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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出龃龉,从而断掉关系。

    采芙会原谅他这一次。

    花黛还能活着。

    他已经没有后路可退。

    卫度听从了妻子的话,又眼睁睁地见她叫丫鬟去请大哥和大嫂,一同往正院去。

    她如此说:“这样的事,难道不该大哥和大嫂也知道吗?”

    她要将?他的脸面按在地上狠搓。

    而他无能以对。

    他撑着一口气?,犹入地府,与她一起往正院去。

    但很快,卫度就知道,孔采芙是?要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

    她说谎了。

    自相识起,成婚多年,她第一次说谎。

    连着大半月的繁忙,自今晚十五一过,好歹能歇下来?。

    杨毓给丈夫身?上的陈年旧伤上好药,收好药盒,就听元嬷嬷说二?子和二?媳妇过来?了,道是?有重?要的事要说。

    还将?长子和大媳妇也叫来?了。

    她讶然,不是?刚从孔家那边过来?吗,难不成是?那边出了什么事?

    卫旷拧眉,背后伤痛翻滚,也不等?药干,径直起身?拢好衣襟,大步迈出去,道:“走,去看看。”

    杨毓紧随丈夫身?后。

    到了厅中,却见卫度跪在地上。

    没等?诧异询问,就听到那一番罪己的话。

    卫旷脸色骤然一沉,一只眼惊怒地紧盯二?子,只觉得身?上的伤更?为?胀痛,心火窜动,胸膛起伏不断,听完后半晌没动,缓了好一会,终究抬脚,一下踹了过去。

    “混账东西!你?给老子滚出去!”

    卫远本要与妻子和孩子出门玩了,却被叫来?正院,也是?不解。

    这会被二?弟的话震在当场,再见父亲气?地大动肝火,赶紧上前?拦住。

    他知祖父那辈,卫家就因一个?妾闹地家道中落,父亲呕心沥血,才有今日卫家的荣光。

    卫远作为?家中嫡长子,又是?世子,自幼跟随父亲身?边,他再清楚不过一旦触及父亲的逆鳞,便没有丝毫容忍的余地。

    而卫家的将?来?,是?父亲最在意的。

    因此,卫家的子孙不管再如何肆意言行,狂妄作为?,也要牢记一点,绝不能丢卫家的脸面。

    倘或此事外传,后果不可料想。

    卫旷气?急攻心直骂:“我卫家的家训你?还记得吗?我看你?读这么多年书,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还没死?,你?就做出这种事!老子今天打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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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远强拉住父亲的手?臂,心下叹息,二?弟表面冷然,却是?家里最易心软的人了。

    杨毓也被二?子气?地两眼发黑,被同样吃惊的元嬷嬷扶住,再听到二?媳妇说:“他既做下这样的事,我必要和离。明日一早,我会让爹娘过来?商讨此事。”更?是?险些跌倒。

    卫度的心口被父亲一脚重?力踹地飞出去好远,痛地将?要吐血,又听到孔采芙这句话,睁大了眼。

    就是?再蠢钝的人,也该明白过来?。

    她是?要他先认下自己做的事,再谈和离。

    她不会原谅他。

    反而要治他的罪。

    也是?在这一刻,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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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认清了孔采芙。她是?真正没心的人,不会顾忌两个?孩子,更?不会管卫家和孔家之间的关盟。

    他蓦地意识到,从他得知花黛失踪的那天,她就在骗他了。

    卫度撑跪在地,压住胸口的疼痛,眼睁睁望着她走出厅堂,清风朗月般地往外去了。

    身?后是?父亲沉静下来?的吩咐。

    “去把?那个?女人带回来?,所有的痕迹清理干净。”

    大燕最炙手?可热的王公权贵,清君侧扶势弱皇子登基、喋血疆场的三军统帅、一家之主,如果只知发火泄愤,也爬不到如今的位置。

    “是?,父亲。”

    卫度转过头,见大哥领命去了。

    卫远看二?弟一眼,又是?一声叹息。父亲的意思明了,无论如何,那女子是?要没命了。

    孔采芙走出正院厅堂,要回院子。她要等?到天亮,孔家来?人,接下来?将?会有更?多繁琐的事。

    不想在小径的拐弯处,一道声音叫住了她。

    “二?嫂留步。”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卫陵站在一块太湖石旁,似乎在这里等?了一会。

    “何事?”她问,语调清冷。

    卫陵唇角牵扯一丝笑,略微歪头望她。

    “你?既要干干净净地脱离卫家,你?自己也要是?才对,不是?吗?”

