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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0-100(第2页/共2页)

   第94章

    江予有些难过, 但没敢在姥姥面前表现出来,将姥姥搭在他肩上的披肩还给她,也小声说悄悄话,“我知道的。”

    姥姥慈和地摸了下他额前的头发, 去取了几块冰块回来, 外裹着毛巾,帮他敷眼睛。江予没好意思让姥姥帮他, 将小猫放在膝上, 接过毛巾自己动手。

    姥姥将他的小猫接过去,挠它的小下巴, 把它撸得呼噜呼噜叫。

    江予边敷眼睛边看着小玳瑁从最开始的抗拒变成最后的享受, 弯了弯眼睛。

    这只小玳瑁猫比他刚捡回来的时候胖了许多,肚子圆滚滚的, 已经看不出曾经是只流浪猫。

    保姆阿姨给江予下了碗面, 又上楼去收拾房间, 顺道将江予的行李箱也带了上去。

    姥姥姥爷腿脚不方便,别墅内装了电梯, 江予的箱子没多沉,保姆阿姨不好意思坐电梯,刚要走楼梯就被姥姥叫住。

    姥姥姥爷的家里有给每个小辈准备的房间, 保姆阿姨是新来的,不清楚江予的房间在哪儿, 姥姥让保姆阿姨跟她一起上去。

    于是两人一猫乘电梯一块上了楼。

    江予没什么胃口,但不想让姥姥担心,还是坚持吃完了这碗面, 敷完眼睛从餐厅出来,看见姥爷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在院子里撒泼打滚的小二哈。

    院子里种了许多花花草草, 小二哈打着滚,糟蹋了一大片,文老爷子就站在小二哈旁边弯腰逗它。

    江予走近了,还能听见他高兴逗狗的“嘬嘬”声。

    “…………”江予眨了眨消肿不少的眼睛。

    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是文老爷子亲手照料,还经常在家族群里发照片和视频,现在被江予带回来的小狗一下糟蹋了,竟然没发脾气。

    文老爷子也发现了站在门口的江予,“吃好了?”

    江予乖乖“嗯”了一声,然后说,“姥爷,我想留在这里上学。”

    文老爷子奇怪地看他一眼,“和你爸妈商量好了?”

    江予沉默地摇了摇头。

    “你想留姥爷这里也可以。”文老爷子见他这样,心里估摸他和爸妈闹了别扭,说,“出什么事了?”

    江予刚消肿的眼眶又开始变热,他心里愧疚,不想,也不敢告诉他们真相,他害怕如果被他们知道了他不是他们疼爱的那个小孩,他们会失望,愤怒,然后把他赶出去。江予无法接受地想,他真的太喜欢,也太想要和他们成为家人了。

    可是他又感觉这样很对不起那个江予。

    羞愧和煎熬将他湮没,他甚至看见每一张亲人的脸都觉得痛苦,无法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他们的宠爱。

    江予在文老爷子看不见的地方掐了把自己,强迫自己把眼泪忍回去。

    所幸他站的位置刚好背着光,院子里光线不强,文老爷子这两年眼睛不太好,这会没有戴老花镜,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就是想陪陪您和姥姥。”江予努力掩藏起语气中的鼻音,但有些拙劣。

    文老爷子心里叹了口气,装作没听出小外孙的不对劲,说,“那姥爷明天就去帮你联系学校,你就留在这里好好陪陪姥姥和姥爷。”

    江予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心中越发沉甸,轻声说,“谢谢姥爷。”

    他趁文老爷子背过身的时候赶紧擦去挂在眼眶即将掉下来的眼泪。

    文老爷子很喜欢江予带回来的小狗,拍了个短视频发在家族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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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珊女士不是独生女,还有两个哥哥,家族群十几个人,最先回复的是江稚:这不是小鱼的小乖吗?@姥爷

    江予感受到震动,看见那个视频,憋着没冒泡。

    但江稚开始艾特他:@小鱼 你去姥爷家了?

