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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0-16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帝王侧》150-160

    第151章

    承安十一年,春末夏初。

    三皇子秦子昭虚岁六岁,照规矩前往国子监开蒙学习。

    学习第一日,赖床不起害得随行宫女和嬷嬷费尽心思结果未带书屉。

    学习第五日,在课堂上连连打哈欠怎么都睡不醒。

    学习第十日,拉着邻桌长乐公主讲捉虫子的小话被老师罚抄百遍静字,甚至回来边抄边哭鼻子。

    对这个分明身处后宫却在父母宠爱下长大的孩子,沈霁一忍再忍,忍无可忍。

    子昭平时都是个极聪明伶俐的,说话玩闹做事,懂规矩,知礼数,嘴巴又甜,脑子转得飞快,可偏偏一上学就是一副懒怠样子。

    沈霁思来想去,把他如此不爱上学归咎于他这是第一次上学,比起从前日日玩闹难免惫懒,决意要好好收拾他。

    自此一番语重心长的教育后,给他立下规矩。

    每日去国子监不许再被太傅批评,务必得踏踏实实学习,否则当日不但没有点心吃,全宫的人都会不理他,回来后还要开小灶让他学习识字。

    这一处罚乍一看不打紧,可子昭从前在宸佑宫是人人宠爱人人喜欢的,谁见了都要牵牵小手问声好,他又素来喜欢吃点松软甜的糕点。

    一下子断了他精神上的愉悦,又断了口腹之欢,如此双重打击下来,对于一个实际五岁虚岁六岁的孩子而言,其实是很残酷的。

    子昭人小鬼大,正是知道沈霁是来真的,又实在害怕不能吃点心和被人忽视,每日夜里哭着习字温书。

    幸好他乖巧懂事,知晓母妃是为他好,适应能力又强,不过六七日,就渐渐适应了国子监的生活,甚至还破天荒的带了一回夸奖回来。

    国子监的老师说子昭天资聪颖,学业进步飞快,他高兴得一路上都是小跑回宫的。

    回宫后沈霁又带着霜惢她们连连夸奖,他体会到学习好被人夸赞的滋味飘飘然,更加愿意习书了。

    育儿颇有成效,沈霁的心情终于乌云转晴。

    七月伏天,长安酷暑,宸佑宫里日日供着冰也让人有些心烦气躁。

    但今年因为子昭是第一年入国子监,沈霁还想多看着他些,免得无人鞭策鼓励就泄了气,就不曾答应秦渊的提议去避暑。

    可日子一天天热起来,沈霁在殿内穿着清凉摇着团扇,身上还是出了一层薄汗。

    霜惢从外面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笑着说:“娘娘,这是陛下吩咐人给您送来的冰鉴,都是您素日爱吃的。”

    沈霁一听便眼睛一亮,立刻起身过去,亲自打开了盖子。

    冰鉴的保温能力是极好的,里头又放了许多冰,一掀盖就能感受到铺面而来的冷气,里面冰镇的水果块块新鲜,一瞧就是新切出来的贡品。

    她从里面捏了颗冰葡萄放在嘴里,冰凉酸甜的口感在口中融化,实在是解暑。

    霜惢轻笑着说:“说来奇怪,今年天儿虽热,可咱们宫里的冰是最足的。奴

    婢也曾问过几个入殿内侍奉的宫女,都说殿内清凉,十分惬意,不曾心烦气闷。您倒是比三皇子还贪凉贪嘴些呢。”

    沈霁素指纤纤捏着葡萄吃,一转身就端起冰葡萄搁在了软塌上。她往榻上斜斜一靠,曲臂撑头,另一手从跟前的葡萄串上捏了一颗又一颗。

    葡萄晶莹紫亮,汁水洇得她白皙指腹上染上一抹淡紫。

    她咽下嘴里的葡萄,忧愁道:“不是我贪嘴,实在是育儿艰难,养育一个尚且在念书的孩子更难。”

    “每看到子昭退步或是懈怠一点,我就焦急万分,实在难以心平气和。”

    “若生在寻常人家,倒也不必抓得这么紧了。还能安慰自己一句儿孙自有儿孙福,管得太多反而负累。如今生在皇家,陛下对他寄予厚望,肩上责任大了,反倒不能随心所欲。”

    说起养孩子的艰辛,沈霁大倒苦水,滔滔不绝,连霜惢什么时候退下去了都不知道。

    说到最后一句,沈霁喟叹道:“可惜陛下政务繁忙,若非如此,让他亲自教养子昭该有多好。”

    “你若辛苦,早些告诉我便是了,何须一个人硬撑?”

