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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你钓过鲨鱼吗?》60-70

    第61章 要有所取舍

    有些事情,必须要结婚之后才能去做吗?

    小穗谈了几年恋爱,从没想过结婚这回事,对结婚那张纸她看得很轻。

    廖驰也是这样,婚姻对他来讲只是个名词而已。但方丛不是。

    廖驰往方丛家跑得勤,方丛以为他只是三分钟热度。没想到一个月过去了,他的热度居然并不见消减。

    他甚至下载了好几个育儿APP,对她例行的每日一“劝”——大人小孩到这个月份该补点什么,孩子这个孕周在妈妈肚子里有什么变化,胎教适合听故事还是音乐……

    孕育生命是个神奇的旅程。方丛第一次感受到胎动,以为是胃痉挛,她早晚仍然时不时的返酸,肠胃不太稳定。

    喝完热水没反应了,过了几分钟又开始轻微地蠕动,身体不太像孕吐那种的异样难受,她才反应过来,是小宝宝在活动。

    她惊喜得晚上睡不着,隔天一早告诉过来送饭的廖驰。廖驰给她科普的头头是道,说初次胎动大部分是这个月份,每天胎动最频繁的时间一般是夜晚睡觉前后。

    可方丛从他眼神深处读得出来,没能第一时间亲身感受,他心里满满的遗憾。

    端午节假期第一天的后半夜,方丛起夜去洗手间,起身时发现内裤一片濡湿,踉跄几步赶紧给廖驰打电话。

    到急诊天都快亮了,医生排查了各种出血的原因,归根于母体体质太弱免疫力不足,胎儿有早产的风险。

    两个大人吓到不敢说话,方丛在病床上输液的工夫,廖驰电话问了几个朋友,哪间妇产医院保胎最在行,有没有这方面的名医专家。

    问到一家最有名的私立医院,说可以安排国内的产科权威专家到本城来会诊。廖驰当即敲定,就这家,一会他就找人过去办手续。

    方丛惊魂甫定,倦倦地靠在床头。廖驰挂了电话过来,看了看药液的流速,一脸疲态的一句话没说。

    周遭安静了片刻。这样的静谧,还不如他痛快地说她一顿,让方丛来得舒服。

    “我很小心了……”

    “知道,我没怪你。”

    他一副面色青白的模样,连电话的情况也不和她说。方丛抬起输液的右手,细细瘦瘦,针眼却很粗,估计明天又要淤青了。

    左右她只能待在这里,而他一时半刻也不肯走,她不想奔波了半夜之后,两人都带着情绪等待另一个半天。

    “有话你想说就说,想骂就……”

    “骂?不行,我宁可骂自己。”

    她的模样实在让他心软,廖驰拉过被子,盖上她的手背,轻轻拍了拍,“别害怕,输完液让医生看看。无论如何,这次你在医院安心住几天,养养再回家。”

    方丛犹豫:“可……”

    “你想回家?”

    “嗯。能不能回去住?白天再来输液也行啊。”

    廖驰望着她,眼里的不认同一闪而过,深吸了口气,神色随之沉着下来。

    “我没有权利要求你什么。以孩子为重这种话,我没有资格说,我知道。”

    脑子里的景象浮现,她卧室里一沓的书本和文件,连床头都摆满了,假期依然。

    “工作是做不完的,平常996没有关系,这时候——也许你要有所取舍。”

    方丛斜靠在床头的后背蓦地僵直,动作幅度不大,他眼尖的察觉到了,适可而止的自省,“我的话你听听就算,不是说你或者骂你,只是一点点建议。”

    她心里埋着的刺被不轻不重地拨了一下,垂下头,床单上的另一只手压得更紧。

    过了一分钟之久,反问他:“取哪个,舍哪个?女人有事业心,有错吗?”

    “只要平衡好,当然没错。”

    她的音调轻到听不出情绪:“我没有平衡吗?”

    眼看她较真了,廖驰试着安抚,握住她扎针的手腕:“你有,这么长时间为了孩子请假在家,我理解这对你是个多难的决定。”

    心知话说重了,又补充,“而且,我心怀感激。”

    廖驰太知道她有多热爱她的事业,没有人比她更视工作如命似的拼尽全力。

    方丛虽然此刻后怕,但怀孕之后的迷茫,她不认为别人能够感同身受。

    在家休息是个不得已的选择。前些日子律所的年中评优结果出来,她的排名不错。三季度正是为年底冲业绩打基础的时候,客户、项目让她如坐针毡的放不下。手头一堆工作,也不是想脱身就能脱身。

    “平衡”,职业女性面临最多的难题,今天轮到她不得不面对。一份可以长远奋斗并给予保障的事业,对女人有多重要,对身无长物的她有多重要,她不敢中途放手。

    “你真的理解吗?取舍在你看来轻而易举,对吗?”

