一直赖在这儿吧？”
今天一过，剧组好多人都走了，就剩下迟意和祝渂这两位主角还要再在组里待上半个月。
梁声一杀青，陆淮肯定也是要跟着走的。
毕竟，他来这里的目的还没达成。
原本想着，有楚熙在，他至少不会太难熬。
“你啊，不是兄弟说你。”楚熙放下衣服，往床边一坐，“好好的，怎么突然闹这么一出。”
“我就是……”
迟意默了默，纠结半天，一咬牙道：“哎，跟你聊聊也好，这两天我也憋得难受。”
“以前……我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的，我就是怕，你知道吗。”
他的母亲有一段失败的婚姻。
迟意只在年老泛黄的照片中见过她意气风发的样子，和记忆中弓着背劳作的形象完全不一样，很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同时，他也有一个很失败的父亲。
阻碍在他和祝渂之间的，是那段一生都无法治愈的童年。
迟意不相信爱情，也不轻易将自己的感情交付。
怕一颗炽热的心递出去，被人随意践踏。
怕所托非人。
不是不相信祝渂，但比起这个，他更相信时间的无情。
时间会磋磨掉一切热爱。
他不想让这份感情也在岁月长河中变成一抔逝去的黄土。
如果将来注定有那么一天，那么这份感情还是不要开始得好。
有时候，爱而不得，才最是刻骨铭心。
他想让自己永远停留在祝渂的记忆中。
第54章 KISS×54
你最好是。
楚熙把这些话咂摸了好几遍, 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听说迟意这个人时，他只听人说隔壁组来了个跟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在表演方面特有天赋, 是少有的灵气型演员。
年幼的楚熙那会儿还不知道这句评价含量有多高, 被导演舅舅拉去救场的他只知道自己即将有一个新玩伴。
他拜托助理姐姐带着自己过去, 碰巧撞见迟意被一个小男孩又抓又咬。
“啊啊啊我就是想买，给我买！”
“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 现在我想让你给我买个东西怎么了！”
“你不能拒绝我！不然我就告诉妈妈说你欺负我！”
小男孩撒泼抓咬的动作极为熟练，看起来像是做过许多次。
楚熙躲在助理姐姐的背后, 从她手臂弯里第一次瞧见那个众人口中不断夸赞的男孩。
和他想象中不一样, 明明正是发育的年纪, 身板却格外的瘦削, 从短袖里露出来的那截手臂感觉一只手都能握住。
对方的下巴尖尖的，乌黑的头发柔软的贴在鬓角两侧, 他的表情很平静, 小臂被小男孩咬出血也只让他的眉头很轻很轻地蹙了一下。
依旧沉默，只眼神亮得惊人。
后来楚熙才知道, 原来那天那个小孩是他的表弟, 迟意一直寄宿在他姑姑家。
从第一次见到现在, 也已经过去十多年了。楚熙有时候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迟意了，可有的瞬间又觉得自己所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作为朋友, 他当然希望迟意这辈子能好好的。
所以此刻听见这番话，一丝后怕慢慢地划进来, 他怕迟意以后真的就放自己一个人了。
于世间没有牵挂的人, 说不定哪天就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他看得出来, 祝渂对迟意来说很不一样。
所以, 他会尽他所能帮自己兄弟明白过来。
“可是，难道你就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喜欢上别人吗。”
迟意沉默。
他不清楚这个问题该怎么回答。
从出生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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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过太多太多的人，每个人都是生命中的旅客。有人离开，亦有人带着披星斩月地到来。
在这几十年晃晃岁月里，永远不止一个人，但又永远只是一个人。
孤独地来，孤独地走，直到最后一个记得的人消失，就像从没来过。
如果有一天，祝渂真的喜欢上别人了。这个问题，他虽然没有思考过。
但。
“我想，我应该会祝福他吧。”迟意闭上眼，语气放得很轻，“比起得到，我更害怕失去。”
楚熙笑了一下，语气莫名：“你最好是。”
