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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0-110(第2页/共2页)

两颗已经烂成水的眼球彻底没了形状,滚在了尧七七脚下。

    郑好的眼睛翻了回来,还没来得及问发生了什么,先被自己身上的腐臭和蛆虫恶心得吐了一地。

    “给我站起来!”尧七七狠狠瞪了一眼钱组长,“把杨晓婉拽起来!要是起不来,你们两个就在这儿自己待着!”

    要是再不走,一会儿被村民们发现郑好把王二的头拔下来了,天知道还要生出多少端倪!

    钱组长一哆嗦,连滚带爬冲到杨晓婉身边,使出吃奶的力气将她拽起。

    就在四人准备逃离现场时,王三家的门打开了。

    王三,村长,天赐爹,铁头叔全都涌了出来,看了看地上的头,再看看郑好。

    “你们……你们!”

    “给我抓起来!”

    “都给我抓起来!”

    郑好和杨淑婉双双昏厥,尧七七和钱组长则被带到了村长家。

    天赐爹给两人倒了杯水,叹了口气,像是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院子里,王三嚎啕大哭,边哭边喊他可怜的哥,死都不能安生。

    “弟弟无能啊哥!弟弟无能!”

    “要不是弟弟没钱,也不能让哥哥就在那干停着……都怪我啊!”

    “村长,我哥我嫂子可都是好人,这辈子为咱们村也是有力出力的,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算了呀!”

    村长跺了跺他的拐杖,又急又气:“那咋整嘛!人家学生娃娃远道而来的,你现在要咋嘛!”

    “咋?我要咋?我要给我哥一个公道!”王三嘶吼着道,“我要报警!我要让警察来抓她!我让她们一个都跑不掉!”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村长急得来回踱步,佝偻的身子更弯了几分,“你要是报警了,那几个娃娃的一辈子,不就毁了?不就完了?”

    尧七七和钱组长捧着茶杯,谁也没心思喝,只看着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心事重重。

    “你们也别太害怕了。”天赐爹见两人脸色难看,开口安抚,“王三跟他哥关系好,我们全村人都知道,他这样咱也能理解。”

    “老刘两口子都跟我们说了,说你们有个女娃娃中了邪,这会儿还在卦娘那儿呢。我估计这事儿也脱不了干系。你们放心,我爹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完,他推门出去,跟村长一起劝慰王三,还让哑巴娘也劝两句。

    虽然没看见,但猜也能猜出来哑巴娘甩脸色走人了,不然外面不会又是一阵叹息。

    “姐姐。”

    天赐从里屋跑出来,轻手轻脚的,拽起尧七七的手:“姐姐,你们快离开村子吧。”

    她的小手软软的,上面用不知什么颜料画着花纹,昨天还没有。

    “这是女贵娘娘的花纹。”天赐见她盯着自己的手看,悄声道,“我昨天去裁缝娘那里量体,裁缝娘给我画的。”

    对了,天赐是新女贵娘娘,要在过两天的女贵娘娘祭典上接受供奉的。

    尧七七眸色一亮,脑子里一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迅速从兜里取出手机来,调整到录像模式,将摄像头对准村长家。

    没有火,没有烟,也没有废墟。如果不是屏幕中的房间里张灯结彩挂满了五色丝带,尧七七真会以为镜头中和现实中没有两样。

    她小心地将摄像头转移到天赐身上,心中咯噔一颤。

    果然。

    屏幕中的天赐身穿华贵礼服,脸上化着妆,脖子上手腕上戴满了金银首饰。

    那是女贵娘娘的装束。

    那是女贵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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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祭典当天,她要打扮的样子。