    窗外天已大亮,晨曦拉来帷幕,又是一个忙碌充实的都市清晨。

    这些日子,方丛听惯了他貌似卑微的好话,可她的观点没变,廖驰从来和她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一趟趟的跑腿,一遍遍的求和,一遍遍的表示他会快速学习。长久积累的失望并没有让她心软,她只发愁他根本不明白。

    “我要加倍努力,我要更好的事业,因为——我不想我的孩子将来和我一样。”她指指自己,“我没和你说过吧,我爸妈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

    廖驰静静地听着,摇了摇头。

    “我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生下来他们才知道是女孩。老家的小镇上管的严,他们去找了不知哪个山沟沟里的算命先生,说丛是一个扁担挑起两个娃娃的意思,这样才能让他们二胎盼到个儿子……”

    方丛苦笑,在老家那种偏远不发达的内陆地区,重男轻女的想法根深蒂固,不止她爸妈,家家都一样。

    很快弟弟来了,巨额罚款也上门了。爸妈带着弟弟东躲西藏,凑了好几年终于给弟弟凑上了户口。

    家里从此一贫如洗,她几度差点辍学。学校老师看中她是个脑筋聪明的孩子,初中免学费、高中又特免学费的一路学过来。

    “家里早就定好了,让我高中一毕业去工厂打工,给弟弟攒一套城里楼房的首付款。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我偷偷躲到老师家里,借了一千块当路费,才终于幸运地迈进了大学的校门。”

    那之后,她和家里失联了好几年。春节、假期她从不回去,但往家寄的钱从大学开始从没断过。这些历史她没和别人提起过,苦不堪言的过去,她自己经历过就够了。

    那时做她男朋友的廖驰,比现在还要眼高于顶、不落凡尘,她开不了口,他也想不起过问。

    “我……”廖驰过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当年不懂你的辛苦,让你伤心了……”

    重逢后他评价她“用力过猛”,当年廖驰想必也是秉持着同样的看法,为勤工俭学的工作占用的时间,两人闹过好几次别扭。

    “我告诉你这些,不是要你同情我,现在我过得好好的。”

    方丛的手指展开又握起,指甲不自觉的去抠手心。她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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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昏了头了,一说她该为了孩子取舍,心里憋不住,把这些多年没提过的事对他和盘托出。

    翻这些老黄历有什么用呢,她都觉得自己絮叨。

    廖驰却打通了很久以来的疑虑:“所以,你怕我家里的事太……复杂?”

    自打知道孩子的事之后,他也想了很多。也许真是有了孩子,男人可以一夜顿悟。漂泊游荡了这么多年的心,从在医院确认的那一刻起,似乎一下子定了下来。

    以前,未来的憧憬里全是事业,要把云驰做大做上市,要在公司里占据主导权。而现在,他的憧憬一分为二,另一半是以前没有筹划过的将来的生活,要养家养孩子,要把孩子抚育长大。

    和方丛每日苦口婆心劝慰的话,很多他前一晚翻来覆去想过很多遍。方丛没听进去多少,他自己重复来重复去,内心深处反而越来越坚定。

    家人的看法,原生家庭的影响,在廖驰看来,重要但也不重要。

    “如果我厚着脸皮说我家的情况简单,家庭因素完全不会影响到我和你,肯定是骗人的鬼话。不过,我的小家我做主,这点我百分百的肯定。”

    廖驰站起来,在她床头弯下腰,视线和她平齐,“我也向你保证,会努力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爸爸。”

    突然的信誓旦旦,言语间十足的郑重严肃。方丛在与他的对视中呆愣了一下,被他搞得有点手续无措的看向别处:“你越扯越远了,我只是走一步看一步,没想那么多。”

    第62章 你就坐着

    方丛对孩子是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廖驰看得分明,他不会傻到当面拆穿她。

    当天方丛还是没住院,隔天两人去私立医院做了全套检查。检查结果出来,医院组织几个业内首屈一指的老专家会诊,场面十分隆重。

    处方开出来,他们才放了心。半天过后,方丛看到前台小姐打印出来的账单,恍惚的以为自己多数了一个零。

    “这么多?”