    秦渊从外头撩帘进来,瞧着榻上斜躺的沈霁,挑了挑眉。

    见到陛下来了,殿内的宫女们仿佛早就熟知他们在一起的流程般,极其自觉地退了下去。

    他丝毫不掩饰,径直上前扣住了她的腰,眼底火热:“簌簌,你早知我要来,这是在勾/引我?”

    沈霁缓缓抬起头,手里的葡萄刚抵到红润的唇上:……?

    她抬手将唇边的葡萄径直塞进了秦渊的嘴里,红着脸说:“你下贱!”

    “我好好的吃个葡萄,怎么就成勾引你了?”

    秦渊慢条斯理地将葡萄咽下去,抬手抚上了她的唇瓣,垂眸道:“你是真不知道你如今的样子有多勾人吗?”

    他毫不顾忌地扫视着沈霁的身子,眼中欲色渐起。

    她身段窈窕丰腴,淡紫的薄纱紧紧裹住浑圆的腰/臀。藕臂半露,乌发如云,斜斜倚靠在软塌上,曲线玲珑如远山,摄人心魄。

    如此美景,不是勾/引又是什么。

    察觉到他视线向下,沈霁情不自禁垂眸扫了一眼。

    和他在一起多年,她早就知道当今陛下是如何表面矜持背后浪荡,一眼就知道他到底指的是什么。

    她本想起身,奈何力量悬殊,陛下扣着她腰身的手又实在有力气,几番挣扎不得,只要作罢:“秦渊!”

    秦渊最近最爱看她脸红咬牙的样子。

    从前她总是温柔懂事,善解人意,将心思情绪都克制到了极点,极少释放在他面前。

    可自从三年前一切尘埃落定,随着时久情浓,他们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她在他跟前反而愈发鲜活灵动了。

    以前见不到的小心思,小表情,如今统统可见,她在他面前彻底打开了自己,做回真正的沈霁。

    宜喜宜嗔,嗤笑怒骂,脸红不悦,都让他觉得爱不释手。

    栽到一个人手里的感觉便是如此,她做什么他都觉得看不够。

    “叫我做什么?”

    秦渊扯唇轻笑,手上的力道却一点都没松:“若你这幅模样是送我今日的礼,那我很喜欢。”

    说罢,他才松了手,扶着沈霁的肩让她坐正:“方才进来的时候,听你说起子昭学业上的事,可是他近日去国子监不乖了?”

    说起孩子,沈霁原本脸红抵抗的模样顿时垮了几分,靠在他肩头道:“起初什么模样你也是知道的,这两日倒也很好,只是……”

    她捏住秦渊的手把玩,愁眉苦脸:“只是我初为人母总是担忧,担忧自己从前是不是太过娇惯他,担忧他能不能成材,也担忧他可能担得起如此重的担子。”

    “种种思绪烦不胜烦,却又不能不想。”

    沈霁深深叹了口气:“孩子尚小的时候怎么看怎么喜欢,觉得他吃喝拉撒都可爱。可一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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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说会闹会气人的时候,就只剩无尽的忧愁了。”

    “这世间许多事都能反悔,唯独孩子生下来就是一份无法反悔的责任。”

    秦渊轻抚她紧蹙的眉头,吻了吻:“养育子嗣的确辛苦,委屈你了。”

    “等这阵子不太忙的时候,让他来御书房,我亲自教育他。”

    沈霁有些犹豫:“可你平素处置国事已经十分忙碌,子昭又才五六岁,不是可以指点文章的时候,只是练练字,反而耽误你。”

    “这就心疼了?”秦渊低眸看沈霁好看的眉眼,轻笑道,“人生在世,立业前先能立人,子昭将来要继承大统,品性尤其重要,我便是抽空,也得好好打打他的地基。”

