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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sp;  “好。”温橙尾指摩挲着发圈上的黄色橙子,嘴角怎么样都不肯下来。

    段枞转身朝汽车走去,影在地面拉得很长,稍后落在温橙的眼里,勇气不知道是怎样聚焦而来,她站在原地,以不算大的音量朝段枞喊了句,“生日快乐!段枞!”这句话喊完,勇气消耗殆尽,温橙跑着回了家,躲在门后心脏还在怦怦跳动。

    段枞在听见温橙叫他时回了下头,一片被昏黄笼罩的街角,错落有致的独栋别墅在黑暗中站立,温橙拎着书包跑进了楼,背影被夜色浸泡得有些泛虚焦,披散的乌发柔顺地贴在校服上。她穿的蓝白外套宽松,踩夜色消匿于视线。

    段枞不知道她跑什么,有头发被风吹得挡住眼睛,他看着温橙跑掉的身影没忍住笑了下,抬手将头发拨开,而后转身上车。这是他十七岁的第一天晚上,他不知道温橙喊出那句生日快乐需要多大勇气,也不知道只要他回头,就能看到她扒在门缝偷偷万千零一次地看他消失的背影。一如以前的许多年。女孩子眼睛也不敢眨一眨。

    而他当然也不会知道,这时以为只是朋友间随手送的一个蛋糕,实则是她一整个浩浩荡荡又无人窥见的思春期。

    所有的所有,段枞都不知情。就好像溪流越过山川,除了溪流本身,其实山川不知晓半分。他当时只不过当寻常。

    第24章 十七岁的十一

    晚上回到家, 胡步青坐在窗前刺绣。温橙走到老人面前弯下腰捶背:“奶奶,晚上别绣花,待会眼睛熬坏了。”

    “你不在家我一个人无聊,”胡步青摘下老花镜, 一把将温橙搂在身前, “怎么样, 今天同学过生日, 好玩吗?”

    “好玩,”温橙低眸:“不过奶奶你一个人在家无聊的话,我以后就不去这些同学的生日会了。”

    “哪能让你一直陪着奶奶在家呀, ”胡步青道,“奶奶就随口一说,其实在家一点也不无聊, 橙子你不是知道奶奶的吗,我从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刺绣。做自己喜欢的事,不会无聊的, 就像你一直喜欢吃糖醋小排, 我做了这么多次,也没见你觉得不好吃。

    温橙被胡步青的话逗乐了:“好了好了, 我真是说不过您。”

    “去洗澡吧, 早点睡, ”胡步青点了点温橙鼻尖:“现在高二下学期了,课业很紧张吧?奶奶小时候可讨厌上学堂了, 你怎么好像还挺喜欢上学的?”

    “我哪有喜欢上学啊……”

    温橙去二楼拿了套米白色睡衣下楼, 洗完澡后抱住胡步青蹭了蹭。胡步青笑着摸了摸温橙湿漉漉的头发, “去拿吹风机过来,奶奶给你吹头发。”

    温橙嗯了声, 把橙色吹风机放到奶奶手心,胡步青坐在她身侧,吹风机温热的风拂在发尾,空气中充满实体的热感,老人粗糙的手一边捋着发。

    温橙想到胡步青刚才说的话,在心里默默地说,她其实不是喜欢上学,哪有人喜欢上学的呀,但要是学校里有了喜欢的人,一切也就不同了。

    外边的雨在持续变大,温橙担心胡步青累着,就让她吹了一小会,最后拿着吹风机跑着上二楼。

    这天晚上,她梦见她和段枞一起站在路灯下,男生伸手揉了下她头发,磅礴嶙峋的指节触有热感,笑着说:“没有别人,是我自己。温橙,我们不是朋友吗?”

