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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30-14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夫君似有恶疾》130-140

    第131章 寻找

    乔鹤年先回了一趟主家。

    这会儿正是中午, 吃饭的时候,乔老爷和刘氏接到阿影的飞鸽传书,今日都留在家中等着他一起吃午饭, 连被二房之事打击得萎靡不振的老夫人也起了身,赶到了刘氏院子里。

    乔老爷和刘氏规规矩矩坐在老太太下首,乔老爷道:“母亲, 您身子不适,该好好休息。等鹤年回来,我叫他去您院里请安就是了。”

    老太太去年刚过了六十大寿, 寿宴时还精神矍铄,可如今才过了短短几个月, 便像苍老了十岁,两鬓添了不少白发,眼神也变得暮气沉沉。

    她拄着拐杖,声音没有了往日的中气, 一句话断断续续换了几次气:“今年这个年节,只有咱们三个在家,过得凄凄惨惨,连团圆饭也没心思吃。今日鹤年回来,算是吃个团圆饭罢。”

    乔老爷和刘氏连忙应下了。

    老太太又问:“云县祁家那边,可还有写信来问?”

    刘氏道:“自那封信后, 没再来问过。媳妇想着, 该告诉他们一声,毕竟瞒也瞒不了多久,再说, 咱们家还在一直找着呢,总会有个结果。”

    老太太闭了闭眼, 叹了一口气。

    “我这个老太婆,可真是糊涂呀!”她摇着头,“要是不让这黑了心的一家三口从津州回来,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风波?让这年轻的小夫妻遭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刘氏的眼眶又红了,想宽慰老太太一句,可心里实在怨她,到底没能说出口。

    老太太又问:“那几个黑心肝的不肖子孙,可送到官府了?”

    她先前被二房孙氏偷盗财物气得不轻,后来又被乔柏年逼上门来,知道他们谋害了鹤年夫妻,身子一下子气垮了,躺在床上起不来,乔老爷便没再跟她提过二房后来的事。

    这下老太太自己问起,乔老爷才说:“先前鹤年媳妇那茶楼门口吊死的李秀才,官府查出来,幕后指使之人是二弟,便把他抓了,待十五开印,应当就会流放出去。”

    老太太一愣。

    乔老爷紧张地留意着她的反应,怕她一口气上不来又晕过去。可老太太也许是这阵子大起大落见的多了,也许是早就对这个结果有心理准备,只是怔了一会儿,便说:“也好。他对亲侄子下毒手,还害了无辜之人,他该赎罪。”

    又问:“孙氏和乔柏年呢?”

    乔老爷道:“孙氏和乔柏年被那帮刺客追着,要么付钱,要么偿命,现在躲了起来,找不到人。”

    老太太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他们干下这样伤天害理的事,就该承受老天给他们的惩罚。”她说,“随他们去。以后无论他们是生是死,都与我们乔家无关了。”

    乔老爷悄悄松了一口气,点点头:“是。”

    这时,外头的下人高声通传。

    “大少爷回来了!”

    刘氏立刻起身,急急往外走,走了几步才意识到老夫人在,连忙停住脚步,让老太太走在前面。

    老太太拄着拐杖起身,颤颤巍巍往外走,叫着:“鹤年啊,我的乖孙……”

    两个婆子扶着她,她才勉强跨过屋子门槛,下到院中,就看见高大英俊的青年一步跨进了院门。

    “祖母安好。”乔鹤年走过来,面色淡淡。

    老太太连忙抓住他的手臂,激动道:“鹤年、鹤年,还好你没事、真是万幸……”

    乔鹤年只是静静望着她,脸上没有丝毫变化:“让祖母担心了。”

    老太太愣愣地看着他,看到他眼底的冷淡,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话来。

    以前鹤年不是这样待她的,以前鹤年在家里最敬爱的就是她,可是现在……

    老太太两手颤抖着,浑浊的眼珠里泛起了泪光:“你在怪祖母,是不是?你在怪祖母让他们回来,害得你没了媳妇……”