    孔采芙怔松一瞬,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要你?适可而止。”

    孔采芙声调冷下:“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二?嫂,有些事你?心里有数就够了,何必我直说呢。”

    卫陵哼笑,说出了那个?名字。

    “沈鹤。”

    前?世孔采芙与卫度和离后,不过半年,就二?嫁了沈家长子。

    当时他对这种事不感兴趣,也没闲空去清楚透彻。但重?来?的这世,让他在那次去法兴寺寻曦珠时,看到了一出好风景。

    实在有意思。

    他不知重?来?一世,哪里发生的偏差,俞花黛竟被孔采芙发现,外室之祸提前?发生。

    正如他无意看到的那幕雨落山亭、郎情妾意,前?世也是?未有的。

    酸不酸

    半个时辰前停下的细雪, 在依旧翠绿的松柏上堆起薄白,寒风一吹,针叶微晃, 抖落霏霏雪声?。

    孔采芙看了片刻,道:“是去年十月初二的法兴寺吗?”

    她忽而问:“你难道不怕我将你与柳曦珠的事说出去?”

    无缘无故的,那?样的天气, 又是重?伤方愈,他前往法?兴寺, 能与之相?关的, 只有那?时同行前往的柳曦珠。

    卫陵并不否认, “与二嫂这样的聪明人说话,果?然省力很?多。”

    他面?上犹笑,声?低了些:“我?当然怕了,但我?相?信我?再怕, 也比不上二嫂的怕, 二十余年的高风亮节可别毁了,让人背后议论得好?。”

    又是半晌的静默, 顿然一声?极短的吐息,而后是泠泠笑声?。

    “想不到这个家?里最难料的人竟然是三弟。”

    “彼此彼此,二嫂不遑多让。”

    孔采芙端视他。

    这还是嫁进卫家?后,她第一次正眼看卫陵。原以为纨绔不堪,成日玩乐, 却不知何时已会揣摩人心, 继而拿捏了。

    她收敛淡笑, 问:“你想我?怎么做?”

    卫陵哂然:“我?向来懒散不管闲事, 二嫂该是清楚的,你要与二哥和离, 也不关我?的事,我?只是不想在外面?听?到此次和离,是因一个外室的任何风言风语。”

    本是想告诉父亲后,暗中处死那?个外室,再将?淮安那?边的公案,消除卫度留下的把柄。

    但当今生变,只得改法?。

    他直言:“卫家?这边父亲会处理,只是要二嫂守口如瓶。”

    孔采芙问:“你要保你二哥的名声??”

    “他的名声?算什?么东西,我?唯一要保的只有卫家?。”

    卫陵好?笑,眼见后面?母亲和大嫂追赶上来,躬身垂首,朝她作?个揖礼,沉声?道:“烦劳二嫂最后费心一番,自然地,二嫂担心的事我?也会烂在心里。”

    溅雪回风里,玄影远去。

    孔采芙站了一会,才微仰起头,望着头顶的明月光。

    那?时,沈鹤说当年他也去了那?场春日诗会,却晚了一步,她已与卫家?二子一起离开?。

    不久后,就传出?孔家?和卫家?缔结婚姻的喜讯。

    他便离开?京城云游四方,直到去年入秋才回来。

    “采芙!此次是那?个混账对不住你,我?与你公爹会教训他,保他以后不会再犯,至于那?个外室,你公爹已让人去带回来处置。你心里有怨,娘能理解,我?们都站在你这边,定都帮你。”

    方才二媳妇出?来后,杨毓见丈夫气地旧伤发作?,咳嗽不停,赶紧让其服药。丈夫缓过后,让她先来稳住二媳妇。

    这么些年来,董纯礼与这个弟媳因性情不一,私下并不大亲近,也说不上几句话,但平日府上事务繁杂时,都会尽心帮忙。

    她是真没想到向来清高的二弟会做出?那?等败风之事。

    但这会,她得帮着劝,“采芙,你再想想还有阿锦和阿若,你要与二弟离了,他们可怎么是好??”