    梦醒时分,太阳光线拂浅绿色窗帘,黑白格子的地板淌上日出温度。又是新的一天了,温橙抬手摸了摸脸,手感有些发烫,不知是晒的,还是心里燥热。抑或是,她光是梦见他揉她头发,就脸红了。

    胡步青在楼下叫橙子快点洗漱待会要迟到,温橙摇晃两下脑袋,把脑子里的废料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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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日照丰裕,温橙因为这个梦情绪很好,去李记早餐店买了新鲜的绿豆粥,早早到了学校。

    班上还没来什么人,段枞已经到了。温橙手指挠了下校裤边缘,想起昨晚段枞的话,鼓起勇气想主动和段枞说早上好。

    明明是一个人之常情的礼貌招呼,但对暗恋者来说也需要排练。温橙伪装冷静把书包塞进抽屉坐下来,在心里默默排练到第五次,她侧头看向段枞,表面笑得大方,实则手掐住了校裤,大腿的肌肤紧绷:“段枞,早上好。”

    “不早了,”段枞刚好做完这张物理小测,扫了眼满教室的人,阳光浮了满张脸,眉梢往上挑:“人都来齐了。”

    温橙:“……”

    噢,原来在她排练的这几分钟,班里的人差不多到齐。

    温橙慢一拍地点头,细长的眼睫在明光下细簌,嘴角阔开,连噢了几声。

    段枞把物理小测的试卷折好,摆在桌面用昨晚没喝完的三得利乌龙茶压住,偏头看她一眼,“怎么突然和我说早上好,有事?”

    “……”温橙打开英语必修三,翻到第十七页,有日光落到页脊和书面,浅色的像金子,光闪闪的粼粼,她连忙摇头:“没事,就是你昨天和我说我们是朋友,我就给朋友说声早上好,这是我的习惯。”

    “行,”段枞很浅拉了下唇,“你这习惯还挺有意思啊。”

    温橙抱着书的双手发烫,开心得无法用语言形容,正准备说什么,钟鱼带了个短头发的女生进教室。

    “林时宜。”女生站在台上,很简单地介绍名姓。

    “从澄州十三中转来的新同学,大家欢迎,”钟鱼朝林时宜指了个空位,“坐吧。”

    “嗯。”林时宜把书包甩到座位上,满不在乎地拿本杂志来看。

    钟鱼介绍完新同学就走,班里因为这个新生闹腾了一分钟也没再闹,都拿着书早读。高二下学期,距离高考已经不远,温橙不知道班里的气氛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但当她反应过来,自己也成了班级这些拼命学习的其中一个。

    时间过得是真快,考完四月份的月考,班里许多人脱下蓝白的校服外套,只单穿一件白色校服。温橙比常人怕冷,在段枞打完球拎球回教室穿短袖时,她还在穿校服外套,外套里面往往也不是短袖,而是贴身的柔软保暖长袖。

    段枞有一次打完球热得头发湿漉,冷硬的眉骨沾着四月里空气的湿度,这时学校开满珙桐花,一片纯白的摇曳,有极淡极淡的花香,他随手拿了本硬壳的书扇风,好像把花香递到温橙身边,“你是不是怕冷,风没吹到你吧?”

    “吹到了一点,”温橙拿着刚下发的成绩单,她考进了前五,总分639,比段枞差得远,可她只和上一次的自己比,总体还是满意,“但没关系,挺凉快的。”

    段枞嗯了声,也在拿成绩单看。桌上玻璃杯的水折射白纸上47名同学的成绩。

    温橙这次考得不错,心情却不好。考完试就要换座位,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黎听和岑梨来找段枞,梁池和周仄在门口等待,说是黎听这次考试进步巨大,竟然考进了班级前三十,实在是需要奖励一番。

    “没时间,”段枞把成绩单压在硬壳书下,“黎听,待会去礼堂。”

    岑梨:“去礼堂干什么。”

    “下周校庆,”黎听言笑宴宴,“钟老师让我和段枞做主持。”

    周仄乐了:“你学习又不好,干嘛叫你。”

    “我长得好看啊,”黎听在脸前捧了一朵花,“能上台面。”

    一行人嘻嘻哈哈笑起来,末了段枞和黎听去了礼堂。下午的光影迷离变化,走廊的地板将两人的影子靠在一起。

    温橙在成绩单背面写了三个字:【舍不得。】

    字体笔锋很厉,她趴在桌上,听见走廊外黎听和段枞的说笑声,忽然就想通了一件事。段枞吃她的蛋糕,是因为礼貌,但他为什么不吃黎听的?这难道就礼貌了吗。

    到今天,温橙才想到,其实是黎听和段枞关系好吧,好朋友之间,也就不在乎这么多了。需要照顾和客气的,只是很一般的朋友而已。

    之后的几天,段枞和黎听会在傍晚时分去礼堂,回来时两人心情看着都不错。温橙这些天没怎么看见段枞笑,忍不住想东想西,这周五就要再次换座位,她心情更差,心尖像堵了一层白色油漆砌成的厚重砖石。