    乔鹤年没有作声,只是看着她,片刻,将视线挪开了。

    这一转开眼,便如无声胜有声,老太太登时老泪纵横。

    “鹤年,是祖母对不起你,害得你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回,还害了你媳妇……”

    乔老爷连忙过来,安慰道:“母亲,注意身体,

    现在再说这些只是让鹤年更难过。咱们还在找人呢,说不定鹤年媳妇吉人自有天相,早已被人救起来了。”

    老太太一边抹泪,一边说:“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容易,要是被人救起来,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点儿消息……”

    这话一出,乔鹤年的脸色更冷了几分,乔老爷面上也讪讪,老太太自知失言,连忙把后头的话咽下去。

    “我这把老骨头,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日日在佛堂诵经,给你媳妇祈福……”她絮絮叨叨说着,被乔老爷扶着进了屋。

    四人吃了一顿食不知味的团圆饭。

    饭桌上,乔老爷问:“鹤年啊,现在年节也要过完了,你有什么打算?我听说你安排了文渊和文海去台州,你自己不过去了。”

    乔鹤年面无表情,一边吃饭,一边说:“是。我得把阿韵找到,暂时没空去台州。”

    他的表情如此笃定,看不出一丝疯狂,可说出来的话又让桌上的众人大吃一惊。

    一向把生意放在第一位,连过年过节、长辈生辰都抽不出多少时间的乔鹤年,竟然这样平静地说出来  我暂时不做生意了,先把祁韵找回来。

    乔老爷顿了顿,道:“现下找了大半个月,还没有消息,不知要找到什么时候……”

    乔鹤年语气平静:“现在运河开航了,我要雇人再在运河上仔仔细细打捞一遍。”

    “如果没有打捞出来,他便是早被人救起了,故意躲着我。我就是把整个东南翻个遍,也要把他找出来。”

    他一字一句道:“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乔老爷望着他,又同刘氏对视一眼,最后只能长长叹一口气。

    日子一晃,又过去了大半个月。立春后天气转暖,万物复苏,农人忙着春耕,商人忙着奔走,官府开印,整个东南都开始忙碌起来。

    云县虽然没有别处繁华,这阵子县城里也十分热闹。

    祁韵戴着帷帽,由周婆婆陪着,在县城里慢慢转悠。

    现在天气转暖,衣物轻便,走起路来微微出汗,非常舒服,祁韵就喜欢出门活动,每天都要在县城里兜上好几圈。

    不过,也许是每天都出来走动,消耗大了,他近日吃的也多了,总觉得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祁韵不由问周婆婆:“我近来是不是胃口太好了?总觉得肚子上长了一圈肉。”

    周婆婆跟在他身后,笑道:“近来开春,天气舒服,人的胃口本来就好。”

    祁韵想了想,又小声说:“会不会是……?”

    自上次与松年共度情潮,也有大半个月了,会不会是有孕?

    周婆婆也不敢下定论,斟酌着说:“要不,您再找大夫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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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韵想起看大夫,又撇撇嘴:“这半个月都去了几回了,大夫就只说我长胖了,算了罢,过阵子再去。”

    周婆婆宽慰他:“夫人年纪还小,早着呢。只要老爷经常回来,总会有的。”

    祁韵叹一口气:“可他一个月就回来一次啊!”

    而且这一去大半个月了,一点儿信也没有。

    祁韵不由嘀咕:“真是的,早知道就该让他说个固定的日子,这么等下去,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

    正说着,两人转悠到了祁家的茶铺跟前,祁韵抬步就往铺子里走,正好他大哥今日在铺子里忙活,便把他接进后院,给他拿了些好茶叶,让他自己泡着喝。

    祁韵自己坐在茶桌前,拿热水烫开了茶叶,闻了闻茶香,感慨道:“还是家里的茶好。”

    他把热水倒去,开始泡第一泡茶:“不过,怎么就卖不好呢?”