    “他幼年快乐,已经是多少皇室子嗣想都不敢想的,如今到了要明事理苦读书的时候,也要吃得了苦,磨炼得了心性,才能成为国之砥柱。”

    秦渊淡淡道:“宽严相济,千锤万练,方成国之储君。”

    “你我一起,定能养出个明世之君。”

    听他从容,沈霁的心中不知不觉地安定了下来。

    她点点头,轻叹一声,主动搂住了他的脖颈:“同你说说,我心里觉得好受多了。”

    “养儿艰辛,其父母更要开明立正,做好榜样。子昭秉性很好,只要用心教育,他定不会负了我们所托的。”

    温香软玉入怀,秦渊方才压下去的火再次不受控得涌了上来。

    他缓缓滑动手掌,停在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上揉捏,嗓音不知不觉沙哑了几分:“再过几年,等子昭能够独当一面,我便传位给他做太上皇,与你出宫去四处游山玩水,如何?”

    沈霁丝毫不觉,认真地思考:“他如今才虚岁六岁,待他长成,无论如何也得弱冠之年,那还有十五年,你这么早就……”

    话音未落,秦渊便一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红润好看的唇,将剩下的话悉数封缄。

    他抱着沈霁亲得极为动情,滚烫呼吸间,软塌凌乱,纱衣半褪。

    就在秦渊呼吸粗重,打算抱着沈霁到床榻上的时候,门外哒哒哒跑来一个小人儿,丝毫不顾忌张浦的阻拦,边跑边喊着:“母妃——老师说今日表现好,早点下学——我要吃云片糕——!”!

    第152章

    这会儿陛下和皇贵妃正在里头做着要紧的事情,就连宫人们都支开了几米开外在院子里候着,小祖宗可是千万不能闯进去的!

    否则陛下若是怪罪起来,那他是有十个胆子也不够赔的。

    张浦心道不好,着急忙慌地拦住他,尴尬地笑着说:“三皇子!三皇子且慢!”

    子昭疑惑地停住脚步,仰起头看他:“张公公怎么了?”

    见话术奏效,张浦立刻上前,一把拉住子昭的小衣领,不让他再往里头跑,哄骗道:“陛下和娘娘正在里头商议要事,三皇子不便打扰,还是先让下人们带着去吃口茶歇歇,等晚些再来吧。”

    子昭难得下学早一回,又是得了夸奖回来的,此刻正在兴头上,怎肯善罢甘休:“父皇和母妃有什么要紧事?”

    “我去敲敲门,问问!”

    一想到母妃和父皇不能及时夸奖自己,子昭的小脸垮了下来,委屈道:“若……若实在不成,那我再走,行吗大监?”

    三皇子如今不过五六岁,说话还是奶声奶气的。虽自小就机灵过人,可到底只是个小豆丁般的孩子,他嘴巴甜会说话,又生得粉雕玉琢般可爱,这样兴冲冲的来,蔫巴巴的走,连张浦都有些不忍心让他失望,拒绝的话卡在嘴里半晌说不出来。

    见张浦犹豫了,子昭乌溜溜的眼珠一转,就猜到定不是什么真的要紧的事。

    若是真的要紧,那不管他说什么都是不会让他进去的。犹豫了,就是骗小孩子!

    说不定是父皇又偷偷给母妃带了什么好东西,跟上次一样,瞒着他呢!

    别以为他年纪小好糊弄,他秦子昭可是聪明绝顶,父皇偏心母妃,这些套路他见过一次就记住。

    子昭可怜巴巴道:“大监,要不你松开我,我去找永安妹妹吧……”

    张浦心中正在天人交战,谁知三皇子是这么个懂事的孩子,当即如释重负,松开了手:“奴才多谢三皇子体恤,您这便去找永安公主吧。”

    子昭眼睁睁看着钳制着他的手从衣领上松开,喜不自胜地发出一声银铃般的笑声:“嘿嘿!走喽!”

    他飞快倒腾着小腿小脚,一路跑到了寝殿门前,浑然不觉地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三皇子——!”