    也就是说,录像录到的是女贵娘娘祭典当天。

    而就在那天晚上,整个村庄都会沦为焦土。

    第104章 我把她杀了

    外面吵嚷了半晌, 最终还是村长拍板,让王三和尧七七一众各退一步。

    王三别提什么报不报警的事儿,村里给他拿钱下葬,他不仅能捞一个背女贵娘娘上山的活儿, 还能做第一个供奉女贵娘娘的人。

    尧七七几人呢, 也别乱跑了, 这两天无论与长发娘有无关系,也都生出了太多乱子。眼看女贵娘娘祭典在即,村里人生怕再出差错, 便勒令她们不许出村,直到祭典结束。

    几人没什么意见, 本来就是要待到女贵娘娘祭典结束的, 这会儿自然无话可说。

    出了村长家, 天赐站在门口目送。尧七七转头看她, 她却转身跑进屋, 两只小脚扑腾得飞快,尧七七想叫她都没来得及。

    村里的游客又少了几分, 昨天还能见到的面孔, 今儿就没了。大约也是听说了这两天层出不穷的闹剧,连夜离开了。

    尧七七去了卦娘那里, 留下钱组长去照顾郑好和杨晓婉。

    李慕云还没醒,头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瞧着也没渗血。苏甜说早上才换了药,短暂地醒了一次, 喝了点水, 瞧着精神状态正常了很多。

    卦娘听着两个人叽叽喳喳, 大声“啧”了一句, 手里拿着旱烟往门外去,将木门砰的一声甩在身后。

    两人下意识沉默了片刻,确定卦娘走远了,尧七七才将郑好和杨晓婉的事儿讲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苏甜也吓得不行,焦虑得直掉头发,“我们到底怎么得罪长发娘了,要这样害我们?”

    俗话说任何恐惧都来自火力不足,可当你面对一个打不着摸不着的精神攻击,还不知道缘由时,能做到就只有恐惧。

    尧七七没接茬,她心里仍然对灵异事件保持一丝微妙的存疑。

    哪怕李慕云、杨晓婉和郑好接二连三地精神失常,哪怕手机录像能录出女贵娘娘祭典当天的熊熊大火,哪怕王二的死状和长发娘不谋而合……

    说她驴倔也罢,一根筋也好,她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

    只是她清楚地意识到,如果再不能找到事情的真相,下一个,就是她、苏甜和钱组长中的一个了。

    突然,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断了沉默,钱组长的尖叫声穿过土墙,几乎刺破了两人的耳膜:

    “尧七七!苏甜!死人了!死人了!”

    “谁死了?!”先回话的居然是李慕云。

    她猛地睁开眼睛,神情慌乱,一把抓住身边苏甜的手:“是不是郑好死了?是不是郑好死了?”

    她瞪大的眼睛里满溢着恐惧,那根被她放在郑好衣袖上的头发成了她的心魔,搅动着她为数不多的理智:

    “郑好死了对不对?肯定是郑好死了,对不对?”

    “不是!”闯进屋的钱组长耷拉着脸,欲哭无泪,“杨晓婉死了!郑好杀的!”

    杨晓婉的尸体躺在床上,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也闭不上。

    尧七七和苏甜赶过去的时候,刘叔家院子里已经围了一群人。村长见到她们俩来,又把拐杖在地上跺了跺,叹了口气。

    周围的村民神色各异,或惊讶或恐惧,嘀嘀咕咕说着小话,眼神往站在正中间的郑好身上瞟。

    “我说了,是她先动的手。”郑好很平静。

    她在刘叔家洗了个澡,身上穿的是小慧的衣服,有点小,但还算合适。

    她眼神恢复了正常,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显然是理智占据上风。

    见尧七七过来,她开口,将刚才重复了三四遍的话再一次重复:

    “我洗完澡,进门,就看见她坐在床上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盯着我看。”

    “不等我说话,她就提着一把刀扑上来,要割了我的头。”

    “她说王二找她要头,冤有头债有主,应该拿我的头还给王二。”

    她将衣领扯下来,给尧七七和苏甜看她的伤口:“都这样了,我肯定反抗啊。”

    “我把她摁在床上,夺了刀,掐住脖子。但她一直在挣扎,一直在喊要杀了我。”

    “我怕她还要对我动手,一时情急,下手重了点。”