    孔采芙听?着她们的劝说,想起卫陵的那?些话。

    她的面?容恢复冷淡,仍然从容道:“我?与他是一定要和离的。”

    看向了婆母,她说:“但我?可以应允一件事。”

    卫远刚与亲信嘱咐完父亲交代下来的事,遣人去淮安那?边,将?可能残留把柄的地方再翻查收拾干净,眺到不远处过来一人。

    当时父亲气在当头,二弟那?副身体哪里能扛得住父亲的揍,他顾着拦住父亲,在门内瞥到过三弟一眼,但一会功夫,人就不见了。

    “我?方才见你在门外,怎么后来就没影了?”

    卫陵笑道:“原是有事要找大哥帮忙,听?说你来正院了,过来寻找,哪里想到二哥做下那?样的龌龊事,父亲还发那?么大火,我?还敢上前凑热闹不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卫远听?他这样一说,顺着问道:“什?么忙?”

    卫陵便将?今晚藏香居有人纵火的事说出?。

    卫远惊诧,这晚真是异事频发,不觉攒眉问:“要我?帮你查纵火的人是谁?”

    “是,案子虽报给京兆府,但正月年节里,衙门里头有得忙案子,等找到凶手,都不知要到何时了。”

    卫陵道:“大哥手下那?个叫张允之的,最擅追查此类事,所以才想请大哥让人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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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

    卫远失笑,“你连这个都清楚?”

    他又说:“我?们是亲兄弟,说什?么请,尽管开?口就是,我?即刻让张允之过去。”

    卫陵道:“现下爹娘都在为二哥操心,大哥可先别让他们知道了。”

    卫远知晓卫陵是担心爹娘知道他与表妹的事。他拍了下三弟的肩膀,道:“你放心,我?是那?个多嘴的人?”

    此话暂且过去。

    卫陵浓眉微紧,问说:“爹的身体怎样,这次可没被二哥气出?毛病来?”

    卫远轻摇下头,道:“前些时御医过来诊看,说要平心静气地修养身体,但你也知爹那?个脾气,方才吃过药……”

    两人说着话,先一道往内室去,看望父亲。

    除夕宫宴后,温滔每每想及卫陵那?个轻蔑的眼神,恨意与日俱增,时刻在想法?子报复。但国公回京,他又怕惹出?什?么事来,不好?对付。

    还是他身边的一个小厮说,既然卫三爷不好?教训,那?个表姑娘倒是可以欺负。

    总归不是卫家?的人,只是一个与国公夫人扒着丁点关系,才去公府寄住的商户女,不若一个好?好?的姑娘家?,怎么常独自出?来做生意?

    真是一个好?主意!

    温滔摸一把身上因养伤而消去许多的脂肉,那?时卫陵便是在藏香居门前用鞭子打的他。

    痛地他差点一命归西,咬牙切齿地与小厮商议,很?快就选定在上元节。

    往年到了这日,各地走水的事常有,藏香居若是烧起来,也只会被认为是意外。

    瞧瞧他多聪慧!

    到十五当晚,底下人忙活一通回来,说是那?个后仓有人看守,他们翻墙放火时被发现了,只得将?那?人敲了脑袋,然后挪到里面?一起烧。

    温滔搂着新掳来的哪家?姑娘,捏捏小手,摸摸细腰,乐道这种细枝末节不打紧,只要烧了藏香居就好?。

    虽说那?个表姑娘长得让人神魂颠倒,但谁叫卫陵与他在这京城不对盘了十多年,烧了铺子也不能怪他。

    要怪,就去怪卫陵。

    当晚听?得藏香居的后仓几乎被烧个精光,温滔心情大好?,往长乐赌坊去,大肆投金扔银,与人赌地尽兴。

    也是时来运转,从前都是十之赢六,但今时却是十把赌局,能赢□□。

    一旦上瘾,便什?么都顾不上了,只埋头在赌桌上。大家?都围住他,说这是好?运来了。

    温滔索性住在赌坊内,豪言要杀地来者?输个精光。

    却是翌日下晌,一桌围赌的人群外层有人喊道卫三爷来了!