    段枞和黎听的关系,好像比她想像的还要好一些。

    周四的体育课,阳光不算好,温橙来生理期难受得厉害,硬着头皮请了假回教室。还没走进教室,就听见女孩子哭泣的抽噎声。

    温橙额头冒汗,推开教室门看见黎听坐在段枞座位上哭。偌大的教室,只有黎听和睡着的新同学林时宜。

    她一愣,拿起水杯打了杯热水回到座位趴着。

    黎听的哭声不小,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断断续续。

    温橙耳朵发炸,难受地手指轻戳了她一下:“你怎么了。”

    这一个轻微的动作不知道触碰到大小姐哪根神经,温橙还没收回手指,黎听左手推了她一把:“我让你管我了吗?温橙我知道你恨我抢走了岑梨,你别假惺惺地安慰我,其实你现在看见我哭很开心吧?”

    段枞桌上的玻璃杯也一起被推到,冷水顺着桌面淌下,“怦——”的一声,杯子砸在椅子上碎掉,有一些小碎片扎在温橙手上,鲜血顺着蔓延下来,温橙吃痛地倒吸一口凉气。

    黎听听见玻璃杯砸在地上的声音抬头,又看见温橙手臂的碎片慌了:“这个杯子是段枞爷爷给他的。温橙你怎么把它摔碎了。”

    “……”温橙懵了:“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段枞玻璃杯才碎?”

    天空响起一道炸雷,顷刻间下起瓢泼的雨,今天在南区田径场上体育课的不少,一楼响起同学们哇哇叫的声音,接着楼道传来纷至沓来的脚步声和说笑声。

    一班位于走廊第一个教室,很快有同学陆续进班级。所有人进来的第一眼便是看到温橙和黎听胶着的画面。

    黎听看上去很委屈,眼圈泛红的可怜:“我真的知道岑梨因为我不和你玩了,所以你讨厌我,但是温橙你现在不能撒谎吧?”

    温橙手心发疼,随意扯过两张纸覆到伤口。

    “教室有监控,可以自己去看。”温橙指尖往方格地板滴血,她不想显现出自己弱势一面,蓝色帆布鞋上前两步,完美地遮挡住血迹。

    “教室监控不是早就坏了吗?”岑梨从门口进来,冲上前握住黎听的手,“听听你没事吧?”

    温橙能一个人处理好这种纷争,可岑梨到底是她以前的好朋友,如今看着她这么关心别人,心底像铺上一层烂掉的橘子汁,酸涩涩的。

    段枞是和梁池一块进的。梁池和黎听父母也都是一个圈子,两人从小就在宴会上见过,有不浅的情谊。

    见到段枞进来,温橙也不知道怎么了,把受伤的那只手背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梁池看着温橙和黎听,又看到桌角碎掉的玻璃杯,冲段枞喊,“你杯子还碎了——温橙黎听你们俩在这打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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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枞校服外套搭在清瘦有劲的手臂,走过来垂眸扫了眼,看不太出喜怒。

    温橙食指尖顶着校裤白杠突起来的一侧,语气不轻不重,不显往日的温和:“没打架。”

    “这个杯子是你爷爷送你的那个吗?”梁池弯腰打量碎片,“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段枞把校服外套搭在浅黄色的椅子上,也弯下腰扫一眼,嘴唇动动吐个嗯字出来。

    黎听咬着唇看段枞,有眼泪在流:“段枞这真的不能怪我,我好好地坐在你座位上,是温橙推了我一把。”

    “我没有。”温橙语气很坚定,身上第一次显露出有些锋芒的气质。她是这种人,往日里都和气,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但从小就父母双亡,胡步青年纪又大,遇到事情也没人能求助,以前还是个遇事只会哭的小孩,久而久之到现在拥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你没有推听听,玻璃杯怎么会碎,”岑梨站在黎听这一边,双手抱臂看着温橙,“亏我之前还想和你和好,你现在是在报复听听吧?”