    他大哥祁声走进后院,恰好听见这么一句,笑道:“酒香也怕巷子深哪。”

    他把手里的一罐茶搁在桌上,将刚才拿给祁韵的茶取走了:“我忘了,你现在身子虚,这新茶的茶性太冲,你不能喝。”

    祁韵“啊”了一声,道:“可我都泡好了。”

    祁声便在他对面坐下来:“那就便宜我了。”

    祁韵撇撇嘴,给他倒上茶,自己又重新冲了一泡陈茶。

    祁声一边喝茶,一边问:“鹤……松年什么时候回来看你?”

    祁韵:“我怎么知道?他走的时候也没给我留个准话,只说一个月总会回来待几天。”

    “先前他给我们引荐的几位老板很喜欢我们家的茶,不过他们也讲,越过东江往北走,茶的生意更好做。”祁声说着,看了祁韵一眼,“但是我们没去北边做过生意,松年应当更了解北边一些。”

    祁韵一愣,脑海中忽而闪过模糊的印象。

    在黑夜里,在月光下,他靠着男人的肩膀,男人的声音平静悠长。

    “岭北的冬天,风跟刀子似的……”

    这个画面只是在脑中一闪而过,祁韵却蓦地愣在原地。

    他、他好像想起一点以前的事了!

    祁声见他发愣,就喊了他一声:“走神了?”

    祁韵眨了眨眼,想说自己想起以前的事了,可再努力回想,却怎么也想不起更多画面了。

    他只能垮下肩膀:“没事……你想要松年帮你引荐那边的生意伙伴么?等他回来,我跟他说。”

    祁声松了一口气,道:“那就好,有他帮忙,我们就会轻松不少。”

    他又给祁韵倒上一盏陈茶:“不过,你放心,哥哥不会一直麻烦你们的,不会让你在松年跟前抬不起头来。”

    祁韵嗔道:“说什么呢,松年才不是计较这些的人。”

    第132章 暗号

    祁声看着他满不在乎的神色, 笑道:“要是他不计较这些,那就是真心待你,哥哥也算放心了。”

    祁韵把茶喝下去:“现在只怕他好久都不回来, 咱们在这儿干等着。”

    祁声想了想:“再过三五日,我要去宜州城附近送货,要不要我给你捎信过去?”

    祁韵双眼一亮:“你要去宜州城附近?那你把我捎去罢!”

    祁声不由好笑:“他又不一定在宜州, 你去了万一跑空呢?他叫你好好待在这里的,我捎信过去,等他收到信了, 回来看你就行了。”

    祁韵撇撇嘴:“万一他在宜州呢?我去了不就能见上面了?”

    祁声摇摇头:“去宜州坐马车得大半天,回来又得大半天, 你可折腾不起。”

    祁韵一想这么远的路,实在太折腾了,只能放弃,回家写了封信。

    第一封信, 他认认真真把近来自己的情况写了一遍,问松年何时回家,说自己在云县等着他。

    可写完之后,他仔细一看,觉得这封信里泄露的信息太多了。

    松年说过外面还不太平,他拿着信左看右看, 到底担心泄露消息引来杀身之祸, 便又重新写了一封。

    这一次他尤其小心,没有留下行踪信息,也没有落款, 写完了又觉得词不达意,反反复复改了几回, 又誊抄一遍,才终于把信完成,装进信封,在信封上写下了“乔松年亲启”,而后拿厚油纸仔细包好。

    过了几日,祁声便带着货物和信笺出发了。

    他这次送货恰好在宜州城附近的落霞镇,到宜州城只需两三刻路程。

    祁声清早从云县出发,午后抵达落霞镇,本想早早送完货便

    赶往宜州城,可没想到有几位老板验货验得仔细,拖了不少时间才肯付钱。

    等他把货全部送完,赶到宜州城中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祁声让伙计赶着马车,急匆匆到了乔鹤年的宅子门口,一下车便问守门的下人:“少东家今日可在家中?”