    就是这样。

    她语气很平淡,说得很平淡,就好像是在聊昨天吃了什么一样稀松平常。

    仿佛杀了一个同学,对她来说,只不过是捏死虫子一样简单的事。

    可是尧七七和苏甜却骨子里发寒,谁也问不出郑好夺了刀后为何选择掐住杨晓婉的脖子,也问不出杨晓婉被扼住咽喉时怎么叫嚣的。

    更问不出右撇子的杨晓婉,究竟是如何在郑好的右脖颈处,留下了一道由外至内的刀伤。

    漏洞百出的说辞让尧七七和苏甜恍然惊醒,也许是之前几次考试,F班的合作太过出色,才会让她们短暂忘却了,生死考场中,是可以自相残杀的。

    第一个考场的王阳浮现在二人脑海中,明明才过去几天,她们却已经将这个惨痛的教训抛诸脑后,妄想着和每一个考场的同学达成共识。

    杨晓婉的积分现在应该已经进入了郑好的口袋,而她的目的暂时无从知晓。也许只是因为杨晓婉精神失常,也许是一早就存了杀人的心思。

    李慕云第一天那句“盯着郑好”成了压在尧七七心口上的一块巨石,她的狂妄自大和想当然让她没有把郑好的威胁放在心上。

    如果她……算了,没有如果。

    尧七七三人望着郑好,谁也说不出话来,只怔怔看着郑好,脑子一团乱麻。

    “我再说一遍,杨晓婉她发疯了。”郑好神情恬淡,看向村长,“小慧和胖婶都能给我证明,她们都听到了杨晓婉叫嚣的声音。”

    众人目光投向胖婶和小慧,两人一愣,连连点头:“确实听见了,没错。”

    “虽然没瞧见具体是怎么样,但我确实听见杨晓婉姐姐在说什么头啊死啊的事情。”

    村里人又嘀嘀咕咕起来,看向尧七七她们的眼神变了又变,那种如同动物园里的猴子被轮番审视的感觉,叫她们心里发毛。

    “好了,好了!”村长再次用拐杖敲地,看向郑好,“按理说,闹出人命来,已经是顶天了的大事了。”

    “但是女贵娘娘祭典在即,任何差错都不能出!”

    “没错!”人群中有人喊,“女贵娘娘祭典绝不能受影响!”

    “对!女贵娘娘祭典必须如期举行!”

    村长挥挥手,示意众人安静:“这件事,我们村里没有人会报警。尸体就停在刘家,你们别想带走。”

    “只要女贵娘娘祭典能够顺利举办,之后我们再商量这件事如何处理,也不迟!”

    他虽然没有明说,但尧七七明显听出了其中的弦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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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音:

    只要不干扰女贵娘娘祭典,哪怕全村人帮她们掩盖杨晓婉的死,也是可以的。

    这个认知彻底颠覆了尧七七对女贵村之前的印象。她猛然意识到,上午村长之所以帮她们说话,不让王三报警,恐怕也是怕警察进村,干扰了女贵娘娘祭典。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村里人对待女贵娘娘祭典的虔诚和狂热,甚至高于对凶杀案的恐惧。

    如果是这样……

    她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难道王三早上要死要活的闹报警,也不过是为了能让村长给他女贵娘娘祭典的首位供奉者这一殊荣?