    全班人都看着这场闹剧,温橙反倒笑了下:“岑梨,你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岑梨一时语塞,没再说什么。

    梁池知道这个玻璃杯对段枞的重要性,拍了拍他的肩:“没事吧?”

    有几个女生拿来扫帚红着脸说要帮段枞扫地,段枞笑着对梁池说了句能有什么事,又和那几个女生说了句我自己来,拿过扫帚把地扫了。

    暴雨打在草地是那种很厚重淅沥的声音,光线很淡,很白,男生扫地时,全班同学的眼光依旧聚焦在这一块。

    温橙手指隐隐发疼,想等这儿散场了就马上去医务室。

    黎听又出声了,朝着段枞的方向:“你是信她还是信我。”

    温橙心脏错了一步,像骤然踏空在黑白的钢琴键。她知道段枞一定会站在黎听那一边,或许是不想让自己受委屈,温橙嗓子发干地说:“事实是怎么样黎听你自己心里清楚,又不是小孩子了。”

    黎听直接无视温橙的话,哭着对段枞说:“你别听温橙瞎说,她一直就讨厌我,我刚才坐在你座位上,她生理期心情不好就拿我撒气,我坐得好好的,她来推我,还意外把你玻璃杯打碎了。”

    明明她才是受委屈的一个,黎听哭个什么劲。

    “教室的监控昨天修好了,事实是怎么样看监控就行。黎听,我懒得和你费口舌。”温橙嘴角弯了下,手疼得很,她拿鞋底磨了磨地面,血迹就此晕染开,把手冷漠地放进口袋,走出了门口。

    暴雨还在下,没有停的趋势,天空被乌云遮蔽,不见什么光亮。温橙往医务室的方向走了几百米,中途发现自己没拿校园卡,折返了回去。回去的路上温橙还是觉得自己很委屈,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无妄之灾,但她不能表现得弱势,哪怕是伪装,也要张牙舞爪地强大。这是生活经验教的道理,她得从一贯终。

    再路过一个拐角便到一班教室,有两个女生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温橙刚才好酷啊,不像那个黎听哭哭啼啼的。”

    “我也觉得,温橙性格好是大家公认的,黎听再哭又怎么样,哭了就代表是弱势的一方吗?温橙那样才好,落落大方的,而且我一看就能看出来肯定是黎听招惹的温橙,大家应该都能看出来是温橙受委屈了吧?”

    温橙鼻尖涌来一阵涩劲,心脏塌软了一角。

    “才没有呢,比如岑梨和梁池都站在黎听那边,喏——看见没,走廊末尾,段枞和黎听在说话。一定是在安慰黎听吧。”

    “不应该啊,段枞是很明事理的人,怎么会站在黎听那边。”

    “和黎听关系好呗,感情这种东西怎么讲理,我感觉段枞现在可能很讨厌温橙吧。温橙也太惨了,但是讨厌朋友的敌人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温橙低了低头,喉咙燥得发紧。是啊,不管事实是怎么样,段枞也不在乎吧,他只会安慰黎听,只会坚定地站在黎听那一边,也只会,讨厌她。

    被喜欢的人讨厌是什么滋味?温橙抿了下唇,抬起头看向了走廊末尾。的确如那两位女生所说,黎听和段枞倚在栏杆,段枞低头和她说着什么。

    黎听还在哭,但能看出来情绪好转了很多。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也许是段枞感受到打量的目光,抬头朝温橙看了过去。

    温橙呼吸像中止,然后第一次看见段枞很淡漠的眼神。他是桃花眼,自带一种意气风发的少年气质,可眼皮一旦往上撩,看人的时候就单是站在那,便能让人感受到胁迫和强大的气场感。

    温橙背脊好像被风吹得弯了下,眼珠里雾气立刻舒展开来。心脏好像发麻地疼。

    她一直觉得自己坚强,可总有人的存在能轻而易举拆除所有的城墙,他没说一句话,单单就是一个辩不明情绪的眼神,她便想哭了。大概也是很清楚地知道,他会站在她敌对的那一方。

    温橙忍着难受进了教室,低着头在抽屉里找校园卡。平时十几秒就能找到的东西,今天却将抽屉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她烦躁地吸了下鼻子,头顶响起段枞极具辨识度的嗓音:“方便出来一趟吗?”