    下人一看,认出这是大舅爷,登时有些慌张,道:“少东家多日不曾回家了,小的也不知道……”

    而后,又连忙往院里喊:“舅爷来了!舅爷来了!”

    看他这么慌张,祁声有些莫名其妙,可细细一想就明白了。

    乔家现下还没找到祁韵,还瞒着自己家,当然怕自家的人找上门来了。

    这么一想,乔家的老爷夫人这样瞒着自家,确实不太厚道,要不是后来鹤年把弟弟送回了云县,他们一家人不知道得急成什么样。

    祁声心中便有点儿生气,要是换了别人,他今日可得找上去好好理论一番。

    可到底他家还得求着乔家帮忙,弟弟也还和乔鹤年相处不错,不好在乔家闹得难看,他便压住脾气,说:“既然少东家不在,我这就回去了。”

    这时,赵婆婆急急跑出来:“大公子,留步!”

    祁声顿了顿,喊她:“赵婆婆,正好你来了。今年鹤年和阿韵没有来家中拜年,这次我来宜州城附近办事,便来看看。”

    赵婆婆张了张嘴,没能说出来话。

    祁声也不是真的要问,只道:“听这守门下人说,他们俩今日不在家,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赵婆婆支支吾吾道:“这、大少爷和少夫人今日确实不在家。至于没能登门拜年的事,老奴也不清楚。”

    她想说自己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少夫人了,不知道少夫人去了哪儿。

    可这话一说出来,舅爷必定要去乔家主家问个清楚,要是闹得难堪,这可就是她这个下人的不是了。

    这一个多月里,大少爷倒是回来过两次,可是少夫人连个影都没有,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问了大少爷,大少爷也不做声,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

    她拿不稳这事,便不好开口,可心里又着急,只能暗示般说:“要不,您去主家问问老爷夫人?您好不容易来一趟,本也该去他们那儿看看,留下来吃个饭。”

    祁声假意叹了口气,道:“罢了,我近来事忙,今日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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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顺路过来问问,就不去叨扰了。我给鹤年和阿韵带了些土产,你拿着罢。”

    赵婆婆连忙应下:“是。”

    祁声把东西留下,便匆匆离开了。

    赵婆婆望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仍没有开口把他叫住,只把这些土产收下了。

    可收了这东西,她又发了愁。

    祁声送了茶叶、熏肉,这都是现成能吃能喝的东西,可家里的主子不在,他们下人也不敢吃啊!

    不过,她没想到,只过了短短几日,乔鹤年便回家来了。

    他风尘仆仆,满身疲倦,回了家便径直到翠微苑睡下,连晚饭都没吃,像是累极了。

    赵婆婆没敢打搅主子休息,等到第二日早上乔鹤年起身,才寻着空隙,到他跟前禀报。

    “大少爷,前几日少夫人的大哥登门拜访,说是办事顺路来看看,问您和少夫人今年怎么没去云县拜年。”

    乔鹤年一顿,没有做声。

    赵婆婆小心地瞅着他,问:“大少爷,少夫人怎么还没有回家?”

    乔鹤年沉默片刻,说:“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赵婆婆心中焦急,但也只能说:“是。那……大舅爷送来的土产,怎么处置?您带出去给少夫人吃么?”

    乔鹤年微微一愣:“他还带了东西?”

    赵婆婆道:“是呀,少夫人家里家教严格,登门拜访,哪有空着手的。可惜那日大舅爷听闻您和少夫人不在家,匆匆就走了,老奴也没能留他吃个便饭,实在失礼。”

    乔鹤年道:“下回少夫人娘家再有人过来,务必好好招待。”

    赵婆婆:“可是,这家里没有个主子,客人不好进家门呀。”

    确实是这个道理,家里没有主子,便没人能招待客人。管事婆婆毕竟是下人,叫她去招呼客人,是有失礼数的。

    乔鹤年叹了一口气。

    片刻,他道:“大舅爷送的什么东西?”