    文老爷子发完视频就哼着歌放下了手机,专心逗狗玩,江予不得不硬着头皮回他哥:对。

    家族群里其他人开始打趣文老爷子料理的那些花草比不过小外孙,江予看见左上角跳出了一个数字,顿了顿,退出来,看见果然是他哥给他发的私聊。

    江稚:什么时候去的?

    江予老老实实回了他,想了想,也将自己要留在燕市上学的事告诉了他。

    江稚在对面沉默了一会,显然知道的比文老爷子多,没问他原因,只说:好,爸妈那边我来说。

    江予刚打完“谢谢哥哥”这几个字,手指一顿,默默删掉了“哥哥”这两个字,重新编辑好发送:谢谢吱吱。

    他经常这么叫他哥,这回江稚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又和他聊了几句。

    江予离开小别墅的时候顺手带了小猫的羊奶粉和奶瓶,还有小二哈的狗粮,和江稚结束聊天之后上楼从行李箱把它们拿出来,喂饱了小猫小狗,打算第二天去买它们的口粮。

    小镇基础设施挺完善,但没有学校。

    文老爷子让江予好好在家休息几天,江予没有拒绝。

    他不知道他哥和姥爷给江先生和文珊女士说了什么,他们在知道小儿子想在姥爷身边生活一段时间后,在第二天给江予打了视频电话。

    江先生没有出镜,但江予知道,他一定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看着他们。

    文珊女士在视频中有些愧疚,没问他突然去燕市的原因,温柔地说,“从小宝出生后爸爸妈妈就一直在忙,没有时间陪小宝,是爸爸妈妈对不起小宝。小宝在姥姥姥爷那里开心吗?”

    看见她这样,江予就明白了,他们已经知道他刚到姥姥姥爷家时是什么状态,说不定,他们也知道他在申城遭遇了什么。

    “……没有。”江予用力掐着指腹,用清浅的眼睛温顺地看着妈妈,说,“我很开心,妈妈,我一个人在家也很开心,我知道妈妈和爸爸很爱我和哥哥,所以我从来不觉得你们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

    即使他们很忙,他们也用他们的方式让江予感受到浓浓的爱意,从来没有缺席他的成长。江予穿书后,一直都生活在一个健康有爱|的|家|庭,他的爸爸妈妈从来不吝啬用行为和言语表达爱意。

    以前的江予很庆幸,现在只剩下了沉重。

    江予忍着眼泪,忍不住说,“我也很爱您和爸爸。”

    “妈妈知道。”文珊女士的肩膀搭了一只手,抬头看向丈夫。

    江先生出现在视频中,说,“虽然妈妈总是不带爸爸,但是爸爸也知道。”

    江予像平时那样弯了弯嘴角,眼睛一直看着文珊女士和江先生,难过哽在喉头,让他喉咙有些涩疼。

    过了两天,文老爷子联系了燕市三中,将小外孙安排进去了。

    燕市三中和崇英高中不一样,管制更严,再加上离小镇远,要住校,姥姥舍不得许久不见的小外孙这么快就去学校,又让他在家里留了一周。

    小镇有旅游景点,听说附近还有寺庙,江予没去,陪姥姥和姥爷在附近转了个遍。

    小二哈刚来那天晚上把文老爷子的院子糟蹋得一片狼藉,过两天又把客厅的真皮沙发和文老爷子准备裱起来的字画造了,还打翻了墨水,黑黑的爪子印布满地板,精力旺盛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文老爷子的画不值多少钱,一幅字却能上百万,江予看着心疼,要把它揍一顿,被文老爷子拦下了。

    “哈士奇就是喜欢拆家。”文老爷子摸着狗头说,“越打越皮实,等明天姥爷带它出去转转,消耗消耗精力。”