    凡是在长乐赌坊玩的人,都听?过卫三爷的名头,那?是个稳赢的人物,从没失手过。起初卫三爷传出?些名时,以一份赌资获十倍的利,只要有点赌性的人,都要去挑他,但都输地口袋空空,铩羽而归。

    甚至有人输地倾家?荡产,都跳护城河了,愣是让卫三爷唤人救起来,嗤笑嘲弄:“就你这点家?底都输不起,还敢与我?赌,输了就想寻死?那?也得先将?欠爷的银子补上。你死了,难不成爷的银子得去阴曹地府找你要?”

    围观的人哄然大笑。

    渐渐地,没人敢与卫三爷赌了。

    再后来,听?说卫三爷又是救人养伤,秋猎昏睡,跟着就去神枢营了。

    短短半年,跟变个人似的,都不来这里玩上两把。

    乌烟瘴气的赌坊内,各个挨着相?传,喧腾吵闹里,得知久不见人的卫三爷来了,纷纷让开?路来。

    一直延到温家?公子那?桌。

    温滔望向过来的人,一时有些慌张,怕卫陵得知他让人火烧藏香居,才过来找他算账。

    谁知见人坐下了,随手拿骰盅摇了摇,开?口就是:“之前你哪回不是输给我?,手气臭到不行,适才还没进门,就听?说你今日运道好?得很?,还要杀遍全场。”

    卫陵不屑道;“我?与你赌一回,来不来?”

    起先一通贬低暗讽将?温滔说地冒火起来。

    以前不是没与卫陵对赌过,确实次次输个精光。

    当下赢得一昼夜,兴头激昂,拍桌道:“来!”

    不赌就是认怂。

    周遭人一瞧,嚯,这是有好?戏看了。

    按着规矩,开?赌前要摆上各自筹码。

    卫温两家?都是京城摸不着底的权贵门阀,若非这两纨绔子弟沉迷赌事,赌坊内的众人可接触不到这等人,都凑过来观战。更何况再见卫三爷下场,要学看其中门道。

    一个挤着一个,都没落脚的地。

    但谁知片刻过去,三局下来,卫三爷竟输了一局。

    震地人呆住,随即争议起来。

    接着三局,卫三爷又输两局。

    议论声?更大。

    “这怎么就输了?难不成气运用完了?”

    “别不是给转到那?姓温的身上去了?”

    ……

    赌这门事,多的是人信这玩意。

    温滔愈觉身心舒畅,见卫陵手攥紧成拳,指节咯咯作?响,眉飞色舞起来。

    再听?人群言语,更觉得天眷好?运于他。

    “再来!”卫陵满脸郁色喊道。

    这把三局,是全赢了,终于得见笑意。

    温滔却是沉下脸,“继续!”

    接着三局胜两局,重?赢。

    卫陵将?骰盅狠掷在桌上,“来!”。

    同样三局胜两局。

    ……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下,深夜来临。

    赌坊内灯火通明,桌上的人赌地忘乎所以,甚至记不得吃饭如厕,围观的赌徒们也看地热火朝天,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也不怪他们如此,实在是越往后面?赌,那?筹码不断往上累加,已到了一个骇人的数目。

    纵使?他们几代家?底,都拿不出?来。

    温滔双目赤红,及至半夜,已是输掉两座庄子。

    分明一开?始赢得卫陵许多,但到后面?,却是一局未赢。

    周围人声?喧嚷,他更是不甘心。

    为了赢回来,继续加筹码。

    已不管拿出?来哪处的田产屋契,小厮拉劝他,别再赌了,他全听?不见。

    “滚!”

    温滔一把推开?小厮,接着与桌对面?的人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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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滔终于输到再拿不出?一分筹码,眼见卫陵要走,明白过来先前是在耍他,登时恼羞成怒,抄起了椅凳,就扔砸过去。

    众人眼前一花,就见卫三爷一脚踹飞了那?张凳,扑过去将?人一把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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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倒在地上,一拳砸了下去。

    一时场内鸡飞狗跳,骰子银子撒落满地。

    有人争着抢银子,有的拉架,还有的呐喊助威。

    温滔脸上才被揍了一拳,顿觉得整个牙关都脱落下来,口内满是血气。眼前的手指成爪,都要袭向喉咙,他吓地瞳孔剧缩。

    那?一瞬,他觉得卫陵真的要打死他。

    但最终没有落下。

    “等着吧,你的死期还没到。”