    赵婆婆:“是家里产的茶叶,还有过年刚做的熏肉。”

    乔鹤年思索片刻,道:“我今日又要出门,这些吃的也用不上。你拿去主家交给母亲,就说是大舅爷送来的,让他们吃了喝了,别白费人家的心意。”

    赵婆婆只好点头应下:“是。”

    乔鹤年梳洗吃饭,又匆匆出了门。赵婆婆一个字也没问出来,只好捧着茶叶盒和熏肉送去了主家。

    刘氏收了这茶叶和熏肉,有些坐立难安,模棱两可地打发了赵婆婆,便又在屋里唉声叹气。

    乔老爷在旁道:“咱们这样瞒着亲家,到底不是个事儿。我看哪,还是得找个日子,亲自去云县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刘氏叹一口气:“这可怎么说得清楚?你没听阿福那小厮说么?是因为鹤年……哎呀!这、这我可说不出口,亲家公和亲家母会怨死我们的。”

    乔老爷背着手在屋里踱步:“看鹤年那样子,心里也后悔了,只是他这个人,面上不显,嘴也硬。你和他说说,让他一块儿去云县,给亲家赔礼道歉,该赔钱赔钱,该认错就认错。”

    刘氏当即说:“我才不跟他开口,你的儿子,你去跟他说。”

    乔老爷点着她:“你、你,你这个当娘的,就知道做好人是不是?这种难听话就叫我去说。”

    刘氏:“我是不费那个白工夫。要是去找鹤年,我闭着眼睛都能想到他说什么话  肯定是讲,他媳妇还活着呢,就是躲着他呢。”

    乔老爷:“……”

    刘氏:“你看,他不是到现在还在外头找么?我们旁敲侧击多少次了,说这么久了,人大概是找不着了,他就是不信。”

    乔老爷把手一摊:“那怎么办?现在亲家还只是送点东西,叫大儿子来打探一下,再过一阵子,他们全家上门来要儿子,到时候你要怎么办?你上哪儿赔他们一个儿子?”

    刘氏:“……”

    乔老爷:“现在去讲,好歹咱们礼数到了,先低头认错,诚恳一些。要是瞒到那时候,人家那积的一肚子气,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刘氏小声嘀咕:“好说话?人家儿子都没了,还跟你好说话?到时候你们爷俩上门去赔礼道歉,人家把你俩皮都剥咯。”

    这话一出,二人都沉默下来,想到了五岁便逝去的小儿子。

    失子之痛,他们是亲身体会过的。

    半晌,刘氏叹了一口气。

    “罢了,我俩便再找鹤年劝一劝,让他早日放下这个心结也好。”

    两人又看向了放在桌上的茶叶和熏肉,感到一阵头疼。

    不吃的话,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要吃又觉得心里难安  毕竟祁韵现在还生死未卜呢,怎么好意思吃人家父母种的茶、做的熏肉?

    乔老爷叹一口气,点点刘氏:“你这个儿子啊,真是鬼精,他自己不吃,叫我们来吃。”

    刘氏翻了个白眼:“这不是你儿子吗?怎么,他有出息的时候就是你儿子,他混账的时候就成了我儿子了?”

    乔老爷:“你还叫我去劝他,你自己光会做好人。”

    刘氏:“那你也没劝过啊!哪次不是我去劝的,你就知道讲大话,还倒打一耙,我真是看透你了。”

    两人又吵了几句,才忿忿停下,刘氏叫婆子把茶叶收了起来,将熏肉拿去炒了菜吃。

    一半一半,总没有错处了。

    婆子应下,将茶叶盒抱起来,抱进库房里,搁在了架子上。

    这从始至终没被打开过的茶叶盒里,静静躺着几块茶饼,它们底下还压着一封信。

    大概祁声和祁韵怎么也料不到,他们精心准备好的东西和信笺,到了乔家却被推来推去,最后这样留在了库房里。

    第133章 噩梦

    台州城。

    议事厅里管事们叽叽喳喳说着今年头几个月的海盐销路、产量, 乔鹤年坐在上首,揉了揉阵阵发痛的眉心。

    这阵子他头痛得厉害,吃药也不管用, 经常痛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而他也慢慢发现,每次这样剧烈的头痛之后,就非常容易陷入前两次那种长时间无意识的昏迷。