    寒意逐渐从心底冒出,周围的村民熙熙攘攘,吵吵闹闹,却都让尧七七感到恐惧。

    一个将信仰放大到如此地步的村落,也许……这远远不是他们的底线。

    杨晓婉的事就这样轻飘飘解决,刘家不能再住,郑好决定去李慕云提到过的春婶家里,而尧七七和苏甜则准备前往村长家。

    钱组长仍然住在铁头叔那儿,她一个人心里胆寒,说要去照顾李慕云,又被卦娘撵了出来。

    借口收拾东西,尧七七趁着傍晚人少,再次进了刘叔家。

    杨晓婉死在小慧房中,小慧便只得搬去堂屋睡炕,房间成了停尸房。

    尧七七走了进去,不过半个下午,杨晓婉的尸体已经开始发臭了。

    天气太热,尽管窗户和门都开着通风,杨晓婉的尸体也软成了一滩。原本睁得浑圆的眼睛,这会儿也闭上了。

    尧七七观察了一下她的脖颈,又看了看她的手,心底一沉。

    确实是被掐死无疑,但手没有划痕。她不相信郑好抢夺刀的时候,杨晓婉能完全不受伤。

    看来确实是郑好杀人栽赃没错了。

    只不过这是她已经确认过的事实,她这次前来,是为了另一件事。

    第一夜,除了杨晓婉,剩下五个人都看到了长发娘。李慕云被吓得最惨,第二天就精神失常了。

    第二个被吓到的是郑好,她当时半梦半醒,睡得昏昏沉沉,魂儿都要吓飞。今天也出了差错。

    按理说第三个应该是尧七七,尽管她心理素质好,但终究是和长发娘打了照面的。那为什么反而是最没被吓到的杨晓婉发疯了呢?

    尧七七伸手在杨晓婉身上摸索,想找出她的手机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却不料从兜里摸出几朵干花来。

    尧七七皱眉,这花……好像在哪见过?

    花?

    花!

    原来如此……

    她眸中闪过一道微芒,一切都了然于胸。

    第105章 你们这群母猪就是要死

    狗剩拖着那根又长又直的棍子, 如一个凯旋的将军,耀武扬威地在村里转了几圈儿。

    许是因为村里接二连三地出事儿,小孩们已经不大在村里玩耍了,尤其是小女孩, 个个儿都被神色惊慌的家长拢回家, 再踹一脚身边的男娃, 叫他们往回滚。

    于是偌大的村庄里,只剩下狗剩脏着一张猫脸,东奔西跑, 欣赏自己打下的江山。

    村子里的游客比昨天更少,或者说除了尧七七等人, 再没有别的游客。至少街道上是看不见了。

    火热的天气吹来暖风, 叫狗剩的身上起了一层汗, 顺着背心的锁边往下落。

    他左右转转, 觉得没劲, 就拖着长棍往村后头的小山包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左右瞧瞧,那对儿黑黢黢的眼珠滴溜溜转, 似乎害怕有谁跟上。

    小山包上光秃秃一片, 灼热的空气让为数不多的植物蔫巴着低头,刺刺草滚在黄土上, 乘着热浪往山下去。

    狗剩手里的木棍东打打西扫扫,挑起与黄土地一样颜色的枯草,弯下腰来,从里面还算湿润的沙土里挖掘出一两朵小花。

    小花不见日光, 萎靡不振, 被他连根拔起, 连周边的草也不留。

    他满意地欣赏着手里的花, 嘿嘿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揣进口袋。

    他低下身子,随手在周边抓了一抔黄土,揉搓着掌心沾染的花汁,直到再看不见一点儿汁液。

    心满意足,他站直身子,扛起木棍便要转身。却不料一只手突然出现,一把抓住了他的木棍,将他牢牢控制在原地。

    狗剩脸色大变,浑身一颤,慢慢回头看去。只见尧七七和钱组长正一左一右,将他逃跑的路线挡了个严实。

    “说吧。”尧七七冷着脸看向狗剩,远没有之前哄小孩的温柔,“你到底想干什么?”

    “你说啥?”狗剩撒开木棍就要跑,“我听不懂!”

    尧七七一脚踹在他的腿窝,死死把他钉在地上,单手捏住他的后脖颈子,慢慢收紧:“狗剩你看,这荒郊野岭的,只有我们三个。”

    “要是我把你打死在这儿,你爸你姐谁都不会知道。”

    “更别说你口袋里还有那种花,他们肯定以为你是个蠢蛋,被花迷了神智,自己摔死在山上了。”

    她的话极其直白,直白得叫钱组长也心生寒意,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

    狗剩还要挣扎:“你不敢!你不敢!我姐不会放过你,村长不会放过你!”