    廖驰给她挑的是最好的大夫,顺便在这家医院把从产检到生产的一条龙服务预订了下来。

    前台小姐笑得合不拢嘴:“太太,价格不是这么比的。生孩子对每个女人都是鬼门关,您要看大夫的医术和我们的服务,这东西不能讲求性价比的。”

    方丛还没来得及反对,廖驰大笔一挥,已经在订单文件上签好了字。信用卡交出去,收银员飞快地收走去结账了。

    他转回身来劝方丛:“在能力范围内,我希望让你得到最好的照顾。同时,我也轻松一些,不用四处找门路跑手续,医院都给安排的妥妥当当——你就当是我图省事好了。”

    贵是贵了些,一套检查做下来,环境好医生耐心,廖驰觉得再没有比这个钱花的更值的了。

    有钱人的逻辑,方丛并不认同,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

    他是孩子的爸爸,她狠不下心来否认。一直没有决然地拒绝他的接近,也是因为这一点。

    前台小姐把后面几个月的产检安排说给他们听,廖驰怕记不住,在手机日历里新建了很多日程提醒。每月什么时间,提前几天预约,空腹不空腹,一个一个的在手机里输入进去。

    方丛累了,坐到等待区的沙发上休息。看他比工作还要一丝不苟的架势,心绪混乱,好久才沉静下来。

    端午假期最后一天,廖驰找的阿姨到位了,负责平常给她做一日三餐,连带收拾所有家务。

    方丛开门请人进来,来的却是两个人。前头的女士看着四五十岁,穿着考究,一见她满脸堆笑。

    “快去坐着,不用招呼我们!你不能久站,快,张嫂,扶人坐下——”

    被叫张嫂的中年女子急忙过来搀她,方丛慢慢地挪到沙发上,看她们俩很熟的样子,以为女士是家政公司的负责人,跟着上门看看住家的情况。

    “合同带来了吗,需要我签字吗?”

    女士说:“不用!我和他们说好了,你先试用几天,满意的话再签合同。”

    方丛点点头:“基本情况要我再介绍一下吗,还是他已经和你们说过了?”

    “说过了,说得清楚着呢!”

    女士脸上笑意更深,堆积的眼角纹泄露了年纪,一屁股坐在方丛身边。

    “找阿姨可不是个简单的活儿,廖驰没告诉我,但我想,我得帮你们把把关!”

    她眉飞色舞的一比划,“昨天一天,光面试我就见了十好几个!聊来聊去,只有这个阿姨,还能凑合凑合,勉强达到我的要求。”

    张嫂老实巴交的在边上地收拾茶几上的零碎,听她说“凑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手里的活不停。

    “麻烦您了。”方丛听着不对,哪家家政公司敢直呼雇主名字的,“请问您是?”

    “你也叫我阿姨吧。”

    女士额前做好造型的卷发颤了颤,亲热的拉住方丛的手,“不过不是和她们一样的阿姨——我是廖驰的妈妈。”

    方丛整个人呆住,脑中完全短路:“您,您……”

    廖母口若悬河,连夸了十分钟,原来是个这么漂漂亮亮的姑娘。

    接着打起了苦情牌,廖驰他爸从国外回来,一直在家养病,半边身子动不了。一听说你们的好消息,哎呀,病都好了大半。

    你说这宝宝,早不来晚不来,在廖家最艰难的时候从天而降,这是多大的缘分。

    又怨廖驰,三十多了还不懂事,总嫌她管得多。天大的喜事,也不和家里打个招呼。要不是家政公司的人冒冒失失来问她,她还不知要被蒙到猴年马月。

    “孩子,你现在情况特殊,听说还出血呢?这个阶段最要紧的是保持好心情,别的不要操心。有什么事啊——让男人折腾去!”

    方丛对她的热情明显招架不住,讪然道:“其实,我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

    茶几上放着早晨廖驰烧好的一壶水,她忽然意识到,廖母进门说了半天话,水还没喝上一口。

    手没够到水壶,被廖母一把拦下:“你别动,不用客气!家里怎么会没事,最细碎的就是家里的事。”

    从年轻时廖家没发迹的年月开始,廖母就是专职的家庭主妇,她对此最有发言权。

    张嫂看时间越来越晚,请示了一句,去厨房做饭。

    方丛又要起身,跟去告诉她厨房的布置,再次被廖母按住。

    “你坐着,让她自己找去,厨房才多大点地方!”