    昏迷期间, 就好像有另一个人在操纵他的身体。

    发现这个惊天秘密,是因为有一回他实在太疲倦,在桌上睡了过去, 但只片刻,他就强行逼迫自己醒来, 醒时却发现他已换上了准备出门衣裳,靴子都套上了一只。

    那是第一次,他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昏迷过去后, 会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动。

    从这以后,他开始仔细留意,发现每一次短暂的昏迷后,身边都会有一些迹象  有时候是换了不同的衣裳,有时候是挪到了别处,有一次甚至已经骑在了马上。

    结合之前那两次长时间的昏迷, 他开始意识到, 自己似乎得了某种怪病。

    可是他不敢同任何人说,也不敢找大夫医治。

    这种怪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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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容易和神神鬼鬼的东西联系上, 要是被别人传出去,不仅他这个少东家会被打成妖魔鬼怪, 乔家所有铺子的声誉都会受影响,甚至可能失去刚刚到手的海盐专营。

    老百姓们对鬼神之论的敬畏犹如敬畏天和地,乔鹤年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最清楚人性,他决不会把自己置于这等险境。

    细细回想,其实前些年也偶有这种昏迷,只是次数太少,又总在深夜,他醒来时只觉得是自己睡觉不规矩罢了。

    既然一直都有这病,为何近来发作得如此厉害?

    是因为担心阿韵么……还是因为最近一直没有休息好?

    乔鹤年重重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乔文渊听见了这一声叹息,便凑近一些,低声道:“少东家,您累了么?”

    乔鹤年道:“台州的这处盐场刚开,大家想干出一番大事,这是好事,只是人人都有自己的主意,难为你了。”

    乔文渊忙道:“应该的。”

    乔鹤年又揉了揉眉心,这才朗声道:“各位。”

    堂下众人立时安静下来。

    乔鹤年:“北边的海盐销路刚刚打开,不要急躁,张管事、李管事这样稳打稳扎的路子为宜。”

    有他拍板,台下众人有的志得意满、有的略显不平,但到底都没有再作声。

    “方向已定,一应事务,由文渊做主,其他人不得指手画脚。”

    乔鹤年简短地说完,便站起了身:“今日议事就到这里。”

    他抬步往外走,乔文渊和乔文海连忙跟上,其他管事们也凑上来。

    “少东家,您大老远从宜州过来一趟,路上辛苦了,中午咱们备下了一桌酒菜,为您接风洗尘。”乔文海道。

    其他管事也连忙附和,都想趁此机会拉近关系,日后在话事人跟前说得上话。

    乔鹤年摆摆手:“我下午还有事,不去了。”

    说完,也不等其他人挽留,便大步走了出去。

    外头候着的老刀带着侍卫们护送他上马车,问:“大少爷,现在去哪儿?”

    乔鹤年上了马车:“去驿站,我累了。”

    老刀一愣:“您在台州有宅子,不去那儿歇息么?”

    乔鹤年心中叹一口气。

    要是阿影,就不会多问。

    他重复了一遍:“去驿站。”

    老刀这才听出主子的不满,连忙叫车夫赶车。

    车里的乔鹤年道:“阿影也歇了半个月了,晚上你就传信给他,叫他过来。”

    老刀讪讪道:“是。”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走,乔鹤年撑着额头,忍着阵阵头痛,望着车窗外。

    马车恰好经过城中的天后庙。

    乔鹤年忽而想起大年初一那日自己在这庙中清醒时的场景。

    那时他靠在长廊下歇息,两旁坐满了同样在歇息的人,当时他穿的衣裳不是平日自己的浅色衣裳,而是一身藏青的新衣,十分朴素,脖子上还戴着一枚未曾见过的玉观音。

    难道他昏迷之中,还会自己去买新衣裳、新玉佩?