    小二哈耀武扬威看着主人,得意地汪汪叫,然后第二天就被领出去溜得趴在地上蹦跶不起来,刚进门就一头栽到地上。

    “活该。”江予捏捏它的爪子,把它抱起来送回狗窝。

    一周后,江予收拾了行李,坐车去了学校。

    这段时间江予专心陪姥姥姥爷,顺便散心,没怎么看手机,也不关注网上的新闻,朋友们发过来的消息积攒到一块,隔两天才回。江予离开时手机正放在书桌上,他看了眼,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将它留在家里。

    江予没让文老爷子送他,自己去学校报道,教导主任来接的他。

    教导主任姓黄,人高马大,可惜正面临着中年脱发危机,发际线岌岌可危,江予跟在他身后,时不时不太礼貌地瞟着他的头顶。

    “……开学考已经结束,所以只能先让你去三班。”黄主任说,“不过,下个学期也有一次开学考,到时候会依照成绩排名分班,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我听说你是从申城崇英转过来的?三中和那里不一样,没那么自由,能适应吗?”

    “能的。”江予说。

    黄主任先带他去领教材,“你耳朵的情况我们都大概了解,要是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找潘华中……就是你们班主任。”

    他冷不丁问,“带手机了吗?”

    “没有。”江予很诚实。

    也不知道黄主任信没信,“三中不允许学生带手机,带了就先交到班主任那里保管。”

    江予“哦”了一下,抱着崭新的教材跟着他去了高一三班,刚好是潘华中的课。

    高一三班人多,江予站在讲台上感觉下面密密麻麻都是人,没仔细看,刚做完自我介绍,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好欢迎新同学!”

    “…………”江予循声看过去,然后看到了戴子明。

    视线再一偏,又看到了秦晟。

    教室中间的三人一排,他们就坐在中间那排,将中间的位置空出来,戴子明脱臼的手已经长好,取了护带,对着江予龇牙一笑,招手,“新同学快过来坐。”

    秦晟恹恹地撑着下颌,盯着他。

    “…………”江予沉闷的心情因为看见了他们终于有变得晴朗的迹象,抱着书,走到他们面前。

    秦晟将他的书放中间的位置,起身让他进去。

    江予将书放进桌肚,看了眼写在黑板右侧的课表,只留下一本数学书,小声说,“你们怎么来了?”

    “问了你哥。”戴子明也小声回答他,周围都用书筑起了高墙,就他们仨桌上只有一本书,“你偷偷跑了,我和秦哥马上就决定跟着你跑了。感动吗小鱼?”

    “感动。”江予说,“你们怎么来的?”

    “嗐。”戴子明风轻云淡,“捐栋楼的事儿。”

    江予茫然,转头看向秦晟,“秦哥你呢?”

    秦晟淡淡,“我捐的。”

    “…………”江予看向戴子明。

    戴子明乐了乐,“他们只修一栋实验楼,秦哥捐了,我就只能捡便宜蹭个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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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予好奇问,“那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燕市?”

    “你来的第二天。”秦晟说。

    “你外公上周把学校定下来,我们以为你会来上学,就先来报道,结果你现在才来。”戴子明叹气,又乐,“没提前告诉你,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惊喜吗?”

    他说,“咱们仨锁死了,你还想偷偷跑,没门。”

    江予无奈地说,“我也没想跑……”

    戴子明还想说什么,潘华中已经敲了敲讲台,示意他们安静,他提前知道了江予的情况,又在了解了江予和秦晟他们是同学之后,没再耽搁时间,继续上课。

    课上没多少人说话,都在认真听讲。

    直到下课,戴子明才松口气,挪了下桌子,说,“有点挤。”

    崇英教室不大,但人少,燕市三中教室大,人多,比他们在崇英的时候多了一倍多,每个人平分下来的空间不是很大,但绝对说不上挤。

    只不过戴子明平时喜欢撸铁,比一般的高中生要壮一些。

    “忍着吧。”江予小声说,“你们住校吗?”

    “住。”戴子明说,“我和秦哥一个宿舍,还空了俩位置。”

    江予偏了偏头,看见他们秦哥已经彻底闭上了眼补觉,于是问戴子明,“秦哥昨天又熬夜打游戏了?”