    廖母看她的眼神,好像她脆弱的是个玻璃娃娃,“大夫和你说了要休养吧?休养休养,休是让你少活动,养是让你多补充营养。多听大夫的,自己要体恤自己。你听我说……”

    方丛大概明白,廖驰的一意孤行是遗传自谁了。

    廖母一副长袖善舞的做派,看方丛年轻面皮薄,给她传授经验。

    “这个张嫂人贵在老实,以前看护过病人,也带过几年孩子。她来了,有事你就吩咐她,别不好意思。路上我都和她交待过了。”

    方丛不敢再动,专心听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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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阿姨在,你就坐着,动动嘴就好。”

    廖母示意,嗓门提高了一度,“张嫂呀,厅里这壶水是不是凉了啊?”

    张嫂哎一声,换了一壶热水来。廖母端着太太的架子,揉揉肩膀:“屋里空调温度低不低,小方你觉得冷吗?”

    张嫂转了一圈,找到遥控器,下一个指示又来了:“要不要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这么晚,小方饿了吧。”

    “我去洗点水果。”张嫂马不停蹄,小跑着又钻进了厨房。

    廖母的态度不是吆五喝六的命令,言语上和声细语,却底气十足,把人支使的团团转。

    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你就坐着”。敲门声响起,她照样让方丛别动,张嫂听见,三步并作两步地去开门。

    “您怎么在这?”

    廖驰看清沙发上的人,大吃一惊,旋即拉下脸来,“跑这来干什么?”

    眼神转向方丛,她怀里抱着抱枕,软软的窝着。脸色平静中透出一丝尴尬,倒没有生气。

    廖驰过去,低声问她:“没事吧?闹你了?”

    方丛微微摇头,下巴搭在抱枕上,样子有些疲倦。

    他又回身,拉起廖母往餐厅拖了几步,眯着眼睛,音量同样的低:“您都说什么了?”

    廖母白他:“你妈你还信不过?不该说的,我一句没说!”

    什么时候见家长,什么时候安排结婚,她不痛不痒地提都没提。廖母心明眼亮,知道要是能提,不至于孩子都有了,家里还一个口信不露。

    忽然冒出个孩子,昨天廖母听家政公司一说,以为是荒谬的弄错了。直到看到微信上他发给家政公司的信息,要求得事无巨细。

    末了家政公司和廖驰说,孕妇是高危人群,尤其是家里只有一个人的孕妇。廖驰发了一句,紧急联系人写他,他是小孩的爸爸。

    廖母血压瞬间飙高,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一想起昨天的忙乱,廖母对廖驰还是一肚子气。

    冷场了一会,廖母稳坐在沙发一角,岔开话题:“要吃饭了,饭前小方需不需要吃药?”

    医生说每餐前半个钟头服药,廖驰被她一提醒想起来,去餐桌上取药。

    在廖驰看不到的角度,廖母望着方丛笑了笑,眼中饱含深意。

    掉头来又说廖驰:“刚让张嫂洗了水果,小方该饿了。不过,这苹果挺鲜亮,皮可太厚了。”

    廖驰一点就透,自觉找出水果刀,嚓嚓削皮。

    廖母一指盘子:“胃口不好的话,切成小块是不是好消化一些?”

    方丛看出来了,廖母这是教完她指使阿姨,又开始教她指使廖驰了。

    “男人啊,天生眼里没活,不懂也不会操持家务。但现在,你身体特殊。”

    廖母一推廖驰,“不要舍不得让孩子他爸出力!”