    卫陵收了手,冷笑一声?。

    随即起身推开?人群,往外走去。

    连续两日,曦珠忙于藏香居失火后需处理的杂事。曹伍家?人的哭闹、京兆府官员查案、仵作?验尸、开?年买方的香料契据重?立,以及赔付……

    她看着契纸上需赔的银钱,撑抵着额角,纵使?将?这两年铺子的盈利全都填进去,仍然不够。

    还是要动那?笔嫁妆。

    曦珠已在想回府后,该如何与姨母提此事。

    当时进京后,成箱的嫁妆是被登记在册,放入公府库房内的。

    她还在想,倏听?帘子外柳伯讶然的声?音:“您怎么来了?”

    她疑惑是谁,望过去,那?方靛青的布帘就被掀开?,一人走了进来。

    是卫陵。

    曦珠慌地一下子站起身,疾步过去,还没问他为何过来。

    他径直将?手里的一方黑漆描金檀木盒递了过来,道:“你看看,这些应该是够的。”

    曦珠打开?盒子,就见里面?叠放着一摞银票,一张张,面?额都是一千两。全加起来,是一个惊人的数。

    比那?晚他与她核算下来的数,还多出?一千五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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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陵道:“我?知道你在发愁这个,所以拿来给你,若有哪处账面?漏掉了,还不够,你与我?说,我?那?里还有。”

    她捧着盒子,愣住。

    忽地嘴里被塞进什?么,一股酸意漫开?,她不觉蹙起眉来。

    “是什?么?”

    她含糊地问。

    卫陵嘴角略弯,“糖,酸不酸?”

    实在酸得很?,她有些想吐掉了。

    他道:“咬一咬。”

    曦珠咬了,里面?裹着浓稠的糖浆,缓慢地流溢出?来,混在那?股酸里。

    “还酸吗?”

    卫陵伸手,笑着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腮。

    “别闷闷不乐了,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

    她慢慢吃着,知道他在哄她了。

    逼疯她

    “你拿回去, 我不能?要。”

    曦珠想,该是那晚他与她清算账目,知?晓她的?难处, 才会拿这些银票给她。

    虽说赔付的银钱巨多,但她赔得起,并不需他的?帮忙。

    更何况前世那些年姨母重病在床, 而董纯礼早两年难产过世,随同大表哥下葬, 她协同姨母管理公府中馈, 除去各处开销出入, 还有各房各院的?账,自然?地,也清楚卫陵名下的那些产业。

    这样一大笔钱,对现今全依托家里的?他来说, 是不易凑齐的?。

    又仅仅一个昼夜。

    曦珠有些疑惑, 却?都不收下,怎么好问。

    她咽下嘴里的?最后一丝甜味, 将盒子捧去他面前,与他解释道:“三?表哥,我有钱的?,可以?先挪用我的?嫁妆,等京兆府抓到纵火之人?, 再想法子补上来。”

    “你将银票都拿回?去, 若是被姨母发觉少了这些钱……”

    不言而喻。

    曦珠还未与姨母说藏香居失火的?事, 但这晚回?去, 必定是要说了。

    她自觉都说得明白,见他还是站着, 不伸手接过,只低垂眼抿紧唇,猜是他脾气又上来了,正要再劝,就听他说。

    “曦珠,此事是我对不起你。”

    曦珠莫名其妙,下意识问道:“什么意思?”

    卫陵肩膀几番颓然?,都不敢看她,语气也低下去。

    “是我牵连到你了。”

    话出口后,似是起了头,他便不管不顾道:“纵火的?人?是温滔,他想找我麻烦不成,转而报复到你身上,才会让人?在前晚烧了后仓,让你现在为难成这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还连累死了那个叫曹伍的?伙计。”

    尾音带了些犯错后的?惶恐,和渐起的?愤怒。

    曦珠被这一连串的?话怔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看向卫陵。

    “你放心,这些银票不会让娘发现的?,我昨日下晌去找了温滔,当时他在长乐赌坊,我就与他赌了一晚,赢得这些,一出来我就来找你了。”

    他抬头瞥了眼她的?脸色,又赶紧落下。

    “我先前答应你,不再去那些地方,但这回?……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不会再去赌坊了。”