    “嘎吱——”

    殿门被推开,张浦面如死灰。

    子昭沉浸在小计谋得逞的喜悦中,浑然不顾身后张浦的死活。

    软塌和位置上都没人,他什么都没想,下意识便轻车熟路地母妃的床榻边上走去,边走边说道:“父皇——我知道你定是又给母妃带了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背着我呢,我这回都发觉了,你们可不能再躲着我了吧。”

    此时,红罗帐内,秦渊正红着眼摁着沈霁的细腰同她抵死缠绵,酣畅淋漓之时,子昭的稚嫩又欢快的声音竟穿越了门口的防线,走进了殿内,还越来越近了。

    他黑着脸暗骂了张浦无数次,可事已至此,秦渊只能面对现实。

    儿子越走越近,可他箭在弦上,这时候脱离实在舍不得。眼看着纱橱外的小身影马上走过来,他浑身肌肉绷紧了,抱着沈霁咬紧牙根一齐盖在了被子下面。

    子昭懵然无知地拨开红罗帐,探进头去:“大监说父皇母妃在说重要的事,怎么睡起来了?”

    秦渊紧紧抱着沈霁,不让她春光外泄分毫,看着秦子昭天真无邪的小脸,黑着脸咬牙切齿道:“出去!”

    父皇怎么对他这么凶,什么好的不给他就算了,还要凶他,子昭小嘴瘪起来,眼睛泪汪汪的:“母妃……”

    不出去就算了,竟然还敢在这个时候喊母妃?秦渊气不打一处来,再次沉了声音:“秦子昭,我让你出去!”

    “噢……”父皇好小气,这就生气了。

    子昭不情不愿了松开攥着纱幔的手,慢吞吞地转身要走。

    虽然父皇对他也很好,可比起母妃来,他还是有点怕父皇的。为了自己屁股不开花,秦子昭再不情不愿,还是很识相的走了。

    门重新被关上,沈霁藏在被窝下的身子终于忍不住笑得颤抖起来。

    秦渊被她笑的没脾气,故作凶狠地拍上她腰窝下那处丰盈勾人处,在她耳边恨得牙痒痒:“你还笑得出来!”

    沈霁这会儿正乐不可支,耳朵又敏/感,被他这么突然在耳边呵气,顿时痒得缩起了脖子,埋在被窝里又笑了出声。

    秦渊只觉得受挫,大喇喇将被子掀开,再度欺身上去,咬住她耳垂道:“看你还怎么笑。”

    许久后,沈霁趴在床沿泪眼汪汪的软声求饶,秦渊才低笑着放了她-

    晚膳时分,暑热尽褪,紧闭了一日的楹窗大敞着通风,窗外月色正好。

    一家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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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坐在圆桌前用膳,桌上尽是爱吃的珍馐美食。子昭胃口大开,一扫白日的阴霾,可抬眼一瞧父皇还在,顿时有些苦恼。

    他偷偷观察着父皇的脸色,见父皇亲自为母妃夹过去爱吃的菜,神色淡然,心中悄悄松了口气。

    父皇表情恢复如常,那想来早就不生气了。既然不生气了,子昭顿时高兴起来,拿起筷子吃跟前的炙羊肉。

    屁大点小孩吃得眉飞色舞,半点心事也没有,秦渊淡淡瞥了一眼在对面低头吃饭的子昭,又想起今日揽着沈霁缩在被窝里的糗事,顿觉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盯着他看了半晌,秦渊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今晚膳后不许出去捉萤火虫,朕有作业让你写。”

    晴天霹雳直直劈到脸上,口中的饭食尚未咽下去,子昭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父皇。

    一瞬间,他幼小的心灵走马灯似的闪过今日回宫后受过的委屈,又想起回宫时心中的喜悦和老师的夸奖,云泥之别,眼眶登时便蕴了泪光。

    父皇……父皇坏!

    他又没有做错什么!怎么就不能去抓萤火虫了!

    子昭越想越难过,抽抽搭搭哭起来,边炙羊肉也吃不下了,长着嘴就开始哭。

    虽说孩子哭得可怜是该心疼的,

    可沈霁明知里头缘由,

    父子俩这般置气却看着怎么都想笑。

    只是子昭正在哭,她又不好当面笑出来,便拿团扇掩面偷偷的笑,肩膀一抖一抖的,险些笑出声来。

    见沈霁笑的开心,秦渊侧首看着她,眸底染上几分暖色。

    待转头看向子昭的时候,才板起脸:“秦子昭,你哭什么?”