    他是真的站在黎听那边了吗?

    温橙心脏疼得抽了下,拿到校园卡后,脚步不受控地跟着段枞走,也果然被他带到了黎听面前。

    大小姐双手交叉抱在身前,看向温橙的肿泡眼睛盛气凌人。温橙不甘示弱地回望过去,牙关咬得很紧。段枞面对她们,背脊挺阔地靠栅栏,有雨丝透过栏杆吹到他乌发,溅湿一些漆黑。

    温橙嘴角发干,不敢询问段枞,转头问黎听:“干什么。”

    “你做了什么心里不清楚吗?不知道我要干什么?”黎听呛她,“当然是道歉啊。”

    温橙能听到自己指甲几乎嵌进肉里的声音。哦,段枞真的站在黎听那一边。他甚至还想让她给黎听道歉。

    温橙二话不说,转身走了。

    同一时刻,身后传来黎听的声音:“你走什么啊,温橙!”

    这一次,温橙没跟黎听说话。她站住,回头,眼睛朝着段枞的方向,对上他的眼。

    男生瞳仁照进暴雨天深蓝和浅灰交杂的颜色,很干净也漂亮,只是这一刻,温橙好像失去了喜欢他的勇气。

    几年来的委屈和不甘在这场暴雨里放大,她想起去年的那场雪,他亲自教她扔雪球,又想起新年,他笑着对她说新年快乐。还想起,他说,温橙,你只把我当陌生人吗。

    抬手揉了下干涩的眼睛,温橙望着段枞,语气艰难:“段枞,你真觉得要道歉?”

    “道歉就道歉啊,”黎听冷嘲热讽,“一个道歉而已,又怎么了。”

    段枞:“你不想要道歉吗?”

    温橙飞快闭了下眼睛,到底凭什么呢,她凭什么要道歉。为什么呢,段枞要站在黎听那一边,还不分青红皂白地要她道歉。

    温橙的委屈感在此刻放到最大,忍着不流眼泪,眼泪却像决堤一般涌了出来,只好把头歪过去不让任何人看见:“段枞,我为什么要道歉?”

    静默了十几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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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里只有雨声,脚步声,以及白色珙桐花飘落在校园青石砖路的动静。耳边倏忽间传来段枞的声音。

    “温橙,你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他顿了下,尾音上扬的锋利,“你做错什么了你就道歉。”

    黎听蹙着眉看向温橙:“段枞是让我跟你道歉啊,谁让你道歉了?”

    温橙愣了下,脑袋有些转不动:“是吗?”

    “是啊,好吧,我承认,当时是我故意诬陷你的,”黎听很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道:“对不起,温橙,我等下也会在班上说的。”

    “哦……”温橙尽力把眼泪逼回去,事情完全朝着她所预料的反方向发展,段枞竟然是让黎听和她道歉吗。

    黎听嗯了声,和段枞赌着气:“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够了吧?”

    她是真不明白段枞为什么要因为温橙委屈她,哪怕她是做错的那一个,可她凭什么道歉。还是,跟温橙道歉——她在班里最讨厌的一个人。

    岑梨虽然这段时间和她形影不离,刚才也站在她这边指责温橙,可黎听还是能感受到,岑梨分明很喜欢温橙。岑梨只不过是因为生气温橙不肯和好,但只要温橙愿意和她和好,她便会欢天喜地的牵起温橙的手。

    女孩子友谊的占有欲不比旁的感情少,黎听最喜欢的朋友就是岑梨,所以她讨厌抢走岑梨的温橙。

    一个橙一个梨,怎么,连名字都注定她俩是天生一对。那她算什么,明明,她和岑梨都认识十多年了。按道理,温橙才是半路插进来的那一个第三者。

    黎听越想越气,可段枞让她跟温橙道歉,她没办法不听段枞的话。段枞这人是天生的领导者,黎听喜欢他,却又怕他。

    “行了。”温橙听着黎听的三句对不起,敷衍都要溢于言表。但能让黎听这种从小在蜜罐里泡大的公主道歉,本身就很了不起了。

    抓了下眼皮下方略痒的地方,温橙还在回想段枞的那两句话。

    他说,''温橙,你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他还说,‘你做错什么了你就道歉。’