收拾完东西，两人又窝在房间里打了几把游戏。
这时，白霖发了个位置过来，还有一条十几秒的语音。
“迟老师，位置都订好了，您和楚老师快过来呀。”少年的语气很是欢快，而且似乎已经到了现场，背景音有点吵，所以说话的声音便格外的大：“您跟祝老师还有陆淮一块儿来吧，声声说陆淮有车。”
迟意公放完语音，犯了难。
位置是会转发的，但一起去什么的就不必了。
“这白霖发过来的？”楚熙就在他旁边，自然也听到了，“那群小孩还不知道你跟祝渂的关系吧？”
“嗯。”迟意答得心不在焉，“梁声知道点，不过……”
他原本想说梁声可能不知道自己跟祝渂断了，但转念一想，有陆淮在，以这人现在的地位，又怎么可能瞒得住事。
他倒是不怎么在意这段关系被曝光，只是怕会对祝渂有影响，之前不那么明目张胆的原因便是在于此。
楚熙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可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还打不？”
“不打了吧。”
“那我再来一局。”楚熙没等他，重新开了个房间点进匹配。
迟意退出游戏，点开微信。
之前替白霖问完，他就将消息免打扰了。
当时祝渂一直没回，他就焦虑地等着，一有消息进来心跳快得跟什么似的。
他既怕祝渂去，又怕他不去，更怕的是消息发不过去。
如此反复几次，是个正常人都遭不住了。迟意便开了免打扰，本来想着过一会儿去看的，可谁知这一会会就拖到了现在。
点进去，祝渂已经回复他了。
就在半小时前。
迟意松了口气，还好，隔得不是很久。
可点进去他就愣了。
祝渂一共发了三条消息过来。
前两条在两个小时前，差不多是他开免打扰那会儿。
【啾咪：是你邀请我还是他邀请我？】
【啾咪：迟老师，你想不想我去？】
也许是太久没回，对方便默认自己不想让他去。
所以就有了半小时前的那条消息。
【啾咪：我知道了，你们玩开心。】
迟意简直想穿越回去给两小时前开免打扰的自己一巴掌。
他下意识要打字，却惊觉手都是颤抖的，老是按错字母，就那么几个字，愣是好几遍都打不对。
迟意直接点开了语音。
“没有，我没有不想让你去。”
一条语音过去，就那么五秒，显得不大真诚，所以他又为自己找了个理由：“楚熙昨晚吃坏肚子了，刚才我一直在医院陪他来着，没看到你的消息。”
楚熙：“？”
什么东西？
祝渂很快回复。
也是一条语音。
语音默认公放，迟意想取消，倒显得欲盖弥彰起来。
“没不想让我去，那就是想让我去的意思咯？”祝渂声音低低的，如同浸在水里，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得到潮湿。
又是一条语音过来。
系统自动播放。
“那我就去咯？”
尾音像一道钩子，直直钩进人的心窝里，过电般的酥麻从颈椎一路传到尾椎。
迟意耳根刷地一下变红了。
像是有一只手在腰上轻轻挠一般，他腰肢一软，整个人都陷在椅子里。
楚熙被突然公放的语音吓了一大跳，直接空大让对面打野抓了个正着。
啪！角色死亡。
他抬起头正要质问一嘴，结果却看到没骨头似的某人脸色通红。
楚熙：“？”
搞这死出，不是要断了？
说是聚会，其实是蹦迪。
考虑到有两位重量级流量到场，白霖他们找了一个私密性比较强的酒吧。
年轻人，都爱玩。原本林澎也想跟着去瞧瞧，但是摸了摸自己的老腰，不得不放弃。余声看起来就不像是会对这些感兴趣的人。
于是陈副导演也只能跟着在酒店待着。
出发前，楚熙拿出手机准备叫车。
迟意拦了他一下，“下去再打吧。”
“外面那么冷，出去挨冻啊？”楚熙目瞪口呆。“不是，你就穿这么点儿，不冷啊？”
他这才注意到迟意今天穿的是啥。
杭州晚上气温只有几度，迟意却只穿一件短袖加外套出门，裤子还特么穿的是破洞裤，白生生的膝盖就在人眼皮子底下晃，这让穿了卫衣加皮夹克的楚熙有点：“……”
“你这膝盖不想要了？赶紧回去多穿点，还来得及。”
“不用，我不冷。”迟意看了眼时间，催促道：“走了出门了。”
“哎，你急什么急！一个聚会而已，后面是有鬼在催吗！”楚熙冷不丁被他一把拉走，差点摔个趔趄，“等一下，房卡还没拿——”
外头天气果然冷。
今晚只有7℃，还有风，呼呼地，直往人衣服里钻。
迟意额前的碎发被吹起，露出漂亮光洁的额头。
他穿得少，也穿得宽松。被风一吹，外套即刻鼓起，袖子和衣摆下方全是空的，冷风往身体里灌，衣服紧紧贴在前胸，显得青年的身影越发的瘦削。
楚熙都替他冷：“要不咱俩换着外套穿吧。”
好歹他这个皮夹克能防风。
“不用。”迟意跟没事人似的，口罩将他声音弄得闷闷的：“我不冷。”
“这他妈还不冷——”楚熙懒得争论，反正到时候感冒倒霉的人又不是他。
“那我打车了噢。”
“不——”