    曦珠这才注意到他一身空青的?窄袖锦袍皱乱许多?,一双眼内亦有彻夜不眠残留的?疲倦血丝。

    她后退一步,跌坐到椅上。

    她没料到这场蓄谋的?大火,只是因?为他与温滔的?那些恩怨。

    只是因?世人?所说的?,两个纨绔子弟之间的?纷争。

    却?使无辜之人?丧命。

    曦珠想到昨日一早,曹伍那对年迈的?父母来接走儿子,哭倒昏晕的?场景,以?及那个尚且年轻的?妻子,撕心裂肺地叫喊。

    曹伍还有一双尚未满百日的?儿女。

    前世,流放峡州后,失去一切庇护的?她,才知?道未有支撑,一钱一厘的?难挣,也与许许多?多?的?贫寒百姓交道,得知?他们生活的?艰辛。

    然?而如此,他们有时还是会送来瓜果,或是教她缝补衣裳,又告诉她哪里有活做,可以?多?挣几板铜钱。

    她隔墙听到过,他们说,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家,带着几个孩子,够可怜的?,也是够傻的?。

    他们的?一生沉淫柴米油盐里,说话不免带有粗俗,争议个没完,胡乱猜测,就像她曾经?最厌恶的?那些长舌的?人?。

    但当她遇到难处时,他们又会尽心尽力地帮她。

    临了道:“要有事不懂,就来找叔婶几个,晓得不?”

    正因?在真正的?世俗里生活过,曦珠才更难理解当今。

    这一刻,她从卫陵的?话里,恍惚意识到权贵与平民间,是彻底分?裂的?。

    藏香居失火后,需赔付两方的?银子,她可以?承担,但人?命呢。

    “曦珠。”

    他半蹲下身,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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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她的?双手,以?一种不符他身份地位的?低微,仰眼看她,神情担忧。

    曦珠俯视他。

    她眼前又晃过那时他的?厉呵,然?后冲入火场中,与那些街邻一起救火的?景象。

    “你在想什么?”他问。

    她看他好一会,终于道:“曹伍的?死怎么办?”

    卫陵承诺道:“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我去解决,你别?担心,我会让温滔偿命的?。”

    曦珠不知?为何,脑中有一瞬的?眩晕。

    他将木盒塞进?她手里。

    “你拿着,别?再推了。”

    盒子的?沉甸让她缓过来,顷刻,踟蹰地张了张嘴,终究问他:“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卫陵将自己?一双消去血肿的?掌伸展在她眼下,有些被眷顾到的?欣喜,脸上有了笑容。

    “我听你的?话了,有好好上药,你看,是不是好多?了?”

    昨日晌午,属下张允之回?来将藏香居失火的?始末都告知?,卫远惊讶间,就知?此事难以?善了。

    勿说因?太子和六皇子夺嫡,卫温两家不对付,三?弟与那个温家的?独子温滔,不时就要闹出打架斗殴的?事。现下三?弟喜欢表妹,更是不能?罢休。

    此次回?京,他听说三?弟曾在藏香居门口,将温滔狠鞭一顿,还惹地温甫正进?宫告状,皇帝下旨责罚三?弟。

    这回?情形更加严重,三?弟可别?做出什么错事来。

    父亲正在二弟的?火气上,再惹上去,不知?后果。

    卫远想过转,自己?又去忙活次日孔家上门之事。

    二弟和二弟媳和离,并不单是卫、孔两家的?纠纷,还涉及次辅孔光维对太子一党的?态度。

    另外诸多?其余因?素掺杂,实是复杂,必须处理地慎之又慎。

    翌日正午,卫远与父亲送走孔光维,见父亲正召幕僚门客,要跟上前去,瞥眼见三?弟过来,暂停了脚步等他。

    人?至跟前,就问:“你昨日没去神枢营,晚上也没在府上,到哪里去了?”

    上元一过,照例要去上职。

    卫陵哪里来的?心情,晚上到长乐赌坊去。他不瞒着大哥,老老实实地说了。

    卫远道:“你也不怕被爹逮住骂了?”

    卫陵笑说:“爹现在哪来的?空管我?”

    跟着偏头看了看议事厅,问道:“我刚瞧孔次辅走了,说的?如何?”