    心脏好像在破碎地拼凑复原,仿佛有一根蓝色针线在缝缝补补,将她今日的委屈悉数弥补。

    原来,段枞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他没有站在黎听那一边。想到这儿,温橙喉咙好像涌进一股青苹果汽水,甜而不腻的舒爽感席卷而来。

    “我可以走了吧?”黎听问段枞。

    “去礼堂,”段枞哂睫,“待会有排练。”

    “好好好。”黎听回教室跨了个白色的包,一边哭一边跑下楼。

    温橙咽了下喉咙,站在原地沐浴局促,脑袋还在飞速运转中。雨快要停,绿植被冲刷得焕然一新,有水珠爬在飘动枝叶,清新得晃眼睛。

    刚想问段枞怎么知道事情真相,她宽大校服衣袖忽然被掀起来,男生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皮肤,稀薄又比常人宽阔的眼皮朝她掀来:“温橙,你手怎么了。”

    第25章 十七岁的十二

    温橙下意识把手藏到身后, 用那种很真诚眼神看段枞,乌眸晶亮地摇头,希望能迷惑过他:“没什么。”

    “你躲什么?”段枞低头凑近,挺朔鼻翼蒙上一层黄昏侧影, 伸手拎过温橙校服袖子, 把她的手摊到面前看, 嘴角隐隐约约拉起来一些, 气息倦淡轻笑了下,“温橙,你还装乖?”

    雨过天晴, 西侧有迷离的太阳金光照拂,空气湿漉水汽被蒸发,女生手背指尖纤细的白, 食指下侧有一点小痣,颜色淡,似有若无。除此以外, 再无其他。

    温橙手指蜷缩了下, 被他打量的手背没有受伤,她是伤在了手心, 现在段枞没看出她受伤, 松了口气之余, 被他注视的皮肤燥热,耳朵也跟着发红, 心脏狂跳个不停, “段枞……”

    高大挺拔的男生仍拉着她衣袖, 撩起清澈能融得进高山雪的眼睛看向她,语调带点上扬, “怎么了。”

    “没事,”温橙吐词艰难,字字焦灼,“我手没事。”

    段枞嗯了声松开温橙衣袖,“你进教室,我去礼堂了。”

    “好。”啪的一声心脏掉落原有位置,温橙手心隐隐作痛,眉头紧蹙着转身进教室,脑袋里忽然蹦出一句话。

    如果,段枞知道她受伤,会带着她去医务室吗?

    温橙抿了下唇,她之所以不想让段枞知道她手受伤,是不想以此博同情。但如果这次他知道她受伤,和她一起去医务室了呢?段枞这种人,她和他注定没缘分,独处的机会需要自己创造,为什么要把这个好机会白白浪费?

    等了好几年,才盼来这么几个为数不多的独处机会呀。

    温橙不敢想太多,内心有些遗憾和懊悔在缠绵。十七岁少女心思难辨,喜欢一个人情绪便南北西东都蔓延。

    夕阳不知几时出来,洒在手臂像古旧的令人惋惜的颜色。她把手放进口袋,进教室拿了校园卡出来。段枞已经走了,被他呆过的地方有晚霞抛下来的光迹眷顾,温橙特意站在他站过的地方停留。空气里还存几分他身上特有的清香,下课铃打响,穿蓝白校服的学生踩铃声鱼贯而出,吵闹和脚步声瞬间淹没整栋教学楼,温橙安静站在走廊边,在这种不绝于耳的热闹里悄悄,就好像,真的继续站在了他身边,也好像,他还没走,两人依旧并着肩。

    有光留在手心,温橙伸手抓了把,光纤透过手心缝隙流走,扑了个空。像是想到什么,她低下头颅,绑着马尾的后脑勺栽下细碎的毛绒,眉眼倦怠的失落。

    停留十几秒,温橙走下楼梯,到医务室女校医戴口罩拿镊子问她:“怎么弄的?疼就出声,不磕碜。”

    温橙一向怕疼,挑碎片疼得厉害,咬紧牙关才没出声。

    校医摘下白色乳胶手套,看着眼前女生疼得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不忍道:“行了,平时注意点,幸好伤的是左手,要是右手我看你怎么写字。”

    “嗯,谢谢医生姐姐。”温橙拿了药出医务室,霞光满天,左手的绷带有些明显,回教室后,段枞不在,大概还在排练。校庆是这月末,只剩下几天.