    尧七七冷笑一声:“那你试试。”

    她踩在狗剩腿窝的脚加大了力度,狗剩的膝盖和结实的黄土地碰撞着,挤压着,疼得哀嚎。

    钱组长神色复杂地看着尧七七,欲言又止,刚刚张开的嘴在尧七七投来的冰冷目光下,又缓缓闭上了。

    狗剩见钱组长也不为自己说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你别杀我!你别杀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就说!”尧七七厉喝,“把你肚子里那点主意全说出来!不然我今天就打死你!”

    她昨天傍晚在杨晓婉尸体上发现的干花,和李慕云进村当天收到的蔫巴的花,是同一种花。

    一朵花可能不足以说明什么,但联想到她们六个人中,只有李慕云和杨晓婉精神崩溃,就很容易找到共同点。

    她连夜将花带去卦娘那里询问,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这花生长在土坡上,有致幻的作用,无论是服用还是佩戴,只要超过一定剂量、一定时间,都会产生大量的幻觉和幻听,扰人心智。

    卦娘说这些话的时候瞥了她一眼,磕了磕烟斗,似有所指地说:“这花不是稀罕物件,村里人都晓得,你这是哪来的?”

    尧七七便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这一切闹剧的背后,不是神鬼之说,而是人为因素。

    狗剩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破口大骂:“我就是讨厌你们这些女的!你们这些贱人!母猪!狗娘养的!”

    “你们啥都有!你们凭啥生下来啥都有!我爹眼里就只有我姐,天天我姐好我姐好,根本不管我!”

    “我长这么大,我爹从来没给我缝过衣裳,他只会给我姐缝衣裳!”

    “我就要看你们死!你们都去死!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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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男的了,我的日子才好过!我要把你们全都杀了!全都杀了!”

    尧七七和钱组长听着那些污言秽语,震惊得头皮发麻,心口剧烈起伏着,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爹偏心眼,你杀我们?嗯?”尧七七掐他脖子的手更用了几分力,说出来的话都带着颤音。

    “就杀你们!你们都是牲口!一群母猪!你们就该死!杀了让我吃肉!喝血!”

    狗剩的恶意在一瞬间成为了一颗爆开的炸弹,所有肮脏的词汇倾泻而出,叫人难以置信。

    他狂飙出的脏话中混杂着一些委屈,甚至这种委屈最终成为了对女贵娘娘的恨意。他哭嚎着大骂该死的女贵娘娘,让他的日子如此艰难。

    所有对村规的不满,对父亲的怨恨,对女贵娘娘的憎恶,全都化作一丝丝恶意,倾注在外来人身上。

    他将让人神志不清的花丢进游客怀中,将干花制作成书签当作礼物,谁也不会想到他一个小孩,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

    “你这样做,多久了?”尧七七冷声问,“在我们之前,还有多少人疯了?还有多少人死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情绪崩溃,跪伏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爹!姐姐!救我啊!她们要杀我!她们要杀我!”

    钱组长攥了攥拳头,对尧七七道:“算了吧,他还小。铁头叔家就他一个男孩,还指望他传宗……”

    话没说完,就被尧七七冷冽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却不料狗剩听到了,连声应和:“对对对!我还得长大娶媳妇,还得给我家生闺女呢!我不能死!我不能死!你们要是杀了我,我姐不会放过你的!”

    尧七七心里沉重,松开了手,挪开了脚。

    她不可能真的在这儿杀了狗剩,且不论她是否做好了杀人的准备,就说杀了狗剩,剩下几天的日子怎么过,也叫人难以想象。

    她看着狗剩连滚带爬跑下山包,听着他一边跑一边哭一边叫骂,那肮脏的词汇刺得耳朵生疼。

    等狗剩跑远了,尧七七才看向钱组长,声音凉薄,一字一顿:

    “如果狗剩是个女孩,你刚刚会怎么劝我?”