    戴子明:“秦哥那几个爱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江予叹了口气。

    “我俩昨晚偷偷翻墙去网吧打游戏。”戴子明咂摸了一会,揽着江予的肩说,“嘿你别说,还挺有意思。今晚哥哥们也带你翻出去玩玩。”

    江予:“……”

    他们从小到大读的学校都是私立学校,不仅没住过校,而且还相对自由,从来没体会过普通家庭的孩子上学的生活,这次阴差阳错遇上了,当然要好好享受。

    江予穿书前就已经体验过普通高中生的生活,所以不觉得这是个新鲜事,再加上他现在对这些事都不太能提起兴趣,兴致缺缺地推开戴子明,说,“算了。”

    “为什么?”

    江予没解释。

    戴子明挠了挠头。

    燕市三中的学生没有闲心关注网上的事,再加上庄家在燕市的影响力小,所以没多少人讨论庄家的事,唯二知晓的秦晟和戴子明也没有主动提。

    江予和秦晟戴子明住进了同一个宿舍,晚上偶尔跟着秦晟和戴子明翻墙出去,又带了一身烧烤味赶在查寝前回来。

    他心情一直低落。

    但他很快融入了燕市三中,紧促的学习占据了他的心神,让他没办法再去想其他事,逃避心理比任何时候都强烈。

    ——

    申城,东城区郊区,庄家庄园。

    从庄家陷入丑闻之后,庄家的股市一直处于熔断状态,庄先生和庄夫人想尽办法也没能见到庄敛一面。

    他们甚至让不知情的小儿子和他们摆拍,企图以此摆脱丑闻,然而很快就被人揭穿,不仅没有解决这次的危机,反而还让保护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子出现在大众面前。

    庄老爷子动怒摔碎了一只仿唐三彩的花瓶,佣人们敛声屏气地收拾地上的碎块,生怕庄老爷子的火烧到他们身上。

    庄先生没回来,只有庄景行出现在庄园,独自承受来自庄老爷子的怒火。

    “简直废物!”庄老爷子骂累了,被庄景行扶着坐到了沙发,喝了口茶顺气,他歇了一会,问,“小曜知道了吗?”

    庄景行说,“都瞒着。”

    “小曜刚做完手术,受不得刺激。”庄老爷子对孙辈的疼爱都聚集在了幺孙身上,又想起导致庄家陷入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拐杖跺了跺地板,暗示性说,“小曜不会希望看到你们犯法。”

    庄景行顿了顿。

    他在庄园内留了两个小时,安抚了庄老爷子的怒火后离开。

    庄园前门有记者堵门,司机轻车熟路载着庄景行从侧门离开,送他去了医院。

    庄曜的病房前守着两个保镖,替庄景行开了门。

    庄曜苍白着脸睡着了,庄景行在病床边站了几分钟,然后准备转身离开。他刚转身,庄曜就迷迷糊糊睁开了眼,小声叫了句“大哥”,没被听见。

    庄曜还不能下床,也不能用力说话,只能注视着庄景行离开,他正要闭上眼再睡一会,突然听见庄景行问保镖,“小少爷犯心脏病前听到了什么?”

    “……”庄曜闭上的眼兀地睁开了。

    很快,他就听见他的保镖迟疑地说,“没什么。”

    庄景行冷如寒冰的嗓音响起,“打断他的手。”

    “不!大少爷,我说!”保镖嗓音急切求饶,“我只记得有次小少爷去找陈少和傅少的时候听见他们在吵架,说……要把庄敛少爷的心脏换给小少爷,两位少爷意见不统一,有位少爷不支持动手……”

    庄曜偏过头,死死盯着病房门。

    “小少爷没进去,还让我删了监控录像。”

    保镖的嗓音顿下来。

    庄景行冷冷地说,“继续。”

    “……那天,小少爷突然想打篮球,命令我们赶走所有围观的人。”

    “没了?”