    卫远皱眉。

    当初二弟要娶孔家的?女儿,爹就不答应。那时二弟也是真痴心,愣是跪在爹书房一夜,求得这门婚事。

    这下要和离,又是二弟先犯的?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么多?年下来,不论是卫锦和卫若两个孩子,亦还是卫孔两家的?关系,爹娘都不同意和离。

    但照二弟媳那样的?性子,这事是拦不住的?。

    十?五那晚,娘和他媳妇劝说回?来后,道人?定要和离,但可以?答应不将那外室的?事说出去。

    对外,两人?只是因?感情不合而和离。

    这缘由说出去,只怕要惊吓整个京城贵门,没听说哪家夫妻是因?这个由头和离的?。

    日子再是过不下去,无论家族争斗婆媳磋磨,还是为了妾室或外头哪个莺莺燕燕,也得为了孩子,为了两家联盟的?利益,硬着头皮过。久而久之,几十?年过去,都老了,折腾不动,也就安息了。

    望着膝下的?子子孙孙,笑着感慨或是埋怨一两句,一生就那样过去了。

    但这由头按到二弟和二弟媳身上,似乎说得过去。毕竟当年两人?要成婚,也够让人?吃惊。

    只是……

    “他是疑女儿不可能?无缘无故要和离,当下那边怕是在搜查,就连你二嫂也被孔夫人?亲自接回?孔家,怕是盘问起来了。不过父亲已在考虑应允和离,想来她不会泄露。”

    这外室的?事要传出去,足以?丢尽公府卫家的?脸面,父亲忙碌大半生,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卫远心里清楚。

    如今淮安那边早让人?去抹公案,卫度当时消除俞花黛在名册上的?踪迹,是以?病故之由,如此也方便处理人?,现下京城这边凡关那个外室的?痕迹,全都抹杀干净,孔光维想查,哪里能?查得出来。

    卫陵闻言,不由想起前世这桩外室之祸,并非如此简单。

    前世事发时,应在六月初,而非上元。

    说起事发的?起因?,便让人?觉得几分?可笑。一个官员夫人?为了追查丈夫在外养的?女人?,结果发现卫度和俞花黛,惊骇之下,赶紧回?家告知?属六皇子一党的?丈夫。

    之后,就是俞花黛消失。

    父亲发觉此事时,同样怒打了卫度一顿,极快派人?去找外室,要处理干净。

    而与此同时,俞花黛再次出现,便要报案,说镇国公府要谋害她,紧跟着说出当年卫度隐瞒官差,强逼她做外室,甚至拿出其父亲遗留的?残本,说卫度纠集官员谋害良臣,自己?的?父亲是无辜被害。

    孔光维率先上折问罪卫度,接着以?温甫正为领头的?六皇子一党官员开始大肆弹劾。

    皇帝下旨令三?司重查当年旧案,俞花黛被关押刑部受审,却?中毒而亡。

    适时太子老师,也曾是卫度老师的?刑部尚书卢冰壶,被牵扯进?来。

    嫌犯中毒一事系他营私舞弊。

    一个小小的?外室,最后牵连甚广。

    卫度被夺职,孔采芙与之和离,太子一党失去孔家的?支持。

    刑部尚书卢冰壶被贬谪出京,内阁重组,翰林学?士姜复代其入阁,成为阁臣。

    六皇子一党大胜,在皇帝的?暗许下,年满十?六岁的?六皇子,不必按制远走京城,封王就藩,继续住在皇宫。一时太子一党不敢多?动。

    秦家见形势大变,转投六皇子。

    后来也是在两个月后,狄羌内部政权更迭完毕,北疆又陷战事,皇帝又想起镇国公府,重新启用。

    卫陵道:“孔光维当年见太子兴起,想找门路与咱们搭上关系,还装的?一门清高,要卢尚书来说亲。现在不见得一定要查出什么,做出这个样子,无非就是向外表明是二哥的?错罢了,与自家女儿没什么关系。”

    又是笑笑,“再说二哥和二嫂和离,卫锦和卫若不是还在吗?那也是他孔家的?外孙外女,打断骨头连着筋,只要孔光维有心,与卫家哪里能?断?”

    现在可不是太子党式微的?时候,孔光维最会见风使舵,还得和卫家绑着。

    若是以?后事态变化,孔家也不必再交好了。

    这番话将卫远好一顿错愕,与父亲所说一样。

    “你什么时候看得这么透了?”卫远扬手,要往他脑瓜子拍去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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