    钱组长一愣,不知道她想说什么。

    “如果狗剩是个女孩,你会说她要传宗接代延续香火吗?”

    钱组长只当尧七七又在讽刺自己,便气恼着大叫:“咋了?我说错了?那劝人不都是这么劝的?从古至今都是这么说的,难道你以为我不想女孩有地位?”

    “我也是个女的,我剪了短头发穿上男孩的衣服我也改变不了我的性别,就因为我比他们少一根东西,我他妈这十几年过得比狗都不如!”

    “你说我给自己洗脑,是,我给自己洗脑了,可是我不洗脑的话,我的日子还怎么过下去?你要我相信女的能和男的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我见都没见过,怎么相信?!”

    她头一次正视这个问题,却已经将自己逼到濒临崩溃。

    小时候男孩皮,就是活泼好动,她皮,就是女孩子家没个正形,以后哪有人娶她。

    后来上学了,她学习好,男孩子学习不好,又变成了男孩子有后劲儿,女孩过两年就不行了。

    小升初她全校第一,进了慧明初中的尖子班,名列前茅。可老师喜欢的永远是那些惺惺作态的男生,食堂大妈给他们打饭都比自己的肉多!

    中考腹泻失利,她分去了慧明高中C班,所有亲人都开始“看吧,女孩子就是不行,就前几年还行”,爸妈看她的眼神变了又变,开始接受亲戚介绍的“好小伙子”。

    她还没成年,就已经被亲戚逼着和几个男生吃了饭,被迫看他们表演摇花手。

    她不会,还要被嘲笑“你们女孩就是不行,干啥都不行”。

    “我还能怎么办?我还能怎么办?我妈我爸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在坚持生子偏方,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有个弟弟,我是掐死他,还是像现在这样,假装这些都是正常的,假装一切本该是他的,让我自己好受一点?”

    钱组长哭得痛苦,她已经很久没有直面过这些问题。如果不是尧七七、李慕云一次又一次将她刻意忽视的矛盾剖开来,她恐怕真的能忘了这些扎根在心底里的疑惑。

    尧七七静静看着她,心里的沉重并没有舒缓一点:“你误会了。”

    “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你的思想是什么样的,跟我没有半毛钱关系。虽然对于你并没有真正和那群人融为一体,我是感到高兴的,但我刚刚的话确实是一个问句。”

    “如果是女孩,你还会说传宗接代的话吗?”

    钱组长哭懵了,抬头看她:“什么意思?”

    “答案是不会。”尧七七的眼神望向远方,望向村庄的方向,那里已经升起袅袅炊烟,“传统思想中,男丁是传宗接代的根本。”

    “那就奇怪了。”

    “一个以女为尊,奉女性为神,以生女儿为骄傲的村庄,为什么也会认为男人是传宗接代的根本呢?”

    “说起来,你知道哑巴娘、长发娘、胖婶、春婶、卦娘她们到底姓什么,叫什么吗?”

    她眼神中透出些许寒意,一个可怕的想法在她脑中初现雏形。

    “一个以女性为尊的村庄,为什么没有一个女性的干部?村长为什么是男人?”

    “女性中地位最高的是卦娘,可她的地位是靠当年抽签得来的,只是因为她做过一年的女贵娘娘转世。”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狗剩说铁头叔只给淑娟补衣服,从来不给他补衣服。”

    “他的衣服需要补吗?”