    子昭哭得伤心,呜呜咽咽地喊道:“父皇坏!”

    “今日老师还夸了儿臣,说儿臣表现好,今日早些下学。儿臣又不曾被做错什么!”

    秦渊眯起眼睛:“你还跟朕顶嘴?”

    危险感袭来,子昭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他突然冷静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放肆,哭腔也小了许多:“儿臣说的又没有错……我怎么知道父皇和母妃……!青天白日……!就睡午觉!”

    扰了父皇母妃休息,子昭渐渐有些心虚,剩下的话越来越小,噎进了肚子里。

    秦渊一言不发,只垂眸牢牢盯着他。

    既不教育,也不惩罚,更不哄他,只消片刻,子昭便承受不住压迫感,边哭边埋头吃饭:“儿臣知错了,父皇别生气,儿臣用完膳就去习字……”

    “儿臣日后,绝对不敢再忤逆父皇,更不会娇气,不会没有眼力见儿……”

    子昭紧紧闭着眼不敢看父皇,可不知何时,头上出现了一双宽厚有力的手,一下下地抚摸着他的头。

    他破涕为笑,仰头正准备喊母妃,谁知是父皇站到了自己跟前来,边摸他的头边看着他。

    “父皇……”

    秦渊淡淡嗯了一声,温声道:“子昭,你心中可会责怪父皇?”

    子昭愣了一下,摇摇头:“儿臣没有。”

    秦渊眉头舒展,轻笑着说:“待下次老师夸你,朕便带你去放纸鸢,如何?”

    “放纸鸢?”子昭眼睛乌亮,“那儿臣要扎个大金龙!”

    秦渊颔首:“好,就扎个大金龙。”!

    第153章

    用过膳后,秦渊还是没心软,给子昭布置了练字的任务。

    察言观色四个大字,仔仔细细写上了五十遍。

    子昭今年才开始开蒙习字,学着写的也多是简单笔画。如察言观色这四个字的,笔画多不说,结构也五花八门,写得子昭瘪着小嘴,眼中带泪,字迹歪歪扭扭,鬼画符一般。

    沈霁剥着冰橘站在身后看他,一会儿往嘴里填一瓣儿,连连摇头。

    虽说是残酷了点,可想来他日后定能把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便是旁的写得不熟,可一想起察言观色,脑中即刻便能想起今日,也不算全无收获。

    勉勉强强写完这些,子昭小小的人儿已经困得哈欠连天,眼泪都逼出来了。

    沈霁笑着往他嘴里也塞了瓣儿酸甜冰爽的橘子,让嬷嬷将他带下去睡,待子昭边打着哈欠边乖巧行礼,说自己先退下歇息后,她方转身懒洋洋地说:“何苦这样折腾他,闹得我们也晚睡。”?

    秦渊略略眯着眼觑她,狭长的眸泛着点不怀好意的光,看得沈霁没来由有点心虚。

    子昭自小是千宠万爱长大的,比起旁的皇子公主,多少是没规矩了些,但沈霁私心觉得这点没规矩反而是好事,叫他能在皇宫中也真真切切感受到真情,不必像旁的孩子那般自小战战兢兢,缺少关爱。

    但她也没想到,子昭今日这么胆大,越过张浦的阻拦巴巴过来干这没眼力见儿的事。虽是稚子无心,可没教过他这些,也是实实在在的……

    秦渊扮黑脸,她扮白脸只顾着笑,此时还说这些风凉话,确实有些不大合适宜哈……

    可是现在一想起今日在床榻上秦渊抱着她咬牙切齿的模样,还是想笑。

    沈霁压根忍不住,掩唇低低笑了两声,但又怕太显眼,赶紧清清嗓子咳了下,走上前大献殷勤,一双波光流转的眉目盈盈的,如一汪清泉:“陛下今日想必也劳累了,不如臣妾服侍您安置吧?”

    她扮得无辜,叫秦渊不忍心发难,可这幅模样,偏又活色生香,勾人得紧。

    不发难却忍不住欺负,秦渊不打算再忍,两手一抬便圈住了她的腰肢,使力一提,便将她身子抬起来,强硬地摁在了自己膝头。

    薄薄的纱裙下是顺滑柔软的丝绸里衣,被冰熏染过,隔着肌肤摩擦,带着微微的凉意。

    她两条修长的腿被强制分开,坐在膝上够不着地,只能无措地垫起脚尖撑着。

    沈霁羞红了脸:“秦渊……!”