“不打是吧？”刚在楼上他就发现了，这小子磨磨叽叽，叽叽歪歪，就是不想让他打车。
“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楚熙将外套收紧，环着胸，伸手摘下口罩好让话说得清楚一点：“到底打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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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你一晚上在纠结什么呢？”
话音刚落，一道鸣笛声从后方传来。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宽的路都不够你走吗？！
楚熙纳闷儿地转过身，想要跟车主掰扯掰扯。却见里头驾驶座正正好坐着祝渂，对方打着双闪朝他们驶过来，走后稳稳地停在面前。
“……”
他看了迟意一眼，后者抬头望天，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哔。
祝渂又鸣了声喇叭。
副驾驶的车窗应声落下：“一起吗？”
“不……”迟意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楚熙面无表情拦下：“不不不，不什么不，你一晚上要说多少个不，别废话，上车！”
他算是懂了这小子今晚是在盘算什么。
冷白的路灯照下来，车内暗沉沉的，祝渂一双眼隐在黑暗里。
迟意耳尖地听见他短促地笑了声。
他忽然有些烦躁，耳尖又开始发烫。
抬腿想走，可楚熙却已经打开了车门，一只脚都迈了进去。
没办法了。
迟意认命地跟上去。
然而刚走了两步，已经坐进去的楚熙去而复返，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外推，然后砰的一声把车门关上了。
“自己滚去副驾驶坐。”
作者有话说：
情绪有点不到位，今天先更这么多，等我酝酿一下情绪明天多更一点，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加更（？）
我叫大家一声老婆，想必大家就不会怪我了吧QAQ
第55章 KISS×55
不谈感情。
车子稳稳停在酒吧门口, 楚熙和迟意先下车，祝渂把车开过去停好。
陆淮这车有点扎眼，又壕, 一路上引来不少关注。
祝渂停完车走过来, 夜色朦胧中, 那双优越的长腿极为扎眼。冷白的路灯灯光打在他的背上，头发上，显得他整个人气质越发的冷冽。
“快点吧, 要冻死了。”楚熙搓着手臂催促道。
祝渂腿长，两三步就走到他们面前, 看了眼迟意的穿着：“不冷？”
迟意还没说话, 就听见楚熙抢先开口, 跟小学生告状似的, 一连串蹦出好几句话：“冷，我都要冻死了, 他穿这么少能不冷吗。我刚下车的时候都碰到了, 手凉死了。”
“……”迟意试图解释，“我手天性凉……”
一件带着体温的衣服不由分说地盖下来。
“天性凉？”祝渂声音好似也带着晚风的凉, 伸手将大衣纽扣一颗一颗扣上, 从上往下。
他垂着头, 另外半张脸藏在阴影中。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动作，以迟意的身手, 只需要轻轻挣扎一下，大衣就会脱落, 那一颗颗纽扣也没办法扣上。
迟意没说话, 也没动, 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 任这股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将自己完全包裹。
像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自己将手伸出来。”
迟意便听话地将手从袖子里伸出来。
衣服很大，衣摆直接遮到了膝盖。但他也不矮，除了肩膀稍微有点没撑起来外，穿着倒也合适。
祝渂身上还剩一件薄毛衣，看起来保暖，但其实到处都透风。
迟意谎称怕有狗仔，催促着两人赶紧进去。
夜场刚刚开始，酒吧里来了很多人。
一进门，强劲的音浪和酒味一同传来，各色各样的人在灯红酒绿中尽情地扭动身体，享受着属于他们的狂欢。
陆淮跟着梁声一块儿过来的，比他们早到一步。
来得都是男人，玩起来倒是更放得开些。
左冲贴心地端了好几盘甜点过来：“三位老师，你们吃饭没？没吃的话先拿这些垫垫肚子吧。”
空腹喝酒可不太好。
迟意摆摆手，“你放桌上就行。”
左冲也没多劝，特听话：“那行，您要吃的话自己拿啊。”