    钱组长迟钝地转着头,和她一起看向村庄。

    不需要。

    狗剩的衣服虽然脏,但从来不破。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因为狗剩穿的从来都是新衣服。

    只有旧衣服,才需要补。

    第106章 手提麻绳的黑影逐渐靠近床边

    春婶家只有她一个女人, 带了两个小女儿,却生活在女贵村最大的宅子里,瞧着里面的装修,愣是比村长家还豪华不少。

    郑好一进门, 春婶就忙进忙出招呼, 一会儿端茶倒水, 一会儿去洗点儿水果,还不到饭点,又早早进了厨房, 用热油爆开一锅香气。

    郑好坐在堂屋喝茶,左右打量着堂屋角落桌子上摆放的东西, 上面有一些干花, 还有制作书签用的剪刀。

    她收回目光, 看向门口。

    门外站着两个小女孩, 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 一个扎着羊角辫,一个扎着双马尾, 都好奇地看着她。

    “过来。”她招招手, 脸上挂着轻笑。

    等两个小女孩跑上前来,她变戏法似的往小女孩脖领子一抓, 反手摊开掌心,里面赫然是一把糖果。

    两个小丫头哪里见过这阵仗,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把抓过糖果, 笑嘻嘻地冲郑好道谢。

    郑好抹了抹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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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孩的脑袋, 笑道:“不客气, 你们两个长得好像呀, 是双胞胎吗?”

    “不是。”羊角辫小女孩吃着糖,摇摇头,“我是妹妹,她是姐姐。”

    “是吗?”郑好打量了一下两人,面色不变,“那你们两个多大了呀?”

    双马尾小女孩脸色一变,狠狠掐了一把羊角辫小女孩的胳膊,瞪她一眼。随后迅速恢复笑容,对郑好说:“我们俩就是双胞胎,我们都五岁啦!”

    “哦,五岁啦。”郑好装作没看到女孩的动作,也刻意忽视了羊角辫女孩脸上露出的恐惧和委屈,继续道,“那你们两个上学了吗?姐姐考考你们,答对的人有奖励哦,圆周率是3.14……”

    “3.1415926535!”羊角辫女孩激动地跳起来,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才艺。她或许并不知道圆周率是什么,但这一刻,她下意识就将这一串自己都搞不清楚的数字报了出来。

    “呸,就你能显摆!我告诉娘去!”双马尾女孩当即不乐意了,她掐着腰气哄哄往厨房跑去,眼神中扭曲的愤恨不像一个五岁小孩该有的眼神。

    羊角辫女孩吓坏了,连忙要追上去,却被郑好一把抓住了胳膊。

    她穿着长袖,大人的花衬衫拆了改小的,针脚不算细密。郑好一把将她左手的袖子撸上去,细细打量她的胳膊。

    小女孩细嫩的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被她抓在掌心的纤细手腕竭力挣扎着,却一点儿力气也没有。

    郑好不顾女孩惊恐的眼神,翻来覆去将她的臂弯除看了半晌,终于在一片青紫下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你干什么!”

    春婶提着菜刀冲出来,一声怒喝,吓得羊角辫女孩猛地一哆嗦,憋着嘴想哭也不敢哭。

    郑好松开她,抬眼看去,只见那双马尾女孩正满脸得意,站在春婶身后,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坏笑。

    “小丫头说胳膊疼,我给她瞧瞧。”郑好笑着回道,“婶子,你不会怕我欺负你家孩子吧?”

    春婶狐疑地打量了一眼女孩,眼神瞥见她胳膊上的青紫,脸色变了变,又露出笑来:“嗐,你看这事儿闹得。”

    “那是她跟她姐姐打架打得,两个皮猴儿,一刻都不安宁。你别管她俩,她俩打一打又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她掂了掂手里的菜刀,冲郑好抬一抬下巴:“我这还剁着肉呢,小丫头片子跑过来瞎告状,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

    说着,抬脚轻轻踹了一脚双马尾小女孩的腿,嗔怪:“少瞎说话,不然我可揍你!”

    春婶回厨房了,双马尾小女孩脸色扭曲,气得跳脚,一把抓住羊角辫女孩的头发,狠狠把她摔在地上。

    “奖励呢?”她趾高气昂地伸手,“拿来!”