    保镖说,“没了。”

    “没有人在小少爷面前嚼舌根说他活不久?”

    除了上课,保镖都是寸步不离庄曜,而庄曜在教室的座位又被其他几个喜欢他的男生包围了,几乎没人能在他们面前嚼舌根。保镖沉默了一会,估计在仔细回想,片刻后说,“没有。”

    庄景行离开了,脚步声渐行渐远,庄曜闭上眼,感觉胸口的刀口越来越疼,他咬着牙,低低地说,“……大哥。”

    他的大哥很聪明,这些疑点串联在一起,会很快引起他的怀疑。

    外面的保镖关掉了录音,始终面无表情。

    另一间病房,简青被保镖领了进去,看见庄敛戴着耳机寂寥地坐在病床,发现门口的动静,面无表情看过来,简青及时移开眼睛避开了和他的对视,然后才注意到庄敛的脚被一只手铐铐在了床脚。

    庄敛又闭上了眼睛,寂然得如同冰冷的雕塑。

    简青看见他就觉得头疼,他原本都已经被放回家准备跑路,又被同一拨人绑了回来。

    “他说我需要心理医生。”庄敛听着从录音笔中拷贝过来的录音,江予微微带着哽咽和恨意的嗓音在耳机里循环,他边听边轻声说,“简医生,你说我需要吗?”

    “……”简青在心里骂娘。

    “我只是喜欢他,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很爱他。”庄敛睁开黑沉的眼眸,唇色苍白,低低地说,“他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喜欢……想让他只看得见我。”

    “那些人,都该死。”

    “好想挖了他们的眼睛,不准看他。”

    “连一匹马,一只猫都能分走他的视线。”

    “好想掐死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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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他是我的。”

    “我要他所有的爱。”

    他对着简青诉说疯魔病态的爱意,呼吸激动战栗,“好想把他关起来,让他孤立无援,只能依靠我才能活。”

    “他被吓哭的时候,又漂亮又可怜,嘴巴好红,还在颤抖,好可爱,好色○,每次都能让我○了,好想喂他吃○○。”

    “……小可怜。”

    庄敛说着声线扭曲,深吸口气,“我那么爱他,所以我得不到他,谁也别想得到他,他喜欢谁,我就在他面前○他,然后当着他的面,让他们轮了那个人,让他明白,这辈子只能喜欢我。”

    他嗤笑,“除了我,没人配得上他。”

    简青都听得浑身发寒。

    好恐怖的爱意。

    “宝宝说,我有病。”

    “好想见他。”

    庄敛战栗着闭了闭眼,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随即抬起阴毒冰冷的视线,如同一只从无底深渊爬出来的恶鬼,瞬间攫住了简青的脸,说,“所以,你最好能治好我。”

    第95章

    即将周末, 周五最后一节课快下课,教室内窸窸窣窣地响起提前收拾东西的动静,讲台上的女老师不太高兴地用黑板擦拍了拍讲台,“干什么?还没下课呢……”

    她还没说完, 教室后面有人故意掐着嗓子说, “拖堂警告!”

    话音刚落,就有人没忍住笑出了声, 讲台上的老师往声音传出来的地方瞪了眼, 也没忍住笑了,索性摆了摆手, “赶紧收, 不准说话,不准漏带作业, 下周一要是有人没交作业, 当心我找你们麻烦。”

    她话一说完, 教室内偷偷摸摸的动静就变成了明目张胆的动作,老师让人把教室的前后门都关上了。

    江予没收拾, 正埋头在草稿纸上演算一道题,他身边的戴子明和秦晟也没收拾,各自干着各自的事, 他们前面一排其中一个男生突然转过头看了他们一会,才压着嗓音问, “你们周末不回去吗?”