酒吧里年轻人居多，男男女女。
几人打算组个牌局。
以白霖和另外一位戴眼镜的男生为首，梁声拗不过，被众人起哄着坐到了第三个位置。陆淮端了个小板凳坐到他旁边，也不怕别人听着，声音特大地说：“声声不要怕，我给你当军师。”
这里除了白霖外的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曾经的关系，两位当事人也不打算说，其余人便以为他们突然看对了眼，关系很好。
迟意还听见左冲这小子嘀咕了句：“凭啥啊，少爷为啥看不上我，我也想跟他做朋友啊。”
过了两秒又一句：“哎，这辈子是交不到人傻钱多的哥们了。”
牌桌上热热闹闹的，迟迟在纠结第四位究竟谁来。
忽然，白霖一把拍在桌上，吼道：“观局不语真君子，你还懂不懂规矩了？”
对面陆淮声音比他更大：“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楚熙在边上看了一会儿，找着缝隙大力一推就钻了进去，一屁股在第四个位置上坐下，也跟着一拍桌子：“我来！”
白霖和陆淮同时侧目。
楚熙：“看少爷我大杀四方！”
陆淮：“你有本事。”
白霖：“看看到底谁最有本事！”
梁声犹豫着要起身：“要不我还是不玩了吧。”结果换来三人异口同声的一句：“不行！”
迟意：“……”
真是越来越乱了，感觉有好几只蜜蜂在他脑袋里飞来飞去，嗡嗡的。
迟意看好时间，打算坐会儿就走，他可不想参与这么幼稚的局。
迟意坐的位置靠里，属于灯光盲区。祝渂的大衣是灰棕色的，几乎与背后的皮沙发融为一体，迟意戴着口罩，坐姿难得乖巧。
“热的话，就把衣服脱了吧。”
祝渂上完厕所回来，自然而然在他旁边坐下。迟意起身想走，却听见他说：“又不是什么仇人，没必要这么避如蛇蝎吧？“
迟意只好将腿收了回来。
双手藏在宽大的衣袖里，只露出细白的手指。
迟意脱下衣服，要递过去，祝渂却没要：“拿着吧，一会儿回去更冷。”
“那你呢，你不冷吗。”
“你不必担心我。”
祝渂身形高大，沙发脚太矮了，坐下来时那双长腿压根儿无处安放。
在这样的气氛里，不笑的时候，气势更加迫人，使其本就具有优势的五官在昏暗的灯光中更加深邃。
迟意收回目光，默默将大衣对折，然后放在自己腿上。
牌桌那边再次喧闹起来，好像是不怎么会玩的梁声一人赢了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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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霖大叫：“不可能，一定是陆淮偷看我牌然后告诉你了，这不公平！”
“哎哎哎，怎么说话呢，老子用得着看你那牌吗，稀烂。”
“你怎么知道稀烂，你还说没有看！”
“说没看就没看，我们家声声靠他自己赢的，实力懂不懂？可能就是所谓的萌新buff？”
众人都在起哄看热闹，陆淮那句“我们家声声”寻常地融入笑声中，并没有引起谁的注意。梁声紧绷的心神松弛下来，脸上渐渐带上了赢牌的喜悦。
“哇靠。”楚熙忽然骂了句，他觉得自己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东西，但没来得及细想，下一秒，他就发现了自己居然是输得最惨的那一个。
“不是吧，这么多年了，还这么非？”
“……”
算上迟意他们，这次来的一共有十二个人，有几个去舞池跳舞了，剩下的都围在那张牌桌旁，沙发这边倒显得冷清许多。
四周就像是搭了一层看不见的墙，热闹愣是一点没进来。
迟意一下想到了在麋鹿第一次见到对方的时候，好像有他在的时候，都是这样。
就在他以为会一直沉默下的时候，祝渂再次开口了。
“这几天考虑得怎么样？”
迟意犹豫了一下，最终理智打败情感，说道：“想好了……我还是上次的答案，我这个人吧，一起待久了其实挺无趣的。”
“哦？”祝渂眼神未变：“我没觉得你无趣。”
迟意抿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是因为你跟我待得还不够久。”
“一年半还不算久？”
“当然。”迟意认真道：“三年是一个阶段，怎么着也要三年才算吧。”
“你也知道不算久。”祝渂偏过头来，神情有大半都藏在黑暗里，“还没到三年你就急着为这段关系画上句号，夫妻之间还有七年之痒呢，才过了七分之二不到的时间，你要跟我断，所以，是我的问题吗？”
“我哪里表现得让你不满意，床上？还是床下？”
迟意立刻否认：“没有。”
不知不觉，他已陷入圈套中，“不是你的问题，我也没有不满意，是我……”