    廖驰看了她一眼,安分的“出力”,没有反驳。又坐了片刻,开始催人回去。

    临走廖母拉着方丛还要嘱咐,被廖驰不容分说地送走了。出门时,话音不耐烦,屋里都听得见。

    “有您这么多管闲事的么,净瞎掺和。”

    待人走了,廖驰陪方丛吃晚饭,张嫂在厨房里一声不响地收拾。

    她的不自在好了些,把廖母过来的情形轻声学了一遍。廖驰说:“让你坐着,你就坐着。”

    廖母在家里是多少年的甩手掌柜了,家里来回换了许多个保姆,她已养成习惯,比老佛爷还要老佛爷。

    而方丛,却是另一个极端,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

    “我妈在这方面有一手,你多和她学学,没坏处。”

    连他也概莫能外,廖驰笑:“用到我身上,也没坏处,随你使唤。”

    小长假回来,很多人玩的不亦乐乎,心都收不回来了。

    公司里却陡然间风云突变,假期之后,一切仿佛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事情完全没有征兆的发生了,公司高层紧急召开临时董事会,打乱了所有人的正常工作步调。

    开始小穗以为是创微电子的问题,因为节前廖驰听完法务的汇报,说过从他的角度,要和董事会打个招呼。

    快到下班时才知道,情况竟比供应商的问题还严重得多。

    有人匿名把举报信直接发到了股东方,直言云驰内部高管抱团腐败,侵吞公司资产。其中最高级别的高管,多年与客户有“不明利益安排”,个人“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请求股东和董事会严格彻查。

    据说,信件中罗列了几大页该高管名下的房产、股权、存款、股票等等资产,记载极其细致详尽。

    高管的薪酬数据董事会最清楚,一年不过七位数,前几年还要更低。显而易见,这些个人资产不是来自薪酬收入。

    那么收入来源于哪里?发信人很肯定,利用职务便利收财敛财。甚至点出了几个客户方的领导姓名和电话,要求公司逐一核实。

    ——而那个高管,在公司时间最长、一手主导全盘销售业务,不是别人,正是周望川。

    (补)

    小穗被抓着开了一天的会,下班后等到晚上八点,终于等到廖驰得空。

    “你还没走?”廖驰抓抓衬衫领子,一天下来也是忙到头昏脑胀。

    “找您签字。”

    几份文件签完,小穗磨蹭没走,问出打了半天腹稿的问题:“举报的事情,会很严重吗?”

    廖驰看看表,还能和她再聊五分钟。双手一摊:“事态会如何发展,还不知道。”

    情况扑朔迷离,现在不好下结论,“你什么看法?”

    “实据少得可怜,最多只有一台十几万的设备,其他根本是莫须有的罪名。公司真要下狠手吗,对一个立下汗马功劳的高层?”

    小穗叹息,“那样的话,不光团队寒了心,对将来的上市也不利。”

    “不在金额大小,不在单个某一件事,重点是由此带来的恶劣影响。”

    廖驰捏了捏眉心,这一天,光为这件事折腾了,关键是还没完。

    “你认为是莫须有?凭什么下这种判断?”

    “很多员工都这么说啊。我以为,大家一起工作这么多年,你还是信任他的……”

    销售、研发部门一直在周望川辖下管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自成一国。廖驰想伸手也伸不进去,一时不理是策略不到位,几年都不理,基础的信任肯定是有的。

    “也许信任,但还没到我为他作保的程度。”

    廖驰摸起手机给方丛发信息,他今天要晚过去了。

    嘴里随意的说,“太阳底下无新事。诱惑面前,放弃原则和底线,在哪儿都屡见不鲜。

    “周总不是这种人吧?”

    “不好说一定是,或一定不是。”放下手机,他嗤笑了一声,“你知道几年前,老头从他们原始股东手里收购股权的时候,给了多少价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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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史久远不可考,小穗摇头。廖驰比了个数,小穗问:“两倍估值?”

    “低了,整整二十倍!一家走投无路、濒临破产的小公司,二十倍是个什么概念,你懂的。”

    小穗吐吐舌头,条件确实开得蛮高的。二十倍,公司的基本面要很吸引人才行。

    “单说今年你看到的——这也要股权,那也要股权,他的胃口还小吗?”

    廖驰语气凉薄,“所以说,做事业嘛,没有人是为了纯粹的情怀,说白了都是为了利益。”

    无私奉献不求回报,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价值观了,搁大部分人身上都不会不乐意。

    劳动创造公共财富,有公共财富就要有个人回报,正向循环往复。廖驰的话虽难听,小穗却觉得现实到顺理成章。

    她轻声说:“明面上的利益多了,他才更不会选择铤而走险。反正以我的直觉,他不是那种人。”

    廖驰一哼,没接话,随手把桌面上铺开的文件哗啦啦收进抽屉。

    “我们上市辅导的消息公开过了,周总一旦出事,媒体反应会很负面,不好办的。”

    “再说吧。出事不出事,我说了不算。”