    江予将演算出来的最终答案填在空白处才抬头看他,在记忆里搜寻了下这个人叫什么,很轻地“嗯”了一下, 顿了顿,又补充说, “不回去。”

    江予从到了这里之后一直是自闭的状态,蔫巴巴的,不太愿意和别人交流,现在还认识不到几个人,但这个男生是他到了这里之后第一个找他说话的人,他做过自我介绍,江予有点印象。

    他们仨说话口音不像燕市人,江予刚到那天还那么轻松说起捐楼的事,叶楠心里有了点底,没再问,说,“这样,我家刚好在附近,而且我们刚好约了周末去爬灵山,你们要不要一起?”

    戴子明来了点兴趣,“还有谁?”

    他一说话,叶楠表情就轻松了一点。

    戴子明不像秦晟那么难以接近,也不像江予那样自闭,他在哪儿都混得开,和周围一圈同学打得火热,叶楠说了几个名字,他心里就有了数,有些心动,怼了怼江予,“小鱼去吗?”

    江予不太想去,把问题抛出去,说,“……秦哥呢?”

    戴子明看向秦晟,在江予看不见的地方使眼色。秦晟刚才没听见他们在讨论什么,见戴子明对着他挤眉弄眼,皱了下眉,说,“去。”

    “小鱼?”戴子明炯炯有神地看着江予。

    江予有些为难,他一周以来心情都不是很好,什么都不想做,连学习都不太能提起兴致,他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小声说,“我不想去。”

    “对不起。”

    戴子明和秦晟对视了一眼,还想再劝劝,见秦晟对他摇了下头,放弃了,揽住了江予的肩,对着叶楠说,“那算了,我们不去了。”

    “好吧。”叶楠耸了下肩,转回去了。

    江予弯着脖颈,无精打采地说,“你们想去玩不用管我。”

    戴子明捉着他,把他当成小猫崽狂揉,“说啥呢,那我和秦哥还是人吗?对吧秦哥?”

    “嗯。”秦晟应了声,侧头看着江予,江予不经意间对上了他的眼神,两秒后就匆忙收回了视线。

    秦晟烦躁地捏了下耳朵,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江予听他啧声听得心惊胆战,赶紧抚顺被戴子明揉乱的头发,拣起笔提心吊胆地写题。

    他状态比起以前来说犹如山体滑坡,秦晟不可能看不出来,一直没问他原因,估计在等他主动坦白,但他一直磨磨蹭蹭不说,江予有种秦晟耐心即将告罄的预感。

    江予的预感没有错,这节课下课,他就被秦晟和戴子明堵在了座位上。

    “……”江予想站起身,屁股还没抬起来,肩膀被一左一右按住,一下按在了椅子上,有些心虚说,“干什么啊哥哥们?”

    秦晟脸上没什么表情,只看他一眼,江予就默默转过头,看向戴子明,结果戴子明也凶神恶煞地板着脸,都不说话。

    估计早就商量好了要堵他。江予越来越心虚,垂着眼盯着指尖,努力思索怎么才能躲过去。

    班上周末不回家的不止他们三个,但三中要求不回家的学生按课表上晚自习,其他不回家的同学都抓紧时间去食堂吃饭。

    直到教室只剩下他们三个人,戴子明才开口说,“你知道你以前如果被我们不分青红皂白拦下来会是什么反应吗,小鱼?”

    江予装傻说,“什么反应?”

    “‘干什么!我惹你们了?’,” 戴子明学着他以前龇嘴角,眼神如刀,说,“特别凶狠瞪秦哥,然后‘啪’踹铁汁一脚。你不记得了吗?铁汁?这才是你正常的反应。”

    戴子明一针见血地说,“你知道你只有特别心虚的时候才会叫我们‘哥哥们’吗?”

    江予无意识舔了舔唇。

    正打算开口狡辩,就听见了秦晟说,“说吧。”

    “这两天说话这么有气无力,放假不回家,也和庄敛有关系?”秦晟平静地捏着江予的下巴晃了晃,问,“发生什么了?”