    “你!”

    她软软放低了声儿提醒:“你今儿还没够吗?明日可是要大朝会的!”

    秦渊挑眉,笑得无所谓:“你这会儿倒是不笑了?”

    “我哪儿是在嘲笑你,不过……不过是觉得子昭被你欺负的有意思,没忍住罢了。”

    沈霁缩缩脖子,躲他越来越近的唇瓣,哼唧了声:“大热天的挨得这么近,热得紧。”

    热?

    宸佑宫

    的冰一向供的足,现在又是晚上,太阳落山了的时候,怎么会热?

    秦渊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转头看见摆在旁边的冰鉴,还有被吃空了的葡萄盘,心里顿时微沉。

    “你这几日有些过分贪凉了。”

    沈霁自己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刚想说话,便听到秦渊叫人进来。

    她忙不迭地从他身上溜下来,佯作无事发生般坐到了一边去,面上要多得体有多得体。

    门口候着的张浦连忙进来听命,秦渊才说叫太医过来为皇贵妃把脉。

    月黑风高,皇贵妃难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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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事了?

    “是。”

    他丝毫不敢耽搁,即刻派人去请太医过来,半点不敢怠慢。

    宫中谁人不知陛下爱重皇贵妃如命,皇贵妃又是后宫之主,一旦皇贵妃有个好歹,他们一干人恐怕都要人头不保。

    太医署不算太远,不出很久,便有今日当值中资历最老的两位太医一起过来了。

    行过礼后,秦渊径直让他们为沈霁把脉看诊,自己则坐在了她身边陪着。

    太医知道其中厉害,边从医药箱里取东西,边问着沈霁一些近日的问题。在听到贪凉贪睡,身子倦怠的时候,神色微微一变。

    两人轮着为她诊脉,又细细商讨,终于松了一口气,一齐跪地向陛下和皇贵妃道喜。

    “微臣恭喜陛下,恭喜皇贵妃,皇贵妃有喜了——!”

    听到这句话,沈霁和秦渊皆面色一怔,紧接着,秦渊的眼神便立刻亮起来,喜悦溢于言表。

    他径直牵住了沈霁的手,爱怜之意毫不遮掩,朗声道:“皇贵妃有孕是大喜事,赏,都赏!”

    太医宫女们千恩万谢,沈霁虽是欢喜的,可还有些没缓过神来,手下意识摸向平坦的小腹,又不放心地问了句:“本宫这是怀了身子了?”

    在宫里做太医的,回回出诊最高兴的就只有诊出喜脉的时候了,自然是满面红光,连连应声道:“回皇贵妃的话,您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绝不会有假!”

    一猛地有了身孕,她还真有些恍惚。

    自从生下子昭,已经五年多没有过身孕了,虽然后来也有永安,她待她是如亲生一般,可到底没有经她的肚子,也不觉得仿佛过了很久。

    如今自己又诊出喜脉,腹中孕育了小婴孩,这种感觉,实在是难以描绘的。

    幸好现在永安已经三岁了,会说会走,正是贪玩好奇的时候,不必日日揪心,子昭这个做皇兄的也上了国子监。

    这个孩子,来得也真是时候。

    虽是晚间,可皇贵妃有孕这样的大喜事还是让整个宸佑宫都笼罩在了喜悦之下。

    霜惢等人连夜分下去了赏赐,又赏了每人一年的月钱,沉甸甸的赏拨下去了,底下侍奉的自然就更尽心。

    太医们带着赏赐退下后,殿内的喧嚣重归于宁静,寝殿的大门合上,留出一方静谧温馨的天地来。

    秦渊抱着沈霁,动作轻柔得生怕她碎

    了一般的搂在怀里,在她耳边依偎,轻轻咬她的耳垂:“时隔多年,我们又有孩子了。”

    酥酥麻麻的热气扑在耳边,沈霁耐不住发痒,笑着躲他:“有孕了是好事,可你也不必离我这样近,热呢。”

    秦渊才不依她,抱着沈霁不肯松:“太医已经要给你开调理胎气的安胎药了,往后几个月有我小心的时候,这会儿还不能多抱几下了?”