    廖驰从衣架上取下外套,展开穿上,小穗追问:“可是严重的话,我们要不要有预案……”

    “他只是需要证据,不难的。”廖驰总算给了句不那么模棱两可的话,“后天我们和股东汇报,看他能不能翻身吧。”

    “你会……”不让他翻身吗?话没说全,小穗的眼神已经把问题抛了出来。

    廖驰在办公室门口插着裤兜,昂首站了一会,才回答:“看情况。毕竟我的目标不是点,而是面。”

    周望川是云驰关键的一点,无论再怎么聚焦,在他的衡量里,也敌不上上市项目的整个面。

    回到家,小穗直接去了隔壁。快十点周望川回来,还给她带了宵夜。

    小穗迎上去,他鞋子还没换完,人已经抱上了他的腰。

    周望川手臂扶着她大腿,把她微举起来抱离地面,就这样托抱着她进了客厅。

    “资料我印了一份,给你放桌上了。”

    小穗攀在他肩上,走到沙发边上时,不让他放下,双腿一蹬,直接盘在了他腰上。

    屁股上轻轻的挨了一下,他把她又往上托了托:“不用,这事你别插手。”

    “为什么?”

    “局面已经够乱了,别跟着我惹上一身腥。”

    乱局之中,方显出各人的真实面目。事情一出来,有人主动来找他关心情况,有人见他避之唯恐不及。个中炎凉,他看得太清楚了。

    小穗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小声问:“你想好对策了吗?”

    他“唔”了一声,神色平淡,拍拍她:“先下来?吃点吃的再回去。”

    “不急吃。我问你,材料准备得怎么样了?”

    “什么材料?”

    比她还心大,小穗瞪圆眼睛:“说明的材料呀!举报信上罗列的那一堆问题,你要准备证据反驳啊!”

    周望川坐在餐桌上,手里拆着带回来的袋子,没应声。

    “我问了廖驰,他说这件事情不难,只要你这边的证据足够。”

    小穗急得一晚上心里像有一团火在烧一样,偏他自己老神在在,这会还有功夫投喂她的夜宵。

    “我明天请假帮你,一条一条对一下,我不信找不出破绽。”

    她攥着拳头立志,一般公司上市前要求核查所有高管的流水和银行账户,流程上她门儿清。

    “不用,我的财产没那么复杂。”

    周望川拒绝了。小穗被他的态度搞得摸不清头脑,“可后天就开股东会了,会不会来不及?”

    “时间定好了?”

    “对,后天。”小穗兀自安排道,“在那之前,一定要排查出个结果。证据链严密一些,最好还要有一份书面的报告。你一个人行吗?”

    他把分好的一小碗放到她面前,又把筷子递到她手里:“别担心。”

    “确定不用我帮忙?”

    “确定。”

    餐桌上食物的香气直往人的鼻子里钻,小穗调整呼吸,对美食提不起一点兴趣。

    “可我想帮你……”

    周望川抿起嘴角,温温润润的一笑,把小穗的心都要笑化了,嘟嘟嘴嗔道,“不能多给我一点机会吗?嘁,大男子主义。”

    “准备材料的事,先不用。”

    他用筷子挑起一只小小的蟹黄包,送到她嘴边。小穗没张嘴,下巴一歪,推推碗:“没胃口,吃不下。”

    还有点闹情绪了。周望川停下筷子,隔着餐桌捏她小脸上的肉肉:“不是你晚上天天喊饿?”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晚结束工作,还专门绕道一家小馆子,打包了她喜欢吃的淮扬点心。

    手机一亮,周望川回了两条着急的消息,想起来一件事。

    第一次主动问小穗:“募集资金的计划,出来了?”

    “嗯,节前基本定了方向。”

    周望川从别人口中听说了一点眉目,细节上公司里只有投资部门有渠道接触到,目前阶段恐怕只有小穗一个人了解全貌。

    “十几个亿的盘子,多大比重会投入新品的研发?百分之五十?”

    小穗偏头想了想,:“好像没那么高。”

    政府批下来的土地不可能空置,工程上的成本几乎是现阶段云驰负担不了的天文数字。

    “百分之二十五?”

    她心算了一下:“筹建研发基地,算吗?”