    不过,醒来后钱袋里的钱确实变少了。

    他要如何掌控昏迷之后的自己的动向呢?

    正这么想着,眼前忽而一黑。

    马车滴溜溜往前走,车中的人忽而开口。

    “去西城门口。”

    车夫一愣,只能赶着车往西城门去,老刀等侍卫也连忙跟上。等出了西城门,马车门帘一掀,男人从车上下来:“给我一匹马。”

    老刀摸不着头脑,只能自己下马,眼睁睁看着大少爷翻身骑上了马。

    “大少爷,您要去哪儿啊?”

    他的大少爷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道:“我三日后回来,你们就在城中等我。”

    说完,一扬马鞭,飞驰而去。

    云县。

    自祁声回家后,祁韵就开始等着乔松年回来。

    可是,一连多日过去,依然不见乔松年的人影。

    祁韵不由心里犯嘀咕,难道松年这阵子一直没回宜州?

    明明说一个月总会回来看他几天,这都一个半月了,他还没有回来,出去做一趟生意要这么久?

    他等得心焦,又束手无策,只能在家里干着急。

    祁声倒没有干等着,见宜州乔家那边迟迟没有消息,就打算自己先去北方四处看看,碰碰运气。

    他尚未成家,出门方便得很,拎上一个小包袱,带上家里销路不错的几样茶叶,和一名赶车的车夫,就坐马车出发了。

    祁韵清早送他出城,还给他添了点盘缠,看大哥乘着车远去,不由道:“这么天南地北地跑,其实也挺自在的,能去好多地方呢。”

    周婆婆在旁道:“许是老奴年纪大了,就喜欢待在一处不动,现在一想到要四处跑啊,就觉得折腾。”

    祁韵笑道:“我倒是觉得在外面也不错。不过,最近我也身子犯懒,吃得多,睡得多,不喜欢动弹。”

    周婆婆:“天气暖和了,春困秋乏嘛。”

    祁韵戴着帷帽,慢悠悠沿着县城主街往回走。清晨的太阳已经慢慢升起,驱散了夜里的寒冷,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晒得人懒洋洋的,他又有点儿犯困了。

    虽然松年不在家,但能保他衣食无忧,父母哥哥又在附近,这日子过的,可真是舒坦。

    只是,天气这么好,要是松年在,就能一起晒太阳了。

    他轻轻叹一口气,正想开口同周婆婆说快些回去睡个回笼觉,后头忽而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云县这等小县城,规矩没有别的地方多,在县城里可以骑马  只是城里单独养着马儿当坐骑的人家屈指可数,一般家里有驾马车都不错了。

    所以,祁韵一听这马蹄声,登时一个激灵,赶紧回头去看。

    乔松年正骑在马背上,稍显疲惫,却又落拓不羁。马儿在城中跑不快,只哒哒地走着,更显得他像个漂泊的侠客。

    祁韵一看见他,眼睛就亮了,连忙踮起脚挥手:“松年!”

    乔松年一愣,朝这边看来,很快发现了戴着帷帽的祁韵。

    祁韵撩开帷帽的纱帘,笑着同他挥手,乔松年也笑了笑,翻身下马,牵着马儿朝他走过来。

    “你走得好慢。”祁韵看他那样牵着马慢悠悠地走,忍不住拎起裙摆朝他走过去,“你都不想快点见到我么?”

    乔松年挑眉:“我不是已经见到了么?”

    他走到了祁韵跟前,牵起他的手,一道往回走去。

    他像是有点儿疲倦,眼下泛着青黑,嘴唇也干得起皮,但是神情却放松而愉悦,祁韵在旁瞅着他,问:“你又赶了一夜的路?”