    说起这个,沈霁没来由的想起从前她刚怀子昭的时候,太医和嬷嬷给她的叮嘱。

    女子有孕的时候,前三个月和后三个月是最最要紧最最危险的,切忌不可侍寝,不可与陛下同房。

    虽说陛下也心知肚明,可这些事,怀着身子的人才是最应该知道的。

    沈霁当初是头次怀胎,小心谨慎的,将所有要紧的交代都记得清清楚楚,半点不敢忘,生怕孩子有一点闪失。

    这回……这回可好,她腹中的孩儿也是见过“风浪”的人了。

    说到底,还不是怪秦渊。

    沈霁娇嗔了句:“小心?小心什么小心。”

    “你今日……那般模样,可有半点小心的样子?幸亏这孩子皮实没动了胎气,若非如此,你可是大罪人了,今日有你哭的。”

    谁知秦渊非但没有生气,还扯唇笑了笑,摆出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凑得更近了,暧昧道:“哪般模样?”

    他的手不安分的游移:“这样?”

    “还是——这样?”

    沈霁浑身登时紧绷起来,抓住他不安分的手:“再闹我,我就将你赶出宸佑宫去,再不许来我这!”

    秦渊低低一笑,收了手:“你和孩子在我心里是最要紧的事,不过是逗弄你可爱,我还能真的做什么不成?若非那样,我将你和孩子当成什么了?”

    见他有觉悟,并非真的不安分,沈霁这才放松下来。

    孰料还没放松下来片刻,自己就被拦腰抱起,搁到了床榻上。

    纱幔被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徐徐挑开,轻盈如云的垂落在床沿,朦朦胧胧一片红雾一般,将床榻内的一隅春色尽数遮掩。

    沈霁莫名有些紧张,抬起胳膊抓住他一角衣衫,广袖轻垂,露出一截纤纤皓腕:“都说了不能,怎的……你怎的还……”

    秦渊没作声,俯下身子吻她额角,嗓音低哑:“你知道的。”

    “从前怀着子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过……日子还有这么长,你总不好叫我躺在你身边生生忍着。美人在怀,我又爱你入骨,簌簌,帮我。”

    他显然已经动了情,喉结轻滚,连眼尾都泛着潮湿的欲。

    沈霁猜出他说的是什么,有些羞赧。可架不住他这样深情专注,又将她夸成仙子一般。总觉得若不答应,自己就是世上最坏最不通情达理的女人了。

    正犹豫之际,他不知何时已经轻柔地捧起了她的后脑勺,俯下身含住她的唇瓣动情的吸吮,唇齿交缠间,好似两个人都能彼此相融。

    使坏的手渐渐不安分,沈霁微微合上眼默许,她媚眼如丝,眸光潋滟,令人心醉。

    直到许久后,方叫了水沉沉睡去。

    寝殿内安静下来后,新调来御前的小太监面红耳赤又不失疑问的低声问张浦:“干爹,皇贵妃不是今日有孕了吗,怎么陛下还能叫水?”

    张浦被问的臊得慌,抬手在他头上敲了一记:“小孩子家家的,不该问的别问。”

    “陛下自有他的用处!话太多,小心和三皇子一样被陛下处罚,届时可就不是抄字这么简单了!”!

    第154章

    承安十二年四月,皇贵妃诞下四公主,公主出生当日?,陛下亲拟封号为长宁,称长宁公主。

    承安十四年年初,大皇子秦子稷满十五岁。出阁加冠,开府别住,正式领了官职,成为了陛下的左膀右臂。

    此时,三皇子年八岁,永安公主六岁,长宁公主两岁。三个孩子在皇贵妃膝下一日日长大,偌大的宸佑宫整日充斥着欢声笑语。

    子昭聪慧懂事,永安乖巧听话,长宁娇憨可爱。随着三人渐渐大了,不知何时养成习惯,他们最喜欢的就是晚膳后粘着母妃讲故事,再让母妃亲自哄睡。

    宸佑宫的寝殿宽敞华丽,光是床榻就十分大,足以容纳好几人睡卧,自然睡的下所有孩子,可她们母子四人其乐融融,却另有人心中不快。

    沈霁这几天懒得应付秦渊仿佛没有止境的精力,一到晚上就派人通知建章殿那边说孩子睡下了。孩子已经睡了,秦渊当然明白是什么意思,不会和孩子们争,真就耐着性子近一个月都没和沈霁同床共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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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狼饿久了是会饥不择食的,秦渊忍了又忍,等了又等,直到后来才发觉沈霁这小没良心的心里打的什么鬼主意。