    羊角辫女孩哭都哭不出,双手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哆嗦着将头护在胸前,咬紧了下唇,不敢发出一丝呜咽。

    “奖励还没给她呢。”郑好从口袋里拿出一块和之前那几个包装完全不一样的糖,“这是巧克力,你们这里没有吧。”

    双马尾女孩一把夺过去,眼神中迸溅出的贪婪和得意几乎能烫死人。她迅速拆开巧克力的包装,将一整块巧克力全都塞进嘴里,大嚼特嚼起来。

    “好吃!真好吃!哈哈哈哈哈!”她大笑着,将巧克力包装袋丢在羊角辫女孩的头上,这才觉得泄愤,一溜烟儿跑出去玩了。

    羊角辫女孩瑟瑟抬起头,纤瘦的小手捡起包装袋,看着那反光的塑料纸,眼泪止不住地流。

    “吃过吗?”郑好轻声问,“在你自己家的时候?”

    羊角辫女孩猛地抬头,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嘘。”郑好将食指放在唇边,轻声道,“你爸妈在找你。”

    夜深了,整个村子都陷入黑暗,春婶家却亮起一盏小灯。

    春婶轻手轻脚地来到郑好门前,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半晌,确定里面没了声息,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

    吱呀一声,春婶将门推开,一手提着灯,一手拿着浸了盐水的麻绳,一步一步靠近郑好的床。

    床上的人将头蒙在被子里,睡得正香,一点儿动静都没察觉。

    春婶得意一笑,正要将灯放下去捆人,却发觉被子里的轮廓不大对劲。

    怎么这么小?

    她脸色一变,该不会是那妮子跑了吧?

    唰一声,她猛地掀开被子,整个人却不受控制地尖叫了出来!

    被子里哪里是郑好?!

    分明是那双马尾女孩!

    女孩脸色铁青,浑身冰凉,嘴角噙着血,面容扭曲。她双手捂着肚子,整个人扭曲地蜷缩着,显然是经历了巨大的痛苦!

    “怎么样,惊不惊喜?”

    郑好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春婶暴怒的脸正颤动着,下一瞬,脖颈处便感受到了一片冰凉。

    春婶不敢低头,只敢用眼珠子往下看,却什么也看不见。

    “别看了。”郑好鬼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就是那把我栽赃给杨晓婉的刀。”

    “什、什么意思?”

    郑好将刀刃往春婶的脖颈处收了收,一阵刺痛过后,粘稠的温热液体顺着脖子流了下来:

    “意思就是,我杀她不是因为她要杀我,我杀你也不会心慈手软!”

    春婶一阵眩晕,手里的麻绳一松,砸在了地上,“你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郑好笑了。

    慧明高中阶级分明,A班在考场中可以得到重要道具,而B班可以在考场中随机获得一项额外任务。

    郑好本次考场的额外任务,在进村时就已经发布了:

    【限定任务:你来到女贵村另有目的。半年前,你接到一桩委托,替一个失孤家庭寻找他们丢失的女儿。小女孩丢失时四岁半,左手臂弯处有胎记,会背诵圆周率小数点后十位。】

    【据可靠消息,小女孩现在就在女贵村中,你需要确定小女孩的行踪,并将其送出女贵村。任务奖励:1000积分。】

    早在她听李慕云提到春婶时,就对这个孤身一人却带着两个女孩,还住得起村里顶好的宅子的女人产生了兴趣。

    郑好勾着唇角,和她之前展现出的乖巧学霸完全相反,现在的她好似地狱爬出来的罗刹。

    “狗剩老跟你家两个小姑娘玩,他那些送花的念头,应该是你家这个小姑娘教的吧?”

    “李慕云的花是狗剩送的,可杨晓婉的干花却是你这个闺女送的。你以为我没看见吗?”

    “说!把你的目的全说出来,不然,你女儿怎么死的,我让你死得比她痛苦一百倍!”

    她兜里可还有两块一样的毒巧克力,都是她从上个考场带出来的纪念品,香着呢。

    “我说!我说!我都说!”春婶彻底被郑好吓怕了,心里暗骂着疯婆娘,嘴上不停求饶:“我说了,你就放了我,行吗?”

    “你再不说,我可就不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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