    八点四十,恰好是第二节 晚自习的下课,黎听双眼通红地低头进教室,岑梨涌上前问:“别哭了,他哄你没?”

    “没有,”岑梨吸了下鼻子,“他从没哄过人。”

    温橙左手放在口袋,右手在写语文试卷,迎面撞上黎听白她一眼的不悦目光。教室里人声鼎沸,亮如白昼,有人拍了下肩膀,温橙回头,看见了新同学林时宜。

    女生头发比新来的第一天更短,眉眼很锋利的好看,她站在温橙身侧,个子很高杵着看黎听:“你是不是以为当时教室就你和她两个人,不好意思啊,我当时也在。”

    岑梨为黎听打抱不平:“行啊你在,那你就把当时发生的一切告诉班里同学,看是听听错了还是橙——,还是温橙错了。”

    黎听拉了下岑梨手腕:“梨子……”

    “怎么了,你别怕,”岑梨觑了眼林时宜:“不就是比我们高了点吗,一米七,怕啥。”

    “纠正一下,一米七五。”林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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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宜坐在段枞位置上。

    “谁让你坐段枞位置的?”黎听皱眉,语气不爽。

    “这位置只有你能坐吗?”林时宜苦恼地咬唇,“我没记错的话,这是那个第一名男生的位置吧?”

    黎听气得不行,伸手去拽林时宜。温橙站起来挺身而出站在林时宜面前:“你好像还没当着全班同学面给我道歉吧。”

    岑梨懵了:“听听你为什么要给温橙道歉,你没错道什么歉。”

    “那你就得去问她啊,”林时宜拍了拍温橙瘦弱的肩让她坐下,挑了眼黎听,“喂,道歉啊,你想等到什么时候。脸皮真厚。”

    温橙和林时宜没说过话,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帮自己,在岑梨当着班上同学道歉时,温橙拉了拉林时宜的手:“ 你为什么帮我啊?”

    林时宜语气有些冷漠:“这不是帮你,是帮正义。”

    温橙忍住才没笑,帮正义,这种话好像只能存于热血漫画里。她拍了拍林时宜的肩膀:“那谢谢你啊,正义天使。”

    如果温橙能发现的话,其实林时宜肩膀是抖动了一下的,可惜那时段枞回来,温橙的注意力便全放在他身上。

    等黎听道完歉,林时宜回了座位,十分钟的课间结束,整栋教学楼归于安静。

    段枞回来了,就坐在她身边写晚二发的唯一一张数学试卷,温橙感觉周遭空气融入愉悦因子,可是月末月考,就要换座位了。

    这种好时候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这时钟鱼踩着高跟进来讲老师们开会的一些内容,大意和往常一致,总是一些抓紧所有时间学习之类的话。

    班里同学没人抬头,都在专注写自己的题。

    钟鱼讲多了也觉得乏味,索性拍了拍桌子不讲了:“这周四月考,月考后换座位,刚才有同学找我说不想换同桌,如果还要不想换同桌的,有正当理由的可以找我。”

    这句话在温橙心里掀起轩然大波,手里的笔跟着停止,那张数学试卷就此停在那个sinx上。抓着笔侧头偷看他一眼,没想到段枞也朝她看过来。

    少年乌眸低扬,深邃眼睑沾上教室冷光,看向她的睫带着羽鸦的弧度,看上去明亮又令人心动。班里悄然无声,只能听到各种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温橙握笔的手出了汗,心脏漏了很大一个拍节。

    怎么了,段枞在这个时候看她,是想继续和她坐同桌吗?

    段枞搁下笔,把数学试卷推过去一点,低声问:“温橙,这张试卷是下晚三交?”

