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
于是陆辰远思量了片刻,又开口道:“棠姑娘,当年你写信给我,我却几乎没有回信,是因为我的生活的确乏善可陈……没什么好说道的。”
棠梨忽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不过只是幼时无聊,随意提笔写下的一些童言稚语,你也不必太过当真。”
少年的眼眸里透出些难受:“我虽然回信寥寥,姑娘写的每一封信却都是有仔细看过的。”
棠梨心下叹了一口气。
这时候的陆辰远……还不似一年后的那个他心思深沉,略显阴郁。
即将到来的这场灾祸中,陆家也是不好过的。
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谁还顾及得上一个五品大臣?
听说陆老太太在去之前也是遭了不少罪的。
加之后来他们又得罪了孙朝洺,更是被明里暗里地针对。
棠梨嫁给他的时候,那个探花郎已经不似眼前少年,而是过早的被风雨磨练,长出了坚硬的羽翼。
但棠梨知道,这少年的心,向来是柔软的。
他们大婚当日,棠梨被牵连入狱的时候,他居然抓着她的手说:“我对你从无半分情分,若是此事尚有转圜余地,我会派人给你休书一封,从此你与我陆家毫无关系。”
先不论棠家满门皆是有情有义之人,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摘清自己,避之不及。
至少他在大厦将倾的时刻,还想要保护她的这份心意……棠梨是感怀的。
陆辰远见她迟迟不说话,愈发紧张。
棠梨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知道,我刚才开玩笑的,虽然的确是童言稚语,却也是费了心思的,否则还配不上我将信遥遥寄去上京的那点银子。”
少年也随之笑了起来,眉眼像是被晕开的水墨一般,透出几分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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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
扶梨县地盘不大,没什么好去的地方,天气又热,蒋蓉便每日呆在房里看书纳凉。
好在书院是不缺书的。
陆辰远则去书院随着众学子听了几次课。
毕竟只是县上的书院,先生水平有限,陆辰远听了几次课之后便不再去,转而专心向棠溪白讨教些问题。
棠溪白也是正经的同进士出身,又做过几年官,陆辰远虚心讨教,一些困扰他许久的问题竟也茅塞顿开。
三个男子整日里凑在一起,蒋蓉也有自己的乐趣,最后只剩一个陆微雨无聊极了,便每日缠着棠梨。
棠梨带她玩闹了几日,最后也倦了,就问她想不想画小像。
“棠姐姐要给我画小像?”陆微雨有些好奇。
此前娘亲也给她请过一个画师来为她画小像,听说那画师还是上京的高手呢,画得却不好看。
反正除了衣着首饰相似,陆微雨是不认识画上那个人的。
陆微雨别扭道:“之前娘亲请人给我画过一次,但我觉得不好看……”
棠梨神秘一笑,“好不好看我帮你画一幅不就知道了?”
陆辰远向棠溪白讨教完问题回来的时候,看到书房半开着窗。
许是夏日蚊虫多,屋内点了艾,夹杂着点点艾香的风往他这边拂来。
靠窗的长几上放着玉制的笔山,长几旁边放了一个大瓷缸,里面插了不少画卷。
他的妹妹坐在太师椅上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棠梨则伏在桌案上,提笔勾勒着什么。
少女的袖子松松往后堆叠,露出一截皓腕。
她手指纤长,握着笔时,小指微微翘起。
陆辰远看了半晌,移开目光正要离开,棠梨忽然拎着桌上的画卷轻轻抖了抖,然后拿了起来。
陆辰远一眼便看到上面画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孩,正是他的妹妹,陆微雨。
“微雨,过来看一看。”
陆微雨忙不迭起身,在看到画卷的第一眼,惊呼出声:“棠姐姐!你画得也太好了!”
画卷上的女孩懒洋洋靠在太师椅上,几分娇俏,几分娴静,眼角眉梢的困倦都被展露无余。
棠梨笑了笑。
前一世她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个高人指点,据说那高人早些年游历到西方,得了几分西方绘画的真传。
她这画作上便添加了高人教她的技巧。
陆微雨捧着画爱不释手,又央棠梨在画上提上自己的名字。
两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
陆辰远站在海棠树下,晃眼望去,那屋内图景倒像是一副画卷。
他的思绪慢慢飘远,似乎看到自家庭院里,也是这么一个微热的午后,棠梨倚窗而坐,提笔点墨。
他走过去,指尖轻轻勾起她肩头一缕青丝……
“哥哥!”陆微雨发现不远处的陆辰远,唤了他一声。
少年飘飞的思绪猛然被人拽了回来。
棠梨莹白如玉的手指还握着狼毫,正看着自己。
陆辰远脑子里嗡地一声,涨红了脸,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扭头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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