    他们放假不回家,是因为他们的家在申城,距离太远不想回去,但江予的姥爷就在燕市,他不回家就明显有问题了,所以秦晟一开口,江予就感觉一直悬在头顶的刀落下来了。

    “……不要问了,秦哥。”江予眨了眨开始发热的眼睛,眨掉眼睛里的水雾,拂开秦晟捏着他下巴的手,深吸了口气,“我就是心里烦,怕他们担心,所以不想回家而已。”

    秦晟来回打量他的脸,突然抬起手按了按他的眼角,淡淡地说,“难过得都快哭了,还只是心烦?”

    江予躲了下。

    戴子明变戏法似地从桌肚里掏出一把用红钞票叠好的五角星,哗啦啦全堆在江予面前,少说上千,土地主似地说,“包半小时陪聊,够了吧?”

    江予直愣愣地看着这堆红色的五角星,突然一头创在他肩上,闷闷地说,“可以拒绝吗?”

    “不可以。”戴金主无情拒绝,并且对着包养对象指指点点,“我点陪玩也才两百一小时,半个小时给你两千,还不知足?”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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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不想聊。”江予难受地说,眼泪在秦晟和戴子明看不见的地方溢了出来,他偷偷在戴子明肩上蹭掉,商量说,“不聊好不好?”

    已经十一月,燕市不像几年不下雪的申城,这段时间降温降得厉害,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已经有了下雪的小图标。

    戴子明穿得厚,没有感觉出江予在哭,但听得出他说话已经带了鼻音,就有些心软了,“真不想说?”

    江予点头。

    “行吧,铁汁,我们已经不是好铁铁了。”戴子明嘘长叹短。

    江予直起身,转头看向秦晟,唇瓣嗫嚅,可怜巴巴地叫,“秦哥。”

    秦晟“嗯”了一声,说,“庄景行被带走调查了。”

    江予怔愣了瞬,不明白秦晟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他们有意无意回避了这个话题快半个月了。

    但话题确实被转移开了。

    江予也不想话题转回来,于是顺着问,“为什么?”

    “有人举报他名下的公司偷税漏税。”秦晟说。

    庄景行上了大学后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创业成立了一家公司,已经上了市,后来接手家里的公司后,他名下的这家公司也没并到庄家名下,他是这家公司的法人,出事后很快就被带走,但这次被庄家捂了下来。

    “光耀游戏也要出一款射击类的游戏。”戴子明说,“有庄家的扶持,光耀这两年有点行业龙头的意思,到时候会压咱们一头。”

    “咱们投的那款游戏也是射击类,前两天他们还让秦哥试玩,秦哥这两天很上心,熬大夜都在玩这个。”

    戴子明说,“咱们仨搞的那个小马场就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玩乐欲才搞出来的,小打小闹,但这款游戏好好宣发可以火一把,但我们和光耀那款游戏是竞品,光耀不会允许我们火起来。”

    江予“哦”了一下,听明白了。

    秦晟拍了他额头一下,“忘了自己还投了游戏?”

    “……”江予捂着额头心说还真忘了,他这段时间压根没心思去想这个。

    反正有秦哥在。

    秦晟不会让他的钱打水漂。

    江予问,“谁举报的?”

    戴子明的表情一下就变得微妙,掺杂着几分幸灾乐祸,忍不住乐出声,“你问秦哥。”

    江予看向秦晟,“谁啊?”

    秦晟说,“是庄曜。”

    江予:“?”

    “他不是在住院吗?”江予想了想说,“他……能出院了?”

    庄曜为什么要举报庄景行的公司?江予茫然地想,他记得在原文中的庄景行这个大哥很疼爱庄曜,甚至到了为了将庄敛的高考成绩换给庄曜,能威逼利诱妻子去找在教育局任职的岳父帮忙的地步。

    这段当时特别让他震撼,所以直到现在都还记得。

    他记错了吗?