    闻言周望川脸色沉了沉,好一会没有说话。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晚上和工厂的朋友吃饭,有人语焉不详地提起来。高新区里做同一行业的公司屈指可数,享受政策红利的大致都是那一拨人。

    “他觉得算,就算吧。”

    “我听廖驰的意思,这件事情,他未必会阻挠……”

    “是吗?”

    小穗也不怕更多的透底了,把廖驰的原话告诉他,“我觉得他不会。”

    周望川的表情过于匮乏,似在听又似完全没有听进耳朵里。

    她费了好大劲,从廖驰嘴里套出来的话,难道他不想知道后天的会上,廖驰会如何出招吗——

    心思一动,小穗的眼睫连连忽闪:“你……怀疑是他做的吗?”

    重磅举报,比小穗当初举报前男友的小打小闹狠烈太多了。不是釜底抽薪,杜撰不出来那么变本加厉的罪名。

    周望川反问:“你怀疑他吗?”

    “我——不怀疑。”这是小穗的直观想法,中层之间都在八卦这事的起源,但她脑中从未有一丝念头觉得会是廖驰干的。

    “但你不信,是吗?”

    从最终受益方的角度来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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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有可能的没有别人,就是廖驰。今天一天和周望川分析这件事的人有好几拨,无一例外,全部把背后的黑手引向了廖驰。

    “我信不信已经不重要了。”

    事已至此,他和廖驰的斗争,他已经落到了下风。事情正在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幕后之人很快会浮出水面。

    周望川擦手,未多思索,话脱口而出:“你瞧,你其实完全信任他,对吗?”

    “我也完全信任你啊。”

    小穗眉心一跳,所以她不会问他那份长长列表里的资产有多少是真,他和客户到底有没有私下的特殊关系。她确定周老板不会,她男朋友也不会。

    “你这——算是中立吗?”

    周望川一向大度,今天忽然筋搭错了似的计较起来。一方是老板,一方是男朋友,她一碗水端得平平的。

    小穗抱着小臂放在餐桌上,在他复杂的视线之下,难为情地把上身压在桌沿:“我不该中立的,我知道……”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和缓了语气,柔声问:“觉得为难吗?夹在我们中间,两边都要兼顾。”

    她浅粉色的嘴唇动了动,几秒之内话没说出来,眼泪先出来了。

    先道歉的是他:“我的话问错了,不说这个了,好不好?”

    小穗抽张纸巾沾了沾眼睛,起身:“我回去了。”

    周望川拉住她的手腕,一拽就把人拖进了怀里,按着小腰坐在腿上。

    说什么都不对,怪就怪他小心眼。热热的唇落在她眉心,轻拂过她的眼睫,然后一手抬起她的下巴,吻住她委屈的嘴巴。

    安抚了许久分开,她的眼眸晶亮,湿润得要滴出水来。周望川托起她,后撤身子拉开距离。

    过了一会,呼吸平复后,圈着她问:“最近碰到什么难事没有,公司里有没有人找你麻烦?”

    小穗贴着他的手心,矫情地扭了扭腰。男朋友这个时候最好说话,告状告得溜溜的:“研发的人总看我不顺眼,死板又不变通。邮件好几天不回了,你帮我?”

    “好,明天我过问一下。”

    第63章 精准打击

    事情的发展远比小穗预期的更加失去控制,几天之后情况急转直下。

    开股东会这天,小穗一早进城去券商那里送材料,回来时还不到十一点,六层大会议室已经散场了。

    众说纷纭,公司里每个角落里的八卦消息不绝于耳。在这种备受瞩目的关注度下,据说股东会只开了短短的一小时。

    手机里躺着早晨周望川七点多发的微信,【今天不能送你了。下雨天路不好走,不要自己开车。】

    小穗去董办转了一圈,董秘的位子空着,人不在。她又下楼去行政部和人力资源部,夏楠和许嘉玲也不在。

    小穗想,无论如何她中午要抽个空,偷偷去找他一趟。避开午休的人群,避开同一楼层的廖驰,甚至避不开,她也要去。

    借口她都想好了,就和他说,研发部门千难万难终于回了她的邮件,解释得很详细,可是她要让周总再给把把关。应该能圆的过去。

    钟表的分针走过一圈,没等小穗去,中午快十二点时,有了动静。

    群发的邮件出现在她的邮箱上方,她的手停在鼠标上,迟迟没有按下左键。

    因为邮件标题已经说明了一切,【关于公司个别领导人员接受留职调查的通知】。

    一纸函件,字里行间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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