“那不就好了。”祝渂打断他的发言，说：“你既然没有不满意，我对你也没有任何意见，处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断。”
酒精味扑鼻，迟意一下清醒。
他差点就着了套。
“是这样没错，但我们不适合进一步发展。”
他说得很直白，意思简单明了。
继续当炮友，可以，但要谈恋爱，不行。
祝渂问他：“为什么。”
迟意说：“问题不在你，是我自己，我不想谈恋爱。”
“至于具体原因，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总之你就把我当做一个走肾不走心的渣男，可以骂我，恨我，然后忘了我……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他的声音很低，在躁动的音乐声中很难引起注意。
可祝渂却听清了。
每一句都听清了。
片刻沉默后。
“你真的希望我忘了你吗。”祝渂盯着他，一字一句道。
该是质问，但语气又不像。
迟意怔了怔，半晌，低下头，很轻地嗯了一声。
祝渂忽然短促地笑了下，迟意听在耳里，心里只觉莫大的悲哀。
弄了半天，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吗。
很显然，并不是。
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祝渂忘了自己。但，眼下的情况，他不得不说出违心的话。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好准备了，可见了面才知道先前的若无其事不过是假装不在意，想好的理由不过是徒劳。
之前楚熙问他的时候都没这句来得扎心。
他能接受祝渂有了喜欢的人，但不能接受他忘了自己。
“还记得进组前，你怎么跟我说的吗。”祝渂语气缓慢，像在陈述某件跟他无关的事，平静道：你说，你会帮我的。你就是这么帮我的？带我一起，然后看着我一个人入戏，一个人沉沦？”
“好笑吗，迟意。”
像是自嘲，祝渂很轻地笑了一下：“你真是个好老师。”
迟意艰难地扯了扯嘴角，他想逃离这里。
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功亏一篑。
“最后一个问题。”祝渂低声道，“如果我现在追你，你会给我这个机会吗。”
音乐炸裂，明明身处热闹中心，却又像是只身来到了荒漠。
迟意闭了闭眼，哑声开口：“不……”
“你先别说。”祝渂再次打断他，站起身来，“还有半月的戏呢，等拍完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迟意，我是不会放手的。”
最后白霖几个人都喝高了，越是到酒店，离别的意味越浓。
几个大小子互相抱着哭了好半晌，出租车师傅把人放到门酒店门口，片刻都不停留，一溜烟开走了。
楚熙捂了捂满是酒气的皮夹克，一头白毛被他抓得乱糟糟的。
“行了别闹了，这是扰民，都凌晨了，赶紧回屋洗洗睡吧。”
白霖不顾陆淮的阻止死死搂着梁声不放，大高个子把一米七八的梁声压得死死的，“声啊，明天就要分别了，你可千万不要忘了我啊，等我考完试就来找你玩。”
梁声艰难地撑着：“好。”
“迟意，你先跟他们上去，我抽根烟。”
楚熙抽烟不多，迟意以为他是瘾犯了，便提议道：“要不我等你？”
“别，你过去看着点那群小子，别惹出什么事儿来。”
这几位大学生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不像是能自理的样子，光梁声和陆淮肯定不行。
“那我先跟他们上去。你抽完赶紧上来，小心点别被拍。”
“知道，被拍了又怎样，哥又不靠这吃饭。”
迟意啧一声，临走前，不经意往路边上一瞥。
即使对方收得很快，但他依旧看到了那一点星火。
楚熙往马路牙子一靠，“兄弟借根烟，再借个火。”
祝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一齐扔过去：“你看起来不像是随身不带烟的样子。”
楚熙从容从里头抽出一根，点燃，顺着他的话道：“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抽烟的样子。”
“看到车里有，就顺手拿了。”
祝渂静静地靠在栏杆上，修长的手指夹着烟，指尖烟雾缭绕，很快被风吹散。
过了片刻，他将烟头摁灭，丢进了垃圾桶里。
“不抽了？”
这才抽了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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