    “庄曜让他的保镖动的手,他的保镖已经被闻家收买。”秦晟说着微不可查地停顿了半秒,“他会举报庄景行,背后有闻家在做推手。”

    至于是闻家的谁,他们都心知肚明,从一开始,闻仲璟的态度就表明不会插手这件事,偏偏动手的那个人还是受害者,在这件事中完美隐身。

    即便是在大家族成长起来的秦晟,玩心眼子也不一定玩得过那个人,更枉论江予。

    江予干巴巴地“哦”了一下,敏锐察觉话题渐渐偏向庄敛,又低下了头,心神不宁地看着没写完的习题。

    秦晟没有继续说下去。

    从庄景行被带走后,庄家彻底开始乱了。

    原本还处于观望态度,和庄家有合作的几家如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敏锐地察觉出什么,纷纷开始毁约。

    和庄曜交好的少爷们从一开始就被迫断了和庄曜的联系,察觉到家长们的意图后想给庄曜求情,被火速打包送到了国外,没收了护照,既无法回国,也无法联系到父母。

    庄家人焦头烂额,但每次去见庄曜时,又装出岁月静好的模样,庄曜的病房是唯一没有被波及的地方,是庄家唯一的净土。

    庄夫人化着妆,厚厚的粉底压不住憔悴,她疼惜地亲了下幼子的额头,说,“今天感觉怎么样,宝贝胸口疼吗?”

    庄曜乖巧地摇了摇头,这段时间病痛的折磨让他瘦得有些脱相,本就大的眼睛这会大得有些吓人,“不疼。”

    庄夫人摸摸他苍白温凉的脸,知道他为了不让他们担心在强撑,“宝贝。”

    “妈妈。”庄曜小声说,“哥哥和姐姐们去哪儿了?他们都没来看过我。”

    庄夫人顿了顿,将他已经有些长长的头发别到耳后,说,“他们在上学。”

    “那大哥呢?”庄曜越说越小声,“大哥也好几天没来看我了……他是不是觉得我拖累你们了?”

    “小曜!”庄夫人原本就为长子忧心,此时听见庄曜这么说,条件反射皱起眉,语气不免有些严厉,说完见庄曜表情瑟缩,又心软下来,说,“你大哥那么喜欢你,怎么可能觉得你拖累了我们?”

    庄曜攥着被子,手心的汗濡湿了被面,他盯着庄夫人,眼角闪着泪光,说,“真的吗?可是那天我听大哥问我的保镖,我是不是想故意伤害自己才去打篮球……我的保镖没给他答案,他就想打断他的腿,妈妈,我不懂大哥为什么要这么想我。”

    他像个被哥哥欺负之后向母亲告状的小孩,“妈妈,我之前是不是快死了?我不想死。”

    庄夫人听得心疼,又对长子的行为感觉生气,她又气又心疼地擦掉幼子的眼泪,说,“不准说这个字,我们小曜肯定会健健康康长大,长命百岁……你大哥是忙晕头了!谁平白无故喜欢遭罪?他还敢、还敢……我看他活该!”

    她的几个孩子感情浓厚,庄夫人担心会刺激到庄曜心脏,到底还是没将偷税漏税几个字说出口。

    ——

    窃听器将他们的交谈传到了庄敛耳中。

    此时,他面容冷郁地坐在简青的心理诊所,森冷的眼神落在对面简青的脸上。

    这是简青被迫答应治疗庄敛的第七天,他给庄敛定了一套治疗方案。

    简青从业这么久,遇到了很多不配合的病人,所以他在看见庄敛接受他的治疗时还戴着耳机的行为略显从容,在庄敛的示意下,继续往下说,“……如果你是那个人,被跟踪,猥|亵,绑架,你的心理是?”

    庄敛似乎终于来了点兴趣,漆黑的眼眸中酝酿着暗芒,兴奋到喉结颤栗,低声说,“他好爱我。”

    “简医生,他会强||奸我吗?”

    他说,“好期待。”

    简青:“……”

    虽然早就意料到了,但他还是想说,这个姓庄的是真变态。

    第96章

    周五的晚自习没有老师, 教室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同学,偶尔凑一起说说话。

    第一节 晚自习刚上不久,江予感觉秦晟起身离开了座位,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 只来得及看见秦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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