    乔松年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祁韵和他靠在一起,和他一块儿懒洋洋地、慢吞吞地走着,沐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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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春日的和煦阳光中。

    “怎么你总这样赶呀……不过,真巧。”祁韵说,“刚刚我还在想,天气这么好,要是和你一块儿走在这路上就好了。”

    乔松年笑了笑:“春天

    里不是一直都有这样的好天气么?”

    “……”祁韵没好气道,“真没情趣,不和你讲了。”

    话虽这么说,他却没有松开乔松年的手,仍和他一块儿慢悠悠地走着,一起回到了家中。

    乔松年一身风尘,一到家先去屋里沐浴,祁韵就在外头给他找出新衣裳来。

    “松年,你出去这阵子,天气变暖和了好多。我也不知道你自己在外面有没有再做新衣裳,我倒是在家里给你做了好几身,待会儿你都试试罢。”他一边翻箱笼,一边说。

    屏风里的男人却没有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祁韵翻来翻去,最终挑出一身衣裳,“今天就先穿这个。”

    他拿着衣裳越过屏风,才发现乔松年已靠在浴桶边上睡着了。

    看他如此疲惫,祁韵不由轻轻叹一口气,将新衣裳搭在一旁的衣架上,而后走过去帮乔松年洗。

    他拿起水瓢来,在浴桶中舀了一瓢热水,刚浇到乔松年肩上,乔松年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祁韵吓了一大跳,水瓢也被他撞得滑脱了手,直接带着半瓢水飞了出去,哗啦啦洒落一地水花,葫芦瓢当啷落地。

    “你干嘛呀,突然坐起来,吓我一跳。”祁韵没好气地拍了他一下,起身把水瓢捡回来,却发现松年还呆坐在浴桶中,一脸心有余悸。

    “……你怎么了?”祁韵不禁担心,“刚刚魇住了?我吓着你了?”

    乔松年喘了几口气,摇摇头:“没有。还好你叫醒了我。”

    祁韵撇撇嘴,继续拿水瓢舀水,浇在他身上,帮他搓洗:“做什么噩梦了?”

    乔松年平复了一会儿,语气才放松下来,半开玩笑似的说:“差点被别的男人抢走媳妇儿了。”

    第134章 喜事

    祁韵一愣, 随即笑道:“就是有人来抢,也抢不走的,我可不跟别的男人好。”

    乔松年挑眉:“真的?”

    祁韵打了他一下:“这还用问。你做了这么个荒唐梦, 还把梦当真了不成。”

    乔松年心里却想:你只以为我做梦,却不知道你自己身在梦中啊……

    他又问了一遍:“你要保证,不会跟别的男人跑了。”

    祁韵好笑道:“我保证, 行了罢?我怎么会和别的男人跑啊,没哪个男人比得上你,我眼睛又不瞎。”

    乔松年:“这可是你说的。眼睛现在不瞎, 以后也不能再瞎了。”

    祁韵又笑着打了他一下,而后才帮他搓背, 同他闲聊:“这一个多月在外面怎么样?都去了哪里?”

    乔松年顿了顿,道:“到处跑。主要是台州的海盐生意。”

    祁韵:“海盐生意做得如何?”

    乔松年:“还不错。已经打开了北方的销路。”

    听他提起“北方”,祁韵一下子想起来:“对了,大哥跟我说, 他也想去北边做生意,可是没有什么门路。本来想等你回来,问问你的,可是等了好久你都没个信儿,他今早就先自己出发去北边了。”

    他撇撇嘴:“也真是巧,他前脚刚走, 你后脚就回来了。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写给你的信才回来的?”

    乔松年一愣:“什么信?”

    祁韵歪了歪头:“你没收到么?半个月前大哥去宜州附近办事, 我托他帮我捎去的,压在茶叶盒子里面。”

    乔松年立刻皱起眉,转过头看他:“你往宜州送了信?”

    看他面色冷肃, 祁韵意识到自己做错了,小声说:“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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