    孩子们是喜欢粘着她不假,可她要是有心,当然腾得出时间陪他,这分明就是她在找借口躲着!

    张浦带着宸佑宫近日已经听了二十几遍的重复说辞进了御书房后,秦渊一声不吭搁下书卷,起身道:“去宸佑宫。”

    张浦犹犹豫豫:“陛下……可皇贵妃说皇子公主们已经……”

    秦渊刮他一眼,淡声道:“你最近的差事当的越发好了。”

    他觑向张浦,说出去的话却让张浦不寒而栗:“念在你劳苦功劳,朕有心抚恤你。近日京郊收回了一个庄子,朕瞧着不错,不如赏给你,你日后就在庄子上颐养天年,也不必跟在朕身边辛苦了。”

    张浦叫苦不迭,急忙跪地:“陛下恕罪,奴才失言,奴才失言!”

    陛下和皇贵妃,横竖里里外外都是他不敢得罪的,替这个说话不成,替那个说话也不成,真是伴君如伴虎!

    这帝妃二人,平素甜甜蜜蜜要多亲热有多亲热,可近日几个皇子公主黏皇贵妃黏的紧,陛下嘴上不说什么,可建章殿这阵子像冰窖似的冷,也猜得出陛下心里不痛快。

    陛下平素待底下的人都是十分好的,想来今日是不满到了极致,却又不能对着娘娘和皇子公主们发泄,这才将火撒在了他身上。

    在宫里做奴才的,真是苦哇。

    陛下冷冷的瞧他一眼,大踏步抬步离开,张浦知道陛下饶了他了,才敢苦着一张脸跟在屁股后面,半个字也不敢多提。

    宫内宫外许多人说皇贵妃福泽深厚,子嗣美满,这才宠眷不衰,站稳了脚跟。

    可张浦却清楚的很,在陛下心里,便是他们亲生的皇嗣也未必能与皇贵妃相较。

    皇贵妃,才真真是陛下心头的一块肉呢。

    坐上去宸佑宫的御辇,秦渊越想

    心中越不满。

    在身下的时候飘飘欲仙,下了床翻脸便不认人。

    那种事情她若真的不想的时候,他何时逼迫过她?倒显得他像什么禽兽一般,只知晓贪欲,而不懂得温存。

    宸佑宫。

    灯火长明的寝殿内,沈霁穿着舒适贴身的丝绸斜靠在软塌上,手中捧着一卷书,青沉则抱着长宁坐在另一侧。

    厚实软和的地毯上,子昭和永安面对面盘腿坐着,伸出手玩拍手的游戏,时不时发出没心事的天真笑声。

    晚冬的寒风习习,雪花飞舞,宸佑宫内地龙正旺,温暖如春。

    子昭快速念着口诀和妹妹拍手,却发现手上速度越来越快,渐渐有些吃力。这拍手游戏比记忆力和手速,永安妹妹虽然比他小两岁,但在这方面却比他厉害多了,十次有八次都是她赢。

    作为皇兄,他心中自然是不服气的,满心满眼都要胜过妹妹,这才能让妹妹崇拜他这个做哥哥的。因此闲暇时候找小太监小宫女多次练习,未逢敌手,这才想要重新挑战。

    可这会儿眼看跟前的永安妹妹害羞笑着就要把他赢了,心中大为挫败,脸也垮了下来。

    自信心没了,人自然更不能专注,子昭一个拍子打错,又输给了永安妹妹。

    子昭垮着脸坐着,唉声叹气:“还是永安妹妹厉害,我是怎么也赢不了你了。”

    在国子监的时候,他在识字念书上是人人都夸有天赋的,随着他年龄渐长,也许多人说他事事皆成,日后定是父皇的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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