    “……对,”温橙手指僵硬了下,“晚三课代表会来收。”

    “噢,行。”段枞把试卷放在桌上显眼位置,随手用本杂志压住,正准备要走,忽然瞥见温橙手心绑的带子,白色的,表面却有血迹渗出来,斑驳的淋漓。

    他愣了下,没忍住直接用手握住温橙手腕带到眼前来看,仅仅是隔着一层校服袖子的布料。

    温橙也愣了下,男生大手筋骨分明,握住她宽大袖子勒出来的细瘦手腕,两只手对比起来甚是触目惊心。

    湿热的温度腾升,温橙像泡在滚烫的温泉池,被他握住手腕的经脉在剧烈地跳动,脉搏频率一下比一下快。

    她贪恋她和他之间这么近的肢体接触,脸和耳朵一下子涨红了个遍。

    钟鱼踩着高跟出了教室,哒哒地响在走廊,吵得人头疼,现在这脚步声却像踩在温橙心上,再过了一秒,周遭所有声音都消匿,温橙像被套在一个巨型玻璃球里,球里只剩下她和他。

    直到——段枞松开温橙衣袖下的手腕,禁锢她的力量突然消失:“不好意思温橙,弄疼你了吗。”

    温橙脑袋像擦过冒火的金星,半晌缓过神,“没有。”

    “跟我出来,”段枞起身,“带你去医务室。”

    温橙低头看了看裂开的伤口,她都没注意到,竟然第一个被段枞注意到了,想必大概是下课时候和黎听吵架,林时宜护着她的那个时间段裂开的。

    校医也提醒过她,如果伤口裂开需要及时去医务室。

    温橙想也没想就出教室,男生站在走廊口等待,她下午觉得很疼的伤口现在也没觉得多疼了,加快脚步奔向他。

    段枞见温橙出来抬脚下楼,两人一起往医务室走,身影被路灯随行。

    女生步子迈得小,段枞是走了一段路才发现温橙落在他身后。他刚才在想校庆的事宜,一不留神就没再注意温橙。

    温橙见段枞停下,小跑着到他面前,累的气喘吁吁。果然整天打篮球运动的男生走得比她快多了,温橙很讨厌运动,一天的运动量也就是下第二节 课的跑操和来回骑自行车,除此以外,再没什么别的运动和锻炼机会。

    “你那个手,”段枞低头看身形瘦小的女生,“是玻璃杯砸到地上溅进去一些碎片吗?”

    温橙之前向他隐瞒了这个,有些心虚地把手揣口袋,低头望踩在塑胶跑道的水白色帆布鞋:“……对。”

    段枞注视着女生低下的头,回想起她跟他说手没事的场景,思索着出声问:“温橙,我们之间,是很不熟吗?”

    温橙抬起头,惴惴不安地应:“是朋友。”

    “你还知道我们是朋友啊?”段枞笑了下。

    “知道,”温橙很轻点了一下头,“我们是朋友。”

    段枞没再说话,抬起脚步往医务室走:“知道就好。”他这次脚步放慢,温橙毫不费劲就跟上。

    去医务室的路是上坡,这条路叫六元线,视线极好,从下往上走能看见种植的许多植物花草。有常见的梧桐香樟,也有不常见的认不出名字的漂亮绿植。

    现在还没下晚三,偌大校园依稀有值班老师巡逻,基本没见到像她和他这样光明正大翘课的学生。

    温橙向来是好好学生,心里有些打鼓:“段枞,上次你上课带我出来还是去实验室,现在我们去医务室,是可以的吗?这算逃课吧?”

    段枞虽然成绩优异得在附中一骑绝尘,但逃课不守规矩的坏事样样不落。不能说他是不良学生,可总体来看怎么着也算不上好学生。

    温橙猜不透段枞,也定义不了他,只能觉得走在他身边很有安全感,可难免也害怕遇上巡逻的教导主任。

    段枞手也插兜,觉得好笑地瞥一眼温橙:“你手扎进玻璃都不怕,还怕这个。”

    温橙回应得实诚:“毕竟你本来不用逃课来医务室啊,是我的原因才导致你逃课,如果被老师发现要受处分,怎么算都是我拖累你。”

    在坡上走了几百米,路过六元线最后一棵梧桐,站在这能看见医务室的灯还亮着,远远照过来像在指路。

    段枞眼神动了动,没回温橙这句话,只在抬手理卫衣帽檐时把视线短暂放在她身上:“嗯,到医务室了,我们进去。”

    “好。”温橙偷偷回望了下两人一起在深夜校园走过的这条平平无奇的路,多年之后再回望已成磨不灭的最佳青春记忆。

    医务室值班的还是下午那个姐姐,她蹙着眉盯温橙手心渗出来的血,语气听上去有点凶:“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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